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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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瑤正式給空海大師和墨大儒奉茶後,接下來便是整個拜師儀式的高-潮:
吃!
沒錯,就這一個字。雖然兩位老者都是名滿天下之人,可也沒多長個鼻子長隻眼。最初的新鮮感過後,青城百姓的勁頭也在慢慢消減。若是東閑時,大家不介意來看看,可如今正是春蠶結繭之時,這麽忙的時辰,要沒有流水席勾著,怎會有如此多人不辭辛勞、繞大半個青城來到鑒湖碼頭看拜師儀式。
而胡家也沒辜負他們的期待,從大清早起,上好的茶水、瓜子、果脯、點心就一直沒斷過,甚至連百味齋價比白銀的點心,每桌也都上了足足六大盤。
光這些東西就足夠人吃個半飽,等到敬完茶,臨時從綢緞莊抽調過來的下人流水般走上來。燒花鴨、燒雛雞兒、清蒸八寶豬、江米釀鴨子、熗蝦仁兒、溜魚片兒、燴三鮮、炒銀魚……,雞鴨魚肉應有盡有,白瓷盤盛著滿滿當當的菜鋪麵整整一碼頭,到最後桌子上放不開了,盤裸著盤,足足摞了好幾層。
一盤盤肉菜閃爍著誘人的油光、一盤盤素菜也正是青綠可口,撲鼻的香味盈滿整個碼頭,向外飄滿半個鑒湖湖麵。
剛才想著不吃白不吃,一直死命吃果脯、喝茶水的人,摸著鼓脹的肚子,還有差不多到嗓子眼的茶水,那叫一個後悔,剛怎麽不節製點。
“胡家這菜真實誠。”
“人家什麽人家,又不缺這倆錢。”
“沈家也不缺這倆錢,可平日裏行事扣扣索索的。本以為沈家姑娘是個好的,臘八時還弄些粥棚,真沒想到……”
“好好的提他們幹嘛,平白掃興。這種白吃的機會可不多,趁著菜熱乎趕緊吃。”
肚子尚能吃進去東西的這會大快朵頤,另外些早已吃飽,這會咽不下去的,閑下來開始搗亂。
“又沒人跟你搶,慢著點吃。”
“對啊,我剛顧著嗑瓜子,台上動靜沒怎麽聽,說說唄。”
瞅見新一波上菜的人,驚訝於菜量足,正在吃的百姓也沒了太多爭搶的心思,停下來再次說起剛才之事。嘴裏還吃著胡家東西,說起話來不自覺帶上些偏向性。
從大丫鬟搗亂,到沈墨慈誣陷之事被拆穿,再到沈家父女幾次不要臉,短短一上午卻經曆種種波折,其中精彩程度不亞於茶樓酒肆說書先生講的故事。邊吃邊說,一時間氣氛再次熱絡,流水席旁眾人聽得津津有味。
聲音傳到前麵,除去少數依附於沈家的商賈,大多數綢緞商都若有所思地看向沈家父女。
胡家姑娘竟是拜墨夫人為師!
連潘知州都說了,胡家姑娘名義上與他並不是師兄妹。知州大人都承認的事,沈家就算再厚臉皮,也沒那膽量去攀關係。這樣一來,阿慈與胡家姑娘強行關聯上的那點師姐師妹關係,這會也完全做不得數。
他也不能再與小侯爺攀上關係。
支撐他的最後一絲希望落空,沈金山再也呆不下去了。在眾商賈似笑非笑的目光中,他“騰”地站起身。
“沈某家中還有事,先行告辭。”
從高台上下來的幾人剛好走到這邊。空海大師和墨大儒已經先行回去,宋氏體弱、本想強撐到最後,卻被父女倆一齊勸回去,這會剩下的隻有胡九齡、阿瑤以及被空海大師留下來“照顧”師妹的小侯爺。
“沈兄這麽快就要走,可是嫌棄胡某宴薄?”
