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蓬萊神槍散人

    阿鬥出了蔡陽一路向東，路過棗陽，接著向著義陽的方向走去。

    義陽位於南陽郡與汝南的交界處，也就是荊州和豫州的交界處，而且又是在淮河旁邊，也算是淮河岸邊的一座重鎮。相比起來，可比這蔡陽縣城繁華多了。

    不過這由蔡陽到義陽的官道仍然沒幾個行人，不光是這通往義陽的官道，就是整個南陽郡的官道上，都見不到幾個人。

    阿鬥過兒棗陽，走了百十裏，也沒到幾個人，這讓阿鬥心中多少有些鬱悶，跟富庶的巴蜀地區相比，這南陽就太荒涼了，這讓阿鬥覺得有些不適應。

    阿鬥前世是出生在清末，那時候中國有四億人口，比三國時代多出幾十倍來，所以阿鬥前世行走江湖的時候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百十裏見不到一個人的時候。此時，阿鬥甚至有些羨慕當初在蜀地的時候，至少在蜀地，不至於走百十裏遇不到一個人。

    “哎……”阿鬥輕輕歎了口氣，摸了摸肚子，上一頓飯還是再棗陽吃的，雖說武林高手憑著內力，幾天不吃東西是沒事的，但是肚子餓了的感覺還是有的，畢竟阿鬥還沒有到那武學上“辟穀”的至高境界，所以任誰一天二十四小時一直忍受著餓肚子的感覺，也不好受。

    阿鬥向遠處望了望，這距離義陽還得有個幾天的路程，而照著這個情況看來，恐怕要等到了淮河邊上才能夠見到人煙。

    其實這也算是阿鬥準備不足，前世的時候中原地區走到哪裏都有人，官道路邊茶攤、客棧，二三十裏就能夠遇到一個，所以阿鬥行走江湖身上很少帶著幹糧，有銀子就行。這就好像一個現代人坐車從北京到廣州，哪怕是知道路途遙遠，也不會在身上背著幾十個饅頭的。

    而這三國時代，人口原本就不如後世多，加上這南陽一郡，自從黃巾之亂開始就沒有消停過，而曹操更是來了一次大移民，將南陽的百姓都移到了汝南，所以阿鬥在南陽境內才看不到人煙。

    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阿鬥從包袱裏拿來水袋，猛的向肚子裏灌了口水，想緩解緩解饑餓的感覺。但是就在抬頭喝水的時候，阿鬥突然發現，在東北方向，有一道炊煙升起。

    這道炊煙讓阿鬥心頭一震，有炊煙就說明那個方向有人，而且更讓阿鬥激動的是，那人正在做飯！

    阿鬥目測了一下，這炊煙距離自己大概有不到十裏的距離，於是阿鬥一提氣，拚著消耗內力施展出了輕功，朝著那炊煙升起的方向飛奔而去。阿鬥可不想等到了那兒人家已經吃完了。

    十裏路說遠也遠，說不遠也不遠。沒多久，阿鬥就靠近了那炊煙，這人還沒到，先聞著一陣肉香傳來，阿鬥駐足仔細的問了問，這是烤肉的香味。

    要知道如今可是冬天，不少的動物都躲在窩中不願意出來，除非是職業的獵戶，熟悉動物的習性，否則在這冬日裏，一般人很難能夠追蹤到獵物。就算阿鬥這樣的武林高手，忙活半天也不一定能夠找到多少吃的。

    聞著這肉香，阿鬥可以判斷出這肉還正在烤著，頂多剛剛烤熟，於是阿鬥放慢了腳步，悄悄靠了過去。

    隻見遠處一片空地是坐著一個人，這人背對著自己，而在這人身前，擺了個火堆，而火堆上用粗樹枝隨意架了個木頭架子，架子上穿著兩塊大豬腿肉，這豬腿肉正向下滴著油水，而在不遠處的地上，還有一具殘缺的野豬屍體。

    阿鬥心中暗歎一聲，這回可享福了。這野豬肉可不是那麽好弄到的。叢林當中，這野豬發起蠻勁來，不比那熊瞎子差多少，要想打一隻野豬可不容易，哪怕是經驗豐富的獵人，也不願意和野豬單挑，而更多的是選擇在野豬經常出沒的地方布置陷阱。況且看看這野豬個頭還真不小，對方一個人肯定吃不完，那自己要些來吃也不為過。

