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嫁給師弟(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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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眾人在勸告謝錫失敗後各自尋找辦法想逃離, 但隨著城中越來越多人被瘴氣所傷進而患上瘟疫, 灰心和絕望的情緒逐漸蔓延。眾武林高手相繼躲在宋家莊閉門不出,有些人看不清形勢, 通過瘴氣對外喊話投降反遭戲弄。
不管是鶴拓王的鐵騎還是朝廷都沒有要放過武林人的打算,前者是打算斬草除根, 直接重創中原武林。後者則是多年來受盡武林人蔑視和打壓,心底裏的憤怒一次性爆發。
三十年前,前朝皇帝橫征暴斂, 百姓常年處於戰亂中,流離失所, 法製一度崩潰。之後,世家和庶民同時叛亂,世家以河西衛氏為首,庶民以當時武林中成名已久的門派為首,爭奪帝位。前朝大將衛呈仲和前任鶴拓王爭鬥,兩敗俱傷,被撿漏。
當今王朝忙於治理朝廷國家, 疏於管理武林。等他精疲力竭,好不容易穩定江山, 轉頭要來收拾中原武林之時卻發現已不是他能撼動得了的。
武者也能稱帝奪天下, 那麽其他人也可以。誰都有這想法,野心便成為最廉價的東西。
故此, 鶴拓王和朝廷都不會蠢到放棄這個殲滅武林人的機會。
有人喊話, 願意歸順朝廷。朝廷便道他們是為了控製疫情, 必須防止有人將瘟疫帶出來。於情於理於法,沒有差錯。
又有人怒罵,鶴拓狼子野心,朝廷引狼入室。鶴拓黃泉賦那幫殺人無數的惡賊便都出來嘲笑,他們什麽下九流的地方都到過,罵人的話層出不窮,反倒把城裏的武者刺激到失去理智,衝進瘴氣中差點出不來。
久而久之,沒人再傻到指望城外的人放他們一條生路。本來就是被圍困圈養的牲畜,隻等著時機一到便能宰殺。
可他們死心了,不想再作為,一心等死的時候,鶴拓黃泉賦的惡人卻嫌棄無聊,將原本搬出城外避難居住的百姓綁到馬前吆喝。將城內的人吸引過來看,然後以疑似帶有瘟疫的理由將無辜百姓推進瘴氣中,令那百姓活生生被瘴氣吞噬而亡。
圍在城牆上的武林眾人見狀憤怒不已,想要下去救人卻被瘴氣所阻。這是群年輕人,平日裏在門派習武,向往江湖豪情,還沒被磨煉成老油條。心中的善意和鋤強扶弱的本能還在,正因此更為憤怒。
青陽門弟子也在其中,包括鐵紅瀾和鐵方鴻二人。
鐵方鴻隔著瘴氣喊道:“你們的目標是我們,是武林眾人!殘害無辜百姓算怎麽回事?!裏麵不是還有朝廷的人嗎?你們眼睜睜看著自己應該保護的子民被推進瘴氣中毒死,以供他人取樂卻無動於衷?”
朝廷派來的士兵自然不忍心,但他們的上峰冷笑著沒有回應,命令士兵不準動:“殺人的是北方鶴拓那群蠻子,跟我們有什麽關係?他們十萬鐵騎,我們本來就敵不過,何必以卵擊石?更何況,這群愚民私底下協助武林人,被武林人士統治而不識朝廷,處理一群亂臣賊子而已,激動什麽?再者,鬼知道他們會不會攜帶瘟疫傳染到其他城鎮裏,你們的親人可都在其他城鎮裏,別被害死了。”
最後麵的一句話徹底打消朝廷士兵想要替被扔進瘴氣中的無辜百姓求情的念頭,人都是自私的,比起疫病被帶出去害死他們和親人,還不如這群人死。
於是所有人都陷入沉默,對北方黃泉賦惡人所為視而不見。
朝廷式微,征召的軍官大多是酒囊飯袋,上行下效,自不必寄希望於底下的士兵。更何況圍在城門外的十萬鐵騎隻有十分之一是朝廷士兵,其餘皆是鶴拓騎兵和黃泉賦惡人。
這軍官說的話和其士兵的表現盡數落於鶴拓騎兵和黃泉賦惡人眼中,讓他們對於中原朝廷和中原武林更為鄙夷輕視。有個曾奸.殺過不少婦女的惡人輕蔑的嘲笑:“就是這群孬種統治中原?咱們早該打過來,好東西全讓一群鑽女人裙底下的孬種...占了。”
“現在也不晚。嘖,沒意思,抓個女人扔進去。”
“中原武林自詡鋤強扶弱,保護婦女老幼,不如把他們都抓齊全扔進去,看看城牆上那群蠢貨會不會主動跳進瘴氣裏。”
“哈哈哈……好!”
