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絕對有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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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哥!這裏!”
晌午,蘇雲和其他考生同一時間走出考院。趙春秋蹲在一處高石上,朝蘇雲招手吆喝著。
蘇雲接過趙春秋遞來的糖糕,來安撫早就轆轆的饑腸。
“雲哥,考得如何?”
蘇雲咽下糖糕,喝了口水,笑道:“還不錯。”
其實豈止是不錯,所有的題目,都在那兩本典籍之中標注上了答案,一共十五道題,蘇雲照抄了十四道,至於最後一道題,蘇雲實在是不好意思拿滿分,這才做了一些小小的改動,算是小小地維護了一下考試的“公平”。
“我雲哥就是了不起!這次要是真的中了書科童生,估計所有人的眼珠子都會掉下來吧。”趙春秋有些激動地說道。
“嗬,莫要得意太早。書科一試前歲還有人考滿分的,可結果折戟在了二試之上。能過二試,才是王道。”
蘇雲聞聲望去,見到是一個穿戴講究麵容白皙的年輕男子,便道:“你是……”
“真是有眼不識泰山,這位是今年昆縣案首紅人,大名鼎鼎的陸九言,陸大才子。”一旁的王慶有些恭維地說道。
“不敢不敢。九言豈敢妄言能得案首,隻盼著此次縣考,能有所斬獲吧。”
蘇雲放下手中糖糕,說道:“陸兄可否說說這二試為何如此難考?”
“笑話,你個考書科的人,來問我們儒生?你不覺得可笑麽?”王慶在這位陸九言麵前自稱儒生,其實自己不過就是個不學無術的爛草包,隻是老爹和陸家交好,讓他多拍這位有才華的老哥馬屁而已。
陸九言笑笑,說道:“陸某佩服你的膽量。真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這書科二試,之所以難,就難在它的難以捉摸上。”
蘇雲說道:“前年書科二試,考的是力透紙背,三十紙重疊,要求在最後一張紙上留下墨跡,難道每年都不一樣?”
“自然不一樣。大前年二試,考的乃是碑刻,要書科應試考生,用刀筆,在碑上刻書,當年昆縣也興書道,結果那幾年,書科全軍覆沒,這才讓我等望而生畏。去歲竟無一人敢應試,今年我倒是很好奇,又會考什麽稀奇古怪的題目。”
“還考過碑刻麽?”蘇雲有些小憂慮,要是真的考碑刻,那他就炸鍋了,這用筆和用刀,完全就是兩碼事,這要是今年考碑刻,蘇雲真要被宋學正拍在石碑下,胸口碎大石了……
“總之,你自求多福吧。”陸九言倒不是過來存心挖苦,而是想來見識見識誰這麽狂,居然要考書科,現在看來,真是就隻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是個作死的罷了。
趙春秋見到蘇雲臉色有些不對勁,便幹笑了兩聲,“雲哥,這是怎麽了?他又沒考過書科,他知道個什麽?來,再吃一塊糖糕。”
蘇雲笑了笑,也深舒了一口氣,不管怎麽說,這些日子他觀摩黑石上的煌煌《禮器碑》,也算有所收獲,再如何鬼神莫測的二試,他都要試上一試。
……
……
“大人,您的茶。”
“嗯。”宋子文坐在椅子上,看著前去送考卷的差吏已經候在邊上了,問道:“你去州府送書科一試卷子,可遇到天院的巡考?”
“回大人,卷子送到門口,就有人接受了,倒是沒見到天院的巡考。”
宋子文坐在椅子上,歎氣道:“真是欺人太甚。看這架勢,二試的卷子,估計要到考前一炷香才差人送來,如此一來,蘇家那小子可就沒上午這般輕鬆了。”
一旁的柳師爺有些搞不明白了,“大人為何如此在意一個寒門子弟?難道這蘇雲是大人您的遠房親戚?”
宋子文瞥了眼,笑道:“我要是有這麽個子侄,非要考書科,腿都給他打斷!”
柳師爺:“……”
“隻不過此事關係到我昆縣考院的臉麵。如今整個昆縣書學衰敗,連考書科的人都寥寥無幾,再這樣下去,我看以後這書科一試,估計真的就該廢掉了。”
柳師爺哂笑道:“那不正和大人您的意思,省得以後再傷神了。”
“我是說昆縣的書科!寧國書道昌盛,何來廢止一說?”
