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去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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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囚車緩緩馳過鹹陽城的街道。

    沈齊和沈約自從進城後就一直很緊張,隻是為了防止進城後引得一些人注意,所有的囚車都用黑布蓋住了,他們無法看到外麵的情況,外麵也看不到裏麵,所以再著急也隻能等待。

    “哥,屍子前輩什麽時候動手?”

    “應該要等父親的人來接我們,路上屍子前輩已經和鹹陽城的商黨取得聯絡了,父親肯定已經知道我們到鹹陽了。”

    沈約興奮地道:“太好了,終於要見到爹爹了!”

    沈齊急忙說道:“噓,輕一點。”

    由於已進入鹹陽城,因此不用擔心護送路上出什麽事,前些日子在城內作亂的商黨叛逆已經撤出去了,因此負責護送的一千騎兵放鬆了警惕,他們認為應該不會有人大膽到敢在鹹陽城裏攔截囚車。

    囚車一直到大牢都是風平浪靜,沈齊雖然要比沈約冷靜地多,但此時也是焦急萬分,都要到大牢了還沒有動靜,難道屍子是打算先讓他們在牢裏待著,然後等待商黨帶著父親來救援嗎?

    囚車上的黑布被取下,沈齊下車後左顧右盼,還好在不遠處見到了屍子和李跡,他們站在廷尉官員的身邊,將匹陽郡守的奏案書交予他呈看,一會兒之後,似是廷尉大人已經看完,揮了揮手,獄官開始點名審核,沈家人按著順序一個個地進入地下牢房。

    沈約下去前可憐兮兮地看了李跡一眼,李跡不動聲色地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把全部犯人都緝押進牢房後,廷尉大人對屍子寒暄了幾句,表麵身份是匹陽郡守親信的屍子絲毫沒有露出破綻,讓廷尉大人很是放心地離開了,地牢的大鐵門吱呀吱呀關閉,裏麵變得幽黑一片。

    地牢的守衛見那幾位押送使者半天都不離開,有些疑惑,剛想出聲詢問,便見到那位老人身邊像是護衛的佩刀少女對著另一名少年說道:“可以動手了吧?”

    確認廷尉已經離去的李跡點頭說道:“動手。”

    守衛們臉色大變,雖然不知道這兩個字是什麽意思,但聽上去就不會是好事,他剛要拔出刀來,就發覺脖子後麵一痛,雙眼一翻便昏了過去。

    提著那幾個守衛到一邊去的柳綺對李跡說道:“你快進去開門吧,這些人醒來後絕對不會記得發生了什麽事情,人很多你動作快一點,不然巡視的秦兵到了就麻煩了。”

    李跡點頭,一個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那扇緊閉鐵門前。

    跟在附近的四位弑劍師看見這一幕不禁瞪大了雙眼,這是什麽身法?居然一個瞬間就消失了,連他們之中速度最快的無痕都沒有看清楚消失的過程,仿佛就像憑空蒸發。

    隻有柳綺和屍子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

    ……

    在鹹陽城多日,周大人隻進宮了一次,和秦王進行了一番很短暫的對話,之後便回到了暫時租下的宅子中,平日基本不出門,也就上一次在刑場讓秦王頭疼了一回,之後便一直沒有什麽動靜。

    誅候三人組一直在尋找雙刀羊魔的線索,這原本就是他們來秦國的目的,至於保護周厲,那隻是順便,是首領得知老友周厲要去秦國後臨時交托他們的任務。

    今日,周厲難得的將三人都叫到了院子裏。

    “聽說,地牢那邊又被人給劫獄了。”

    不死奴老人低頭飲茶平靜問道:“又是商黨做的?這秦國鹹陽城的防衛也太弱了,地牢這種防衛力量應僅次於王宮的地方,居然接二連三地被人給攻破。”

    周厲搖了搖頭,“這一次和之前不一樣,上次被商黨劫獄後,掌管地牢刑獄的廷尉可是直接被砍掉了腦袋,秦王換了一個新人選,那位新廷尉為了防止再被劫獄,特意將掌握地牢鐵門的守衛安排在了裏麵,外麵的守衛沒有鑰匙,且門也不能由外開啟。也就是說牢門一旦關閉,外人想要入侵地牢,隻有把牢門給打破。而那牢門……據說是用百年精鐵打造的。”

    不死奴老人緩緩抬頭望著他,說道:“百年精鐵打造的牢門?秦國這麽一個窮國,居然舍得下這樣的血本,我還以為隻有京城的天牢才有。諸侯國裏頂多就是青銅門。”

    周厲淡淡說道:“牢獄乃是關押犯人之地,而犯人是因為觸及刑法而成為犯人,老師為秦國變法,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重刑,雖然對秦國這樣善戰的國家來說,將能用在兵器上的鐵用到做門上,實在是有些浪費,但想必這就是他商法的價值。”

    “而且我還知道,那鐵門後還有道家修行者設下的法陣,應該是來自從前的道德宗,鐵門加上法陣,即便是修行者也很難打破,就算是屍佼這種級別的修行者,打破這樣的鐵門肯定也會發出巨響,隻要有聲音那麽附近的巡邏隊和暗衛肯定就能發現,然而這一次的劫獄,卻還是在沒有任何守衛發現的情況下成功的,甚至守衛還說自己醒來後什麽都不記得了。”

    他手指輕點著石桌,分析著這件劫獄案的可能性,臉色有些陰沉,每當他陷入思考的時候,臉上就會有這樣的表情,他沉聲說道:“商黨的劫獄成功是因為他們之中有人是地牢的獄官,裏應外合所以能夠不被發現,吃了一次虧的秦王,應該會把所有的人都換一遍,內應的可能性應該會很小,可是牢門還是從裏麵被人打開的,難道劫獄者是事前潛伏進了地牢裏麵?”

