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 8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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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雋衛衣上的口紅印非常惹眼, 讓阮啾啾有些尷尬。她奮力地用紙巾使勁擦, 卻怎麽也擦不掉,反而糊成一大坨粉紅的顏色。

    阮啾啾:“……就這樣吧。”

    程雋倒是不在乎頂著一坨暈染的粉紅色走來走去, 拎著一袋被冷風吹得硬邦邦的糕點回了家。

    兩人終究是沒能在外麵吃飯, 正好廚房冰箱裏有上次剩下的咖喱醬, 阮啾啾煮了滿滿一鍋, 飽滿的米粒在電飯鍋裏蒸騰著熱氣,她給程雋扣了好幾勺醬, 用來補償自己口紅印的尷尬。

    程雋慢騰騰地吃飯,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程雋似乎比以往更加沉默。

    阮啾啾欲言又止,最終, 還是什麽也沒說。

    飯後。

    她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隨意按到一個頻道,竟然又在重播《新白娘子傳奇》。正好也沒什麽可看的,阮啾啾一邊看電視一邊剝香蕉吃。電視裏講到白娘子要被鎮壓在雷峰塔下,和許仙分開, 一人一妖哭得慘烈,試圖想抓住對方, 卻無能為力。

    老劇就是感人, 盡管知道接下來的劇情,阮啾啾還是看得眼淚汪汪, 抽出紙巾擦眼淚。

    路過的程雋便看到這一幕。

    坐在沙發上的阮啾啾對著電視傷感的哭, 而電視中的人妖之戀即將麵臨分開的結局。

    “……”

    他忽然走上前, 把電視給關了。阮啾啾看得正起勁,電視猛地黑屏,把她弄懵了。她紅著眼眶問:“你怎麽了?幹嘛關我電視?”

    程雋定定地盯著她,沉默著,一言不發。

    阮啾啾:“???”

    在她疑惑的注視下,程雋緩緩走到她麵前,蹲下,平視著阮啾啾。

    “我還沒有問,你在廟裏許了什麽願?”

    還以為要說一些重要的話題,阮啾啾神經繃得緊緊,已經在等待著程雋的發話,卻沒想到竟然是這種小事。她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道:“我還以為是什麽事呢。就是希望你身體健康平平安安,希望大家都很好,這些願望。”

    “許下的願望都會成真嗎?”

    “我覺得肯定會成真。”他們都會平平安安幸福地走過這一生。

    “那你知道我許了什麽願嗎?”程雋問。

    “嗯?什麽願望?”阮啾啾說著突然恍然大悟,“你該不會許願讓我給你做滿漢全席吧!”

    這個狗男人!轉來轉去,話題還是轉到吃了!

    程雋搖頭:“不是。”

    “那是什麽?”

    程雋望著她,說:“我的願望是,你永遠不會扔下我。”

    “……”

    “……”

    房間刹那間陷入死寂一樣的沉默。阮啾啾怔怔地望著程雋,他孤孤單單地蹲在地上,就像一隻即將被拋棄的大型犬,不敢太過靠近阮啾啾,生怕她被嚇跑,就連脫口而出的話也是說完之後就垂下眼瞼。

    半晌,阮啾啾輕輕地喟歎一聲。她的手肘壓著膝蓋,脊背伏低,拉近和程雋之間的距離。

    阮啾啾放輕了聲音,問道:“你為什麽覺得我會丟下你呢?”

    “因為——”

    因為他知道,她根本不是原來的阮啾啾嗎。

    時間追溯到程雋印好離婚協議書,回到家的時候。推開家門,看見阮啾啾的一瞬間,程雋便知道這個女人並非是之前的“阮啾啾”。不論是語言還是神態、動作,天差地別,就像是頂著一張臉的陌生人。