時常跟隨在淳於錚身側,同時也是其麾下五怪之一的中年人冷冷吩咐:“讓他們注意分寸,別一天就把人全都弄死。”
底下的人應下,連忙跑到前麵去傳達囑咐。而同為五怪的其他四人很不以為意:“中原地廣物博,尤其人多,多得跟蟲子一樣。軟弱無能,動不動就哭,嘰嘰喳喳吵得頭疼。早就想弄死他們。”
“缺人,就到附近村落抓人。兄弟們千裏迢迢趕過來,素了那麽多天,讓他們玩個夠。”
中年人有些不悅,扭頭去看淳於錚,後者表情暴戾:“人不夠?不是還有中原朝廷的士兵嗎?讓他們穿上村民的衣服,投進瘴氣,把城裏的人都逼出來。注意,不能有消息從城裏傳出來。”
中年人不解淳於錚的做法,因為城裏所有人都被困住,裏麵有瘟疫以及被阻斷的水源、糧食,外麵還有一層可怕的毒瘴。便是大羅神仙,恐怕也插翅難飛,他們隻需要等待,等城裏麵的人自相殘殺,死得差不多了再攻破城門去收人頭就行。
他把疑惑問出來,半晌沒有得到回答。良久,淳於錚才麵色陰沉的說道:“裏麵沒有大羅神仙,但有裴回和謝錫。”
他們是他的宿敵,前世今生都是。不除掉他們,淳於錚始終心裏不安。他算計了謝錫,在他身上下蠱毒,對方卻沒有死,硬生生活了半年。五年前,試圖利用紅衣教攪亂中原武林,卻在最鼎盛的時候被謝錫一劍端了總壇。
通過搜羅紅衣教餘孽重新煉製毒人和蠱人,唯一成功的分壇又被裴回摧毀。好在毒瘴和特殊蠱毒結合成功,並順利帶來瘟疫。
這場瘟疫是他製敵取勝的關鍵一步。
隻要重走一遍前世的曆史,讓瘟疫在雍州以東地區爆發,屆時他再出現,以救世主的姿態拯救於瘟疫中痛苦掙紮的百姓。那麽,中原王朝唾手可得。
淳於錚滿腹鬼蜮伎倆,知道北方鶴拓在中原人眼中就是吃人肉喝人血的蠻子。想要他們歸順不太容易,但若以施恩的姿態出現,展現出一個愛民如子的君王形象,要他們歸順就變得容易。
唯一的變數,就是謝錫和裴回。
前世結束雍州以東那場大瘟疫的人正是薛神醫以及不為人所知的裴回,為避免意外,他利用宋明笛的血液並讓對方成為破解瘟疫、毒瘴的關鍵。宋家莊被屠殺,本來要帶走宋明笛,誰料他逃跑了。而且好死不死跟薛神醫遇上,還都被謝錫所救。
謝錫!他的克星!
