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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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呂安神清氣爽的打開了鋪子的大門,發現陽光極其的明媚,一如往常的將椅子搬到了外麵,然後拿出了一本書,看了起來。
但是逐漸溫暖的陽光,直接讓他再次感到了一絲倦意,書往頭上一蓋,又眯了起來。
這一覺又是睡到了下午,沿路走過的那些街坊看到呂安這幅模樣,各個都是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而韋愧依然還在療傷,外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就差一點了,說實話,雖然韋愧的模樣看著很嚇人,但是傷的其實並不那麽重,隻是失血過度而已,這才扛不住暈了過去。
原本以韋愧六品武夫的境界絕對不可能淪落到如此地步,但是長達兩個月的日夜追殺,讓久不與人戰鬥的韋愧感到了一絲疲倦,這才會造成之前的那副假象。
韋愧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他知道再有兩天,他的傷基本就能好透了,而實力和之前相比,必然是又精進了一截,隻不過從早上到現在他都沒吃過一點東西,現在肚子已經餓得不行了,隨即直接走了出去。
一眼就看到了呂安正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剛想準備叫醒呂安,他就頓住了,望著麵前的呂安他感到了一絲怪異,一種很難言的感覺,這種感覺他接觸過很多,隻不過現在讓他說,他一下子也說不清楚。
韋愧在呂安身邊頓了好久,這個時候呂安也是感受到身邊有個人,直接醒了過來,揉著眼睛,打著哈欠看著韋愧,問道:“怎麽了?”
韋愧臉色凝重的搖了搖頭。
呂安起身,打了好兩個哈欠,又伸了兩個懶腰,精神算是稍微恢複了一點,隻不過眉頭逐漸皺緊,他的手又開始不聽使喚的顫抖了。
以前隻在下雨天會出現這種情況,現在大白天竟然都有這種情況了,這讓呂安的臉色直接凝重了起來,直接伸手捏住了那隻顫抖的手。
“你怎麽了?”韋愧發現呂安的臉色不對勁,小聲問了一句。
呂安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韋愧試探性的繼續問道:“你這兩天有沒有感覺你身體出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呂安搖了搖頭,然後看向了韋愧,不解的問道:“為什麽這麽說?”
“我剛剛感到了一股很奇怪的氣息,說不清道不明,但是那種氣息不是什麽好現象。”韋愧說出了心中的擔憂。
“氣息?什麽氣息?”呂安露出了一絲幹笑。
韋愧皺眉回憶了起來,緩緩說道:“就好像那種遲暮的感覺,你懂我意思嗎?”
呂安慢慢點了點頭,愣在了原地。
韋愧就這麽看著呂安,眼睛不由瞄到了呂安的頭發,眼睛直接縮緊,發梢位置竟然全部變成了灰白,在他印象之中,昨天呂安的頭發肯定不是這樣,一夜之間竟然變成了這樣...
韋愧指了指呂安的頭發,小聲的說道:“你的頭發...”
呂安撇過來一看,眼睛也是瞬間眯了起來,這突入其來的變化也是讓呂安大吃一驚。
“可能我的實力又下降了吧?”呂安思考了很久之後說了這麽一句。
韋愧的臉色依然還是極其的凝重,“難道就沒辦法嗎?我感覺你再這麽下去你會死的!”
呂安也是點了點頭,“其實我也是這麽想的,隻不過想不到會這麽快,體內的功法被阻隔,身體得不到滋養,體魄越來越差,一個惡性循環,所以才出現了這個情況吧。”
“那怎麽辦?你就這麽等著?”韋愧反問道。
“你傷什麽時候好?”呂安突然問了這麽一句。
韋愧回道:“再來兩天應該就好了吧。”
呂安稍微驚訝了一下,“這麽快?”
