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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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睡得很遲,李跡還是早早地起床了,得以梁王殿下的一句話,昨夜崔府的命案並沒有給他帶來多大麻煩,做好準備工作之後,三人坐上了趙府的馬車前往闡院。
由於九家考比六藝考更為重要,所以早就有全副武裝的虎賁軍騎兵在闡院周圍警惕地逡巡,臨時搭建的陽蓬下,來自禮部的官員正在一絲不苟地和教習們對著考生名冊,其中一位看上去麵色特別黝黑的官員,應該就是五司之一的禮部司常包正淳大人,昨日的六藝考他未出現,今日這麽早就到了,想來禮部也有想要招攬一些考生以後進入他們之中為官的意思。
大周五司分別為刑部司寇周厲、軍部司馬蒙騎、隱部司殺裘飛、禮部司常包正淳、戶部司空尉遲林,其中李跡已經見過了周厲,也算是結下了仇怨,隱部的裘飛是誅候首領,是他最大的仇人之一,五司之中有兩方是仇敵,剩下的三位與他無仇無怨,能決定敵我關係的便是他們三人在奪嫡之中所站的立場了。
西庚給的名單裏除了寫明戶部司空尉遲林是支持梁王的之外,其餘的四人都沒有立場,應該算是保持中立,軍部和隱部毫無疑問是隻效忠於天子,天子也不可能容許這兩股力量被別人所掌握,哪怕是自己的兒子,刑部已為李跡仇敵,那麽能夠拉攏的便隻有這位禮部的包大人了。
李跡坐在馬車裏想著這些事情,雖然決定要在表麵上投靠梁王,但李跡畢竟是有著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要拉攏禮部的人,隻能是讓包大人站在他個人這邊,而非梁王那邊。
不過這些事情要想也是等他進了闡院再說,馬車進了闡院之中四人下車,等會兒會有教習來給所有通過昨日六藝考的考生發誌願填報單,填了之後就要分別去各自選的一家進行考試了,巧的是他們四人所要報的居然都不一樣,趙彥兵家、尹蓮道家、越晗雪醫家、李跡陰陽家,這樣一來,他們的作弊三人組就隻能拆散了。
相比與昨日的六藝考,趙彥今天倒是信心十足了許多,畢竟有那樣的一位父親,兵家考的東西他不可能會陌生,越晗雪昨天六門全甲的成績也說明了她是最穩的一個,所以趙彥就開始擔心起李跡和尹蓮來。
“道家和陰陽家向來都是最難考的兩家,道家是因為人最多競爭大,陰陽家是因為人最少考題難,你們兩個真的有信心?”
李跡看著坪上逐漸聚攏起來的考生,自信地笑道:“人最少考題還更難?你這是說瞎話吧,陰陽家脫胎於道家,但卻劍走偏鋒,的確讓人很難懂,不過要是我都通不過,本屆考生中就沒有人能夠通過考試了,我不相信這陰陽家本來人就少了,還會出那麽難的題目來把難得有興趣的考生拒之門外。”
趙彥同情地看著他,說道:“你還真猜對了,這陰陽家就是因為這一點才人少的,並不是因為陰陽家的內容過偏,純粹就是因為大教授鄒衍先生的古怪脾氣,他根本就不在乎陰陽家有沒有新人加入,很多對陰陽家感興趣的人都是因為考題過難沒有通過才放棄的,久而久之,陰陽家就沒有人敢報了。”
李跡的臉色有些僵,心想自己不會這麽倒黴吧?
