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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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應沈金山?

    不隻先前毫不知情的宋冠生,連早已知曉來龍去脈的宋氏和阿瑤也難掩驚訝。

    將將站穩的宋冠生更是再次跪到地上,結巴道:“姐……姐夫,前些年沈金山是暗中找過我,想讓我留些上好的桑蠶葉給依附沈家的蠶農,可我真沒答應。天地良心,我說得都是實話。”

    “哦,沈金山找過你?”聲音中露出幾絲急迫,胡九齡快步走到他跟前。

    完了,姐夫生氣了。

    頹然地坐在地上,沈金山竹筒倒豆般,一五一十把沈金山找他的事說個清楚,說完後他還不忘指天發誓。

    “對著那麽大一筆銀子,我也不是沒動過心思。可一來這些年阿姐給的也不少,二來那千畝桑林是胡家的,不是自己的東西不能隨便碰。蒼天可鑒,我要是收過沈金山銀子,定遭天打雷劈。阿姐、姐夫,你們可一定要相信我。”

    說到最後他聲音中再次帶上哭腔,下意識地往旁邊宋氏腿上靠。

    畢竟是親手帶大的弟弟,且這會已經知曉那些事皆是楊氏母子三人私下所為,與他並無多大幹係,宋氏心裏漸漸也沒那麽氣。這會看他如幼時般,受到委屈驚嚇後下意識地往她腿上靠,宋氏心下一軟,伸手點下他腦袋。

    “瞧你這幅出息樣。”

    “阿姐,你可一定要相信我。”

    “老爺,”宋氏看向胡九齡,“冠生雖然有錯,可也是因為被楊氏蒙蔽,他絕不是那種偷奸耍滑之人。”

    “我自然知道。”胡九齡點頭。

    從剛才起阿瑤便一直注意著這個舅舅,幼時記憶中他是個很淳樸的人,身為管事,卻有空就往地裏鑽。一年四批蠶,每次結繭最忙的時候,他更是吃住在鄉下,哪家忙不過來就去搭把手。

    可這麽一個身強體壯之人,卻在前世阿爹去世後沒幾日,突然中風臥病在床,不良於行,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她記憶中最深的便是,在宋欽文自願入贅胡家幫她保全家產後,兩人登宋家門拜訪。當時憤怒的舅舅從床上摔下來,死死盯住宋欽文,僵硬的食指指著他,邊流口水邊用顫抖的聲音罵著“混賬”。

    而後楊氏與宋欽蓉急匆匆趕過來,前者將他扶到床上,後者則是拉她出去,麵露難色地告訴她:“宋家隻哥哥一個兒子,入贅胡家後也算斷了根,阿爹心裏過不去那個坎。”

    當時她心裏萬分愧疚,她剛失去阿爹,知曉如山般巍峨的父親倒下對整個家來說意味著什麽。愧疚之下,她甚至想撕毀宋欽文入贅的契書。

    可宋欽文卻止住了她,他當時是這麽勸她的:“胡家這些年一直在幫宋家,如今是胡家最難的時刻,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袖手旁觀。表妹不用擔心,阿爹他……隻是一時想不開,有阿娘和阿蓉在家陪著,慢慢他肯定能想明白。”

    完全顛倒黑白的話,當時聽來確是天衣無縫。感動之下她更是對宋欽文信賴有加。

    不僅如此,對於舅舅她始終心懷有愧,如果不是宋欽文執意入贅斷了宋家香火,好好地他也不會氣到中風。即便明知舅舅不喜歡她,她也常帶著不少珍惜補品去宋家看他。可舅舅那時候十分恨他,每次楊氏進去詢問,裏麵都傳來摔碎茶碗的聲音,再然後楊氏便滿臉狼狽地走出來,麵露難色地朝她搖頭,安慰說“這不是她的錯”,順帶哭訴舅舅如今情緒有多不穩定。