    不死奴老人也皺眉想了想,然後說道:“如果說劫獄者也是精通道家陣法呢?我聽說上將軍司馬錯上次帶兵去追捕那批商黨,結果因為一個商黨是道德宗弟子而失敗了。”

    “有這個可能性,但破法陣可以,如何潛入進地牢還是個大問題,我不認為秦國的廷尉會蠢到這種時候還犯這樣的錯誤。”

    說到這裏,這位平日裏不苟言笑的周大人突然笑了起來,低頭看著杯中鮮紅的血茶,臉上浮現出懷念的神色,說道:“我突然想到了我那個被關在大周天牢裏的老朋友。”

    不死奴老者微微震驚,問道:“周大人說的是截教魔頭金梁?”

    周厲點頭,說道:“沒錯,就是那個獸魔。”

    “如果說還有什麽修行者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這種級別防衛的地牢中去,我能想到的,便是和獸魔同屬於截教三魔之一的影魔了。”

    在一旁安安靜靜聽著的斷劍奴和禍水奴身體同時一怔。

    周厲轉過頭去,看著他們兩個說道:“你們兩位應該接觸過影魔吧?”

    斷劍奴和禍水奴點頭,說道:“是的,去年被我們追殺的九歌湘夫人,便是影魔。”

    斷劍奴好像是想到了自己好不容易勝過了那湘君,將其一劍劈為兩段,最後卻被眼皮子底下被湘夫人給跑了的糗事,臉色難看地道:“影魔的影子替身術,的確能夠入侵這世上所有的防衛和法陣,周大人覺得可能劫獄者是影魔?”

    周厲緩緩搖頭說道:“我隻是想到這麽一個可能性,或許是有什麽法寶能做到也不一定,這一次被劫走的犯人,隻是商黨餘孽的家屬,身為影魔修行者,會出手去救這樣的普通人?這是最不可能的可能性。”

    斷劍奴臉色猙獰道:“如果這秦國裏真的也存在影魔,被我給知道的話,我這次一定會把那家夥連同他的影子一起給劈碎了!”

    周厲舉杯輕飲血茶,雙唇再次染紅血紅之色,他伸出自己的手指,在嘴唇上輕輕一抹,然後低頭看著指尖上的紅色,詭異地笑了起來,說道:“我身上的老毛病是金梁給我的,如果說這輩子還能再遇到像他一樣的家夥,我一定會讓那人去天牢裏陪著金梁,畢竟他在牢裏這麽多年很寂寞啊。”

    ……

    ……

    沈釘如願以償和自己的子女妻子團聚,田棱自然也見到了他想見到的人。

    “田棱見過屍子前輩!”

    屍子示意他不用行禮。

    田棱眼神悄悄轉動,從見到屍子起到現在都沒有看見尹蓮,再看了一圈之後,他微微有些失望地問道:“師妹她沒有來嗎?”

    屍子說道:“她去闡院了,成了莊子的學生。”

    田棱一怔,闡院道家大教授莊子?師妹竟然有如此天大的機緣?他的臉上露出了由衷的笑意,說道:“原來如此,這真是太好了。”

    屍子看著這個年輕人,認真地說道:“我這邊有一個人,曾經和天元聯係過,死在劍匣關的那位丞相未越,便是我的部下和天元合作害死的,現在我要去殺一個人。”

    田棱問道:“是誰?”

    “尹波。”

    田棱微驚,想了想,說道:“我自從離開道德宗後,就沒有再見過尹波了,前輩知道尹波現在身在何處?”

    屍子冷笑說道:“當年的道德宗掌門是贏駟的太傅,卻也是尹家族人,那麽作為副掌門的尹波自然也是和贏駟是有點交情的,他現在除了躲在鹹陽宮裏,還能在哪裏?”

    “前輩需要我做什麽?”

    “我需要你做一個見證,然後以後去告訴尹丫頭,我答應她的事做到了。”

    田棱疑惑道:“前輩為何不親自去告訴她?”

    屍子搖頭,“因為我以後不會再和她見麵了。”

    田棱沉默片刻,然後點頭道:“前輩,我明白了,我一定會告訴師妹的。”

    屍子忽然看著他說道:“我知道尹丫頭其實也恨我,因為真正殺死她父母的是我,你應該也是吧,自己的師父和師娘死在我手中,你有沒有想過為他們報仇?”

    田棱一驚,那個女子的名字迅速在心底浮現出來,帶著鮮紅的血色,就像是那日在牢中牆上所刻下的那樣。

    恨?他當然恨,甚至還要比尹蓮更恨,但他知道這種恨沒有意義。

    屍子問這話,是在試探他?還是懷疑他?

    心中的驚疑如同是波濤般不停湧動,埋在心底的那份恨意不停地浮上浮下,每浮高一點便離吞沒他的理智愈近一點,他低下頭,掩飾著自己臉上的神情,他不確定屍子會對他怎麽樣,所以他不想說真話。

    屍子靜靜地看著這個年輕人。

    很長一段時間後,他起身說道:“走吧。”

    “去哪裏?”田棱還有些恍惚。

    “去鹹陽宮——殺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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