    排除人格分裂和掉包嫌疑之後,程雋便確認,和他共處一室的人隻能用不科學的理由來解釋了。

    程雋是從來不在乎別人的,他連自己都不在乎,同居的人是人是鬼,於他而言根本沒有任何區別。更何況,阮啾啾還有一手...好廚藝。

    他從來沒有在阮啾啾麵前表現出對她前後差異的不同。

    以前是懶得計較,後來的他則是根本不能表現出異樣,生怕阮啾啾察覺到他發現了自己根本不是原來的妻子。故事傳說中,田螺姑娘被發現之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隻留下永遠舀不完米的田螺;仙鶴報恩,被恩人發現之後留下一件衣服振翅遠去。

    對於阮啾啾的來曆,他半點兒頭緒都沒有。

    若是當他表現出自己從一開始就知道阮啾啾是鬼魂,是妖怪,是某種用科學無法解釋的存在。同樣被揭穿的阮啾啾會不會像傳說一樣人間蒸發,從此再也沒了蹤跡。

    或許,阮啾啾並不會離開,但他沒辦法承受另一種可能性的結果。

    從進廟之前就怕阮啾啾會突然消失,又有算命的說要驅妖邪。阮啾啾沒放在心上,程雋卻真的生氣了。

    如果不是因為這些玄而又玄的未知的恐懼,他想一直裝作不知道。

    “因為——

    我總是惹你生氣。”他咽下即將脫口而出的話。

    有那麽一瞬間,阮啾啾幾乎以為程雋要說出什麽驚天動地的話來。她繃得緊緊的神經鬆懈半截,長出一口氣道:“你還知道總惹我生氣啊。不過還好,我習慣了。”

    偶爾還會奇異地覺得程雋狗一點也挺可愛。

    阮啾啾想,自己大概是瘋了。

    阮啾啾最吃軟不吃硬,見不得程雋這副可憐兮兮的消沉模樣,她的心都要跟著軟了半截。她莞爾地揉了揉程雋的頭發,就像是在哄著程雋似的,說:“我不會離開的。”

    程雋:“你確定?”

    阮啾啾:“絕對不騙你。”

    這一小插曲以阮啾啾的保證結尾。

    打從跟程雋說要試一試之後,她就漸漸地再也沒想過要離開程雋了。說起來也很奇妙,不過大半年的時間,她已經融入在這個世界的生活,有了親密的關係。

    這一年發生了太多事情。就連阮啾啾也無法保證,未來究竟會以怎樣的趨勢發展。

    翌日,程雋上班的時候便恢複正常。

    一如既往地慢吞吞,一如既往地……直男到讓阮啾啾很想錘他。

    “不要偷吃我的蘑菇!你自己明明還有一大份!”

    程雋理不直氣也壯:“你的更好吃。”

    阮啾啾:“???”

    都是一個鍋裏炒出來的,怎麽能區別對待?阮啾啾嚴重懷疑程雋是找借口想多吃幾口,事實證明她果然沒想錯,趁著阮啾啾一個不注意,程雋夾起阮啾啾的雞排。

    阮啾啾:“這是我的雞排,放下。”

    程雋:“就一口。”

    阮啾啾猶豫了一下:“好吧,那你少少少吃啊啊你在幹什麽!”

    在她目瞪口呆的注視中,程雋張開嘴,一口,居然把一大塊雞排塞到嘴裏,連個渣都沒留。阮啾啾氣急敗壞地按住程雋的臉:“你給我吐出來!”

    程雋的兩側臉頰鼓鼓囊囊地嚼啊嚼,任由阮啾啾再怎麽憤怒也絕不鬆口,硬生生地咽下去。

    “……”

    阮啾啾泄了氣地癱坐在椅子上。

    她真傻,真的。單知道程雋能吃,卻沒想到竟然一口是這麽大的一口。

    程雋把自己碗裏的蘑菇挑到阮啾啾的碗裏:“抵消。”

    阮啾啾陰森森地冷笑。

    “你以為,我,傻嗎?”

    程雋差點兒脫口而出,說了句是。

    他是挨了一錘才安靜的。

    阮啾啾表示自己真是被豬油蒙了心,才會答應跟程雋一起吃飯,偶爾一起工作。午飯結束後她還在氣憤於自己的午餐被吃了一半,再次回過頭的時候,程雋竟然不知何時睡著了。

    ...

