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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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金山性格謹慎多疑,即便費盡九牛二虎之力說通了宋冠生,他也就沒有掉以輕心。

    征募軍餉前的最後一日是個陰雨天,一夜淅淅瀝瀝的春雨落下來,雨水化為濕意無孔不入地鑽進蠶農心裏。而當他們起身,看到昨夜尚還旺活地蠶蟲已經開始大片大片地死亡時,心下更是忍不住發涼。

    與之相反的是沈金山,起了個五更趕到碼頭,薄霧中幾艘樓船靠岸,登上舢板,當他看到船艙裏黑得發亮的黑炭時,興奮的眼中發出強烈的光芒。

    綢緞鋪暫時停工,他調集人手將煤卸下來,裝到平板車上,迅速運往青城四麵八方。

    天剛大亮,十裏八鄉的蠶農坐在蠶室內,如喪考妣挑揀著蠶僵。蠶蟲吃得圓鼓鼓,有些已經開始吐絲結繭,卻因為這場倒春寒生生凍死。三四尺寬的簸籮裏,一張蠶撿完後稀稀落還剩不到一半,不少蠶農紅了眼。

    “眼見這太陽總不出來,天比冬日還冷,再熬幾日這波春蠶可就白忙活了。”

    但凡養蠶的心裏都有數,望著窗外樹葉上的霜,他們心一點點往下沉。

    “賣炭咯~賣炭咯。”

    天籟般的聲音傳來,如絕境中漂過來的浮木。

    “有人賣炭?”

    鄰裏間不約而同地衝出去,看到平板車上黑得發亮的炭時,就如饑渴了幾十年的漢子看到赤身果體的黃花大姑娘,眼睛都開始發綠了。

    可當他們目光移開,看到賣炭之人衣裳後麵的“沈”字後,心裏沒有來的一陣發毛。

    沈家可不是什麽善茬……

    他們預料的沒錯,有百姓按捺不住心頭激動,上前問道怎麽賣,問出來的炭價卻讓人暗暗咋舌。

    “照這個價,光買炭花去的大筆銀子,這一季的春蠶就白忙活了。”

    “可不是,這些黑心肝的,搶了他們的炭。”

    有激動的人擼袖子打算硬搶,可大多數人尚存一絲理智。青城本就富庶,大多數百姓家都存有餘糧,即便虧一季春蠶也不至於徹底揭不開鍋。打家劫舍可是犯王法的事,能吃飽喝足,沒必要為這點事把自己搭進去。

    “沈家全家都是黑心肝的,沒必要為了他們的炭把自己弄進大牢。咱們且等等,胡老爺肯定能弄到炭來救咱們。”

    聽到胡九齡名號,大多數人冷靜下來,連說要打劫的幾人也放下拳頭。

    誰知沈家下人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他們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放下推炭的平板車,沈家下人麵露不屑:“青城地處江南,幾時能用到點炭。莫說是青城,連整個州府就隻兵營存了那麽一點。而那些如今全被我們老爺花大價錢買了過來。就算胡老爺手眼通天,現從產地弄,等一路運到青城,耽擱個十天半個月,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諸位家中也有在州府當兵丁的,不信可以自己問,要整個州內還有炭,我把頭砍下來給你們當球踢。”

    說完沈家下人昂首挺胸,神色傲然地看著麵前這些人。前幾日因為自家姑娘之事,連帶下人都如老鼠過街、人人喊打,偶爾出來采購都得受人指指點點。這才多久,風水輪流轉,想到這那下人越發得意。

    “我兒子在州府當兵,昨日歸家時衣裳上便全是黑炭,他說好像那會州裏所有的炭都在裝船,算算時間船行一夜,一大早剛好到青城。”

