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走的時候還活生生的兩個人，怎麽說沒了就沒了。

    我看著眼前的景象，身體和打擺子一樣直顫，兩腿一軟就跪倒在了地上。

    慧智和尚趴在地上，兩手前伸，麵前的鮮血流出大大的一灘，一動也不動。

    莉莉的屍體仰躺著，臉上滿是驚恐的表情，應該是在死之前看到了什麽恐怖的東西。一道巨大的撕裂形創口從她的胃部開始，一直延伸到小腹，腸子混雜著各式內髒流了一地，血腥的讓人作嘔。

    屋裏的音響和舞球燈光都沒開，應該是生意還沒開張，看來是在我們走了之後就遇害了，可這他娘的才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啊！

    小蝶！

    我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繞過兩人，朝裏屋跑去。

    從董老家搬出來的時候，小蝶也跟著我一起過來，這丫頭剛從鏡鬼手中死裏逃生，如果再遇上什麽意外，我就算死了也沒法和自己交差。

    “嘭”的一聲打開了小蝶房間的門，我奔到了小蝶床邊，這丫頭竟然還沒睡醒，我看她還完好無恙，心裏這才稍稍舒服了一點。

    我不想讓小蝶看到外麵的情況，沒有吵醒她，輕輕的關上門，我再次失魂落魄的走到店裏。

    董老呯的一聲把門推了開，臉上老淚縱橫。

    “追不上！那畜生手裏的蟲子太他娘的多了，嗚嗚嗚，和尚，老子沒能替你報仇，對不住你了！”

    董老一下子軟倒在地上嚎啕大哭，五六十歲的人了哭成這個樣子，讓人心裏直揪。

    慧智也算我半個老師，我緊緊咬著嘴唇，握住了他的一隻手。

    “咚~咚~”

    雖然微弱，我還是感覺到了，慧智的手腕上還有脈搏在跳動。

    “董哥，別他娘的哭了！沒死！人沒死！”

    我驚喜的朝董老喊道，我們兩連忙將慧智翻了過來，他脖頸處的一道血淋淋的傷口赫然暴露在我們眼前。

    “快！得送醫院！”

    董老說著，掙紮著爬了起來，就要去吧台那裏拿固定電話。

    “哐！”

    大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一票警察端著槍衝了進來，大聲對我們喝到：“別動！趴下，雙手放在頭上。”

    “我放你馬勒戈壁！快他娘的叫救護車！”

    董老眼睛都紅了，根本不買他們的賬，大聲的吼了起來。

    那個被吼的警察愣了一下，端起來的手槍也放了下去。

    “叫什麽救護車，你們涉嫌殺人，老老實實束手就擒，快點！”

    一道聲音冷然響起，我抬頭一看，氣的渾身直抖，進來的這個王八蛋正是剛才程穎病房前的那個年輕警察。

    這狗娘養的此時正幸災樂禍的看著我，臉上卻是一副嚴肅的表情。

    這幅嘴臉看的我直惡心，但是我還是忍住了不快，開口說道：“這裏還有人受傷，快叫救護車。”

    “嗬嗬，脖子都傷成那樣了，這一地的血你當我們是傻子？這人已經死了，我再說一遍，舉起手來，束手就擒！”

    那年輕警察根本不相信我的話，抬手就拿槍對著我，他身後的警察也跟著他的動作一起舉起了槍。

    “操，你媽才死了，快他娘的叫救護車，小狗崽子！”

    董老情緒有些失控，跳起來指著他罵道。

    “嫌犯拒捕，直接強行鎮壓！”

    “王哥，這樣好麽，我們隻是接到了報警通知，還沒確定真正的犯人...”

    一個小警察弱弱的開口問道。

    “這聽你的還是聽我的，快點動起來！”

    年輕警察大聲吼了起來，其他警員急忙跑上前把我們按在了地上，我臉貼著冰冷的地麵，看著不遠處躺在血泊裏的慧智，淚水嘩啦啦的奔湧而出。

    董老瘋狂的掙紮著，但是一個老頭子怎能拗的過這些年輕的小夥子，他被按到在地，嘴裏噴著吐沫，還在瘋狂的辱罵著那年輕警察。

    我沒想到這個姓王的竟然用這種方式公報私仇，我看著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樣子，連生吞活剝他的心都有。

    馬勒戈壁的！這個梁子算是結下了！

    我和董老被他們粗暴的塞進了警車，拉到了警局的禁閉室。

    “靠！尹大師！”

    我和董老剛一進門，屋裏坐著的那個人站了起來，驚訝的說道。

    我抬頭一看，嗬嗬，還是個熟人，這人正是街頭混混老三。

    我心情十分不好，看了他一眼，不想和他說話。

    “大師，你是不是也給狗娘養的王興龍給陷害了？”

    老三眼光賊毒，看著鐵窗外冷笑的王興龍就大概猜出了個七七八八。

    “嗯。”

    我心中擔心慧智，根本沒有興趣和他閑扯，敷衍般的哼了一聲。

    “這王八犢子，好像和程家的姓趙的女婿扯上關係了，早上我送我姐去醫院執勤，正好碰見他開著趙老板的車跑來騷擾我姐，氣不過打了他一拳，這才被扔了進來...”