    他坐在椅子上,頭倚著扶手椅的靠背,就連睡夢中也擰著眉頭,一副凝重的狀態。

    他的嘴張了張,阮啾啾沒能聽清楚。

    “別……”

    阮啾啾又湊近了幾分,近到幾乎可以數清楚他的睫毛有多少根。這一張臉簡直是好看到天怒人怨,若是做.愛豆憑著臉都可以紅到爆吧。正在阮啾啾分神之際,那雙緊閉的眼眸睜開,黑黢黢的眼珠裏倒影出阮啾啾幾乎要懟上去的臉。

    程雋:“你……”

    她有些尷尬地擺擺手:“我就是想叫你……”話還沒說完,就被程雋打斷。

    “你該不會是,想偷吻我吧。”

    阮啾啾大驚失色,臉漲得通紅:“我呸,你想得美!”

    他們之間是有過幾個吻,但不代表阮啾啾已經把這當做了日常。被程雋陡然間提起,阮啾啾的腦海浮現程雋親吻她的場麵,還有那個潮濕的雨夜,唇與唇廝磨的溫存……她縮回腦袋,拍散浮想聯翩。

    不,他們都錯了,程雋是無性繁殖的。阮啾啾默默給自己洗腦。

    *

    打從被程雋搶食之後,阮啾啾毅然決然毫不猶豫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工作。

    這種時候都沒讓程雋吃空氣,阮啾啾真是感謝自己的善良。

    “咚咚咚。”門被敲了幾聲,老孟走進來,搬開一把椅子跟阮啾啾聊天。老孟一說到公司外麵的花都開了,阮啾啾想起之前去廟裏的事情,隨口那麽提了幾句。

    老孟略顯驚訝地問道:“啊,那個廟我去過,挺靈的。之前在廟前的算命先生那兒買了一個符,你還真別說,頂大事了,沒過幾天我差點兒出車禍,若是再晚個幾秒,我家寶兒就成寡婦了。”

    阮啾啾安撫他:“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老孟笑嗬嗬地說:“沒事,我辦公室有好幾個祥瑞辟邪,我給你請一個。”

    阮啾啾:“請一個?”

    老孟把他桌上的一個瑞獸擺件送個阮啾啾,還有一個辟邪的掛件順手掛在阮啾啾辦公室的牆上。他說:“咱也別說什麽唯心主義還是唯物主義,都是圖個吉利,你也別介意。”

    “我感謝都來不及,怎麽可能介意。”老孟也是一番好心,阮啾啾感激地接過。

    老孟又聊了幾句,若不是他今天的工作還沒收尾,估計就搬著椅子繼續扯東扯西。老孟出去沒多久,門被推開,是程雋。

    “你怎麽來啦?”

    “今天工作少。”

    工作少還一副瞌睡樣,阮啾啾在心裏默默嘀咕一聲。不知道程雋是熬夜玩遊戲,還是在熬夜吃零食,總之哪一件都不是好事。

    “老孟過來幹什麽?”

    “怎麽,你查崗啊?”阮啾啾故意揶揄一聲,這才繼續解釋,“老孟是來送我一些辟邪的東西,就是圖個吉利。”

    程雋沉默了。

    在他的想法中,本來自己就是妖魔鬼怪的阮啾啾,竟然要驅自己,豈不是沒事找事。

    阮啾啾朝他揮揮手:“你怎麽在發呆?”

    “沒什麽。”

    下班之前,老孟又來了一趟。

    這一次他直奔主題,直接上前把辟邪的兩樣東西摘下來。老孟心裏暗暗嘀咕,大老板破天荒地找上門,竟然是為了這點小事,簡直是寵妻狂魔,非要說什麽阮啾啾氣場弱,別把她自己給鎮沒了。

    阮啾啾一驚:“哎哎,老孟你怎麽拿走了?”