    隨著有人開口,連帶著好幾個家中有人當兵的人家都證實此事。

    州府少數的炭都被沈家捏在手裏,隻此一家,想要熬過這場倒春寒,隻能從他們手裏高價買,不然就等著蠶全被凍死。

    “凍死就凍死,不就一波蠶,死了就死了。”有人耿著脖子氣咻咻道。

    “大叔這樣說就不對了,打過完年就開始忙活,足足弄了這麽久,哪能眼睜睜看著沒收成。不管賺多賺少,總之別跟銀子過不去,對不對?”沈家下人勸道。

    有骨氣的人畢竟是少數,正如沈家下人所言,絕大多數人不會跟銀子過不去。

    “可現在炭賣這麽貴,也等於白忙活。”

    “大家別急,我們老爺之所以把價錢定這麽高,也是因為買炭時本身就花了大價錢。因為前麵一些事,大家可能對我們老爺有所誤解,實際上這些年來,沈家可騙過青城百姓丁點銀子?”

    “怎麽沒騙過,在沈家買的布摸起來厚,洗兩遍後那叫一個薄,做尿布都嫌稀。”

    當眾被打臉,沈家下人自信的表情出現些許皸裂。

    見此另一個上了年歲、稍顯穩重的下人忙開口:“好了,過去的事誰對誰錯,計較起來也沒用,咱們隻看眼下。來時我們老爺便說過,這批炭進價高,賣得太貴大家可能接受不了,所以便想了個法子,用生絲來折抵炭錢。”

    “怎麽個折抵法?”

    “各家按養蠶的張數領炭,等過幾日蠶結繭後,出來的生絲三七開。”

    “隻要三成?那還可以。”

    “不,我們要七成。”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七成,這心還能再黑點?”

    “對啊,還要白搭那麽多功夫。現在天冷,屋後的桑樹葉子也老不見長出來,還要再從胡家那邊拿桑葉,再去一成買桑葉的錢,算起來跟不賺沒什麽兩樣。”

    算來算去還是不賺,圍在炭車周圍的百姓紛紛搖頭。

    “你這是在耍我們?”方才激動的幾人這會擼起袖子,握緊拳頭眼見著要朝沈家下人麵門衝去。

    “且慢,大家聽我說完,養蠶的桑葉由我們沈家出,跟炭一樣,按照蠶的張數發下去。”

    “你們炭從哪來?”揮著拳頭的幾人問出所有人心聲,整個青城都知道,倒春寒時候還有多餘桑葉的,無非就是作用城中最為肥沃千畝良田的胡家。

    “沈家姑娘幾次三番害胡家姑娘,胡老爺豈會把桑葉給你們。”

    “我們老爺自有法子,幾位若是不信,自可離開。反正這炭本來就不夠分的,少幾個人我們也不介意。”

    沈家下人的高姿態反倒震住了大多數百姓,若是真白給桑葉,算起來還能賺一成。忙活了兩個月,能賺點總比顆粒無收要好。

    “可先前我們與胡家有過協議,這批生絲要賣給他們。再賣給別家,肯定要賠胡家銀子。”

    “這筆銀子,我們沈家會幫忙出。”

    身後蠶室內一點點死亡的蠶蟲讓他們變得急躁,沒再多想,大多數人選擇重新簽訂契書,從沈家下人手中領過炭。

    一直呆在碼頭上,親眼看著最後一車炭拉出去,此時已經接近中午。從官家手中接過厚厚一摞新契書,揣在懷裏沈金山急忙趕往鄉下。

    胡家的千畝桑林邊,親眼目睹他一車車還帶著露水的鮮嫩桑葉被沈家下人運往青城四麵八方時,他終於徹底放下心來。

    “宋兄,這個你收著。”自懷中掏出一張大額銀票,在宋冠生眼前晃晃,他笑著塞到他袖中。

    拍拍他肩膀,上馬車的沈金山麵露嘲諷。還以為真是個老實忠厚的,沒想到出這麽點事就背棄胡家。

    胡九齡啊胡九齡,我沈金山這輩子最佩服的就是你還這個老狐狸,老老實實做本分買賣,竟然比我機關算盡賺得還要多。可這次,你注定要跌個大跟頭,並且永遠都爬不起來,我盼著等會你聽到消息時的表情。