    說起來如今這亂世，人命如草芥，要是阿鬥遇到一個窮的快揭不開鍋的人家生火做飯，阿鬥還真的不好意思問人家要吃的，哪怕是事後給人家些金錢，但是吃這窮人家一頓飯心裏多少也不好受。

    阿鬥接著朝那人望去，雖然這人背對著自己，但是從那人一頭銀色的頭發看來，這人是個老人，老人身上披著個黑色的披風，在老者身旁，有一個黑色的長條形的布包，這布包大約有九尺長，看起來裏麵是包著長兵器，從這包裹的形狀看來，應該是槍棍之類的武器。

    看到這一幕，阿鬥心中琢磨起來，這野豬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對付得了的，看對方這打扮不像是獵人，而且又帶著家夥，想必也是個行走江湖的遊俠兒。而且這人能夠幹掉一隻野豬，武功肯定不弱。加上這人是個老者，想必是那方的隱士或者前輩高人。

    阿鬥來到三國以後，大將見了不少，也打了不少；江湖上的遊俠兒也見過殺過，但是這隱士之流，阿鬥卻沒有見過。阿鬥知道，這民間隱士當中有很多很多的高手，比如阿鬥前世的時候，隻能算是準天下第一，當時的阿鬥雖然是大白天下無敵手，但是阿鬥知道，民間肯定有隱士高人，武功在自己之上。

    如今見到了三國時代的隱士高人，阿鬥心中不由得有些激動和好奇，要知道這樣隱士平日裏一直居住在深山老林當中，想找到都很麻煩，而自己今天竟然能夠遇到一個，算是運氣了。

    “既然來了，為何不出來！老朽這肉剛剛烤好，客人要是不嫌棄，就過來一起坐坐吧！”就在此時，老者的聲音傳來，這聲音帶著一股威嚴的氣息，讓人很難產生抗拒感。就連阿鬥的心中也微微一震。

    就在這一瞬間，阿鬥判斷出來，對方是一個高手。

    這老者的聲音聽起來是字字清楚，鏗鏘有力，但是阿鬥卻知道，這是武道到了一定境界時候人本身一種氣質的改變，這種氣質的改變包括人的眼神，聲音，乃至動作形態，無形當中都會透著一股子魄力。

    而且阿鬥的輕功可是不俗的，剛剛阿鬥靠近的時候，特意放慢了腳步，這步子踩在地上，絕對是一點聲音也不會有的，而且阿鬥也沒有很用力的去呼吸，故意收斂了氣息。這太極之道本來就重養生，講究人與自然融為一體，所以阿鬥可以肯定，若是自己特意收斂氣息，就是千軍萬馬也發現不了自己。

    而對方竟然能夠發現自己，這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武者的靈覺！

    武者的靈覺是一種類似於第六感很奇怪的東西，一般練武之人，時間長了都會或多或少產生這種第六感，但是一旦深入武道，這種第六感會成為武者的第三隻眼睛。眼前這個老者，很明顯是擁有這種靈覺的高手。

    阿鬥走到老者的正麵，衝老者微微一拜，開口說道：“見過前輩。”

    “咦……”老者抬起頭來，看到了阿鬥，目光中充滿了驚奇，隨後開口說道：“我本以為是哪個老不死的來了，沒想到竟然是個年輕人！奇也奇也……這麽年輕武藝就能到達如此地步！”

    此時，阿鬥也抬頭望向了老者。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碰撞。

    深不可測！這是阿鬥從老者眼神中察覺出來的東西，此時阿鬥竟然看不出對方武藝的深淺，阿鬥知道，眼前這人的武學境界恐怕還在自己之上。

    阿鬥心中不免有些吃驚。原本阿鬥以為自己的武藝足夠笑傲三國的了，可是沒想到，這三國當中竟然有如此高手，看來自己之前是太自大了！

    而後阿鬥才開始打量老者的麵容，隻見老者臉上皺紋斑駁，卻不失光澤，皮膚略微有些粗糙，但是卻絲毫沒有鬆弛的感覺，這人胡子、頭發和眉毛全都白了，顯得老態龍鍾，但是這腰板卻挺得很直。根據這老者的麵相，阿鬥估摸了一下，眼前這人沒有一百歲也應該有九十了。

