第18章 修行者欺負修行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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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綺無奈搖了搖頭,領著李跡進入了地牢內。

    鐵門內便是一道長長向下,通往那深幽地底的暗道,兩旁點著昏暗的油燈,石階上麵略顯濕滑,但沒有一點滑人的青苔,看上去平日裏進來過的人非常多。隨著越來越向下,油燈也越來越明亮,陰冷可怖的牢獄氣息越發濃重,偶爾還能聽到一些犯人歇斯底裏的嘶吼。

    每走過十層石階,便能看到一位黑袍遮臉的守衛,這些守衛見到有人下來,一句話都沒有說,甚至連一點聲響都沒發出,像是凝立的石像般,然而在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李跡卻明顯感覺到那些死寂的體內藏著的可怕氣息,不由得暗暗佩服刑事府在修行者方麵居然也有著如此雄厚的資源。

    洛州城的法製是刑事府獨裁,士師取代城主,地位相當於一些封地的小諸侯王,如果有修行者這樣的存在犯法,或者一些江湖上遊散的武夫,刑事府采取的是直接鎮壓,雖說沒有像京城那邊設有誅候這類的組織,但也存在特殊的修行者部隊,其內也都是有名的高手。

    並且洛州城比京城還有一條更為嚴苛的條件,即凡是入刑事府士級以上的官員,毫無例外都是修行者。就比如那位和和氣氣,如君子般給人如沐春風之感的幕人洛溪,便是從闡院畢業的大修行者,具體境界如何李跡並不清楚,但絕不會比誅候裏的高手差太多。除了洛溪之外,刑事府裏還有一位修行者是他所知道的,那就是身邊這位少女捕頭。

    下到牢房通道後,很快便走到了天字道,看守的老獄官用渾濁的目光看了二人一眼,冷漠說道:“請出示相關文書或身份證明。”

    柳綺什麽廢話也沒有說,熟練地拿出了探行文書,遞給了獄官,獄官仔細查看過之後,才點了點頭放行,打開身旁地門。

    “第八牢房裏關押的是個年輕的修行者,修為不高,但脾氣有點傲,油嘴滑舌的奸詐得很。不過你們不用擔心,關在這裏,即便他是闡院的教授都沒用。”老獄官冷著臉說道,說的話雖然友善,但語氣卻總給人種不寒而栗之感。

    進入地門後,他們順著老獄官的指令找第八號牢房。作為關押修行者的地方,牢房構造肯定是極為特殊的,自從進門後,李跡就感覺到此地對自己有種莫名的壓抑感,就連柳綺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額頭上泌出了細汗,他細細一想之後,便得出結論是這裏對修行者都具有力量壓製的效果,即便是他這樣的截教影魔修行者都會受到影響。

    他們很快找到關押姚三公子的牢房,看到裏麵穿囚衣鎖鐵鏈的青年,他即便是在幹枯雜亂的草堆上,都是吊兒郎當地翹著二郎腿,雙手枕著後腦,口中叼著根草杆,一副悠閑自得的樣子,仿佛這不是牢房而是客棧。

    聽到有人過來的聲音,姚堯也懶得起來,眼角一瞄,見到了亭亭玉立冷麵寒刀的少女,微微一愣,隨即嘴角一勾,笑道:“這不是柳捕頭嗎?自從去了京城,回來後就沒見到你了,這次是我老爹給你送了錢讓你帶我出去嗎?”

    柳綺敲了一下鐵柵欄,淡淡道:“讓你失望了,你家送來的那些銀錢珠寶,全都到士師大人那裏去了,至於有沒有退回去,我就不知道了,至少沒有接到放你出獄的指令。”

    “那可真是遺憾,不然那些錢都夠柳捕頭你好幾年的俸祿了。”從小在錢堆中長大的公子哥有些惋惜地道。

    “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窮。”柳綺拉開柵欄,走了進去,李跡跟著進去,同時目光一直打量著這個出身富貴並且還是高高在上修行者的年輕人。

    姚堯又對李跡笑道:“呀,這不是那天騙了我一桌飯菜和一袋銀子的小兄弟嗎,你怎麽也來看我了?”

    李跡微微一笑,也像是和老朋友打招呼般說道:“我就是胭脂醫仙的侄子。”

    姚堯眼中閃過驚訝之色,隨即又了然,說道:“看來被我瞎蒙給蒙對了,我就說如果不是你,怎麽敢騙我說醫莊取消了那個破規定。”

    “原來是蒙的啊,怪不得,我也奇怪我們明明從未見過麵,你居然能說出我的身份來。”李跡在他麵前蹲下身來,看著他身上的囚衣,雖然破舊卻也仍掩蓋不住他身上的富貴氣息,倒有些小小的羨慕。

    “因為我早就打聽到越姑娘有個侄子,一天之內有大半的時候都不在醫莊,我才想碰碰運氣的,就算那時你在把我揭穿了……我也可以一口咬定就是你說的嘛。反正那時候信我的人多。”姚堯想做個攤手的動作,可惜雙手手腕被鎖著分不開太大。

    “姚公子你可真聰明。”李跡一本正經地點頭。

    “不用誇我,我一向知道自己很聰明,我還猜到你們這次來找我,是想對我動用私刑的吧?”

