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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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陽城,商鞅的餘火在燃燒。
城衛軍到處都在抓叛亂的商黨,到處都是穿著盔甲的甲士在各家各戶搜人,每一條街道上幾乎都無時無刻有騎兵的身影帶風而過,鹹陽城裏人心惶惶,亂成一團,很多人都希望這場暴亂早點過去,但因為發生地太突然,所有人事前的注意力都在那劍匣關叛軍之上,沒有一個人能預料到鹹陽城裏居然也會有商黨餘孽。
城衛軍統領將軍工博阿認為那些叛逆分子定然是經曆了多年的潛伏,根本沒有這麽容易鎮壓,這團火燒得不僅突然,而且還越燒越烈,連不少看上去隻是平民百姓的秦人都參與了進去,舉著“為商君昭雪”的大旗到處遊行。
而且更嚴重的問題是,那些商黨從大牢裏救出的大多都是因為被懷疑是商黨的軍部將領,足足有十幾人,其中不乏有大上造這種地位的軍侯,他們手中大多基本都握有兵權,有的人是被軟禁,有的人是被關牢,不管是被關在哪裏,這些天商黨門都是一個個地組織將他們救出,並且予以勸說和威逼,讓得其中至少有一半的人都成為了他們的人。那些都是受冤含恨之人,比如田棱和其父田坎。
田棱是邊關子午峽的副將軍,田坎是某大郡軍侯,雖在入獄前已經被繳了兵權,但鹹陽城裏還有他們趕來救援的家騎,所以能暫時躲避城衛軍的追捕,加上其他商黨的相助,讓得城衛軍到處頭痛。
不過鹹陽畢竟是大秦之都,哪怕已經派出了十萬人去阻擊屍子,城內仍有不少的精兵,商黨們在煽動禍亂之後,終究還是要撤出鹹陽城的,然後躲起來等待屍子的到來。
秦軍可不會願意就這麽放他們走,在上將軍司馬錯的帶領下,三百王宮禁衛精英軍出動,開始追擊這夥叛逆分子。
雙方在鹹陽城西郊二十裏外的荒山開始了遊擊戰。
……
……
深入荒山,地形複雜,司馬錯隻得讓手下分散開來,以四騎一組,三組一列,二十五列,向著深山中散布搜索,敵人很狡猾,多數都是當年的商鞅刑法隊出身,擅長隱匿和暗殺,這樣的山林對他們極為有利。司馬錯不敢大意,讓二十五列騎兵各自攜帶信號箭,每隔兩刻鍾便各自射出以表明位置。
被追殺的商黨人數大約在二十多人,基本沒有不會武的人,要在這麽一座大山中找到他們還是不容易的,兩刻鍾過後,二十五列騎兵匯合,但皆是一無所獲,司馬錯的臉色很難看,這夥人在鹹陽城裏攪出那麽大的動靜,秦王憤怒無比,令他一定要抓到人,否則都就不用回去了。
“將軍,放火燒山吧。”一名騎兵提議道。
司馬錯沉吟片刻,然後說道:“準。”
大火熊熊燃燒起來,山林間的白雪開始融化,無數鳥獸奔逃,黑煙漸起,樹枝折斷的聲音劈裏啪啦地響起,司馬錯的雙眼中倒映著這些火光,說道:“就讓你們這些叛逆分子在火中化為灰燼吧。”
拉著韁繩掉頭往山下,司馬錯抬手吩咐道:“守在山腳下各個方位,一旦發現有人逃出,立刻緝捕,必要之下可以不用留活口。”
“是!”
司馬錯駕馬準備下山,但突然聽見背後傳來手下的一聲“將軍小心!”一股危機感瞬間彌上心頭,轉頭一看,臉色瞬間駭然,隻見是一條紅色的火龍從燃燒的那片山林中飛了出來,直直地朝他而來!
熾烈的灼熱感撲麵而來,司馬錯顧不得多想,立刻一個翻身滾落馬背,火龍正好與他擦過,馬背上的鞍甲頓時燃燒起來,瞬間便蔓延到整匹馬的身上,戰馬頓時痛苦嘶叫起來,馬蹄亂踏,險些還將司馬錯給踩死。
司馬錯狼狽地爬起來遠離了這匹著了火的坐騎,看著它身上的熊熊烈焰,心有餘悸,剛想問這是怎麽回事,那山林之中頓時又出現了幾條火龍,向著其餘的騎兵飛去。
“下馬!”他嘶吼命令道,然後取下背上的弓和箭,“是修行者!”
騎兵們紛紛下馬躲避那火龍,有些動作慢的就被火龍給吞噬,渾身上下沐浴在火焰中,在司馬錯的結陣指令下,他們迅速合在一排,彎弓搭箭,對準了那片火光衝天的山林。
“放箭!”
