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醜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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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皙精致的臉頰上垂有一縷細細的青絲,平添動魄的風情。陰冷絕魅的眸子睨了她一眼,冷冷道:“本王不嫌棄你醜,棋子而已無需上好的皮相,有用就好。”

    “嗬嗬...”冉子豫幹笑幾聲。這話說得冉子豫委屈,明明蕭皇後都誇她天仙似的人兒了,怎到了他這裏就醜了?嗯....變態的審美當真不同於尋常人。

    “啊!”冉子豫疼得驚呼出來,“主子!”

    “總歸記得本王是你主子,你的一切都是本王的。本王不許你死,你就隻可乖乖活著。本王不許你活,你萬不能苟且偷生。”語氣裏現出一絲不耐煩。

    “這方是合格的棋子。”單手慵懶撐在床邊,另一手鉗著她的下巴,迫著她對上他陰魅的幽眸,精致的唇勾著詭惑險魅的笑,悠悠道:“懂麽?”

    冉子豫突然笑了,染了些許他的詭媚“謝主子教誨,豫兒懂了。”

    “甚好,下不為例。”優雅地拂了下手,床邊白灼留下的藥悉數落了下去,摔成一片。

    “是,多謝主子。”她垂下眸子,強忍住心中已可燎原的怒火。

    清晨,辛奴伺候冉子豫洗臉更衣,說起了昨晚聞到的異香,擔心她有沒有受到什麽傷害。

    冉子豫半睜著眼,眸裏平靜得可怕,“總有一天我要叫他有來無回。”

    辛奴見狀不敢再說什麽。

    采薇推門,“小姐!二少爺想見見你。”

    “哦,請進來吧。”若不是冉子銘及時將他抱開了,也許....也許她真的會死。如此她的萬兩黃金就沒機會花了,那就太慘啦。

    冉子銘很快進門,采薇搬了把湘妃椅請他坐著。辛奴端了洗臉水出去了。

    桂嬤嬤端來了碗清粥,正要喂冉子豫喝時,冉子銘接了過去。“我來吧。”

    冉子豫點點頭,桂嬤嬤便退下了。

    白瓷湯匙盛起白粥,輕輕吹散了熱氣,湊到她嘴邊。

    她愣了愣,張了張嘴。“謝謝二哥哥。”

    “你我何時生分了?竟說起謝謝了?”冉子銘語氣裏有幾分埋怨。

    “昨天你我昨天生分的。”冉子豫直直地看著他,“看我這麽惡毒地欺負三姐姐,二哥哥害怕了。”

    冉子銘笑笑,“你二哥哥可是上過戰場的人,如何被你這個小丫頭嚇到?”

    冉子豫也笑了,冉子銘趁機又喂了一口。

    “小妹妹是再善良不過的人,我最清楚。”冉子銘麵上始終綻著好看的笑。清澈的眉眼似空山雨後的青竹,自有天生的正氣。

    小妹妹是南宮姨娘生的女兒,其他冉家兒女都不怎麽喜歡她,甚至合夥欺負她,他本來也是其中一員。十一歲那年,小妹妹不過六歲卻練得一手好鞭法,因著這鞭法,其他少爺小姐也不敢往狠裏欺負,不過是捉毒蛇蟲子之類的小玩意嚇唬她,或扯她的頭發剪壞她的衣服。那時,二姐姐與四妹妹五妹妹激他去與小妹妹比試,他頭腦一熱便去了。他不是她的對手,幾個回合後便接不下去了,眼看著鞭子就要落到他臉上了,卻忽然略了過去,迅速轉了圈兒後甩到了她自己的臉上。

    二姐姐與兩位妹妹來扶他,拔出各自的劍對著小妹妹,卻又不敢上前。

    小妹妹收了鞭子,拾起他的佩劍遞給他。嬌嫩的臉頰上有一道明顯的紅腫,水靈的長眼彎成了明媚的月牙,軟軟地喚了一聲“二哥哥......”

    從那一刻起他便決定這輩子再也不會欺負她。

    “可是...”冉子豫頓了頓,很認真地看著他,“如果善良,豫兒就活不到現在了。”你真正的小妹妹已經死了。

    淡淡的一句話戳得他心疼,他放下了碗,將冉子豫摟在懷裏,“總之二哥哥回來了,以後沒人敢欺負你了。”

    沒人敢欺負她了?

    這句話真的很悅她心,可她知道這不可能。不說軒轅皓這個深不可測的大變態,就是她兩個姐姐還有大娘要對她做什麽,他都不一定能阻止。

    人,還是要靠自己保護。

    流光容易把人拋,轉眼秋天便過去了。

    前些日子桂嬤嬤帶著辛奴與采薇整日整日地挑衣料子與花色,蕭皇後更派了司衣司的尚宮親自替冉子豫做了幾身冬裝,更送來了紅狐狸毛的鬥篷與鑲了白邊的正紅色厚披風。

    淩雲閣的門就沒冷寂過,好東西一樣一樣地送進來。好些丫頭明裏暗裏地瞧著,很是羨慕。

    冉子仙更是咬著手帕,恨紅了眼,便打罰身邊的丫頭男仆出氣。聽聞已經死了四個二等丫頭並一個粗使男仆。

    冉子豫不甚在意。想是桂嬤嬤把她院子裏的狀況告訴給了蕭皇後,蕭皇後看她可憐便總送些東西來。且嫡出的二小姐、三小姐都沒送,偏偏送她這個庶出的小小姐。算是昭告天下,她是她認定了的太子妃,即使日後變卦,也能氣氣冉貴嬪,值了。