站在阿爹身側,此刻阿瑤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沈墨慈身上。
前世她所見的沈墨慈一直是眉眼不可方物,讓站在她身邊的其它姑娘自慚形穢的。可此刻麵前的沈墨慈卻讓人大跌眼鏡,雖然重新整理了儀容,可倉促間發髻也隻是隨便編成辮子,原本挑不出一絲缺點的臉這會雙頰高腫、素來溫柔似水的雙眸這會更是滿是陰鬱、不見絲毫神采。
這還是記憶中那個僅靠一顰一笑,就引得京城諸位貴族弟子競相追逐的沈墨慈?
乍看起來,竟不如後麵流水席上坐著的市井婦人。
即便隔著前世仇恨,這會她也不自覺起了憐憫之心,“沈姑娘,你又何必將自己弄得如此狼狽。”
狼狽?她竟然被胡瑤如此嗤笑。
見她動也不動,阿瑤決定將話說清楚,“其實今日真相大白,你自食惡果,我本來打算原諒你。可師傅勸誡我不敢忘,這樣,等你回鄉下祖宅改好了後,到時我一定盡棄前嫌。師傅他是出家人,向來以慈悲為懷,到那時他應該也會欣慰。”
雖然前世最後三年阿瑤吃了不少苦,可人生中頭十三年她卻一直被保護得很好,經曆再多困苦也磨滅不了她天性裏的善良。
這會她是真心實意說出這番話,如果沈墨慈能真心悔過,她可以不計較前麵幾次誣陷。畢竟如今墨大儒也算她半個師傅,沈墨慈是墨大儒答應收下的徒弟,就當為了墨大儒。至於前世之事,那就另當別論。
可這番話傳到沈墨慈耳中,卻完全變了味。
胡瑤不僅重提舊事,還笑話她被送回祖宅。明明已經什麽都有了,還要來揭她傷疤。
“阿爹,既然家中還有要事,那女兒隨您先走。”
說完她站起來,自動扶起沈金山手臂,連個多餘的眼角都沒給阿瑤。
這般冷淡看得周圍之人連連搖頭,或許胡家姑娘話說得不那麽好聽,可人家也是忠言逆耳。更何況方才人家還從知州大人手裏救過她性命,反過來做錯事的她就是這般反應?
不過再想想,沈家姑娘可不就是這樣的人,虛偽又做作。
不少人紛紛搖頭,雖然沒再開口說什麽,可他們心裏卻對沈墨慈印象一降再降。這樣算來,不開口反倒比開口嘲笑更嚴重點。
深諳人心,沈墨慈當然很清楚這點,但這會她已經顧不得這些。早在阿爹那兩巴掌狠狠甩過來時,她對沈家已經徹底灰心。如今她隻想讓自己過得舒服點,至於沈家如何不管她事,若有可能她甚至希望沈家能慘一點。
“原來是沈兄有家事。”胡九齡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表情之逼真,絲毫沒讓人看出他是故意攔下給沈家人難堪。
“家事。”將目光從那丫頭身上移開,陸景淵看向沈墨慈,滿含深意地吐出這兩個字。
“三日後,本候在雲來樓靜候沈老爺。”
再次聽到刮骨剜心之言,沈金山強撐住臉色,“謹遵定北侯吩咐,沈某先行告退。”
拱拱手,他頭也不回地朝碼頭外走去。沈墨慈緊隨其後,經過阿瑤時狠狠碾過她曳地的裙擺,亦步亦趨地緊隨其後。
“她這是生氣了?”