破空之聲密集響起,一片暴烈的箭雨射向山林,最前方的那幾顆樹瞬間便成了篩子。
一輪箭射完畢,射手們正準備第二輪,但又是幾道火焰從林中的地麵蔓延而出,成幾條火線向著他們遊來。
司馬錯罵了一聲,然後說道:“放火箭,讓火再大一點!我就不信他們能一直待在裏麵!”
射手們躲開那些火線後,借用地麵的火令箭著火,一排排火箭向著林中射去,頓時火勢更大,濃煙甚至形成一股衝天的煙柱,裏麵已經徹底成了火海,司馬錯冷笑起來,心想這下應該都被燒死了。
但緊接著他的眼睛又瞪大了,因為接下來仍是有火龍出現,並且數量比先前的還要多!
這下子連他也慌了,究竟是什麽樣的修行者,在那樣的火海中仍能像是沒事一樣地使出這種級別的法術?這樣下去隻怕連他們都要葬身火海了。莫非是陰陽家的修行者?
“趕緊撤!撤!”他急忙調轉馬頭下令撤軍,其餘的人也紛紛上馬逃跑。
堂堂大秦王宮禁衛精英軍,還未見到敵人,便已經不戰而逃。
大火仍在無情吞噬著這片山林。
一個人影慢慢地從火海中走出。
他的身上到處都貼著紅色的符咒,衣物無一寸著火。
他看著潰逃而去的秦軍,年輕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
他使的不是陰陽家的法術,陰陽家的火法術是可以憑空生火的,然而那些火龍卻是從被火焚燒的山林中出現的,如果司馬錯不下令放火,它們也不會出現。
這隻是陣而已,配合他身上貼的符,便是符陣。
他是田棱,出身曾經秦國符陣最強宗門——道德宗。
……
……
被追殺的二十餘位商黨漸漸地從山中走出。
“田兄,令公子果然是能人,居然直接把他們嚇跑了,虎父無犬子啊。”
一位白衣中年男子對著另一位身穿囚衣的中年男子說道。
身穿囚衣的是田棱的父親田坎,他看著自己的兒子,臉上露出自豪之情,嘴上卻是謙虛道:“沈兄客氣,陵兒他隻是在道德宗學過幾年而已,符陣本事還沒有到家,隻能用這樣的小聰明嚇人而已,那司馬錯若是有眼力看穿的話,我們今日就難以脫身了。”
白衣中年男子是沈齊的父親沈釘,一郡的郡守副將,也算是地位很高的軍籍了,因此他在被商黨救出後,加入商黨成為了統領級的人物,後來救出了田棱父子。
今日靠得田棱成功脫險,讓他對得這對父子頓時高看了許多,看著如此優秀的田棱,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兒子,唏噓歎道:“田兄客氣了,我當初在白雪劍宗的時候,也隨師長見識過道德宗的符陣威力,能反火勢發動那種級別的火龍,這符陣的威力可是極強的,令公子的修為隻怕還要在我之上啊,比起他,我那個兒子可是遠遠不如呀。”
田坎說道:“沈兄,你不是還有個女兒嗎?”
沈釘更加無奈了,說道:“別提我那個女兒了,整日除了搗亂惹是生非什麽都不會,我巴不得早早把她給嫁出去。”
田坎哈哈大笑。
……火勢凶猛,他們下山準備趕往各地商黨的臨時聚集點匯合,田棱回頭最後看了一眼熊熊燃燒的大山。
這注定是一場不會被輕易撲滅的大火。
……
……
一列囚車從匹陽郡緩緩出發,犯人是被押送往鹹陽的沈釘族人,數量眾多,足足有六十餘人,每一個人都是郡守大人親自審查過的,派了一千人護送這列囚車,所以那位來自鹹陽的官員很放心,還專門請了幾位修行者做護衛。
當然,不管是郡守大人,還是那位官員,都不知道那幾位修行者原本是不存在的,他們曾忘記了一些事情。
所以他們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們正將一位什麽人物送往了鹹陽。
沈齊和沈約站在囚車之中,望著鹹陽城的方向,心中想著他們的父親,並默默地為其而祈禱。
三日之後,鹹陽宮裏的秦王收到戰報,前線劍匣關五千叛軍已經盡數被剿滅,為首的將領程信義自刎身亡,秦軍共死七千人,傷者不計其數。
秦王沉默了很久,這場叛亂最後還是以失敗而告終,宣告了他的地位,但那五千人在叛亂中所表現出來的力量,讓他連一絲高興都沒有。
……同樣地在那一日,一列囚車通過鹹陽城的安檢,緩緩進入了城中。
列隊中有一輛馬車,車裏有一位老人。
隨著馬車逐漸進入鹹陽城中,一直閉目養神的老人也緩緩睜開了眼睛。
“贏駟,我屍佼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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