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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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城眾綢緞商為了爭沈家鋪子搶破頭時,抵達碼頭的胡九齡在阿瑤帶領下走進船艙,看著麵前整整齊齊的黑炭,陷入了不可置信的狂喜。
“這……怎麽會突然出現這麽多黑炭?”
“是景哥哥,知道咱們家正確這東西,特意想法子把沈家從州府運出來的黑炭給換過來。”
三言兩語間,阿瑤說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喜歡一個人是怎樣的感覺呢?就是單提起他的名字也會莫名歡喜。現在的阿瑤就如個過年換上新衣裳的孩子般,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新衣裳有多好看。提起“景哥哥”三個字時,她聲音中的甜意和隱隱露出的喜悅,任誰都能感覺出來。
不對勁!
胡九齡臉上的喜色微微收斂,“小侯爺緣何要這般照顧我們?”
這句話把阿瑤問懵了,對啊,為什麽呢?
景哥哥可不止幫她這一回,似乎從東山腳下遇到……不對,甚至是更往前,青霜說過的青林書院肚兜之事起,他就一直在默默地幫她。
為什麽呢?
阿瑤心中升起一抹小小的期待,會不會景哥哥也喜歡她?也許並非是她一廂情願?
想到這她隻覺心裏熱乎乎的,可想起自己的身份,她又有些不確定,一時間心中天平劇烈傾斜。
完了,他家傻丫頭要被那狼崽子拐走了!胡九齡心裏一咯噔,麵上喜色消弭於無形。
“這船炭,咱們不要了。”他寧願自己多耗些心力跟功夫同沈金山周旋,也不願意將愛女搭進去。
“為什麽?”阿瑤聲音中滿是驚訝和不解。
胡九齡長長歎息,“這份人情實在是太大了,咱們胡家還不起。再者就算沒有這船炭,阿爹也有法子化解目前劣勢。”
“不知胡老爺有何高招?”船艙入口處傳來陸景淵聲音,一身玄衣的他踩著木梯下來,目不斜視地經過阿瑤身旁,站在胡九齡對麵,目光灼灼地看向他。
“是用桑葉與沈家談判,亦或是請知州大人上奏,因倒春寒導致春蠶絕產,綢緞無法及時上貢?”
他竟然全猜到了!阿瑤雖然了解胡九齡,可她畢竟太過稚嫩,許多事壓根從未聽說過,更別提往那方麵去想。而陸景淵則不同,自幼長在權貴雲集的京城,身處名利場,有些事他甚至看得比胡九齡還要清楚。所以這會,他能準確將他打算說出來。而心思被猜中,胡九齡更是難掩驚訝。
“農耕為國之根本,春蠶絕產如此大的事,同知大人巴不得知州大人全扛下來。到時上麵歸罪下來,潘知州鋃鐺入獄,興許吳同知能更上一層樓。胡老爺覺得,這樣知州大人還會上疏闡明實情?”
這……“可黑炭由同知大人掌管。”
“人嘴兩張皮,怎麽說不還是朝臣的事,潘知州出身貧寒,兩袖清風,可沒有什麽得力靠山。”
胡九齡還真沒想那麽深,阿瑤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他知道沈金山很有可能斷了黑炭讓這波春蠶絕收,做那損人不利己的事。還好阿瑤拜師墨大儒後,胡家也算能與知州大人說上話,故而他才準備了這後手。
他也並非不了解官場之人,在他看來吳同知掌管黑炭,因發放不利導致春蠶絕產,此等罪責壓下來,即便吳同知能保住官位,權勢也肯定大不如前。既能幫胡家解決困境,又能幫潘知州握緊權柄,這實是一箭雙雕之計。
可經小侯爺一說,原先自信滿滿的打算,這會突然不確定起來。
“照景哥哥這麽一說,還有可能害了知州大人?”雖然隻在拜師儀式上見過一麵,但阿瑤對同出師門的潘知州很有好感:“阿爹,景哥哥一片好意,咱們就收下這炭吧。”
胡九齡並非死板之人,稍作沉吟他便已經動搖。
“可無功不受祿。”
“無功?”陸景淵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阿瑤,傲然道:“方才本候與阿瑤說過,身為朝廷欽差,表麵上必須公允,有些事不方便插手,這船炭就由胡家代為發放。”
阿瑤忙點頭,“對了,景哥哥剛才是這樣說過,甚至他連理由都幫我們想好了。”
當即阿瑤把景哥哥方才囑咐的話重複一遍,聽完後本來精神稍稍放緩的胡九齡心下再次警鈴大作。
“整個後宅需要燒地龍?”