    閣裏多了位蕭皇後身邊的嬤嬤伺候,白灼也不便頻繁來找她,好在差人給她送了本毒經藥理給她解乏。

    灰藍色的封麵,白色粗線紮釘的。翻開來,便有淡淡的花香輕輕襲來,順時便覺耳清目明了不少。“白灼倒是想得周到。”怕她看書不認真,便在書頁裏撒了提神明目的藥粉,磨得極細,因而隻需輕輕翻開書頁,便散了出來。且無色無味,所以她感覺有些變化之後方恍然大悟。

    采薇阿月手笨,女紅不如辛奴與桂嬤嬤,便時時伺候在冉子豫身邊。冉子豫便帶著她們采花拔些毒草,按著毒經藥理上的筆記一樣樣試著。

    天灰蒙蒙的,房裏點了好些燈。

    冉子豫坐在梳妝台前,輕閉著眼。一身霜白的綾羅金繡裙子襯得這個昏昏欲睡的人兒仙氣卓然,玉清絲絛帶長長垂在地上。采薇跪在地上,低頭整理裙擺。偶一抬頭,卻見小姐瞌睡過去了,不由一笑,“小姐就是沒睡好,也是好顏色。”

    這麽坐著,根本就沒睡過去,但還是不想睜眼。“我不僅沒睡好,還沒睡夠。”離日上三竿還早呢,她當然沒睡夠。

    “桂嬤嬤,小姐這身是否淡了些?”

    身後桂嬤嬤正拿著梳子為冉子豫挽發,采薇的話無疑是在質疑她的眼光。她在宮裏侍奉這麽多年了,在皇後娘娘之前她也伺候過其他小主。為主子打扮時可不是單單看重‘美’,還要有‘禮’,即按時節、活動、賓客、場合等再結合主子自身的特點,做出最合理的打扮。這眼淺的小丫頭懂什麽。

    “巳元節裏就該素一些,穿紅戴綠的像什麽話。”桂嬤嬤是宮廷裏的嬤嬤,一向重視禮儀規矩。采薇老是忘了下人的身份,與冉子豫說話時不夠敬畏。她有些看不慣這個丫頭。

    冉子豫抬手以袖子覆麵打了個綿長的哈欠,“豫兒相信桂嬤嬤的眼光。”

    桂嬤嬤很滿意,挑了支通透的翠色鎏金長釵插進發髻裏,再拿梳子將留在下麵的長發梳了梳。挑了稍厚的白披風係在她身上,“小姐,可以出門了。”

    “哦。”采薇扶著她起身,臨出門看了一眼斷月。桂嬤嬤在,沒機會帶著它進宮。

    國公府匾額重刷了漆,不似前幾年那麽滄桑了。

    門前停好了一架車輦,車前負手背立著的挺拔少年一襲素錦華服耀目。聽見身後的聲響他微微側過頭去,深目高鼻,輪廓分明。

    “大哥哥安好!”

    他顧著禮數淡淡點了頭算是回應。

    “走吧”聲音似十二月的雪,沒有溫度。

    他厭惡地轉回頭去,先上了車輦。此次巳元節,遞來國公府的帖子上竟有冉子豫的名字。其他大族貴戚隻邀了當家老爺與嫡夫人,並一嫡子。唯獨他國公府的帖子上多了位女眷。若是柔兒仙兒倒也不錯,偏偏卻是冉子豫這個庶出的女兒。

    車輦內的雍容婦女裹著裁剪精細的得體宮裝,麵上妝容精致端莊。“靖兒,沉住氣。那小賤人得意不了多久了。”

    聞言,冉子靖驚異了一瞬,便也明了母親的言下之意,心下卻閃過絲猶豫。“母親...”

    適時冉子豫在桂嬤嬤的攙扶下上了車輦,他便將要說的話吞了去。

    “豫丫頭今兒好大的氣派。”司夫人冷瞥了她一眼。

    聽著這陰陽怪氣的語調,她知道司夫人是在酸方才她踩著人上的車。“桂嬤嬤的意思,她說這是規矩。”她實話實說,又添了一句,“宮裏的規矩。”

    冉子靖冷嗤一聲。攀龍附鳳之徒,不配為他國公府的女兒。

    “嗬嗬,倒是委屈豫丫頭了。”司夫人輕輕一笑,眼裏的光柔和溫婉。

    冉子豫卻笑不出來了,緊張地掀開簾子,探出頭去望了望。

    “你這是做什麽?”司夫人疑惑。

    冉子豫抿了抿唇,答道:“大娘今兒與平日太不同了,豫兒看看是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方才豫兒看了,沒有太陽,是個陰天,適合作妖。”

    “你!”冉子靖沒想到冉子豫這麽大膽,以下犯上對長輩不敬。當即便抬起了手掌。

    冉子豫隻拿一雙大眼望著他,料他也下不了手。

    司夫人笑麵不改,“罷了,罷了!豫丫頭日後變了鳳凰,我們國公府還要多仰仗她呢。”

    冉子豫淺淺一笑,媚眼清眸,朱唇雪膚,淸嫵得不可方物。“好說,好說。”她眨了眨眼,此次進宮必定會出些什麽事了,可惜了沒帶上寶貝斷月鞭。不過,這越宮畢竟是軒轅氏的,他們應該也掀不起什麽大風大浪。(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