淳於錚恨得碎扶椅,還有裴回。
相比起謝錫,其實他更為忌憚裴回。近兩個月,前世記憶越來越清晰,淳於錚才發現前世真正扭轉局麵,令他連退回北方鶴拓修生養息的機會都斬斷的,正是裴回一劍,屠殺掉護送他的一萬鐵騎。
他想利用先知之能殺死裴回,可一切布局已經完成,來不及斬殺。
閉上眼睛,眼前仿佛又回到前世,劍光萬丈,天邊雲層翻滾,那層層陰雲滾滾墜下,沉甸甸好似吸飽水的海綿。籠罩在頭頂,便像是整個天地都被圈住,連迎麵吹過來的輕風都好似挾裹著不安、陰鬱和煩躁。隨後是開山裂海的一劍落下,滾滾烏雲赫然被劈開——轟隆隆!
淳於錚猛然睜開眼,不知不覺間竟已是滿頭冷汗。他抬頭盯著天空,不過瞬間便已是偷天換日般的光景,烏雲遮蓋住太陽,從頭頂向四周擴散並逐層增加,天地仿佛都被一頭怪獸吞噬般,天昏地暗。他回頭,看向遠處的山巒,山巒頂的青黛色已完全看不出來,全是被烏雲覆蓋的黑暗。燥熱的風...吹到臉頰上,帶著不安和煩躁,莫名的令人喘不過氣。
他死死瞪著天空和山巒,隻覺眼前這一幕何其熟悉!好似回到前世,如同困獸的自己迎來了最致命的一擊。
“主公,要下雨了。雨水會不會影響毒瘴?”
淳於錚盡力從城牆上圍過來的人群中尋找到那身熟悉的標誌,然而沒有。他鬆了口氣,前世此時,裴回劍招還未成,根本做不到一劍屠殺萬騎!更何況,眼下他身邊還有十萬騎,不像前世那樣狼狽逃竄。
若是裴回敢出現,定要將他斬殺!
淳於錚麵露猙獰暴戾之色。
“吩咐下去,別玩了,戒備起來。不準放任何人出城,就是見到一隻鳥也給我殺了!”
。。
鐵方鴻死死拽住鐵紅瀾不讓她去送死:“師妹,你冷靜點!”
鐵紅瀾咬著牙,紅了眼眶:“這群畜生!”
旁側有個十二三歲的圓臉小姑娘突然抽泣:“我們還能活著出去嗎?我師兄感染瘟疫被送走後到現在也沒消息,是不是回不來了?”
她的悲傷感染了其他人,在場年紀最大也才二十,麵臨最危險的時刻也有大人在頂著。可現在生死危機的時刻,連武道高手也被困城中無可奈何。其中有些人還親眼看著至親病倒至今也沒能醒過來,如果說開始還有些僥幸,現在見到鶴拓鐵騎的行事手段,徹底沒了希望。
鐵紅瀾很失落,她的父母也在城裏,母親體弱,不慎感染風寒。雖然不是瘟疫,但以她的體質實在撐不了多久。鐵方鴻安慰她:“你別擔心,城裏還有那麽多武道高手,肯定能想到辦法。而且我聽師父說過,薛神醫和謝府主也在城裏,他們肯定不會坐視不管,我們隻需要耐心等待就好。”
突然有人驚呼:“你們看——”
所有人往下看,發現他們竟然抓了好幾個無辜百姓過來,老人、孕婦和孩童,竟是想要將他們全都推進毒瘴中。眾人憤怒不已:“畜生!禽.獸!”鐵紅瀾二話不說,跳到城樓上就要縱身躍下去救他們,鐵方鴻趕緊攔住她。
鐵紅瀾被攔下來,卻還有其他人上去。城樓上的怒罵、城樓下黃泉賦惡人的嬉笑和無辜者的哭喊交織在一起,極為嘈雜。恰在此時,天空忽然暗下來,層雲密布而天昏地暗。天空好像要墜下來,與地合為一體,莫名的壓迫感沉重而可怕。
底下前排的馬匹有些不安的嘶鳴,但很快就被控製住,幸運的是那幾個無辜百姓暫時安全。
鐵方鴻喃喃:“要下雨了?”
