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兄弟是不是用來出賣的

    第幽暗的地下室裏，空氣略有些汙濁，小馬和大力呆呆的坐在地上，誰也不肯說話。葉空也不著急，坐在一邊把玩著小馬的那柄手槍。以葉空的眼光來看，這支槍的工藝實在不怎麽樣，重心位置過於靠前，槍機發澀，甚至準星都有些問題，恐怕就算是射擊冠軍用這把槍也很難擊中五十米的靶子。

    對方給了小馬這樣的一支槍，是因為很難搞到還是出於謹慎？小馬顯然不是玩槍的高手，看他那天的樣子，也不像是敢開槍的樣子，這樣說來對方很有可能並不了解小馬，否則的話這種做法顯然意義不大。

    “我真的沒有跟別人說起過。”終於，小馬打破了沉默，但是聲音發虛，顯然他自己也不是很肯定。

    “刀子現在命已經保住了，不過現在重案組已經介入，估計至少要坐幾年牢。”葉空沒有抬頭，似乎注意力都在那把槍上一樣：“而且據說他的老大已經放出話來，說他不聽話，準備要他的命……”

    “不會的，老大說凱哥對他很好。”大力反應慢，說話也直，想都不想的說道：“老大說了，凱哥會安排他出去躲兩年。”

    小馬無力的翻了翻白眼，狠狠地在他頭上打了一下：“你胡說八道什麽？”

    “本來就是嗎，那天老大親口說的。”大力縮了下脖子，嘟囔道。

    “不用擔心，我不需要你們的口供。”葉空笑了下，說道：“我現在問你們話是為了幫你們，不然的話，他們要殺刀子，你們兩個也跑不了。那天給你槍的家夥估計很有可能就是想要刀子命的人，要不然你當他為什麽要給你這把破槍？持械和持槍的罪名差很多。”

    “我不信。”小馬忽然大吼道：“警察說的話都是騙人的，我不信。”

    “既然你不相信，我也沒什麽好問的了，現在我帶你們去見刀子最後一麵。”葉空說著站了起來，隨手把手裏的槍拆成了廢鐵，扔到了角落裏。

    或許是葉空無所謂的態度反而讓小馬感覺他的話可信，也可能是害怕見到刀子之後被刀子罵，猶豫了半天之後，小馬終於開口道：“那天晚上我和大力去喝酒，可能是喝得有點多，說話的時候聲音大，被人聽到了。”

    “還記得當時都說了什麽？”葉空看了他一眼，說道：“不用急，慢慢想，比方說你們當時在哪裏喝酒，周圍都有些什麽人。”

    “在大排檔喝的酒，旁邊好多人，想不起來了。”小馬看了眼大力，說話的聲音有些發虛。

    “都說了些什麽？”葉空接著問道。

    “忘記了。”小馬垂頭喪氣的說道：“那天喝得有點多。”

    “我記得……”一旁的大力忽然插口道：“我問你老大動手的時候我們要不要幫忙，你說看情況再說。”

    葉空看了眼大力，沒想到這個看起來笨笨的家夥記性還不錯：“有沒有提到我的名字？”

    “沒有。”大力撓了撓頭：“老大又沒說，我們怎麽知道你叫什麽。”

    葉空點了點頭，對方如果真的隻是無意中聽到的話，說明給小馬槍應該不是針對自己，而是刀子。也就是說對方要麽是跟刀子有過節，要麽就是跟三合會有過節，總之是希望把事情搞大，好從中占些便宜。

    “你們倆是刀子的小弟，知道的人多不多？”葉空忽然想起小馬和大力平時說話的時候都是稱呼刀子老大，也就是說那人肯定應該知道他們倆和刀子的關係，便接著問道：“刀子既然跟了周凱混，你們兩個怎麽沒跟周凱？”

    “凱哥是做大事的，怎麽會用我們這樣的小腳色？”小馬似乎對此有些耿耿於懷，說道：“不過我倆以前就是跟老大混的，老大也一直都很照顧我們，雖然跟了凱哥，有時候也會找我們幫著做些小事。有多少人知道，我也不好說，反正老大不想凱哥懷疑他收小弟，不讓我們跟別人說。”

    “周凱為什麽不讓刀子收小弟？”葉空奇怪的問道，要知道周凱在三合會的地位不低，他的手下收幾個小弟是很正常的事。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老大跟凱哥的時間短吧。”小馬說完，似乎自己也覺得不對，搖了搖頭，接著說道：“也可能是老大手裏錢不多，又要給孤兒院捐錢……反正我沒見老大收過小弟。”