    此時這老者手中正拿著一塊豬腿肉，啃得正歡，露出了嘴中一排整齊的牙齒。

    看看老者的身材，再看看老者嘴中的牙齒，阿鬥心中暗自琢磨道，眼前這人應該是一個內外兼修的高手。

    這修煉內家功的人和修煉外家功的人外表是完全不一樣的，內家功注重的是練氣養身，而外家功則是注重練筋淬骨。一般來說，單單修煉外家功的人，年紀大了以後身體的情況會急速的下降，而若是年輕時候透支的太過厲害，到老了恐怕連床都下不了。更有的人連五十歲都活不過去。除非是將外家功練到了極致，將體內的筋骨全都淬煉過，身體才可以保持不衰。

    而修煉內家功的人因為養氣的緣故，身體的機能要比平常人好得多，有些人到了七老八十，牙齒都不會掉一顆。大多數修煉內家功的人，活到八十歲很輕鬆，活到一百歲也有一大把。

    而眼前這個老者，應該是個內外兼修的高手，不過從他包袱裏的長兵器看來，這老者應該還是偏向外家功多一些，因為這長兵器重量比較大，適合肌肉條件好的人使用。

    阿鬥沒有看出老者的深淺，而老者同樣沒有看出阿鬥的深淺。到了阿鬥這個境界的人，不比過很難知道誰更厲害一些。此時老者完全被阿鬥所震驚了，之前阿鬥來的時候，老者就感覺到了來了一個人，而且從步伐和呼吸看來，這人實力應該不比自己差，本來老者以為想必是哪位隱士高人，但是沒想到，卻是一個少年，而且是一個隻有十五六歲的少年。

    在這個少年身上，老者感受到了一絲融入自然的感覺，這樣的感覺，老者隻是從為數幾個人身上見過，而那些人無一不是潛心修道之人。

    老者一指身旁，示意阿鬥坐下，然後遞給阿鬥一塊豬腿，才開口說道：“你修煉的應該是道家的典籍吧！”

    阿鬥一愣，自己修煉的太極，確確實實算是道家的典籍，沒想到這個老者竟然能夠看出來，看來對方絕對是一個高手。

    三國時代還沒有形成後世的那些武學門派，要非要武學門派的話，那麽戰國時候的百家，應該算是武學門派的雛形。戰國時代百家爭鳴，像是道家、儒家、墨家、縱橫家等等，他們的門人除是思想家以外，武藝也非常不錯，而且各有特色，比如這法家的武學帶著一絲果敢之氣，墨家武學偏重於防守，道家武學暗含自然之道。那儒家的孔子，雖然是偉大的思想家，但是他本身也是一個武學高手，最早的儒家子弟，也不是後世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相反他們各個都身懷高超的武藝。

    武當是道教門派，所以武當的武藝大都暗含道教的一些理論，所以這老者從阿鬥身上判斷出，阿鬥修煉的是道家的典籍。

    老者又仔細的看了看阿鬥，很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非常不錯！你叫什麽名字，師傅是誰？”

    “晚輩名叫劉禪，至於家師的姓名，晚輩實在是不便透露，還請前輩原諒。”此時阿鬥並沒有隱瞞真實姓名，當然也沒有這個必要。像是這樣的隱士高人，一般是不屑於何官府糾結在一起的，所以阿鬥並沒有隱瞞身份。

    “劉禪？”老者仔細的思量了一下，終於確定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自己的幾個好友也沒有人門下又叫“劉禪”的優秀門人，看來這劉禪應該是個後起之秀。

    老者並沒有把“劉禪”這個名字和劉備的兒子聯係在一起，畢竟這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得是，所以老者也沒往那方麵想。

    老者又看了看阿鬥腰間別著的劍，微微點了點頭，指了指劍開口問道：“年輕人，你用的是劍？”

    “前輩說的不錯。”阿鬥回答道。

    “嗬嗬嗬，用劍好！用劍好啊！”老者笑了起來。

    此時阿鬥很虛心的問道：“請問老前輩高姓大名？”

    “嗬嗬嗬，我嘛……”老者指了指身邊的放槍布包，開口說道：“我用槍，人家給我起了個外號，叫蓬萊神槍散人。”

    “蓬萊神槍散人？”阿鬥一皺眉頭，這名字好熟悉，突然間，阿鬥想起來了，自己曾經從趙雲的口中聽過這個外號，眼前這個老者竟然是那位傳說中的蓬萊神槍散人——童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