鐵紅瀾眼神一亮:“雨水會把毒瘴衝走嗎?”
鐵方鴻:“不知道,還得問過薛神醫才行。但他在疫區,我們進不去。”
“他們是不是要進攻了?”底下先由黃泉賦惡人排在前列,拿出武器,作勢要進攻。後麵重裝騎兵也都整裝待發,氣勢雄渾且殺氣凜然,完全是一支虎狼之師。城樓上有見識的人見狀不由都覺惡寒,朝廷當真引來匹惡狼。
鐵紅瀾靈光一閃:“這是不是說明雨水確實會將毒瘴衝刷走?”
鐵方鴻:“有可能。”
鐵紅瀾:“我去告訴爹!”言罷,她轉身便要跑去通知父母。但在下一刻,突然而起的尖叫嚎哭止住她的腳步。她回頭,驚恐地發現下麵排了上百個村民——鶴拓王竟然想用村民的鮮血開路?!
重裝騎兵分開一條路,鶴拓王淳於錚騎著馬走出來:“你們中原人不是很有血性?怎麽現在不敢救他們?”他看著城樓,一一掃過每個年輕的麵孔,沒有見到裴回。“讓裴回出來,我等一刻鍾。一刻鍾不出來,我就殺掉你們麵前的這群村民。再晚一刻鍾就再殺一批,他要是不想附近村民全被屠殺,立刻出來!”
雷電劃破天空,銀白閃電在厚重的雲層中穿梭,為此時的...氣氛增添了幾分凝重和壓抑。
鐵紅瀾怔怔出神:“裴回……”她茫然的看向身側的師兄:“他也在城裏?”
鐵方鴻有些不忍心:“聽聞,他是謝府主的師兄。謝府主在城裏,他應該也在。”鶴拓王特意點名,利用村民性命威脅,恐怕那裴回凶多吉少。
鐵紅瀾全身都在顫抖,她不知該如何是好。“師兄,你說他有沒有可能殺掉底下十萬鐵騎?”
這根本不可能!鐵方鴻想也沒想就在心裏否定,上次殺的是江湖中的二流高手,現在是十萬鐵騎。不說裏麵有多少一流高手,便是武道高手也不在少數。
一人敵萬軍,隻是書裏的傳說。
此時,一滴雨落下。過不了多久,密密麻麻針尖似的細雨落下。當下便有人回過神,扭身便朝城樓下跑。鐵紅瀾也在此刻回神,二話不說便要攔截住通風報信的那人,但鐵方鴻速度更快的拉住她。
鐵紅瀾怒吼:“放手!”
鐵方鴻:“不要意氣用事!你知道鶴拓王會殺死多少無辜村民嗎?”
鐵紅瀾回吼:“那又怎樣!裴回就該救他們?”
鐵方鴻沒說話也沒鬆手,鐵紅瀾表情執拗,良久後蹲下身哭泣。出於對裴回的喜愛和迷戀,自私心起的她根本不想裴回知道這消息,鶴拓王明顯要對他不利。十萬鐵騎以及黃泉賦眾高手,即使裴回武功高強、劍法出神入化,全身而退的可能性也很小。
可是,底下村民孩童無助的悲泣也在折磨著她,控訴著她的自私般。鐵紅瀾還是做不到一己之私,耽誤數百條人命。
悲傷和絕望的氣氛如天上雲霾,沉悶陰鬱。
。。。
外界的緊張局勢並沒有影響到裴回,他正抱劍站在薛神醫的藥房外麵,看了看陰沉沉的天氣,想了想大概要到飯點了。於是朝藥房裏頭喊了聲:“叔,要下雨了。”
過不到一會,藥房傳來乒鈴乓啷的聲音,門忽然被打開,薛神醫滿臉凝重的走出來並看了眼天空:“不太妙。”
裴回:“雨水會影響城門外的毒瘴?”
