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每個人心中的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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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禮是什麽?字麵上來說是禮節,分出的五禮便是吉禮、凶禮、軍禮、賓禮、嘉禮。有句話叫做,不學禮無以立。

    但作為自由發揮的抒文題,這肯定不是簡答題那樣敘述禮的定義,真要詳細專業地敘述起來,難度也不是李跡這種考生能夠回答出來的,恐怕要儒家的那些教授們來考,所以李跡很快就能確定,這考的是考生心中的倫禮道德觀。

    雖然考前荀先生把禮科考試說的那麽玄乎,實際上這的確是很簡單的考題,在大周數百年來的禮製教育下,幾乎每個大周子民都有強烈的倫禮等級意識,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隻要不是三觀混亂的人,都能得到批卷老師的認同,達到合適的分數。若是前麵背誦題再答個差不多對,拿甲等不在話下。

    李跡認真想了想之後,沒有立刻答這道題,開始寫麵前《周禮》的部分。

    畢竟……還有人在等著他的答案。

    ……

    ……

    闡院這種地方,你說不準見到的一個人就是修行者或者教授,而能夠監考入院試的考官,想必也絕不會是普通人,李跡早就考慮過這一點了,所以他要作弊,就不能用常規的手法,那樣必定逃不過考官的眼睛。

    所以,必須要用修行者的手段來作弊。

    作為人群中鳳毛麟角般的存在,很多人想要進闡院都是為了能夠修行,而已經成為修行者的人,自然也是為了變得更強,所以闡院並不擔心來參加入院試的考生中有懷著作弊打算的修行者,那些小伎倆他們也見過很多了,除非是真正有著讓闡院的教習們都沒見識過的奇妙手段,但有那樣本事的人又何必來考入院試呢?

    不巧的是,李跡身上正好有著連他們都不知曉的奇妙法術。

    《本經陰符七術》。

    七術之中,有一術他最常用也是他最擅長的,那便是實意法螣蛇,他曾用這一招便廢了潛入函穀關欲劫走尹蓮的天元刺客。

    李跡在快速寫完前麵的題目之後,感覺到身後趙彥顯然有些坐不住了,不停地用腳輕踢著他的凳子,李跡暗罵了一句這個沒耐心的家夥,然後停止答題,閉上眼睛,開始靜心斂氣。

    “實意者,氣之慮也。心欲安靜,慮欲深遠;心安靜則神明榮……”

    他慢慢睜開了眼睛,“慮深遠則計謀成。”

    兩股肉眼看不見的氣息從他的腳底下出現,形成兩條無形之蛇,慢慢遊到了趙彥的腳下,開始在教室的地板上刻畫出字印來。

    到現在還是空著一張白卷的趙彥見到前麵李跡悄悄打出的手勢後,便知道答案來了,激動無比,按照李跡事先告訴他的悄悄把頭低下,眼睛瞄向自己的雙腳邊,果然看到了幾行淺淺的字印,趕緊對著答案就開始唰唰地寫。

    安靜的考場之中回蕩著某人下筆如有神的聲音。

    當然,李跡也沒有忘記給尹蓮也傳了答案,不過由於座位是左右相鄰,每位考生是單獨一張桌子,李跡無法保證那兩條螣蛇真的能不被上麵眼神犀利的考官發現,所以沒有像給趙彥一樣把所有答案都寫上,隻給了一些填空題,字數要求較多的默寫題則沒有給。

    怎麽說尹蓮也是考前自己背過書的,本來他都不打算讓尹蓮抄,但考試難度突然增加,萬一尹蓮拿不到禮科的甲等分,那就是他的失敗了。

    至於自己給的答案對不對,李跡覺得還是有信心的,雖然有些地方印象不深,但最終還是默寫出來了,而且自己還隻複習了短短幾天,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天才吧?

    正當李跡一邊想著怎麽寫最後的抒文題一邊自戀時,他突然發現考官走到了自己身後,在趙彥的桌子附近轉了轉,趙彥趕緊雙腳踩在那幾行答案之上,嚇得冷汗淋漓不敢有任何動作,考官見這名考生本來下筆如飛,等自己過來了卻是立刻停筆一個字都寫不出來,不由得懷疑起來,尤其是這考生緊張的樣子更是讓人懷疑。

    雖然沒有發現任何作弊的痕跡,但這名考官顯然是盯住了趙彥,在沒有任何發現之後居然去搬了一張椅子,然後正巧不巧地坐在了趙彥旁邊的過道上,雖然明麵上沒有再盯著趙彥看,但這樣子顯然就是打算坐著直到考試結束了。

    趙彥心裏那個有苦說不出,雙腿都在輕微地顫抖著,無數次想要移開腳底板瞄一眼,但終於還是沒有勇氣,他的試卷上還有幾道默寫題沒有抄完,現在看來是隻能放棄了。

    對此,李跡愛莫能助,他做的已經是相當隱蔽了,可能是趙彥抄的動作太大引起了考官懷疑,現在考官就在身後他想幫也幫不成了,隻能開始答最後的抒文題。

    ……醞釀許久之後,李跡非常仔細地在考卷上寫下這麽一句話:

    “禮就是,對對自己有禮的人有禮,對對自己無禮的人無禮。”