    見此她更覺楊氏不易,深覺自己毀了宋家,她對宋欽文始終心懷愧疚。任憑他在外麵做生意虧了多少銀錢,再心疼,想想中風在床的舅舅、終日以淚洗麵的舅母,她也就沒了脾氣。

    可如今重新來過,她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麵前這個身形健壯、滿臉忠厚,連阿爹阿娘都肯定其品性的舅舅,豈會是前世宋欽文口中那個知恩不報,攔著兒子報恩不成便生生把自己氣中風的小氣之人。

    前世許多刻意忽略的細節此刻逐漸清晰起來。阿爹剛死、阿娘尚在世,入贅之事尚還沒影時,舅舅便已中風;還有屢次見舅舅時,楊氏雖麵露哀戚,但卻衣著華貴、身形富態,看起來怎麽都不像心力交瘁的婦人。

    種種蛛絲馬跡足以證明真相,隻是她那會完全被母子三人蒙蔽了心智,竟絲毫未曾察覺。

    宋家兄妹不過幫沈墨慈說幾句話,小打小鬧還未傷著她,舅舅已經氣成這樣,不顧顏麵帶著全家人前來負荊請罪,上輩子他又怎會因反對宋欽文入贅便氣得中風。

    當時她隻當那聲“混賬”是說給自己聽的,如今回憶著他那時的姿態,竟像是恨極了宋欽文。

    究竟什麽事,能讓他對向來引以為傲的獨子產生如此大的怨恨?

    想到桑林中幽會的兩人,阿瑤心中隱隱有了答案。

    前世今生舅舅一直掌管著胡家千畝桑林,舅舅方才也說,這些年一直讓宋欽文幫著管家。前世此時他依舊是名滿青城、被譽為“文曲星下凡”的宋欽文,舅舅也不會無緣無故收回管賬權。倒春寒來臨時,沈墨慈挺胸而出,迷得宋欽文不知今夕何夕,然後就如景哥哥預言那般。

    舅舅掌管賬冊多年,此事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事。查出來後,順藤摸瓜很容易弄清阿爹死因。眼見親生兒子害死人,氣急之下他才中風。

    也不對,舅舅向來身強體壯,且阿爹出事時他還未滿四旬,正值壯年怎麽可能如此氣中風。

    或許這其中另有隱情?

    想到楊氏的陰狠貪婪,阿瑤越發確定自己猜測,再次看向舅舅時目光中多了幾絲同病相憐。他們甥舅二人,前世都被楊氏母子三人騙得好慘。

    看到跪在阿娘腿邊,老實巴交、可憐兮兮的舅舅,阿瑤忍不住脫口而出:“我也覺得舅舅不是這樣的人。”

    脆生生的聲音傳來,宋冠生感動得淚汪汪。

    “我家那對畜-牲差點害了阿瑤,阿瑤竟然還相信舅舅。”青城百姓說得果然沒錯,他這外甥女就是頂頂仁善之人。

    阿瑤將手中帕子遞過去:“舅舅且擦擦淚。那些事不是你的錯,都是舅母教子無方。”

    說到楊氏,宋冠生恨得咬牙切齒:“阿姐,你說當初我怎麽就瞎了眼,娶了這麽個攪家精。”

    “怪不得你,楊家對我宋家有恩,這門親事是阿娘在世時親自應承下的。說來是我欠了你,本來應該是……”

    “咳,阿瑤還在。”胡九齡忙出聲打住。

    宋氏雖然停下了,但整個人卻陷入了當年回憶。楊宋兩家老太爺本是軍中袍澤,前者曾救過後者。救命之恩不敢忘,宋家當年本想將她嫁過去。可阿娘在世時,打聽到楊家公子性情暴戾,心疼之下便以八字不合為由推掉,改由弟弟娶楊氏女為妻。

    當年阿娘想得是,楊公子品性已定,但楊家姑娘尚在繈褓中。宋家耕讀傳家,既然打算將姑娘嫁過來,那楊家也會注意著點規矩。那邊的確是注意了,楊氏舉止落落大方,可她也隻剩這個能裝模作樣的舉止,芯子裏早已黑透。

