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健訝然地看向年洪莊，麵對他剛才的承諾，要說不動心那也是騙人的。

    而且，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如果是其它學生，或許一輩子有一篇《自然》論文打底，就已經是足以炫耀的了，再指望他弄出第二篇，先不說這個概率大不大，那人也未必就會有這份自信。

    但方健的技術並不是從這個世界中研究出來的，他所做的，隻是一個兩界搬運工的角色。

    所以，他可以拍著胸膛保證，你是想要《自然》這類論文麽？行啊，要多少有多少。

    無論無數毒癮阻斷特效藥，還是糖尿病特效藥，都比帕金森特效藥更有登上類似頂級期刊的資格。可以說，隻要方健此時點了頭，那麽教授這個名頭就是唾手可得了。

    教授啊，或許現在華國的教授數量多了，似乎變得不怎麽值錢了。

    但事實上，每一位教授都屬於國家最頂尖的人才。

    哪怕他們不是院士，也不是長江學者，但任何人都不會輕視一位教授的能量。

    他們的收入或許並不是最高，但所擁有的社會地位卻遠不是大多數的商人能夠比擬的。

    事實上，想要成為教授，絕對不是年洪莊說的那麽容易，想要從一個普通講師升到教授。如果沒有足夠的人脈和實力，那你就慢慢磨吧…或許當你退休之前，運氣好的話還有點可能。

    但是，如果手裏有兩篇《自然》這等頂級期刊論文的話，那麽一切障礙就會被人為掃空。

    一時間，小會議室中沉默了下來，年洪莊等學校行政人員都用著期盼的目光看著方健。

    方健深吸了一口氣，道：“年校長，您可能不知道，我已經開始組建自己的實驗室了。”

    “自己的…啊，沒關係的。”年洪莊笑道：“這是你的自由，至於實驗室嗎，我們學校也是能夠撥款支援的。”

    他的言下之意十分清楚，隻要你答應畢業之後留校，那麽一切問題都好說。

    方健假笑一聲，道：“好，年校長，我會慎重考慮，謝謝您的看重。”

    雖然隨後彭誌達等人也說了一大筐好壞，但方健卻並沒有輕易承諾什麽。

    如果是一般的學生，有這樣的機會，當然是多要好處然後答應下來了。畢竟，這可是一件雙贏的事情，但方健的目光卻並不局限於此。

    年洪莊猶豫了一下，終於道：“方健，其實你想要繼續去醫院也是可以的，我們願意與二院進行項目合作，無論你想要研究什麽疾病，都可以商量，至於具體的工作方式和環境，由我去談。”

    方健的眼皮子微微一挑，他從對方的話語中感受到了真誠的味道。

    不過，哪怕如此，方健也沒有一口咬死。

    最終，在方健的堅持下，年洪莊等人無奈放他離去。

    當方健離開之後，彭誌達的臉色並不是太好看，道：“這小子的心思真多，我們怕是很難留下他了。”

    “哎。”年洪莊長歎了一口氣，道：“這可是《自然》論文的作者啊，如果我們是水木北大，應該留得住，但地方大學…那就太難了。”

    這就是一個地方學院的最大悲哀，因為真正一流，超一流的人才基本上都會前往國內那幾所名校。這並不是他們忘恩負義，而是他們想要取得更好的成就，就必須這麽做。

    更好的成績從哪裏來的？這並不是閉門造車就可以解決的，必須要有更加開闊的視野，更好的輔助團隊，甚至於畫龍點睛的指點。而這一切，年洪莊所在的學校都無法提供，這已經超出了他的能力範疇。

    所以，他們此刻能做的，其實也隻有默默地等待，而且那等待的希望並不大。

    彭誌達摸了一下頭皮，突然道：“奇怪了，方健是第一次在國外期刊上發表論文吧，為啥《自然》就那麽容易通過了呢？這是他找了什麽路子了？”

    科學界的成功並沒有什麽所謂的捷徑，大多數的情況下都是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走出來的。

    一般而言，《自然》或《科學》這類頂級期刊對投稿人都有著嚴格的要求。

    國際上的那些粉嫩新人，就算再有天賦，如果以前沒有什麽成績的話，也很難被《自然》看重的。他的稿件別說是發表了，都不見得會被寄給某位大佬。很有可能，它們的命運就是靜靜地躺在郵箱中等待發黴。

    方健雖然在國內有過三篇論文發表，可是這些期刊的影響力，卻很難被那種世界範圍的頂尖期刊所看重。

    換而言之，方健就是一個粉嫩新人，那麽他的論文又是如何通過層層篩選，從而進入編輯和大佬們的視線呢？

    難道，真是他的運氣逆天了？

    薑雄兵在一旁默默地看了他們一眼，唯有他才知道內情，因為這根本就是他一手操作的。

    這片論文是他推薦給了自己昔日的導師，並且由導師推薦過去的，否則的話，這片論文都不見得會搗鼓出來呢。

    隻是，看到現在成了香饃饃的方健，他的心中卻是隱隱的有些悔意，自己是不是做得太多了。

    ……

    ……

    離開了小會議室，年洪莊和彭誌達並肩而行。

    彭誌達低聲道：“校長，不管方健最後選擇如何，我們可要大肆宣揚啊，最起碼把這個政績功勞給定下來。”

    年洪莊苦笑著道：“我也想啊，但是在他的研究過程中，我們並沒有出過力，如果傳出去，怕是會不好聽的。”

    彭誌達心中鄙夷，這樣搶功勞的事情，你以前做得還少了？不過，他還是鼓勵道：“校長，隻要方健是在學校裏搗鼓出來的成績，肯定有學校的一份啊，為了整個學校考慮，這也是必須的。”

    年洪莊眼眸一亮，重重點頭，道：“不錯，說得好。”

    他正要說話，電話卻是突然響了起來。

    臉色微微一變，他立即接了電話，臉上也換了一副笑容。

    “哦，王院士您好，您好。是的，是的，我已經聯係上了方健。不過，他現在還是有些不方便，嗯嗯，我會向他傳達您的問候，是，是…”

    掛了電話之後，他冷哼一聲，王院士找方健的事情，能瞞多久就瞞多久吧。

    如果讓方健知道，一位院士級的大佬想要與他討論什麽的話，他們學校還留得住人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