“老朽該死!老朽該死!”柳師爺連忙打了自己倆耳光。他目露擔憂地說道:“這一試的內容,倒是簡單。老朽還能在《說文》和《字林》中快速標注出來,可這二試……”柳師爺搖頭歎氣。
宋子文的字也就是勉強能看,之前和蘇雲說的當然是屁話,這兩本“大抄”上的批注,也是這位柳師爺代筆。
“廢話,你若是能代他考二試,你也就不用在這裏給我當師爺了,早就飛黃騰達了。”
柳師爺拱了拱腰,“大人教訓的是。”
宋子文歎氣道:“罷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接下去的就看著蘇家小子自己造化了,本官能幫的也就止於此了。”
“大人心係學子,實乃昆縣之福!”柳師爺溜須拍馬地來了一句。
一個時辰後,上午那匹白馬再一次旁若無人地跑入考院,從一邊的巷道直入後廳。
這一回,宋子文也長了個心眼,反正天院的巡考不來,他也不伺候了,直接差柳師爺在這裏等候書科二試的考卷。
“貴縣學正呢?”
“學正大人在前廳主持縣考,讓我再次等候書科二試的考卷。”
早上那人嗬嗬一笑,看著柳師爺伸過來的雙手,反而收手回去,說道:“如此重要的東西,怎麽能交由一個身份不明之人呢?還勞煩請貴縣學正親自取卷。”
“你!什麽身份不明?我是考院文書吏,身份清白,你這是瞧不起誰呢?”
那人說道:“我不知什麽文書吏不吏的,我代吾家先生過來,要將考卷親自交到貴縣學正手中,你不是學正,就不行。”
“你這人!”
“那還請勞煩通稟一聲汝家先生,宋某官場沉浮十幾載,書道中人也認識一二,從未見過像這位大人如此敷衍了事的!居然派個家奴來送考卷,本官不和你一般見識,你倒好,在本官的地盤上耍起威風來了,好大的膽子!”
那人摘下鬥笠,露出一副笑容來,似乎並不忌憚宋子文,“宋學正好大官威啊。”
“是你挑釁在先,擾亂本縣考場秩序!就算是爭到州府那裏,我也不懼你!”
“嗬嗬,我沒工夫和大人您爭是非,既然您在,考卷拿好,我告辭了。”這位前來送考卷的,再一次將宋學正和柳師爺晾在了原地,快馬加鞭,飛馳而去。
“本官說過讓他走了嗎?本官還要治他的罪,豈有此理!”
“大人消消氣,還要主持大局呢。這沒眼力的家奴,隨他滾遠些去吧。”
“氣死本官了。你,帶著考卷和蘇家小子,去前廳考試。”
柳師爺一愣,“大人不讓那小子在書房考試了嗎?”
宋子文眼睛一瞪,怒道:“什麽書房考試?蘇雲分明就是在考房考的試,何來書房一說?”
柳師爺立馬抖了個激靈,話鋒一轉,說道:“是是是……是我記糊塗了……”
……
……
下午,蘇雲終於是嚐到了“寒窗苦讀”的滋味。這前廳的考房,南北大門敞開,堂風呼嘯,在這樣冰冷的考房之中,真的算是“寒窗苦讀”了。
蘇雲坐在橫木之上,等待著考卷下發。
柳師爺匆匆進來的時候,經義科的主考官剛剛主持分發試卷。柳師爺徑直走到蘇雲邊上,將手中那卷起來的書科二試卷子遞給蘇雲,“你的卷子。”
“多謝。”蘇雲看到是紙質的,也算是鬆了口氣。這丫的要是扛一塊石碑來,自己真的要歇菜了。
“用心考。”柳師爺低語一聲。
蘇雲解開卷子上的紅繩,心說,難道這位送考卷來的師爺又是在暗示什麽東西嗎?
那位宋學正,不會神通廣大到要將他保送上岸吧?
蘇雲緩緩展開傳說當中“鬼神莫測”的書科二試試題。
這紙質入手,蘇雲就感覺到了不一般,絕非普通的宣紙,多了些厚重感,然而當蘇雲將整張試卷鋪平,放在桌上時候,頓時驚呆了。
試卷上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
這……是一張白卷?
蘇雲前世也算考場半生,隻有學生交白卷的,居然還有考試考白卷的!?
這怎麽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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