    若是她當年嫁過去,宋家自可為冠生尋一賢婦,可疼她的爹娘卻犧牲了冠生。因為此事,宋氏一直對弟弟心懷有愧,即便嫁到胡家也是多有照顧。方才見他那般可憐,更是忍不住心軟。

    “阿娘,到底是什麽事?”阿瑤睜大眼,滿臉好奇地問道。

    “不過是一些積年舊事。”宋氏搖頭,老爺說的對,阿瑤一個未及笄的姑娘,的確不適合知道這些事。

    阿娘不告訴她,眼中劃過一抹失望,阿瑤小手撓頭。方才回憶前世,弄清楚真相後她對假惺惺的楊氏也恨了起來。這般好的舅舅,就被那麽個陰狠貪婪的婦人毀了。

    最好舅舅能將她休離,反正她也犯了七出之條。

    隻是以她的身份提這事有些不妥,剛準備旁敲側擊,阿娘就說出這麽一句。雖然後麵的隱情她不清楚,但牽扯到恩情,肯定是休不了。

    那該怎麽辦?

    不僅她愁,連宋冠生也愁到不行。就著帕子擦把淚,他歎息道:“先前楊氏來府門前鬧事時,我也放過狠話說要休掉她,可等我忙完回來時就看到她跪在爹娘靈位前默默垂淚。若是她死性不改,我真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

    真的沒有辦法?楊氏最重視的是什麽?想到這阿瑤靈機一動。

    頂著滿頭菜葉子坐在宋家在城西院裏門房的宋欽文隻覺背後一涼,同樣滿臉狼狽的楊氏端著水盆走到他跟前,柔聲說道:“欽文,來洗洗。”

    “阿娘。”

    宋欽文看向窗外,兩日未來屋舍依舊齊整,而他們卻已經進不去了。急匆匆自菜市場跑回家,本想著洗漱完後好生歇息一番,卻發現除去門房外其餘房舍都上了鎖,而鎖鑰匙全都在阿爹一人手裏。

    想到方才負荊請罪時的恥辱,再看麵前滿臉關切的阿娘,他心中天平迅速傾斜。

    “阿慈托平王殿下關係讓我到臨州參加鄉試。阿娘且忍一忍,待到他日兒子中舉,定會讓您和妹妹享福。”

    還有這等事?被爛菜葉子扔到心灰意賴的楊氏眼中瞬間迸發出神采,她本以為兒子科舉無望,沒曾想柳暗花明又一村。

    “好、太好了。欽文別擔心我們,你且安心去考。”說完她拔下頭上釵環,又褪下手上鐲子,“今時不同往日,阿娘身上值錢的就這點東西,你先拿著。趁著你阿爹還沒回來,趕緊出城吧。”

    宋欽文也是想到此點,阿慈助他之事表妹已然知曉,這會肯定告訴了阿爹,等他回來自己就走不了了。

    “阿娘,你和妹妹一定要多加保重,等兒子安頓下來便給你們來信。”

    拍拍鼓鼓囊囊的胸脯,昨夜他已經做好打算,將戶籍、路引還有幾張銀票統統拿了出來。本就幫著阿爹管賬,賬冊與這些東西放在一處,於他而言拿出來不費吹灰之力。

    洗完臉,重重地朝楊氏磕了個頭。眼見外麵人少,宋欽文捂住胸口,出門向西,飛快地消失在街巷中。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後,始終有一名身著藏藍色袍服、長相毫不起眼的暗衛跟隨。

    與此同時在胡家,阿瑤也已打定主意。楊氏最在意的是什麽?無非是兒子宋欽文,準確來說,是那個文曲星下凡、將來可以通過科舉飛黃騰達、讓她跟著享福的兒子宋欽文。

    前世即便入贅,她也沒忘記督促宋欽文好生讀書,連變賣祖宅入京趕考之事都是她極力促成,可見她對科考的重視。

    若是絕了她這指望?