薛神醫:“本來毒瘴就在城門外,把整個桃塢圈起來,隻要沒有風或者風向正確,短時間內不會進來。但一旦下雨,水氣加重,不僅毒瘴會進城,城裏的瘟疫也會加重。”話音剛落,細雨便淅淅瀝瀝的落下來。
“還好隻是細雨,但願很快就停。”
裴回:“有辦法控製城內的瘟疫嗎?”
薛神醫:“有眉目了。但我這段時間在尋找能夠治療城內瘟疫的方法,沒有精力注意城外毒瘴。我怕毒瘴往城裏移動,導致還沒治好的疫病再次泛濫。”
裴回望著天空,若有所思:“驅散城外的毒瘴和十萬鐵騎啊……”
恰在此時,謝錫出現在長廊屋簷下。他穿著件素色寬袖衣衫,長發披在背後以玉冠束之,麵如冠玉,端方君子。唇角帶著淡漠的笑,隔著綿綿細雨,好似全身的冷意也要融入細雨中一般。
裴回躍上台階,站定在謝錫身旁,與他對望:“飯菜做好了?”
謝錫:“有客來訪。”語氣裏滲著冷意,顯然不是受歡迎的客人。
裴回略一思索便問:“找我的?”
謝錫點頭:“淳於錚綁來附近村民逼迫你出城,我雖不知道他怎麽把矛頭對準你,但用村民性命來脅迫,他是越活越回去!把中原當成他鶴拓的地盤為所欲為,愚不可及!”顯然,淳於錚無論是以村民性命要挾還是矛頭對準裴回都讓他動了怒氣。
他的語氣裏帶了寒意,提及淳於錚時不掩濃烈的殺氣。“淳於錚,我看他是真愚蠢!看在他父親的麵兒上,高看他兩分,沒想到連他父親十分之一也比不上。”
裴回瞥了眼冰冷肅殺的謝錫,越過他朝前走去:“...正好,我也要去找他。”
本來就很煩人,想要謝師弟的性命卻沒能力辦到,勾結宋家莊以不入流手段害他,此為無能。
害也害得不徹底,此為無用。利用完畢,滅宋家莊滿門,此為無義。現在又以無辜村民性命要挾,濫殺無辜,此為不仁。這等人渣,符合山門殺人條件。
“可以殺了。”
謝錫不緊不慢地跟在裴回身旁,穿過細密雨幕,來到別院門口。門口圍滿了眾多武林人,大門一開,他們齊齊抬頭看上去。隻見門口站著兩個人,相攜而行,竟是意外的和諧相稱。前者他們都認識,後者卻是第一次見,無論相貌還是氣度毫不遜色。
他相貌靈雋秀美甚至是偏於精致漂亮的,但由於那不可冒犯的氣勢和冰冷的表情衝淡了那份女氣,隻凸顯出靈秀二字的氣韻。背後長劍古樸不起眼,見雨而嗡嗡作響,便是刹那已叫人知曉其不凡。
眾人未來得及開口,便見裴回朝城門口看了眼,然後開口:“我先走一步,謝師弟,看這次我能否贏你。”
謝錫從容一笑:“但試無妨。”
言罷,眾人眼前一花,再次定睛一看,門前已無裴回身影。而謝錫慢悠悠往前一步,突然出現在人群中,再一步,已在前方。這般模樣,倒像是玄門術數中的縮地成寸,令得在場眾人震驚不已。
武林眾高手麵麵相覷:“去看嗎?”
羊伯樵神色複雜,他練武多年,好不容易才摸到武道宗師的門檻。就這,便已是很多人終生也到不了的目標。可眼前這師兄弟倆,不及而立之年,一個個都踏入武道宗師境界,武功路數、輕功步法,神似仙人。
那昆侖玉虛山門,當真是仙山?
“去。”
斬釘截鐵,無一絲遲疑。
。。。
空氣靜謐,雨中隻有低泣。鶴拓王的聲音打破平和:“一刻鍾到了——”
鐵紅瀾和鐵方鴻等人立即衝到城樓上,妄圖阻止他:“等等,住手!”