    老孟說:“聽人家講,這些東西好像不太適合擺在房間裏,會衝人氣,我下次求個平安符送給你。”

    阮啾啾對這些一無所知,不明所以地道:“還有這些講究啊。”

    老孟在心底嘿了一聲。

    可不是。

    大老板...的講究可真多。

    *

    兩人吃了晚飯,阮啾啾還想看《新白娘子傳奇》,卻被程雋先一步調到某台的手撕鬼子。

    阮啾啾:“……我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品味。”

    程雋淡定地說:“這是魔幻現實主義,用誇張而諷刺的手法,以樂景寫哀情……”

    “停停停!打住!”阮啾啾啼笑皆非,真是服了他了。

    傍晚的時候外麵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冷風透著一股濕氣,一個勁兒地順著門縫鑽進來,有些冷得慌。阮啾啾披著外套跟程雋看了一會兒電視,吐槽技能滿點,一直喋喋不休地念叨這都是什麽鬼的劇情。

    程雋安安靜靜地聽著阮啾啾的吐槽。

    這時,阮啾啾的手機滴滴地響了一聲。

    她拿起手機,上麵顯示著來自塗南的信息。

    塗南:嫂子,想跟你說個事。老板不在身旁吧?

    阮啾啾下意識地瞟一眼程雋,後者正在慢騰騰地剝香蕉,並沒有對阮啾啾的小動作投以關注。

    阮啾啾:你說吧。

    塗南回複得很快。

    塗南:嫂子,那我就隻說了啊。最近……老板精神狀態不太好,你們……你們是不是又鬧別扭啦?

    阮啾啾:沒有啊???

    塗南:噫!該不會是你們!咳咳那個啥嫂子還是要注意休息,夜間娛樂太多也不太好,小心腎。

    阮啾啾:……

    塗南瞎猜一氣,讓阮啾啾一臉無語。身旁的程雋還在吃香蕉,腮幫子鼓鼓,就像是一隻鬆鼠。仔細一瞧,他的眼眶似乎的確泛著青,精神狀態不如平時好。在阮啾啾麵前,程雋表現得都很正常,若不是塗南,阮啾啾都不知道他數次在辦公室睡著了。

    白天瞌睡,晚上在做什麽?

    阮啾啾忍了忍,沒有問出來。以程雋的性格,如果做事沒頭沒尾,就算是她問,也不會跟她解釋真正的情況。

    晚上,臨到熄燈的時候,阮啾啾叮囑道:“你早點睡。”

    “好。”

    ……

    這一晚上,阮啾啾睡得不太踏實。

    滿腦子的疑問在她的心中盤桓,她翻來覆去,都在想程雋到底為什麽不睡覺。好不容易睡著了,沒過多久便又醒了過來,並且毫無睡意。

    “……”

    門外淅淅瀝瀝的雨還沒停,啪嗒啪嗒地打落在窗沿,伴隨著樹林撲朔的嘩嘩聲,潮濕的冷意鑽到心底,讓阮啾啾打了個哆嗦。

    她小心翼翼地披上外套,小心翼翼地赤著腳,踮腳尖緩緩走到臥室門口,推開門。客廳一片漆黑,阮啾啾偷偷摸摸地朝著程雋書房走去,想聽聽他是不是晚上在做別的事情。

    程雋書房門緊閉著,半點兒聲音都無。

    阮啾啾悄無聲息地側著耳朵聽動靜。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道幽幽的詢問:“你在聽什麽。”

    下一秒,爆發出阮啾啾慘烈的尖叫:“啊啊啊啊鬼啊!”

    阮啾啾驚魂未定,被嚇得不輕。她慘白著小臉,半晌都沒緩過勁來。

    那一瞬間,她真是要被嚇到當場去世。

    阮啾啾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你在客廳幹什麽?嚇死我了!”

    客廳的燈沒有開,程雋站在黑黢黢的房間裏,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能聽到他平靜的詢問:“你在做什麽?為什麽要聽我的動靜。”

    阮啾啾訕訕地說:“看你最近白天精神狀態不太好,就想看看你晚上在做什麽。你該不會一夜沒睡吧。”

    何止一夜沒睡,經曆上次的寺廟事件之後,幾個晚上都睡不著。

    患得患失這種情緒簡直是最糟糕不過的體驗了。

    程雋淡定撒謊:“我就是坐...在沙發上消消食。”

    阮啾啾:“……”