    老三湊過來坐到我身旁絮絮叨叨的說著，話語中卻又讓我得知了一些信息。

    王興龍和趙闊搭上關係了？

    我心裏一驚，王興龍出現的時間也太過及時，我們前腳剛離開醫院，後腳他就跟了上來，哪有這麽巧合的事？但如果這後頭真有趙闊在操縱的話，一切就變得合理起來。

    “董哥。”

    我轉過頭看了董老一眼，輕輕的說道。

    “嗯，我知道了，如果趙闊真的和這事有關係，老子拚了這條老命，也要宰了他給慧智報仇！”

    董老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眼睛滿是血絲。

    我知道董老這回是動了真怒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沉默著不再說話。

    老三見我們情緒都十分低落，也便識相的閉了嘴，我如同一個真正的嫌犯一樣，坐在了這讓我覺得屈辱的禁閉室裏。

    “董老，尹大師。”

    一陣腳步聲響起，張胖子帶著小女警急匆匆的向我們走來，隔著鐵窗對我們喊道。

    “哎呦，這事給整的，我老張盡力了，可是王興龍他爹打電話強行壓人，說是犯罪證據充分，隻待考察...”

    “我要出去。”董老冷冷的打斷了他的話。

    “我在盡力的幫你您老疏通著呢，這裏麵...”

    張胖子說著，一邊偷眼瞅著在一旁冷眼旁觀的王興龍。

    “我說了我要出去！你給程穎打電話！”

    董老突然如同一隻憤怒的豹子一般吼了起來，嚇得張胖子往後一退，他似乎從來沒見過董老如此失態的樣子，也不想著避嫌了，咬了咬牙掏出手機就播了起來。

    程家人來的很快，另我吃驚的是，不隻是程熙來了，就連上午剛蘇醒的程穎，也坐著輪椅被推進了警局。

    我知道程穎這是為了賣人情，但是她能來確實也不容易，我站起了身，朝她點了點頭。董老依然一副丟了魂的樣子，緊緊的盯著程穎，也不說話。

    “張隊長，這事到底是幾個意思，我程家的兩位客卿就這麽無緣無故的被你們抓了進來，你不打算給我交待嗎？”

    程穎雖然身體虛弱，但身上那股子的上位者的氣息還是在的，此刻她臉一冷，張胖子臉上的肉都嚇得一縮。

    “殺人犯法，證據確鑿，還有什麽好狡辯的。”

    王興龍從一旁走了過來，陰陽怪氣的說著。

    “嗬，哪來的小毛孩子，毛都沒長齊呢，就敢對我說教，誰給你的膽子？”

    程穎怒喝一聲，手掌往輪椅的扶手上一拍，啪的一聲，半個警局的人都靜了下來，瞅著我們這邊。

    “我給的膽子。”

    一個油膩的胖子從警局的辦公室走了出來，冷笑的看著程穎。

    “王應，你別以為我不敢動你，這淮城的一畝三分地，我程家說話還是管點用的，幾十歲的人別活迷糊了，站隊這種事情不需要我教你吧。”

    程穎杏眼一睜，毫不示弱的看著王應，言語裏的威脅意味已經不言而喻。

    “哈哈哈！”

    王應突然間大笑起來，那狂妄的樣子讓程穎直皺眉頭。

    “程穎，你真以為現在程家還是你說了算？不信你打個電話，看看你手下的那些個管家夥計都還聽不聽你的。”

    王應戲謔的笑著，拉過來張辦公椅坐下，悠哉悠哉的翹著二郎腿。

    我一聽這話就知道不妙，程家本來就在鬧分家，程穎剛穩定住情勢就被人給陰了，現在趙闊也回了淮城，程家現在的局勢，還真的不好說。

    程穎臉色也大變，一臉打了幾個電話，臉色也越來越黑，到最後竟然渾身顫抖，氣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哈哈，你看我說的對麽？你現在已經今非昔比了，要擱在過去，我還能給你幾分薄麵。但是現在嘛，要想一句話就讓我放人，你可沒那個資格了！”

    王應站起身來，走到程穎的麵前，蹲下胖墩墩的身子和程穎對視著，一臉的挑釁之色。

    完嘍！

    我心裏哀歎一聲，我和董老在淮城最大的靠山就是程穎，如果程穎這麽一倒，我們可就真的插翅難逃了。

    董老仍然麵無表情的看著前方，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這老頭不會受打擊太大自我封閉了吧，我有些擔心，伸出手就想去拍拍他。

    可這手剛伸到一半呢，一個男人的聲音又冷不丁的響起。

    “嗬嗬，她說話不算，那我說話好使不。”

    我循著聲音看去，一個穿的西裝革履的男人站在門口，正一臉笑意的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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