“推進去!”
驚恐的哭嚎劃破雨天,毒瘴在水氣的作用下不斷沉凝下降,變得更為凝實並逐漸朝城門裏靠近。上百個無辜村民連拉帶拽地被推進毒瘴中,其中大半是婦女和幼童,壯年敢反抗便被打得奄奄一息。他們的嚎哭和城樓上眾人的憤怒不過是底下惡人娛樂助興的節目,越痛苦,他們就越高興。
彎刀寒芒閃過,天空驚雷巨響,閃電光芒中,惡人猙獰興奮的麵孔、口吐鮮血的壯年村民以及城樓上驚呼正要搶救的少年俠客們在此刻定格。下一瞬,劍光閃過,舉著彎刀的惡人倒地,屍首分家。落在泥地裏的首級,臉上還掛著猙獰興奮的笑,可見出劍的速度之快。
前方馬匹齊齊嘶鳴,馬蹄踢踏,頗為不安。鶴拓王雙目圓睜,警惕的瞪著已凝結到看不出裏麵情形的毒瘴。其餘人則將目光落在城樓上,樓上突然出現眾多武道高手。站在最前方寬袖長衫的俊美男人,有不少黃泉賦惡人認了出來,心下一驚,起了退縮之意。
這些來自於黃泉賦的惡人不同於鶴拓鐵騎,他們幾乎大半是在中原犯下重大罪孽,被群起而攻之的對象。不得已逃亡到北方蠻荒之地,為了生存加入黃泉賦為鶴拓王辦事。而這許多人都曾見過惹怒謝錫的惡人,哪怕是逃亡到天山或極北之地都會被追殺。
這人便如同幽靈,即便逃到天涯海角,回頭一看他就在背後不緊不慢地跟著,如同貓戲弄老鼠那般將人戲耍到瘋狂再一劍抹殺。委實可怕的人物,因而這群惡人先見謝錫而心生畏懼,不敢再叫囂,紛紛等著鶴拓王開口。
鶴拓王的目光從毒瘴中轉移到城樓樓頂,搜尋一圈還是沒有見到裴回:“我說過隻等一刻鍾,既然裴回不在,那這群村民就得陪葬。繼續推進去!”
停頓片刻...,他又笑著說道:“如果不想村民死,謝府主,你便到毒瘴裏替他們走一遭如何?”
此話引來怒罵和詛咒,但鶴拓王毫不在乎。
但聽毒瘴中傳來清脆冷淡的聲音:“我在這裏,你該履行承諾。”
“什麽人?”、“誰在說話?是那個裴回嗎?”、“裴回?你在哪裏?不要出來!”、“裴回?他在哪裏?”、“毒瘴——他在毒瘴深處!”
所有人四下張望,最後都看向毒瘴深處,他們不敢置信會有人站在毒瘴中而安然無事。鶴拓王這邊的人想要嗤笑,唯獨鶴拓王笑不出來,他清楚裴回的實力,似妖如仙,非凡人。
眾人探身引頸而望,想要從毒瘴中看到裴回。此時,細雨更密了些,烏雲重重且沉甸甸,雷鳴伴著閃電,一場足以載入江湖傳奇錄的對戰在此被大半個武林見證。
細雨把毒瘴往前驅趕,有個身影自毒瘴中走出,越來越靠近,身影越來越清晰,直到安然無恙的走出毒瘴。
藍白道派揚風獵獵作響,身負長劍,背後仙鶴昂首長鳴。細雨中,眾人好似聽到那鳴聲鏗鏘如玉石相擊,穿雲裂石,直達天聽。
有些在江湖飄蕩好幾年的人覺得眼前這一幕格外熟悉,不由問道:“樓下可是謝府主?”
“非也。樓下人是裴回,謝府主的同門師兄,來自昆侖玉虛。”(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