九家考是闡院入院試的第二部分,在六藝考中達到通過要求的考生,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填下進入闡院九大家的誌願,然後考官會根據考生在六藝考中的表現和進行相對應的測試,來判斷考生能否進入該家,九家的測試一向都比六藝考要難,所以每年也有很大一批人通過了六藝考但卻倒在了九家考的前麵,有的人甚至是六藝考中取得的成績相當不錯,但因為填報的誌願和自己所具有的能力不符,而遺憾落選,所以很多人都是提前確定好自己的誌願,這可是關係自己今後一生的選擇。
闡院前坪上已人聲鼎沸,似乎是考生來的差不多了,有教習開始拿著厚厚的一疊誌願單分發給每一名考生,讓他們在半炷香之內填完上交,雖然填對誌願很重要,但由於在六藝考成績出來了闡院給了考生們一夜的思考時間,所以大部分人填誌願都是不需要再猶豫的,誌願單發下去之後很快就收回去了。
接下來是教習們把考生的誌願歸攏時間,至少還需要一個時辰,在此之前考生們除了上山之外可以自行活動,一些不需要負責此次入院試的教習教授們,都搬著各式各樣的椅子集體來到了室外,手裏捧著熱茶,像往年一樣激烈地討論起今年各家報名人數的比列,是不是又是報道家的人最多,法家今年能否超越儒家之類的話題。
在不遠處的李跡聽到有教習在打賭今年陰陽家是否還是招不到人,臉都黑了,越來越不自信,雖說自己學過鬼穀子的《本經陰符七術》,但鬼穀子那老兒向來都是離經叛道,萬一這陰符七術無法應對闡院所要考的題目怎麽辦?或者那位脾氣古怪的大教授發現自己是當年叛離闡院的鬼穀子的半個傳人,不讓自己進闡院怎麽辦?
昨夜早早喝醉睡了個好覺今日起來精神飽滿的尹蓮,見到李跡額頭冒冷汗的樣子,不由得奇怪道:“你在怕什麽?”
李跡哪裏會好意思和她說自己現在信心嚴重不足,剛想準備去找莊子先生了解一下陰陽家的情況是不是真的是那樣的時候,一陣悠揚禮樂響起,是大周天子到了。
見到天子親至,草坪上下的考生們全都激動無比,紛紛恭敬行禮,萬歲之呼如山海卷來,天子揮手微笑示意——今日考生們是主角,所以見天子無須跪拜之禮,這也是闡院對於大周王朝的超然之處。
“咦?太子殿下也來了?”趙彥忽然見到天子身後跟來的一名男子,不由得微喜說道。
李跡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臉上並沒有意外,天子都到了,太子能不到麽?太子到了,梁王自然也到了,此刻那兩位跟隨在虎軀猶挺的天子身後的青年,滿麵微笑,不時地交談著什麽,仿佛一對感情極好的親兄弟,哪有什麽傳言中那般可怕的奪嫡之爭?
很多眼見這一幕的考生或闡院教習們都這般想到,也隻有真正選了一方立場的官員才知道這兩人平靜微笑的麵容下藏著的真麵目,大周王朝天子之位,世間第一尊貴的寶座,誰不想要?為了能得到這個親兄弟算得了什麽?
大周天子看著場間這些俊朗瀟灑的學子,相當滿意地露出滿意喜悅的笑容,對身後兩個兒子說道:“你們以後若是得空,就都來闡院走走,和這樣的學子們接觸接觸,寡人年輕的時候也是在闡院讀過書的,現在想來,可是十分懷念啊。”
“父王說的有理,兒臣有機會一定多來闡院。”兩位王子趕緊躬身道。
大周天子哈哈大笑,攬著兩位王子的肩膀,這一幕落在周圍學子眼中,可是好一副父慈子笑其樂融融的場麵,誰說帝王家注定無情?這些還在意氣風發年紀尚未真正踏上官場的學生並未真正明白。
堂堂天子自然不可能站在這裏等到考試結束,隻是過來走走場罷了,所以很快就離開了,倒是兩位王子聽了天子方才的話,沒有一起離開,留下來見證今日的考試,這對於考生們可是一個好機會,因此就不斷地有考生上前和兩位王子,希望能入得他們的眼睛,日後好有一番大好前途。
