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禍從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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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是來喝酒解悶卻不小心變成在姑娘佳人們麵前發牢騷吹牛皮的士子們,莫名其妙遇上個不講道理的少年,滿桌子的酒菜翻了不說,重要的是這名少年的話語裏居然有看不起他們儒生的意思,當即就有幾人跟著大怒拍案而起,哪裏還想著跟這種小人說什麽大道理,就要抽出腰間的佩劍,然而少年掄起巴掌就將他們給抽飛了,一下一個人,撞得盤碎桌裂,一時間嚇得幾位女子驚叫連連,看見這一幕不知該如何是好。

    見到先前還膽氣十足地說要拿口筆去誅討屍子的家夥,現在卻是氣骨全無地在李跡的腳下哀嚎,李跡笑了笑,指著另外幾個不敢上來的士子說道:“那些家夥去挑戰屍子我可以理解,畢竟他們還算是劍士,屍子毀了他們的江湖這個仇是解不了的,但你們是什麽東西?既不屬於江湖也不屬於國軍,成天窩在家裏讀書,連拔個劍都有氣無力的,除了動嘴皮還能有什麽用?”

    “我讓你們罵死我,現在卻嚇得跟老鼠似得,如果你們真的能正氣凜然滔滔不絕地痛訴我的惡行,我倒是有興趣和你們對罵,當然,我是那種手和口一起動的君子。”

    相比於其他瑟瑟發抖絲毫沒有了先前氣度的士子和姑娘們,隻有趙財和那位唯一是真正將官家族出身的姓韋的年輕人冷靜一點,趙財這時候不知道該說什麽,反倒是心情更加灰暗了,他們本來在外麵不敢說的話,卻被這個少年聽在了耳中,難道這便是起因嗎?眼前這個少年真的是屍子?或者說和屍子有關?

    姓韋的年輕人冷聲說道:“你是屍子的人吧?看來你們真的已經進來了,我隻是很奇怪,為什麽潘將軍願意放你們進來?”

    “這種事情我怎麽會知道?而且我也不在意。”

    韋姓年輕人冷笑說道:“你不在意,但我在意,有本事你今天在這裏殺了我們所有人,不然你會死的很難看。”

    李跡咦了一聲,把腳從那位可憐的黃袍公子身上移開,問道:“我想知道,你有什麽辦法能夠讓我死的很難看,是罵死我,還是用眼神殺死我?”

    韋姓年輕人後退幾步,一邊觀察著能否有機會奪路而逃,一邊說道:“劍匣關原本駐紮三千兵力,現在是五千,那兩千是我叔叔調來的,全部聽他指揮而非聽命潘將軍,而且他也知道我今天到這裏來喝酒,如果我回不去,他就會知道我出事了,到時候就算潘將軍不肯跟屍子撕破臉皮,他也會為我報仇!如果你認為你們能擋得住兩千大秦鐵騎的話,盡管動手好了。”

    李跡哦了一聲,說道:“兩千人呀,是挺厲害的。”

    韋姓年輕人心中不屑,臉上強裝冷靜說道:“我知道屍子曾經一人麵對三千白雪劍宗弟子,但那是他一個人,你並不是屍子,他也不可能在兩千鐵騎之下還能護得你周全,如果你今天讓我們離開,我可以當作沒見過你。”

    李跡眉頭皺起做深思狀。

    韋姓年輕人見此心中稍定,低聲對趙財說道:“趙兄放心,這個少年應該不敢把我們怎麽樣的。”

    趙財歎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一直被踩著滿臉都是血的那位黃袍公子從地上爬起來,他這時候終於想起,或者說是敢讓自己想起了刀斧加身不失骨氣的聖人教誨,滿臉猙獰地說道:“你可仔細想好了!到時莫要後悔,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吃。”

    “我是在認真思考。”

    李跡點著頭,看著這位斯文不再的讀書公子哥,認真說道:“我聽說過縱橫家和儒家之中有唇槍舌劍利口殺人的說法,你們認為自己的嘴堪比利劍,所以我很想知道,究竟是劍更鋒利,還是你們的嘴更鋒利。”

    “看來要試一試才知道了。”

    他猛地抽出這位公子哥腰間的佩劍,貼在了對方的嘴邊。

    黃袍公子呆若木雞,一動都不敢動。

    李跡回頭對一直看熱鬧的柳綺說道:“柳大捕頭,我這麽做是不是很不對?”

    柳綺早已見怪不怪,當初在牢裏看著他虐待姚堯的時候便已經明白,李跡一旦真正生氣起來就會是這幅模樣,所以她平靜地說道:“這裏不是洛州城,我管不到你,要怎麽做隨你的便。”

    李跡笑了笑,回過頭,拿劍身拍在這位士子的臉頰,說道:“待會兒如果你的劍裂了,說明你的嘴更鋒利,那就說明你沒吹牛,我會賠你一把劍,如果是你的嘴裂了,那隻能說明你的嘴上功夫還不行啊。”

    黃袍士子快要哭出來了,隻得連連求饒。

    李跡宛若未聞,橫劍在他的雙唇間,然後一劃而過。

    一道血濺出,一聲慘叫響起。

    韋姓年輕人目眥欲裂,而趙財神情絕望,大抵是以為李跡真的打算殺人滅口了。

    李跡扯下那哀嚎不已的家夥頭上的方巾,擦拭著劍上的血,感慨說道:“看來還是劍更鋒利,那麽你為什麽要吹牛呢?我最討厭喜歡吹牛的人了。”

    柳綺:“……”

    李跡看向其餘的人,問道:“你們要不要也來試試?”