    “去胡家。”

    吩咐完車夫,心情愉悅之下他直接哼起了小曲。

    在沈金山清早忙碌的同時,浮曲閣一樓開闊的空間內,坐在羊絨毯上烤著地火龍,阿瑤正在與少年商議明日征募軍餉宴會的布置。

    上午是空海大師的課,本來這課該在昨日,可昨日青林書院出了件大事——先前一直教她的女師傅要入書院為夫子。這事還要從她的拜師儀式說起,在她要求下,那日書院師長以及各位同窗都被邀請過來,女師傅也一道過來。因為是她邀請來的,幾桌席麵靠前不說、彼此挨得也很近。因為沈家摻和,那日發生許多事,驚訝之下女師傅問道書院同窗,同窗也向女師傅打聽她的事,一來二去大家彼此熟悉起來。

    一個人學問好與壞,完全能從日常談吐中尋找到蛛絲馬跡,交談之間顧山長覺得女師傅學問很不錯。大夏男女大防雖不如前朝重,但找個女師傅給女學姑娘們授課,總比男師傅要方便很多。兩相結合,顧山長便起了心思,誠邀她來青林書院。

    青林書院乃是青城最好的書院,女師傅很痛快地答應了。收拾好行裝,沒兩日她便搬進了書院,而又過了一日,也就是昨日,她正式開始給女學諸人講課。

    先前阿瑤就想著書院的課不能落下,昨日女師傅首次講學,兼之有顧山長的課,她臨時決定過去聽一日。

    與頭一次去時相同的是,這次她的到來依舊引起了很大轟動,馬車停在書院門邊,所有人都不自覺給她上路,然後瞪大眼看著她從馬車上下來。

    直腸子的蘇小喬直接跑上來問道:“阿瑤,你都已經有那麽兩位名滿天下的師傅了,為什麽還要來書院。”

    “因為我舍不得大家。而且從書院中,能學到很多在家中學不到的東西。”

    人的地位改變後,很多時候別人看她的想法也會隨之改變。比如窮人穿麻布衣是因為穿不起細棉布,但富人穿麻布衣那肯定是為了布料透氣、舒坦。如今阿瑤幾天才來一次書院,那些日日早起來書院的人,卻絲毫沒有她初入書院便逢空海大師講學時的嫉妒和不甘,惱恨她特別待遇。不僅如此,現在大家都覺得,這樣的阿瑤還來青林書院,那她肯定是個特別尊師重教、謙遜善良的人。

    “阿瑤可比阿慈強多了。”

    “還不是她陷害了阿慈。”在一片誇讚聲中,略顯尖銳的聲音突然響起。阿瑤循聲望去,就見到個略顯眼生的姑娘。依稀記得來書院當日,她跟宋欽蓉如左右護法般,一直牢牢跟在沈墨慈身後。

    不用說,肯定是死心塌地跟著沈墨慈的人。想到前世那些不求回報、無怨無悔跟在沈墨慈背後的人,這會阿瑤心裏沒有起絲毫波瀾。眼中閃過一抹了然,揚起唇角,她壓根不想打理這種毫無理智的可憐蟲。

    這番做派更顯得先前口出惡言的姑娘小家子氣,多數姑娘對阿瑤更是佩服。

    “從第一天茶點那事我就看出來了,阿瑤肯定是個特別好的人。”

    眾人的誇讚如尖針般紮在那人心頭,蹙眉她從鼻子裏哼一聲:“裝模作樣。”

    這是在說她?不得不說有些地方阿瑤很奇葩,沒有確實證據她從不會用惡意揣度別人,同樣在她心裏,隻要自己心懷坦蕩,別人也沒必要對她又不好的想法。這會惡言姑娘話說出口,她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好像還真是在說她。