裙擺太長阿瑤壓根沒察覺到她的動作,隻是沈墨慈的情緒她還能感覺出來。作為勝利的一方,這會她很有心情去體諒別人,故而感覺頗為莫名其妙。
胡家姑娘果然善良,都被沈家姑娘欺負到那地步了,這會還有功夫顧念她情緒。聽到阿瑤此言,不少人心生感慨。方才對沈墨慈的那點可憐悉數消散,連這麽善良的姑娘都欺負,沈家姑娘果然可恨。
莫說阿瑤,連胡九齡也沒料到,青城百姓心目中那個溫柔善良仁慈博愛的沈家姑娘倒了、名聲徹底黑了,然而這塊招牌卻沒倒,新一任女神變成了他家傻閨女。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多年來沈墨慈費盡心機,成功在男權社會中殺出重圍,讓市井百姓接受姑娘家也可以不輸男兒,徹底扭轉他們根深蒂固的觀念。而如今這一好處,全落到了阿瑤身上。
而獲得莫大好處的阿瑤,這會仍是一片懵懂之態。她那單線程的小腦袋瓜,這會正執迷於一個問題:明明錯的是沈墨慈,她跑來安慰並且大方表示可以原諒,怎麽對方就氣成那樣。百思不得其解,藏不住事的杏眼中充滿疑惑。
笨死了!
將沈墨慈的小動作盡收眼底,陸景淵眼中閃過一道寒芒。看到這丫頭迷惘的神情、聽著她語氣中的無辜,他總算明白為何師傅一定要留他在這保護小師妹。
笨到這地步,要邊上沒人看著,她不得跟上輩子一樣被人生吞活剝了。
頓感肩上壓力倍增。見前麵胡九齡麵色如常,與眾綢緞商寒暄完後順帶將阿瑤隆重介紹給眾人,陸景淵也自覺地取過酒杯。
“師傅囑咐過,師妹尚且年幼,不宜飲酒,此事由本候代勞。”
胡九齡此番舉動,完全是經過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他年近四旬才得阿瑤,自然是將她當成了眼珠子,舍不得他受丁點苦。當然他也不是那種無故溺愛子女的阿爹,胡家百年經營、家財萬慣,阿瑤就是隨意揮霍,也夠扔幾輩子的,他是有底氣的溺愛!
但阿瑤上輩子的遭遇卻給他敲響了警鍾,胡家家財的確給了他充足的底氣,可他漏算了自己的年齡。年近四旬才得阿瑤,如今他已過知天命之年,雖然體格健壯不輸當年,可歲月不饒人,他還能活幾年?
他活著的時候自然能保阿瑤無憂無慮,可一旦他有個三長兩短,這萬貫家財就會成為一道催命符。
麵前桌上這些大綢緞商,在前世也曾逼迫過阿瑤。心下存著不虞,可他知道那事也不能完全怪他們。一旦他倒下,青城綢市失去平衡,沈家一家獨大,到時他們怎能不順從?在商言商,換做是他也會做出相同選擇。
思來想去,最穩妥的法子就是讓阿瑤接手生意。雖然這樣她勢必辛苦些,但總比落到前世那般境地要好。趁著今日這個機會,所有人都在,他正好把女兒介紹出去。
隻是……這代敬酒的小侯爺是什麽意思!
戒備之心高漲,胡九齡心下警鈴大作。
“小女年幼,的確不宜飲酒,不過初見各位叔伯,該有的禮數也不能少,我看不如以茶代酒?”