雖然太子殿下比起梁王殿下來沒有那麽的“賢”,不過也不至於對拉攏人心一點都不會,此時是梁王殿下站在眾考生之中侃侃而談,太子殿下雖然沒有說的那般妙口生花,但也極為合理適言,所以給考生的印象也不至於比梁王殿下要差太多。
李跡沒有走過去,不過也在盯著他們看,看著這兩位未來其中之一將成為大周天子的年輕人,看得非常認真。
考試的時間快到了,所以兩位王子自然也不希望考生們因為自己而影響了考試心態,梁王姬朝笑如春風地道:“諸位不必緊張,九家的考試都不難,隻要選對自己心儀和適合的,然後在考試中全力以赴,定然能夠成為闡院的一名光榮學子,他日學成出院,你們便都是我大周所需要的人才,屆時請諸君為國效力。”
太子殿下也不甘示弱地道:“諸位進了闡院也應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大周自有無數位置靜候著諸位。”
雖然兩位王子殿下說的鼓勵話水平有些差距,但畢竟也都是好心,所以在場的考生們的緊張一下子便被衝淡了,紛紛笑言起來,其中自然是拍馬屁的話最多。
李跡聽著那些比他無恥起來猶有勝之的無恥話,不由得感慨真是一群白癡,真正有能力的人,哪裏需要主動去拍什麽馬屁,都是等著別人來巴結的。
趙彥看著他的神色便知道他在想什麽,毫不客氣地出言嘲諷道:“雖說你的射禦兩科超越了我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但因為這樣就想讓那兩位王子殿下主動拉攏你,你想的也太美了吧?”
李跡笑道:“彥啊,你忘了你被我打臉好幾次的教訓了嗎?”
趙彥撇嘴說道:“那隻是你運氣好而已。”
李跡輕笑著攤手搖頭,無賴地說道:“反正我記得某人已經不姓趙了。”
就在趙彥大怒著想要和李跡來一場考前熱身互黑戰的時候,太子殿下在他一派的官員和教習們的陪同下走了過來,笑道:“阿彥,聽說這次你父親逼迫你一定要考進闡院,雖然我知道以你的本事進兵家絕對沒有問題,但六藝考對你應該是比九家考更難吧?我聽說了你昨天的考試成績,還不錯。”
說完太子殿下拍了拍趙彥的肩頭。
趙彥轉過頭來,立刻轉變神色嚴肅地說道:“殿下,你可太小瞧我了,昨天六藝考簡直不要太簡單,如果不是我爹給了使了絆子,我禮科也可以拿到甲。”
太子殿下當然清楚這家夥的嚴肅就是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哈哈笑道:“我可是聽說你的禮科成績是丁等最下,本次所有考生中僅你一人得這個成績,這個牛你是怎麽吹出來的?”
趙彥哭喪著一張臉指著李跡說道:“就是因為這個罪魁禍首,我抄了他的禮科答案,結果拿了個丁等最下!”
自己在太子殿下第一次露麵的介紹竟然是這樣的話,李跡不禁臉都黑了,強忍住一股想要揍他的衝動。
太子殿下的目光落在李跡的身上,細細地打量著,然後問道:“阿彥,這位是?”
李跡恭恭敬敬地揖了一禮,說道:“學生李跡,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姬定目光中閃過一絲驚奇和喜色,問道:“你就是李跡?”
李跡一愣,“太子殿下認識我?”
太子殿下笑了起來,伸手拍在李跡的肩頭上,說道:“在禦科和射科上連壓趙彥的考生,本王事先是完全想不到的,成績出來後,還能不知道你嗎?”
李跡裝作羞澀的低頭一笑,嘿嘿道:“隻是運氣好而已。”
太子殿下想著昨夜和許巷的對話,擺手道:“成績就代表實力,你不用自謙,而且你既然還是阿彥的朋友,那就是本王的朋友,不知李小公子報考的是九家中的哪一家?”
李跡想了想,沒有隱瞞地說道:“回太子殿下,學生考的是陰陽家。”
“陰陽家?”太子殿下顯然吃了一驚,“為何不報兵家?”(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