    可她這反應,落到蘇小喬眼裏就是被嚇著了。

    蘇小喬是個暴脾氣的姑娘,也是個性子很單純的姑娘。阿瑤對她多好啊,開學頭日就拿她當朋友,把自己那份點心送給她吃;要說那會她是因為孤單,找不到別人做朋友,這會女學大多數姑娘都圍在邊上,想和她說話,可她卻還是坐在了離她最近的位置,像往常一樣把自己帶來的早點推過來。

    本來她還擔心,阿瑤受歡迎了後眼界變高,會跟其他姑娘好。可她沒有,她還是拿自己當最好的朋友。

    這讓她好感動,她蘇小喬不是不講義氣的,最好的朋友被人欺負了,當然得由她出頭。

    然後她真“出頭”了,向前一步,身形圓滾滾的她站在惡言姑娘麵前,指著她鼻子說道:“沈墨慈陷害阿瑤的事青城所有人都知道,你個糊塗蛋,前麵就跟個哈巴狗似死皮賴臉跟在沈墨慈後麵,現在她都走了你還替她叫喚。你喜歡沈墨慈我不管,可你有什麽資格罵阿瑤,你娘生你時忘記把腦子生出來了是吧?”

    “蘇小喬,你怎麽能罵人。”

    “明明是你先罵阿瑤。怎麽,就許你說別人,不許別人說你?”見惡言姑娘臉蛋漲紅,還要再開口,她先一步說道:“你再敢說阿瑤一句試試,信不信我打你。”

    “小喬。”

    慢半拍的阿瑤終於反應過來,止住蘇小喬,她走上前,看向麵前顫抖的姑娘。

    “沈墨慈與我之間的事都已經過去,本來我不想再多提。但既然你還有誤會,都是同窗我便多說一句。孰是孰非,鐵板釘釘的證據擺在那,青城百姓也都看到了,甚至沈家也當眾賠禮道歉,就這樣為何你還覺得沈墨慈是被冤枉的?”

    “我……”惡語姑娘“我”了半天,眼淚掉下來,委屈道:“可是阿慈人那麽好……”

    “原來你是喜歡沈墨慈,心裏無法接受她接受這樣的事。可你仔細想想,整件事中我可有任何不妥?”

    “你……”惡言姑娘看著麵前不怒自威的阿瑤,一瞬間仿佛見到了那個最讓她崇拜的沈墨慈。

    “顧及你情緒,這次暫且原諒你。若有下一次,我也不會多說什麽,而是直接將此事告知顧山長。”

    不、她不是像阿慈,阿慈從來都是溫柔的,隻有偶爾才會露出一點淩厲,而那片刻間她的氣勢就讓她無限折服。然而麵前的胡家姑娘,臉上的堅決、話語中的擲地有聲,無論哪點都比阿慈氣勢要足。

    “對不起。”

    隨著最堅定的死黨——惡語姑娘的道歉,女學中先前聚攏在沈墨慈身邊的姑娘終於徹底倒戈。

    這便是她在書院感受到的不同,短短幾日,突然間所有人,不管以前認識還是不認識,都開始對她很友善。一夕之間她在書院的地位甚至不亞於當初經營多年的沈墨慈。

    高興之餘,被女學眾人圍在中間,那麽多雙或好奇或崇拜的眼神看著,從未受過如此待遇的她有些無所適從。

    還好女師傅的課及時拯救了她,雖然前些年跟著女師傅學時,她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可她本性隨和,女師傅同樣也不是掐尖要強之人,她不愛學時女師傅便給她講些各地見聞、教她做些姑娘家的小玩意。說是師徒關係,其實兩人更像是朋友。

    第一日授課女師傅有些緊張,敏銳地察覺出此點,阿瑤開始按先前熟悉的方式帶頭提出問題。那些想交好她的女學同窗,紛紛順著她的思路走下去。漸漸地女師傅開始如魚得水,她本就學識不錯,對答如流之下成功地讓女學所有姑娘們信服。