雖是提議,但身為青城最大的綢緞商,平日無論做什麽事都不吝出錢出力,胡九齡聲望擺在那,這麽點事也不會有人輕易梻他麵子。
當即就有與胡家往來甚密的綢緞商附和:“胡姑娘如今可是空海大師與墨夫人愛徒,能被喊一聲叔伯,我這買賣人都覺得臉上有光。”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大多數人讚同。當然也有不少人精,目光在小侯爺與老狐狸中間轉轉,總覺得這兩人氣氛不對。
很快他們的猜疑得到了證實,高舉酒杯,陸景淵走到桌前。
“感謝諸位今日拔冗來參加阿瑤的拜師儀式,日後她接手胡家生意,也希望諸位多多關照。師妹她不能飲酒,這杯便由本候這個做師兄的待她敬大家。”
說完他高舉酒樽,仰起脖子一飲而盡。
辛辣的酒入喉,一股熱意在胸腔升起,剛才將小手攥在手心時也是這種感覺。春日暖風吹來,吹進心裏,餘光望著那張將將回神、稍顯迷惘的眼眸,陸景淵隻覺心裏有什麽東西在發芽、破土而出。
前世京城破舊四合院外偷窺到的一幕幕在腦海中翻騰,他覺得自己快要忍不住了。
而有人已經忍不住了。
身為二十四孝阿爹,要問胡九齡最關心的是什麽,絕不是什麽胡家生意,而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女兒——阿瑤。
事關阿瑤的任何事他都很敏感,多年敏感下來,他已經練成了直覺。
楊氏母女鬧事那日,胡府門前玄衣少年剛出現時,他心裏就無端升起一股敵意。當日廳堂議論拜師之事時,阿瑤過分親切的反應誤導了他,讓他生出了”女大不中留“的醋意。
可剛才拜師儀式上,無論是麵對丫鬟撞翻茶盞時的敏捷,還是後來對宋欽文與沈墨慈的針對,一點點剝開他麵前濃霧。
直到剛才,麵對青城眾綢緞商時,他一馬當先的擋酒,還有擋酒前再自然不過的那聲“阿瑤”,讓他徹底從迷惘中醒來。
原來如此,不是“女兒不中留”,而是有狼崽子闖進了胡家,想叼走他家傻閨女。
這能忍?
忍了他就不是那個愛女如命的胡九齡。
一直洋溢著生意人和氣笑容的眼眸中閃過精明和算計,而後他笑容更盛,“侯爺身份尊貴,敬酒之事怎能勞煩您。阿瑤並無兄弟姐妹,此事便由胡某這個當爹的代勞。胡家這麽多年隻得阿瑤一個姑娘,日後這幅擔子自然是要交到她身上,還望諸位同行日後多多照顧,胡某在此代她敬大家。”
想半天依舊想不明白沈墨慈情緒,阿瑤隻能安慰自己:上輩子沈墨慈不也是無緣無故就恨上了她?
或許她就是那麽個人,天生覺得全世界都欠自己的,無論得到多少都不滿足。
默默真相了的阿瑤這會也對自己得出的結論頗為滿意,無論如何,有這個理由,她總算能放下此事。從沉思中清醒過來,她就聽到阿爹最後一句。
“什麽,阿爹要將生意交到女兒手上?”
雖然重生後她也想過,自己一定要好生讀書,把沈墨慈前些年學過的東西都補上來,然後也要接受胡家生意,為阿爹分憂。可真正奮起直追後她才發現有多辛苦,那麽多東西不是一時半會能學會。
“當然,胡家就你一個姑娘,不給你給誰。”
當著眾人麵,胡九齡說得擲地有聲。一方麵他是對青城百姓表明態度,我家阿瑤日後要接手我的位置,你們對我有多尊敬,就得對她有多尊敬,日後可別再聽風就是雨,隨意編排她不是;另一方麵也是向某個心懷不軌的狼崽子示威,我家阿瑤是守灶女,日後要接管家中生意,您堂堂小侯爺總不能入贅,死了那條心!
胡家還真要把萬貫家財都傳給那麽個姑娘?一時間吃流水席的百姓紛紛停下筷子,看阿瑤的目光複雜起來。這會他們倒有點理解沈家大丫鬟所說,自家姑娘嫉妒胡家姑娘的事。這麽好命,爹娘疼寵不說,還把家中金山銀山都留給她,擱誰誰不嫉妒?