韋愧點了點頭,“其實傷的沒有看起來那麽重,而且我用的那些藥也不便宜,再加上我是一個六品武夫,恢複速度本來就快,現在這些外傷基本都結痂了,內傷的話,明天也差不多了,所以再有兩天肯定就好了。”
“那就好。”呂安鬆了一口氣。
“怎麽了?”韋愧不解的問道。
呂安突然看向了韋愧,鄭重的說道:“我想了一種方法,指不定可以恢複實力,隻不過風險有點大,需要你幫忙。”
韋愧頓時感到了一絲詫異,“需要我怎麽幫你,丹藥?藥材?”
呂安搖了搖頭,把頭伸到了韋愧的耳邊,小聲說道:“入煞。”
韋愧沒聽清,扣了扣耳邊又看了一眼呂安,重新問道:“你說什麽?”
呂安點了點頭,證明他沒有聽錯,再次重複了一遍,“我想入煞。”
韋愧整個人直接驚了一下,差點跳起來,一臉驚懼的問道:“你確定你沒說錯?”
呂安再次點了點頭。
韋愧看著呂安的眼神中透露著一絲困惑外加驚訝,臉色逐漸冷峻了下來,冷聲反問道:“你這是想死嗎?在這種地方入煞,你想把這裏的人全殺了,然後用來恢複實力?那你未免也太相信我了!或者也太瞧不起我了吧?”
韋愧直接拒絕了呂安的這個建議,他可不想背負這種罪孽,本來就對自己的做法心有餘悸,現在呂安還想當著他的麵入煞,這不是誠心在害他嗎?雖說武夫不需要渡劫,但是平白無故染上這種事情,對於未來的氣運多少有點影響,所以他肯定不會同意呂安這種不切實際的做法。
在聽到韋愧這聲拒絕之後,呂安也沒有感到意外,換成是誰聽到這話,都會覺得呂安在說笑,“你的擔心我明白,正因為如此,所以我才需要你幫忙,到時候我會找一處偏僻沒人的地方,再入煞。”
呂安話還沒說完,韋愧直接拒絕道:“不可能,我還是不同意,你知不知道你冒然入煞會造成怎樣影響,而且你起碼是第三次入煞了,你知不知道次數越來越多,你會陷得越來越深,指不定過不了多久你就會迷失了!”
呂安笑了笑,“既然我敢這麽說,自然有這個信心,要是真的迷失了,不是還有你嗎?祖秋三拳把我從入煞的狀態中打了出去,那麽你應該也可以吧?當然如果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那一步,我依然還是出不來的話,我準許你殺了我。”
最後那幾句話,呂安說的格外的堅定。
這份堅定直接讓韋愧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了。
見韋愧沒有回應,呂安繼續說道:“而且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入煞和普通人入煞應該有點區別,我的心智從來沒有迷失過,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幹什麽,而且我也從來沒有亂殺無辜過,這點你應該是知道的吧?”
韋愧不露聲色的點了點頭,作為大周的斥候頭子,這點還是可以確認的,呂安從出現至今,殺得人是不少,但是還真的沒有濫殺過無辜,也沒有聽說呂安有強烈殺心。
呂安隨即說道:“所以我覺得我不會出現你擔心的那種狀態,當然退一萬步說,如果真的出現這個情況了,不是還有你在嗎?我相信你!”
韋愧的眼皮突然莫名跳了跳,臉上的神情也是稍微鬆懈了一下,突然沉重的吸了一口氣,整個人直接呈現出了一副猶豫的模樣。
呂安也沒有著急催促韋愧下決定,笑著說道:“不急,你還有兩天時間可以考慮,等你傷好了再說吧。”隨後直接離開了。
韋愧輕輕的點了點頭,不過臉上的表情依然還是一副猶豫不決的表情,因為呂安所說的這個方法實在是太過冒險了。
先不說能不能成功,就說這入煞會不會引來其他一些人的注意,這就很難說了,誰能保持方圓百裏之內一個修士都沒有呢?