    堂堂抒文題大題,他就寫這麽一句話,不需要通篇的滿腹大論和內心感言,他覺得這樣就夠了,閱卷老師會理解他的意思。

    至於能得多少分,就不是他要考慮的事情了,荀先生之前也說了,寫抒文不要求你有什麽優美的文筆和高深的討論,隻要你寫得真就行。

    ……

    ……

    禮科考試結束之後,緊接著便是數科。

    拿到數科卷子後,教室中再次發出了考生們的低呼,不過這次是因為題目太簡單了。就連因剛剛禮科考沒寫多少和沒找到機會作弊的考生,都鬆了一口氣。這次的數科難度,比往年要簡單很多,隻要是稍微學過九數算法的人,都能夠做出那些題。

    好在換了科目後監考官也換了,數科的監考官是名看上去有些懶散的老頭,考試期間就一直坐在講台上打瞌睡,李跡也放心地用同樣的辦法將答案寫給趙彥和尹蓮,但即便如此趙彥的臉色依舊不是那麽好看,第一門的禮科他算是徹底沒希望了,能不能拿乙都不好說,所以這門數科如果拿不到甲等分,那就基本完蛋了。

    以李跡的頭腦,很快做完了整張試卷,在傳完答案之後他也立刻交卷了,不過尹蓮和趙彥倒是沒有跟他一起交卷出來,他們兩個對數科沒有信心,哪怕是抄了李跡的答案也還是想好好待到考試結束。

    因此上午三人都沒有說話的機會。

    禮科和數科考完,上午還有最後的一門書科要考,考試內容是書法和繪畫,對於這種需要長期練習的技藝,李跡實在是沒有天賦,繪紙上,他極為認真地寫下他自認為能寫出的最好看的字,然後在畫紙上隨便勾勒了幾處線條,就在身旁考官嫌棄的目光中走出教室。

    由於他交卷的早,教室外沒有什麽人,他就隨便地在廊道上走走,走著走著身後突然有一雙手拍在他的肩膀上。

    能像他一樣這麽早出來的人,肯定也是隨便鬼塗鴉兩下的,李跡回頭發現果然是趙彥,不由得笑道:“估計咱們兩個是出來最早的。”

    趙彥撇撇嘴說道:“本來就不擅長這些文縐縐的玩意兒,幹嘛還呆在裏麵浪費時間?”

    “早上考得怎麽樣?”李跡裝作是隨口問道。

    一說到這個趙彥立刻愁眉苦臉,說道:“你就在我前麵,什麽情況還用得著我說嗎?”

    李跡臉上露出同情的神色道:“這我可真的沒有辦法。”

    趙彥唉聲歎氣道:“這不怪李兄,真不知道那位考官發什麽神經,後半場直接坐在我旁邊不動了,我都懷疑是我爹知道了我請我姐調了我們三個的座位,所以猜到我要作弊,故意讓他們盯著我的。默寫題我才抄了一題後麵的都沒動,最後的抒文題,我想反正都過不了了,就隨便寫了一句,禮是收好錢辦好事。”

    李跡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下午還有三門。”

    ……

    ……

    下午首先進行的是樂科考試,李跡清楚地記得荀先生說的:“就算你從未接觸過樂器,隻要你能按照考官的要求認真做了,也有希望通過。”

    他抱著這樣認真的心態,走進了教室……然後很快又走了出來。

    考官要求是很低,正反連吹兩遍宮商角徽羽的五音旋律即可,但這要求又怎可能是從沒接觸過樂器的人能做到的。李跡惱火地想著原來儒家首席弟子也有騙人的時候,隨著考生人流走到外麵的禦科考試場地上。

    禦科就是駕駛,可以選擇騎馬或駕車,李跡自然是挑了騎馬,草坪上的馬都是軍中挑選出來的,考生需依據號牌次序進入考場,然後隨機挑選馬匹,考試的時候是五人一排同時進行,不分名次,按時間來計算成績。

    當然,既然是五人同時考試,中間當然可以想辦法影響下別人的成績。所以,禦科考試也是六藝中唯一一門存在惡意競爭的考試。

    為了避免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許多考生都開始提前尋找和自己同時考試的四人,準備打好關係,個別考生甚至準備用錢賄賂。

    考場上充滿了考生的吆喝聲,考官們也沒有阻止,禦科禦科,指的不隻是禦馬,還有禦人,如何處理好與別人的關係,也是這些考生以後一定要學的東西。

    先考的人沒有時間去賄賂和打招呼,隻好相互間給了對方一個友好的眼神,隻要不是有特殊恩怨的,基本都不會想著在考試中去幹擾別人,畢竟不是比較名次,隻要保證自己的時間越短越好。

    李跡是第四輪考的,還有充裕的時間給他去準備,但他沒有理會那些吆喝,靜靜地站在欄外專注地看著,看著有的考生馳馬瀟灑縱橫,看著有的考生狼狽摔落草地,那樣的結果除了駕馬技術的差異,還有馬本身的原因在內,溫馴健康的馬自然是好騎,若是脾氣暴躁的烈馬,不摔下來都是好的。

    既然是用來給禦科考試的馬,自然是事先就挑選過的,大部分的軍馬都是矯健有力紀律嚴明,不會隨意亂動,所以能影響你考試成績的,主要還是自己的技術和同考的考生。

    趙彥的輪次在李跡之後,以他在京城的名聲也基本是別人來賄賂他,所以他反而有空關係李跡的同考人,從名單欄那裏回來後,他對李跡低聲說道:“我看了你這輪的考生,有一個是禦史大夫崔涉的公子,這個人是京城出了名的惡少,你等會兒小心點。”

    李跡笑道:“多謝提醒了,不過以我的馬術,可能到時會讓你大吃一驚。”

    趙彥嘁了一聲,他身為堂堂武安大將軍之子,什麽陣勢沒有見過?能讓他吃驚的馬術,除非是騎到天上去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