    他的謊還能撒的更有說服力嗎?大半夜的消消食,也虧程雋想的出來。

    阮啾啾問道:“你該不會又偷吃零食吧?你說你,萬一沒了我督促怎麽辦?你遲早得被自己害死。”

    說不定程雋上輩子真是自己把自己害死的。

    “萬一沒了我”幾個字狠狠紮在程雋的心上。

    阮啾啾正要讓他回去睡覺,房間被猛然間照亮幾秒,聽到外麵響起轟隆的一聲巨響,仿佛一道雷劈在頭頂,嚇得阮啾啾直接撲到程雋懷裏。

    怎麽突然開始打雷了,方才都還好好的。這破天氣,說變就變。

    程雋踉蹌幾步,站穩,把阮啾啾緊緊抱住。

    他的擁抱顫抖著,臂膀將阮啾啾勒在自己的懷中。阮啾啾還以為他也被突然的悶雷嚇了一跳,連忙說道:“沒事,你別怕,一會兒就好了。”

    程雋將她擁抱得更緊,啞著嗓子問:“你不會走,對嗎?”

    阮啾啾一愣。

    打雷天,跟她要不要走有什麽關係?

    似乎自從上次從寺廟回來之後,程雋就很憂慮關於她的一切。有那麽一瞬間,阮啾啾幾乎以為程雋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了。但很快,她打消這個想法的可能性,若是程雋真的知道她是一抹遊魂,他膽子那麽小,恐怕早就請算命的來驅魂了吧,哪還能讓她安安穩穩地待在這裏。

    阮啾啾幽幽說道:“你也發現我是田螺姑娘了嗎?專門來給你做飯報恩。”

    程雋的呼吸一窒。

    阮啾啾本來就是想跟他開個玩笑,好讓他們之間的氛圍緩解一些。程雋此刻渾身上下都不太對勁,弄得她也有些不自在。

    ……當她說完這一句之後,程雋似乎更不對勁了。

    “我不需要你做飯,不需要你留一個孩子,我隻想要你留下來。”

    “???”留孩子?哪有這麽好的事?阮啾啾哭笑不得。

    “所以,你不要走。”

    “……”

    阮啾啾有些被弄糊塗了。程雋此刻清醒著嗎?為什麽聽他的話,總有種真的相信阮啾啾是來報恩的田螺姑娘的感覺。

    阮啾啾一陣心髒狂跳,讓她心裏發慌,渾身冰涼。

    聯係到程雋在寺廟的舉動——

    該不會——

    程雋的懷抱把她勒得很急,她埋在他的胸膛,能感受到他加速跳動的心髒,他的語氣很平靜,有些慢吞吞的,像是在敘述著一些平平淡淡的事情,若不是他急促的心跳和胸腔起伏,阮啾啾幾乎以為他是在隨口說說。

    阮啾啾緊張到嗓子眼兒都在發幹。

    若是程雋知道她真實的身份,還會能繼續和她平靜相處嗎?會不會是她會錯意了?

    她小聲地說:“你什麽意思,別讓我誤會啊。”

    阮啾啾又不傻,聯係到程雋這些天的舉動,所有的證據都在指向程雋可能猜到她不是原主。想想也是,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掩飾過自己的不同,也是因為程雋壓根對她不感興趣,阮啾啾才毫無忌憚。

    她或許明白程雋為什麽如此擔心了。

    程雋再一次地沉默。

    就像懷揣著某種恐懼而又期待的情緒,到了這種節骨眼,阮啾啾突然不想說破。

    她總是這樣,臨到關頭就不想直麵事實,尤其是和程雋的感情。

    阮啾啾轉移話題,示意程雋鬆開胳膊:“咳咳,我們倆大半夜在胡說什麽呢。快回去睡……”

    “轟隆隆!”

    一道驚雷不合時宜地響起,阮啾啾正心虛,被這一聲嚇得哇哇叫,又朝著程雋懷裏鑽。

    阮啾啾差點兒飆淚。

    仿佛冥冥之中真的有神...靈要懲罰她心口不一似的,阮啾啾心有戚戚焉。

    她沉默片刻,決定用含蓄的方式提問:“你知道我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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