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節:戰事微瀾(烏龍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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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平城大開的北城門前,四周空蕩一片。顏良半抬著將要施禮的雙手停於胸前,身略前傾,嘴微張,眼神木訥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距離他左前方較近的一位氣質出塵的小公子,一手牽著馬韁,一手輕柔梳理著馬鬃,頭略微轉向看著後方。順著那小公子視線看去,不遠處約有十人左右騎兵隊伍,有人在脫掉身上的黑色騎兵外衣,有人在解掉拴在馬身後的枯木杈子,隊伍前麵一著黑衣男子和一名著素色錦衣的少年交談著。顏良此時心更驚啦,心裏叫嘯著:“誰來告訴他發生了什麽,緩軍呢”,卻始終發不出聲音。隻得將目光轉向那氣質出塵的小公子,這一仔細瞧,又把他嚇了一跳。那小公子身後,一冷麵寒霜的女子手裏抓著一個被捆綁的的中年男人。定睛一看,赫然那身形蕭瑟、樣貌猥瑣的中年男子不正是棄城逃跑那個混蛋甄諾嗎。這一照麵,一連串的幾個驚嚇,真不亞於楚軍壓境啊。顏良右手輕撫一下心髒,心道:希望心髒夠堅硬,可以承受接下來的事,平複思緒後,沉著上前,盡力恢複儒雅氣質公子形象,彬彬施禮,“敢問小公子…。”問什麽,他想問得太多太多,先問什麽。

    顏良這一遲疑,那本低頭一臉死相的甄諾,仿若得到了救命稻草,抬頭,淚流滿麵,哀嚎道:“顏良…顏良救我呀…。你快跟他們說清楚…。我真得是甄縣令啊……”

    顏良輕瞟了甄諾一眼,絲毫無施救之意,隻是轉向來人,“小公子,這是何意?”

    “他說自己是這宛平縣令,我便將人一並帶來。顏縣丞,看可是否?”

    顏良瞧這小公子年紀雖弱,處事手段確非一般。又細打量這麵目、氣質皆與那人有幾種相似,便不疑有他,招手囑咐一手下,先將甄諾押回。那甄諾一瞅這架勢,便知必死無疑,幹脆破罐子破摔,氣急敗壞叫罵,“顏良,你個混蛋,都是你陰老子的。那封急奏明明是你誘惑老子寫的…。還有那小郡主明明是賈俞那混蛋淩辱的…你們放開老子…老子才是這宛平縣令…。”

    陸清嫻也能猜個事情的大概,想必那賈俞著了人家的道,那甄諾權欲薰心才會被人誘寫出那樣的急奏。事已至此,些許糾葛已無關大局。臨行前祖父特意交代讓她關注一下,那急奏出自誰之手,能在未出事前給朝廷一示警,又能洗脫幹淨全身而退,是個通透之人。現在看來,果然如此。陸清嫻觀顏良在看到自己所做之事,無絲毫質疑,在被甄諾道破後,也無絲毫急色,一派膽然,果然不是個簡單人物。陸清嫻上前,施禮,自報家門,“在下京都陸家,陸子雲。”

    顏良回禮,“京都顏家,顏良。敢問小公子清軒公子是…。”

    “我家兄長。”

    身份確認後,顏良知事有輕重,便詢問道:“陸小公子,那援軍…。”

    “哦,找人扮的。”陸清嫻說完後,觀顏良隻雙眼平靜望著自己,無任何驚色,心裏讚道:嗯,大世家出身,見識修養確實不凡。對於這次烏龍事件,陸清嫻表示自己也很無奈。臨行前祖父其實交給她兩樣物件:一枚玉符節和一麵染血的“冥”字黑旗。玉符節,她知道如何使用。可這冥字黑旗嗎…。冥軍,她在一線閣軍事紮記上讀到過,是一支戰力驚人的如鬼似影的靈動小分隊。當時看到這麵旗幟時,她也略有心驚,不解為什麽它會出現在陸家。可祖父卻不願多談,隻是麵色凝重交代了一句:“嫻兒收好,以後自會明白。故人之托。用在該用的時候,交到該交之人手裏。”

    開始陸清嫻想到用這麵旗幟來嚇唬人,多少有些心虛。如今觀顏良也似是讚同之意,便輕點頭,凝眉深思,嗯,她現在算是把它用到“該用的時候”吧。她也沒得辦法,她早已從甄諾口中得知如今宛平城內形勢危急,她此次前來總不能空手而至吧。所謂,兵者詭也,虛虛實實,她也隻能做些許小事打亂敵人視線,暫緩燃眉之急。

    可陸清嫻不知,她口中輕飄飄吐出“些許小事”這幾個字,究竟在這天下炸開了多大的鍋。

    首先接到消息的是正在江夏郡都城下督戰的東楚臨王楚瑾風,失神凝眉思所片刻後,“給我探,探清楚,再回稟。”睜大嗜血的雙眸,盯緊慢慢屈指收攏的右手,“冥軍嗎,嗬嗬,能折在我大楚手裏一次,也就能再折第二次。”

    次之是處在邊境觀望的西蜀將領,震驚地從痤椅上跳下來,“你說什麽,冥軍…冥軍在宛平城出現。快。快八百裏加急稟告月侯爺……你再去探…”

    而消息傳至齊京都時,反應強烈,態度卻各不相異。多數人相信當年冥軍消了蹤跡,卻仍暗中歸司徒家調配,不然戰起剛起,司徒煦剛領兵出發,冥軍就恰巧應急般從天而降。於是各大家對待司徒氏態度恭敬十足又含有幾分忌憚。而權力中心,知道當年真相的幾個人,也不由得凝重起來。

    司徒府書房內,司徒老將軍眉宇凝重吩咐,“暄兒,傳急信給煦兒,曜兒,告訴他們:怎麽從手裏丟失的,就怎麽重新撿回來。”冥“這個字隻能屬於司徒家。”

    雲府雲烈書房內,暗衛急匆匆稟報,“侯爺,宛平城傳來消息說:似有冥軍身影出現。還有世子陪著淩家大小姐也趕去了前線。”雲烈頓了身形片刻,“嗯”了一聲,無任何吩咐,便繼續執筆臨描書案上未完成的畫。

    陸府陸家老爺子得到消息後,愣了片刻,又想到自己當時囑咐的話,一個勁兒哈哈大笑,直感歎,“嫻兒,果真是…”果真是如何,陸老爺子也感歎不出個所以然。他隻知道自家孫女如此轟動出場方式,幸也不幸。哎,陸老爺子隻能在心裏感歎一句:廉頗老矣。

    總之,全天下所有關注焦點聚於宛平一役,多方打探隻求一個問題:此次冥軍首領是誰。

    而在眾人皆不知的某處山寨中,某寨主“嘭”得一聲霹碎了眼前的木桌,“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小混蛋。去,去給老子抓回來,拆筋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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