還有呂安打包票說不會失去理智,甚至還放了狠話說,極端情況可以將其斬殺,但是誰知道那時候是個什麽情況,打不打得過是一回事,殺不殺得了又是一回事。
這裏麵可能出現的變數實在是太多了,而且隻要出現一個,他可能就應付不過來,甚至可能還要將他這條命給搭進去。
想到這種可能,韋愧的表情頓時就嚴肅了起來,但是立馬又軟了下來,呂安尚且敢再次入煞,作為一個旁觀者的他為何不敢看呢?這未免也丟份了吧?
如果真的拒絕的話,那昨天晚上的燒雞自己可能真的就白吃了,或者沒有資格去吃這個烤雞。
韋愧看著呂安離去的身影,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了一樣,直接大喊道:“不用等到兩天後了,我答應你!盡我所能幫你!”
呂安走到一半,停了下來,沒有轉身,抬手隨便揮了兩下,示意自己聽到了。
雖然韋愧鬆了一口氣,但仍是感慨了一句,“這麽大的事,他怎麽能這麽冷靜呢?”
等到呂安回來的時候,發現蕭落塵竟然也已經在了,而且還有模有樣的在那裏練劍。
蕭落塵看到呂安進來了,炫耀式的給呂安看了看他手中的隕鐵劍。
呂安直接白了一眼,絲毫沒有理會。
韋愧瞄了一眼呂安手中提的東西,頓時喜笑顏開,不是饅頭就好。
呂安有氣無力的將手中的東西扔到了桌子上,然後用手指了指兩人,示意他們自己看著辦,而他自己則是拿著一個饅頭就著小菜吃了起來。
蕭落塵舔了舔舌頭,剛想把劍放下去,韋愧的眼睛直接瞪了過來,然後他又隻能乖乖的將劍橫了起來。
韋愧坐到了呂安的身旁,傲嬌的說道:“其實這小子的韌性還不錯,也算個可造之材,並不是想象中那麽沒用。”
呂安淡淡的哦了一聲,沒做任何反應,隻是不經意的瞄了一眼蕭落塵,看到了他那不停顫抖的的手,然後嗤笑了一聲,“這就算韌性不錯了?”
韋愧點了點頭,反問道:“難道不算嗎?起碼他到現在一直沒放下來過,對於他這個身體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呂安看著韋愧不知道應該怎麽說了,隻能吃起了小菜,不再理會韋愧。
韋愧頗感意外的說道:“我說的有什麽問題嗎?”
呂安搖了搖頭,“沒有,反正現在是你在教他,你看中的話,你就多教教,別放棄了一個好苗子。”
韋愧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並沒有拒絕。
但是呂安在吃完之後,還是忍不住走到了蕭落塵的麵前,就這麽抱胸看著他。
蕭落塵原本已經有點顫抖的手立馬挺直了起來,一點都不抖了,然後看著呂安傻笑了起來。
呂安也是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沒好氣的看著蕭落塵,隨後繞到了他身後,膝蓋直接頂在了蕭落塵的膕窩。
蕭落塵哎呦一聲,腿直接一軟,瞬間就跪倒了下來,然後回頭看了一眼呂安。
呂安淡淡的說道:“練劍雖然練的是劍,但是用身體去練劍,而不是用劍去練身體,你劍握的再穩,人站不住也是沒有任何用處的。”
蕭落塵似懂非懂的從地方爬了起來,“先生指的是要先有一個強健的體魄?”
呂安點了點頭,“你現在已經錯過了修行的最佳時間,年紀也不小了,所以你的根基要比別人差很多,你所需要付出的精力也要比別人多很多,才有可能有一絲絲的進展。”
蕭落塵堅定的點了點頭。
韋愧在一旁看著呂安指導著蕭落塵,不由笑了起來,“刀子嘴豆腐心,三言兩語耐不住,這麽快就自己上去指導了。”
這時,韋愧突然看到呂安在朝著他招手,立馬放下了手中的燒雞,走了過去,“怎麽了?”