    李跡再次一本正經地點頭。

    姚堯臉色有些尷尬。

    “柳捕頭,能不能麻煩你出去下,接下來的畫麵可能會有些血腥,不適合女孩子家看。”李跡相當有風度地對柳綺行禮說道。

    柳綺好看靈動的眸子白了他一眼,說道:“我見過的血腥會比你少麽?”

    李跡笑而不語,這姑娘的意思顯然是要和他一起做這勾當了。

    姚堯的臉色更難看了,急道:“濫用私刑是違法的,更別說我是闡院的學生,雖然被開除了,但仍有一年的闡院保護法有效,隻要沒過期,就算是士師越要動我都不可能!”

    “闡院保護法?那是什麽東西?我隻知道這裏是洛州城,唯一的法律就是刑事府法,改自法家商鞅大教授的商法,你可知在商法之中,修行者於鬧事中無故殺害平民或致其重傷,是什麽罪?”

    柳綺冷笑一聲,說道:“至少二等罪,再加上你犯法的初衷是因越姑娘,所以宮刑是怎麽也免不了的。”

    她抽出腰間寒刀,刀在牢中閃亮,閃出幽光,映在少女雪白的半頰,同時也反射在姚堯的腿間,頓時讓在場兩位男性渾身都嚇出冷汗。

    李跡還好,頂多是被她的魄力嚇到了,再一次認識到了惹怒這名少女捕頭是有多麽可怕,而姚堯麵對著命根子方麵的威脅,先前的悠然和自傲頓時無影無蹤,小獸般縮到牆角,恐懼地道:“你堂堂刑事府捕頭,也要動用私刑嗎?”

    “我在執行商法,哪裏是什麽私刑?”柳綺麵無表情、大義凜然地說道。

    姚堯喊道:“你別忘了商教授就是因為你說的那條律法才死在了秦國,被五馬分屍!不讓修行者的地位超過世俗,修行者犯法甚至重於平民,他的商法本身就是一個笑話!”

    柳綺說道:“法家講究的就是公正和秩序,修行者要是能隨意擾亂世間秩序,那周禮還有存在的必要嗎?雖然我覺得法家有時過於不近人情,但對於商教授,我是真心佩服。”

    李跡這時也開口了,說道:“據說儒家的孟子先生,早在去年年底的時候,就已經把商教授的名字刻在了闡院曆代聖人才能登名的春秋碑上,並留語:聖人不留世,其法應永存。”

    “你在闡院讀了三個月,卻連這件事都不知道,看來你根本就沒聽過法家的課,怪不得會被開除,我們用商法的名義教育你,名正言順。”他的臉上也開始浮現出大義凜然四個字。

    “我進闡院是為了修行,報的是道家,哪裏需要聽法家的課?根本就沒安排過好嗎!”姚堯心中猶如無數匹烈馬狂奔而過,這兩個家夥說了一大堆,不過就是找一個動用私刑的理由而已,還說的冠冕堂皇,世間怎麽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李跡和柳綺,一個撩袖子一個提刀,無視他的喊冤,冷笑連連地一步步逼近。

    可憐的姚三公子褲襠中都快被嚇濕了。

    這時,李跡卻是突然把手攔在了柳綺的前麵,轉過來疑惑地對她道:“我教育他是因為他惹我小姑生氣了,你又是為啥?”

    “我看不慣這種人。”柳綺哼道。

    “那你先來。”他自覺地往後退一步。

    柳綺自然是清楚他的真正想法,不過是看姚堯是修行者,即便此刻修為被鎖,要傷到他也是極為麻煩的,所以就先讓自己先動手。

    她也無所謂這點小心機,舉起手中佩刀,對著麵前臉色大變的姚堯一刀劈下。

    叮!刀鋒斬在了他雙手間的鐵鏈上,應聲而斷。

    兩截鐵鏈掉落在地上,姚堯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恢複靈活的雙手,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柳綺又是一刀,他腳腕處的鐵鏈也隨之斷裂,這下姚堯是徹底恢複了自由之身,在李跡和姚堯同時不解的目光中,她淡淡說道:“我不欺負無力反抗的弱者,所以幫你解開,否則揍了你也不痛快。”

    姚堯看白癡一樣地看著這個少女,無視她的狂言,心想還有人喜歡自討苦吃的?

    既然對方給機會,他也自然不會客氣,獰笑著捏了捏拳頭,活動了一下雙腳。

    有幸看到兩位修行者交戰的李跡興奮地瞪大了眼珠。(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