    上完這堂課後,在對上熱情的眾人,阿瑤也沒那麽緊張。她甚至隱隱覺得,做一個受人歡迎的姑娘,成為人群矚目的焦點,其實也沒想象中那般尷尬和難以對付。

    更重要的是她終於確定,自己來書院的決定沒有錯。走出胡家、走出阿爹的羽翼之下,自己去接觸去感受形形□□的人。不管那些人是好是壞,是對她友善還是別有心思,是優秀到身上有她可以學習的閃光點或是身上有她厭惡的東西進而引以為戒,總之在這她能接觸到許多新的東西、學到許多在花團錦簇、靜謐舒適的胡家後院所學不到的東西。

    臨入睡前,想著同窗們熱情的麵龐,還有下課後女師傅投來的感激,揚起心滿意足的笑容,阿瑤安心睡去。

    一夜無夢,醒來後便是空海大師的課。昨夜剛下過雨,清早裹嚴實了去請安,她發現阿爹的臉色比外麵倒春寒的天氣還要冷。

    然後她很快明白過來。不同於墨大儒抽一本書,用通俗易懂的話講明白其中道理,空海大師上課的方式更為直接。他上課沒有書本,而是帶徒弟四處走動,看到有什麽不明白的人和事現場講解,少數時候有些東西連他都不明白,那便師徒一起學。

    “正好明日便是雲來樓的征募軍餉宴,今日天寒不便出去,我們便學一下宴客時需要注意的東西。侯爺出身名門望族,對此點比貧僧還要清楚,今日便由他來做主講。”

    授課內容便這樣定下來,早膳過後,師徒三人來到浮曲閣。

    阿瑤對這堂課可謂是期待滿滿,正襟危坐在少年對麵,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少年。見他久久不曾開口,她集中的注意力逐漸潰散,開始胡思亂想。

    “景哥哥總是一身玄衣,顏色、款式甚至連繡花都一模一樣,難道從來都不換衣裳?”

    這丫頭一定是在覬覦本候的美色,見她盯得那麽認真,陸景淵暗暗點頭。還沒等自得,便聽她說出這麽一句。

    “也不對啊,景哥哥身上有很好聞的皂角味,可見衣裳洗得很勤。莫非每晚入睡前,都叫下人洗幹淨了連夜烘幹?也不對,這樣太麻煩,遇到天冷曬不幹,難道是準備了許多件一模一樣的衣服?”

    還真被她猜對了!

    陸景淵斂下眼眸,其實先前他私底下不喜歡這般張揚的顏色。可耐不住這丫頭喜歡,火狐皮大氅、紅色裙擺、金絲紅翡玉鐲,就連現在她讀書習字所穿綁袖衣衫領口和袖口都帶上一抹紅色。尤記得前世當鋪前最後一麵,她緊緊盯著他玄色的衣擺。

    雖然他隻靠臉就能讓這丫頭看得目不轉睛,但他大方,不介意她對他更著迷。

    “臨來時趕,隨意帶了幾件衣裳。”他有些不自然地說道。

    咦,空海大師麵露驚訝,這批玄色衣袍不是小侯爺離京前特意命人趕製的?察覺到其中有蹊蹺,他趕緊閉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原來是這樣,不過景哥哥穿玄色真的很好看,而且衣服上花紋也好看。”阿瑤真誠地讚美著。

    連花紋都注意到了,就知道這丫頭覬覦本候美色。

    “不過老穿這一個顏色未免太單調,正好今天下午我要去家中的成衣鋪子。景哥哥可有空?”她家每年進貢的衣裳還留著些,倒是可以讓他選些在京城穿習慣了的樣式。

    還沒過門呢就想著幫他張羅衣物,陸景淵滿意地點頭,傻丫頭倒是有成為賢妻良母的潛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