    心下有了成算,阿瑤整個人輕鬆下來,再次麵對宋冠生時多了幾絲俏皮。

    “舅舅今日是來道歉的,對不對?”

    沉浸在無奈中的宋冠生下意識地點頭:“沒錯。”

    “那便答應阿爹的要求。”

    事情繞一大圈終於扯回來,這會功夫所有人也都明白過來。

    “姐夫,莫非你是想詐一詐沈家?”

    胡九齡也沒賣關子,點頭解釋道:“沈家幾次三番害我阿瑤,甚至把宋家兩個孩子都牽扯進來,弄得兩家如今這般尷尬。我想過了,咱們總不能老是被動反擊。不如主動出擊,引蛇出洞。”

    “還是姐夫聰明,隻是我這……我怕自己裝不像。”

    這……胡九齡和宋氏給難住了。宋冠生就是個老實人,讓老實人騙沈金山那種老奸巨猾的,怎麽想都覺得不太對。

    反倒是阿瑤笑嘻嘻地:“根本用不著騙。”

    “阿瑤是說……”愛女如命的胡九齡隱隱猜出女兒用意。

    “阿爹經商多年,深諳人心,若是沈金山突然變得如舅舅這般純樸正直,您會相信麻?”

    相信才有鬼!

    “同樣,沈金山前麵也多次試圖收買舅舅,可始終未能成,他肯定知道舅舅是什麽樣的人。若是此時舅舅突然一反常態的熱絡,難保他不會懷疑我們在設套。可若是舅舅什麽都不做,以他如今境況,如此良機沈金山怎會錯過?”

    於是沒過多久,跟著進了胡府的宋冠生被胡家護院重重地扔出來。胡貴站在門前,領著比方才攔宋家三口時多兩倍的護院,囂張道:“以後我胡家門,宋家人與狗不得入內。”

    即便明知是演戲,聽到這滿是侮辱性的言辭,宋冠生麵上也露出一絲難堪。

    爬起來神色複雜地看了胡家一眼,他一瘸一拐地朝城西走去。剛走出去沒多久,便被沈家馬車攔下了。

    車簾掀開,沈金山鋥光瓦亮的腦門露出來,“這不是宋兄嘛,被胡家趕出來啦,要我說胡家做得實在過分。正好順路,我送宋兄一程。”

    宋冠生向來看不起沈金山,這會依舊不改本色,對其愛答不理。

    見此沈金山反倒放心,阿慈說出桑葉主意時他本覺得異想天開,可隨著這兩日越發變冷的天氣,他終於意識到這是個絕佳的時機。

    方才他已見過小侯爺,在他用盡百般心思後終於套出對方意思:雖然他會因胡家姑娘關係而稍微照顧那老狐狸,可他還是要以皇明為先。他就說嘛,小侯爺的地位可是皇上給的,怎會因一個商戶之女而不管不顧,砸了任務失了風光?出於對自己套話功夫的信任,也出於對人心的把握,沈金山對此深信不疑。

    現在情況已經十分明朗,誰有銀子兩日後誰便能當上會首。

    他銀子不比那老狐狸多,想要取勝,隻能想方設法讓那老狐狸沒了銀子。若是先前他肯定一籌莫展,可這場來勢洶洶的倒春寒讓他看到了絕佳的機會。

    倒春寒,首先是天太冷蠶蟲無法結繭,要在蠶室內生火爐。正好他與吳同知相熟,同知大人掌管本州河道,卡住了運煤的關卡,且他答應幫自己忙。生完火爐裏麵溫度有了,可外麵天太冷桑樹長不出葉子,蠶蟲沒吃的照樣不行。

    胡家坐擁青城最為肥沃的千畝桑田,就算倒春寒,跟著胡家的蠶農也從不會缺桑葉。管著桑田的是胡九齡小舅子,那人認死理,就像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幾次三番讓他碰壁。可如今胡宋兩家的爭執,讓他看到了一絲希望。