“你說他這個年紀還能走修道這條路嗎?”呂安有點困惑的說道。
韋愧也是疑惑了起來,“你幾歲了?”
蕭落塵不假思索的回道:“十九。”然後期待的望著韋愧。
韋愧直接皺起了眉,搖了搖頭,“竟然已經十九了呀,那可就有點難了,要是隻有十五那還能努力一下,十九歲的話,基本不可能了,即使能成,代價也太大了。”
蕭落塵頓時露出了極其失望的表情,嘴巴抿了起來。
呂安倒是絲毫沒有表情,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意料之中。”
聽到這話,韋愧不解的反問道:“那你幹嗎還問我?”
“讓他徹底死心,走一路心要定,省的他三心二意。”呂安說著突然看向了蕭落塵。
蕭落塵從呂安的這句話聽到了別樣的意思,剛剛失望的表情立馬好了起來,“易先生易公子呀,這種話你別藏著掖著呀,總是說一半會把人嚇死的。”
呂安麵無表情的說道:“我說的這條路可能要比其他路難很多,誰讓你不想放棄劍呢?”
蕭落塵重重點了點頭,“君子執劍方如是,絕不棄。”
呂安和韋愧都點了點頭。
“然後呢?你指的是哪條路?”韋愧問道。
呂安輕吸了一口氣,從蕭落塵手中將劍接過,隕鐵劍握入手中,呂安整個人的感覺瞬間變了,雖然還是一副消沉的模樣,但是這消沉中透露出了一絲淡淡的淩厲。
蕭落塵看向呂安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呂安在他心中的地位直接拔高了好幾米。
呂安臉色微微凝重了一下,手中的隕鐵劍突然冒出了白色的光芒。
蕭落塵直接驚訝不已,馬上就很感興趣的蹲下身想要用手去摸,結果手距離隕鐵劍還有小半米的時候,手中一道細小的血口子直接冒了出來,痛的他立馬往後縮了好兩步,驚呼道:“什麽情況?”
看著蕭落塵這如此莽撞的行為,韋愧搖頭笑道:“小子你這樣很容易死的!這是劍修所獨有的劍氣,號稱可斬萬物,你這麽細皮嫩肉,隔空就能傷你了!”
蕭落塵噌的一下子直接站了起來,然後看著呂安露出了極其狂熱的表情,“先生,就這個了!”
劍氣消散,呂安將隕鐵劍直接遞給了蕭落塵,說道:“接下來你要走的就是這條路,何為劍氣,何為劍勢!”
韋愧直接驚呼道:“你在說笑嗎?他什麽都不學?直接就能學這個?而且你也知道這東西可不是想教就能教會的,這也不是天賦可以說了算的,劍勢四境,有些人花了一輩子可能也就達到第一境而已,而更多的人可是連第一境都沒領悟,你就敢說讓他走這條路?”
呂安反問韋愧,“既然你想的那麽明白,那你告訴我,他應該走哪條路?前麵你說的修道這條路已經斷了,練武可能花十年也就一個三品,你覺得有用?”
聽到這話,韋愧頓時也是沒了聲音,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呂安直接轉頭看向了蕭落塵,“剛剛說的那些話,你聽到了嗎?要與不要,你自己定。”
蕭落塵絲毫沒有猶豫,“要!就是這條路!”
呂安笑著點了點頭,“既然你這麽說,那你可就得做好準備了,這條路誰都幫不了你,隻能靠你自己,即使是我,最多也隻能給你一點建議,根本就教不了你什麽。”
蕭落塵繼續點了點頭,“自己選的路自己走,隻能有個方向就行。”
呂安點了點頭,“這個你放心,過兩天我會把關於劍勢的所有東西全部和你說一遍,讓你知道這條路到底是怎麽樣的,到底應該怎麽走,當然這個過程之中,練武練劍可以同時進行,一個好的體魄總比沒有好。”
蕭落塵感激的看了一眼呂安,點了點頭。
而一旁的韋愧隻是淡定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