    葉空皺了下眉，說道“刀子是孤兒？”

    “應該是吧。”小馬不太確定的說道：“老大雖然沒說過，可從認識他就是一個人過，應該差不多。再說要不是孤兒，幹嗎總給孤兒院捐錢？”

    葉空沉默了一下，根據小馬所說，這個刀子倒也不是個冷血的人，多跟他談談，說不定可以從他嘴裏得到些有用的東西。既然有這個可能，葉空立刻帶著小馬和大力趕奔醫院，希望可以通過他們兩個勸說一下刀子。隻要能說動刀子出庭作證，給周凱定罪就很有可能。

    路上因為堵車耽擱了一下，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多，正是最熱的時候，兩名重案組的警員守在刀子的病房門口，正在打瞌睡。葉空叫醒他們，登過記，把小馬和大力帶進了病房。

    “老大。”看到刀子，大力顯得很激動，搶上前去，眼珠通紅，很難過的樣子。

    小馬反倒有些膽怯，可能是覺得自己害的刀子罪名加重，對不起他。

    “你們兩個沒事了？”刀子先是一愣，隨即看到葉空，立刻沉默了下來。

    “給你們十分鍾，有什麽話快點說。”葉空看了眼刀子，淡淡的說了一句，轉身出了病房。

    葉空現在對刀子的心理已經多少有些了解，肯拿出錢捐給孤兒院，至少說明刀子重感情。對這樣的人越是逼得緊恐怕越是不會配合，莫不如動之以情，讓他的兩個小弟勸他，也可以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場，讓他知道自己是在幫他。

    可惜刀子顯然要比葉空想象中固執的多，葉空回到病房之後，刀子不知道跟小馬和大力說過什麽，三個人都保持著沉默。刀子甚至把頭轉向另一邊，看都不看葉空。

    “刀子，他們兩個應該已經告訴你了，有人想要害你。”葉空不得不首先打破了沉默，說道：“你覺得想要害你的這個人可能是誰？”

    等了一會兒，見刀子還是不肯開口，葉空隻好接著說道：“你殺我，是周凱指使，所以我不怪你。不過小馬和大力兩個顯然是被人利用，我沒有把他們兩個交給重案組，是不希望他們被你連累。如果你肯配合，我可以放過他們。”

    “卑鄙！”刀子霍然轉過頭，瞪著葉空：“你不用說了，我什麽也不會說的。”

    “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葉空皺了下眉：“因為你，現在三合會壓力很大，他們已經放出了風聲，想要你死。”

    “我做的，我自己背。”刀子咬著牙說道：“讓我出賣兄弟，不可能的。”

    葉空笑了下，說道：“兄弟？你拿他們當兄弟，他們拿你當兄弟嗎？”

    刀子沉默了，這句話讓他很難回答。他不怪周凱，畢竟之前已經說得很清楚，做不做是他自己決定的。可是現在有人落井下石，除了周凱又沒有別人知道這件事，自然是周凱的嫌疑最大。

    “你最好想想清楚，隻有配合警方才是唯一的出路，不然的話早晚會死。”葉空一字一句的說道：“為了出賣你的人去死，值得嗎？”

    葉空這麽說其實就是在暗示周凱出賣了他，隻要刀子接受這個暗示，就很有可能投向警方這一邊。刀子咬著牙，臉頰上的肌肉不停蠕動著，顯然內心正在苦苦掙紮。病房裏的空氣漸漸變得凝重起來，小馬和大力兩個大氣都不敢出，眼睛緊緊盯著刀子，想要知道他的決定。

    “我不相信你。”終於，刀子緩緩開口道：“我也不會出賣兄弟。想怎麽樣，隨你。”

    “老大！”小馬喊了一聲，卻立刻閉上了嘴，呆呆的看著刀子，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不敢說。

    “是我的兄弟就不要再說了。”刀子把目光轉向小馬，說道：“這件事是我連累了你們，以後做事要小心點，照顧好大力。”

    葉空在心裏歎了口氣，可能是因為刀子這種沉默的性格跟自己有些相似，也可能是因為他這種寧肯死也不願出賣周凱的性格，雖然刺殺過自己，但心裏卻對他沒有什麽恨意。葉空從沒有體會過這種為了兄弟可以付出一切的感覺，因為他見得更多的，不是忠誠，而是出賣，是為了利益不惜一切的背叛。

    兄弟，到底是不是來出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