    雖然阿慈的安排被攪亂,可他依舊胸有成竹。哪有當爹的不心疼兒子,尤其還是宋欽文那麽個出息的。姑娘再好,終究也是別人家的。比如說阿慈,對這個智多近妖的庶長女他也很滿意。無奈從小侯爺口中得到準信,欲要爭奪青城會首之後,他需要穩住另一邊的平王,情急之下隻能把阿慈拋出去。

    飛速盤算一遍明日送阿慈出城的人手,想到如花似玉的女兒,心下閃過一絲不忍,然後下一刻,他下馬車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宋冠生,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可任憑他如何誇,宋冠生始終不為所動。一路走到送家門前,他快一步進門,想都沒想把後麵的沈金山關在門外。

    “這臭脾氣。”

    嘴上罵著,沈金山臉上卻無絲毫怒意。不僅不怒,他反倒隱隱有絲喜悅。老狐狸的狡猾他再清楚不過,把宋冠生叫到府裏這麽久,誰知道在聯手商量什麽損招?

    見到宋冠生之前他還一直在猶豫,萬一他一反常態地貼上來,要跟他搞垮胡家。如此大的誘惑麵前,他是信呢、信呢、還是信呢?

    可真見到後,他卻一如既往地頑固。可剛才一路上勸說,他能感覺得到宋冠生的焦躁,一旦他的心不定,再加把火就有很大可能被說服。

    朝後麵遠遠跟著的馬車找下手,邁著方步,他輕哼兩句平談,樂嗬地上了馬車。

    沈金山想得沒錯,宋冠生的確有些焦躁。正如他在胡府所說,他怕楊氏再做出什麽事,不能休、他也不打女人,他拿她真得沒太好的辦法。快步走進家門,還沒等見到人,留守門房的婆子便告訴他:楊氏給了首飾,讓宋欽文趁他沒回來時離開。

    對著進來的楊氏他火冒三丈:“我舍下臉是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了求得阿姐原諒,日後欽文性子扭過來,胡家也能幫上他。都是親戚,隻要欽文是個好孩子,胡家還真能袖手旁觀不成?反過來他若一直這樣,還真應了知州大人那句話,就算做了官也是為害一方的大貪官,日後出了差池拖累祖宗九族。”

    “可沈家姑娘求到了平王那,這機會多難得。”

    “沈家姑娘?”

    宋冠生幾乎是從牙縫裏咬出這幾個字,沈家姑娘怎麽跟條毒蛇似得纏上了他們家。本來宋家好好的,與胡家親戚也處好好的,可這才多久,整個家已經支離破碎,連他的臉也丟光了。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就算再老實,這會宋冠生也把沈家徹底恨上了。

    於是在明日沈金山再次登門時,他演技飆升,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著當年阿姐帶大自己多不容易,欽文前程被毀時他有多痛心,夾在如母長姐和妻兒中間的他有多猶豫。

    “不是我說,胡家雖對你好,可這些年你幫他們做了多少事。再者胡家是真對你好?他們嫡支人丁單薄,這些年就一個姑娘,庶支那些人終日想著過繼之事,上躥下跳,這種親戚誰信得過?可做生意身邊也不能少了人幫襯,正好宋兄人實誠、幹活也利索,他這才選上了你。他哪是對你好,分明是在利用你。”

    宋冠生麵露迷惘,神情隱隱有些崩潰。

    見此沈金山再加一把火,“我知道宋兄是重感情之人,你重感情、別人可不一定。不信咱們試試,這些年你鮮少出差錯,這次桑葉上出點小差錯,看那邊什麽反應。”

    猶豫再三,宋冠生終於點頭。

    隨著沈金山誌得意滿地走出宋家,離此不遠的茶樓內,陸景淵也收到暗衛來報。

    站起來望著窗外的夕陽,他冷眸中閃過一抹期待。忙活了足足兩日,不知到時那丫頭可會喜歡他這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