大夏富貴人家盛行鋪地龍,但一般都隻是在房內鋪設。如胡家這般豪奢,為了活動不受拘束,在院中同鋪上地龍的更是罕見。胡九齡深諳財不露白之道,這些年雖然不低調,可一直放任沈家在前麵炫富,將胡家掩藏於後,是以知曉胡家後院燒地龍的並不多。
小侯爺來青城時已經是二月末,那會天氣轉暖,院中地龍早已停掉。雖然稍作打探便能知曉,但一般人誰又會問這個?
看來他對胡家的了解,比他想象得還要深。
阿瑤絲毫沒察覺到他的憂心,反而眼眸雙眸晶亮地看向景哥哥。見到這一幕,胡九齡心中本以對小侯爺滿格的戒心再次升騰,瞬間突破天際,直接轉化為濃重的厭惡。
胡家絕不歡迎這人!
“阿爹,景哥哥他不方便出麵,咱們還是收下吧。”從少年旁邊踱步過去,走到阿爹身旁,阿瑤抱起他衣袖搖啊搖。
這丫頭,跟胡九齡好像太親昵了些。
先前拿宋欽文當情敵,陸景淵滿心期待這丫頭能早點發現她表哥真麵目,收回自己真感情,然後再喜歡上他。那時他覺得,這樣應該就可以了。可如今願望達成,他才發現這樣還遠遠不夠。
他希望這丫頭心裏、眼裏隻有他。
胡九齡真的好礙眼,待以後他娶了那丫頭後,侯府絕不歡迎這人!
雖然兩人沒有任何的眼神交匯,但內心深處卻冒出幾乎相同的想法。
雖然知道這是眼下最好的選擇,胡九齡心裏還是有些猶豫。若是收下這船炭,以後對上小侯爺他豈不是氣短?想到這種後果,這會隻要有任何辦法,他都會想法子拒了麵前這堆能解除燃眉之急的東西。
察覺到他的心思,陸景淵有些惡劣的開口。
“倒不是沒有別的辦法。”
胡九齡下意識覺得,他可能說不出什麽好話,果然下一刻他的猜測便被證實。
“有些話知州大人不敢說,本候卻敢。”
不過是春蠶受災,潘成棟說了有人會借題發揮,但若是說得人換成他,絕對滿朝文武沒一個人敢吱聲。即便出聲,也大多數拍他馬匹,說他如何體恤民情的。
這樣一來欠的人情豈不是更大?
“不敢勞煩侯爺。”
的確沒有別的法子,想到這胡九齡心下歎息,看來這人情注定得欠。還好胡家前麵捐了一百五十萬兩,就當用那筆銀子買這船煤。
這樣想著他心裏舒服些,正準備答應,艙門處傳來陸平的聲音。
“見過侯爺,外麵來人找胡老爺。”
來的人正是平王帶來的賬房,在孫家門前得到眾人同意後,他當即往東走前往胡家。還沒等走到門口,卻被派去胡家的人手告知,胡老爺剛才出城去了碼頭。事不宜遲,他立刻調轉方向趕過來,這一來一回就花了不少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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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知道這是眼下最好的選擇,胡九齡心裏還是有些猶豫。若是收下這船炭,以後對上小侯爺他豈不是氣短?想到這種後果,這會隻要有任何辦法,他都會想法子拒了麵前這堆能解除燃眉之急的東西。
察覺到他的心思,陸景淵有些惡劣的開口。
“倒不是沒有別的辦法。”
胡九齡下意識覺得,他可能說不出什麽好話,果然下一刻他的猜測便被證實。
“有些話知州大人不敢說,本候卻敢。”
不過是春蠶受災,潘成棟說了有人會借題發揮,但若是說得人換成他,絕對滿朝文武沒一個人敢吱聲。即便出聲,也大多數拍他馬匹,說他如何體恤民情的。
這樣一來欠的人情豈不是更大?
“不敢勞煩侯爺。”
的確沒有別的法子,想到這胡九齡心下歎息,看來這人情注定得欠。還好胡家前麵捐了一百五十萬兩,就當用那筆銀子買這船煤。
這樣想著他心裏舒服些,正準備答應,艙門處傳來陸平的聲音。
“見過侯爺,外麵來人找胡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