這市井百姓與胡家差距太大,嫉妒也嫉妒不起來。感歎過後,想到胡家姑娘如今身份,他們也就釋然了。能被那樣兩位師傅看重的姑娘,本身肯定極為優秀,不然以胡老爺的聰慧,也不會放棄過繼的想法,轉而將家財給個姑娘。再說了,沈家有兒子,姑娘都能插手家業,胡家這麽優秀的姑娘怎麽不能掌家。
隨著阿瑤身份的提高,這會市井百姓紛紛把阿瑤往好處想。
坐在前麵的綢緞商則想得更遠,此刻他們看阿瑤的眼神,不啻於看一尊金人。這姑娘有錢,不光有錢,身後還有那麽兩位極有影響力的師傅。如果能把自家兒子嫁進……不對,入贅進胡家,那不等於得到這一切。
重利麵前由不得人不動心,不少商賈這會已經開始合計著自家年歲相當的兒子。老狐狸眼界高,心計也深,可小狐狸應該好對付點,把兒子送去青林書院,或者常帶兒子去胡家拜訪,總是要多在胡家姑娘跟前露臉。
在這些人心中,胡瑤迅速成為最佳結姻對象。
陸景淵何等敏銳,迅速察覺到胡九齡敵意,他朝那丫頭身邊瞥了眼。看她一團孩子氣、還沒完全長開的臉,以及迷惘的神情,他稍稍放心。還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傻丫頭,他不急,慢慢耗。
就像他先前思量宋欽文時想過的那樣:這世上就沒有他撬不動的牆角。
順著他的目光,胡九齡也注意到了自家傻閨女。在某個方麵與小侯爺心思無二的他,瞬間明白其想法。心下微微發愁,不過在瞅見眾人看向阿瑤熱切的目光後,他又放鬆下來。
一個宋欽文倒下,千千萬萬個宋欽文站起來。
不是他自誇,他家阿瑤要貌有貌,要才……有那兩個師傅在足夠裝點門麵,要錢這天底下還真沒幾個人能比得過,還愁找不到如意郎君?青城這麽多綢緞商,家裏那麽多兒子,他一個個慢慢挑,總能跳出個合意的來。
反正絕不能便宜了居心不良的狼崽子。
陸景淵當然也注意到了這些綢緞商神情,默默地決定在請柬上寫明白這些時日調查的財產狀況,三日後多坑他們些錢,麵上他卻是十足不屑:就這些人的兒子,能跟他比?
連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一老一少兩人眼神隔空霹靂巴拉交戰八百回合,各自取得心理安慰後,如鬥雞般昂首挺胸看向對方,誰都不服誰。
兩人間的暗潮湧動阿瑤絲毫沒感覺到,好不容易思索出沈墨慈情緒,她腦子又不得閑地沉浸在接受胡家家業的恐懼中。
對,就是恐懼。
她很有自知之明,雖然遺傳到了阿爹對布匹色澤和手感的敏銳,但於做生意她卻是一竅不通。前世她也不是全然相信宋欽文,阿爹剛過世那會她也嚐試管過賬,可廢寢忘食後卻打理得一團糟。
可當著這麽多人麵直說不行,會不會丟阿爹的臉。
咬唇思索再三,她終於開口,“阿爹,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凡事要從小處做起。女兒也想為阿爹分憂,隻是以前並無經驗,貿然上手可能有所不妥。要不先從小事做起,書院休沐時女兒去鋪子裏做學徒,先熟悉這些。”
胡家姑娘未免也太謙虛了吧?她要是沒本事,能被空海大師和墨大儒同時收為徒弟?這是在場多數百姓的感受。
胡九齡是知道阿瑤本事的,她說得的確是實話。可當著這麽多人麵,他也不會貿然拆台。不僅不拆台,他還幫女兒搭台子。
隻見他滿臉喜色,“好,為父當年初掌生意時,也是從這些最細微的地方做起,熟悉每一個步驟。阿瑤不愧是阿爹的好女兒,就依你。”
雖然滿口答應下來,可他心裏想的卻是:趕緊收拾幹淨幾間鋪子,挑會來事的下人過去,有些事了解就行了,他吃過的苦絕不能讓阿瑤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