    眾士子不敢說話,有幾個膽子小的甚至已經嚇得哭出來了。

    本應是眾士子們的領頭人然而卻一直沒有說話的趙財終於忍不住跪了下來,說道:“請放過我,在下願奉上千金以求寬恕。”

    一位到現在還忘不了要保持讀書人脊骨的士子臉色憤怒地道:“趙財!你怎可如此對這般惡人卑躬屈膝?孟子先生曾言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你這樣可是會令我輩讀書人蒙羞的!”

    趙財苦笑說道:“侯兄,我和你們這些原本就出生在書香門第的不同,我家很有錢,我父親是個重利不重義的商人,我從小耳濡目染,心中本來就沒有什麽讀書人的道義,我對經商沒有興趣,是因為身體原因才放棄學武去選擇做一個讀書人的,實際上我骨子裏也隻是個小人。”

    他收斂了笑容,說道:“我的才華在你們之中並不算最好的,論墨水不如侯兄你,論身手不如韋兄,但你們平日裏卻以我為尊,難道不也是因為我有錢?到了這種時候,你再跟我講什麽士子清流傲骨,不是笑話嗎?”

    說完他立刻磕了幾個頭。

    李跡挑了一下眉說道:“果然是視錢財如糞土,不過你這種讀書人竟然有這麽多錢,真是讓我驚訝,但是千金太少了,萬金還差不多,不知道你家有沒有這麽多錢。”

    連名字都帶著財的讀書人苦澀地說道:“我們秦國本來就窮,我們家也不是什麽巨富,哪裏能拿萬兩出來。”

    李跡搖頭道:“那就算了,還以為你視錢財如糞土呢,今天你們讓我不高興,那就別想高興地走出去了。”

    他伸出手指著那位姓韋的將門子弟,說道:“你可以先離開,去把你叔叔的那兩千人叫過來,我給你一刻鍾,如果在一刻鍾之內趕上了,我放他們走,如果沒趕上,那這裏的所有人,就不用走了。”

    韋姓男子愣住了,然後驚疑不定地往樓下走去,見李跡果然沒有要攔他的意思,心中如釋重負,趕緊撒腿狂奔,急的差點從樓梯上摔下去。

    李跡走到窗口,看著這人向著駐營趕去的背影,臉色平靜地道:“可憐的家夥,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自己的叔叔早就死了。”

    頂樓中,死一般寂靜,嘴巴被割了一道口子的黃袍士子捂著傷口倒吸涼氣,其餘的人嚇得噤若寒蟬,根本不敢發出一點聲音,隻能在心底祈禱韋公子帶著兩千人馬趕緊趕來,到時候這個惡人少年和屍子都將麵臨大秦鐵騎的製裁,至於韋公子是否會棄他們於不顧,逃離之後把這件事攔在肚子裏不說出去?沒有人會這麽認為,在他們看來,大秦國的讀書人就和軍人一樣有著錚錚鐵骨。

    隻有趙財心中稍稍有些懷疑,因為李跡的樣子太淡定了,竟是對那兩千鐵騎沒有絲毫的畏懼,要麽就是他不相信韋公子,要麽就是有所依仗。但此時此刻他也沒有任何辦法,隻能怪自己為什麽要跑到這裏來喝酒解悶,不僅沒解掉抑鬱,反而讓自己倒了更大的黴。

    李跡不理會這些家夥,坐回到柳綺旁邊繼續喝酒,當然,酒是從那一桌拿的,隻可惜菜被打翻了一地,聽到動靜的老板似乎早就下去躲起來了,都沒有人來收拾,柳綺看著他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輕聲問道:“氣消了?”

    李跡轉動著手裏的酒杯子,說道:“早消了,現在就等著那些小魚小蝦上鉤了。”

    柳綺一頭霧水,不知道他在打什麽算盤,不過她今日也是剛到這劍匣關,很多事情都還不知道,所以也就不多問了。

    不一會兒,馬蹄聲終於在樓外響起,眾士子們大喜,緊接著聽到咚咚咚的腳步聲,十多位帶刀將士上到了頂樓,一眼便瞧見這裏的狀況,為首的那位將領臉色當即一沉,那黃袍士子雖然不認識對方,但也猜到肯定是關內的將軍,立刻指著李跡大喊起來:“將軍,趕緊拿下這個惡賊,他和屍佼是一夥的!”

    那位將領聽到這話,立刻往這邊走來,然後拔出了腰間的佩刀,那黃袍士子還以為那惡人少年終於要受到製裁了呢,卻不料那將領卻是走到他麵前,麵無表情地一刀下去,瞬間將黃袍士子的胸口捅了個通透,抽刀時還帶出一股泉湧鮮血,旁邊的一位女子臉上被濺到了血,愣了愣,反應過來後當下便兩眼一翻,暈厥過去,還有幾個士子癱軟在椅子上,襠下露出一股腥臭。

    隻見那一上來便殺人的將領冷聲說道:“屍佼這個名字也是你能喊的?”

    李跡看著這一幕,搖頭說道:“果然是禍從口出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