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父女倆

    走進陳氏總部大樓，已是中午時分。上午拜訪客戶之後，陳怡倩沒回新海，而是打電話給父親約定吃午飯。最近，她沒有避開父親了，不但參加集團的例行會議，連高層會議也開始旁聽。但今天過來，卻是因為一個奇特的想法，想跟父親說說。

    等待父親的時間，她和在馬來西亞的朱世華通了幾條短信，得知他很快又要來上海，心裏歡喜。然後向方小玲了解總部最近發生的事情，既然要融入陳氏，就不能不聞不問了。方小玲知道她是陳氏的接班人，所以許多事情都告訴她，並不隱藏。

    “怡倩，聽說你跟紫薇的弟弟相親？”

    “什麽，相親？”陳怡倩吃驚了，相親？她立即做個暫停的動作。“慢點慢點，小玲，你認識趙子強？”

    “見過一次，上次他來總部，還向我打聽你的情況呢，說紫薇介紹你們認識！”方小玲便向解釋了那天的事情，最後總結道：“他還送了一件禮物給我，哦，是紫薇托他送的。我覺得他倒是不錯的，說話挺有趣的，跟章俊有得比……”

    陳怡倩心裏惱火：章俊送的你收，趙子強送的你也收，快趕上受賄了。“我們隻是普通朋友，你別亂說，別人聽到了不好。”想到趙紫薇的麵子，她把話說得比較緩和。“趙子強來這裏做什麽？”

    方小玲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見董事長的！”

    “嗯？”陳怡倩腦子裏生成一個大問號，父親否認跟趙紫薇一早認識，可現在居然連她弟弟都認識了。

    可方小玲提供不了有用的資料，陳怡倩隻能作罷。她思忖，這位秘書的嘴巴不夠嚴密，應該勸父親換人。

    幾分鍾後，陳牧和張洪出來。張洪看到她，立即說：“怡倩，兩個月沒見，又漂亮了。幾時嫁啊，我好準備禮物呢！”

    陳怡倩笑著回答：“快了，不是明年就是後年！你要給我準備一份大禮啊，別省錢啊，今天你賺的可不少嗬！”

    張洪大笑。“好好，送你一份大禮，是按體積算吧，哈哈！”

    張洪跟陳牧有多年的交情，他經營的建築材料有三分之一是供應給陳氏地產項目的，這次，重慶物流項目又將他們拉得更近。不過，張洪也是章氏企業的重要夥伴，至於有多重要，這厲害關係隻有當事人才說得清。

    等張洪進了電梯，陳牧並沒有往回走，而是和她過去等另一部電梯。因為也到了午餐時間，他們就直接去餐廳了。

    陳怡倩問：“爸，張叔叔來跟你談什麽事？”

    陳牧笑笑：“他來興師問罪呢，說我提前知道房地產政策要調整，又不告訴他，害他損失了一筆。我就說，我也不知道啊，那些價格調整是湊巧而已。”

    “難道他那些建築材料、水泥也因為調整受影響了？”

    “是有影響，但不算大，所以我才奇怪。可他一直在訴苦，說這次調整讓他措手不及，手忙腳亂。”陳牧的笑容不見了，“再接下來，他真的要受影響了，房地產項目會減少，同樣，我們的日子也不好了！”

    在餐廳坐下，陳牧的眉宇間有點憂慮。陳怡倩有些奇怪，父親雖然不常露笑容，可這樣鎖著眉頭也很少見。待茶上之後，陳牧才繼續道：“他一直拐彎抹角地打聽陳氏的情況，到後來，我才猜到有這樣的可能，他是來幫章俊打聽的。好奇怪，如果章俊想知道，自己來問我就是了。”

    陳怡倩道：“可是，這樣重要的事情，你肯定不會告訴章俊。一涉及商業利益，誰都不願意鬆口，心一軟就意味著吃虧。就像股票一樣，如果自己脫身都困難，誰還會去理別人的死活。我看，章俊知道自己不夠斤兩來問你這個長輩，所以讓張洪來。”

    陳牧讚賞地看著女兒。“怡倩，你現在考慮問題不同了，不是再站在自己的角度。這一點，你的確比你姐姐強，她太貪玩了。”

    陳怡倩聞言，心裏歡喜，也暗裏罵了姐姐一句。

    陳牧道：“那你再說說看，為什麽是張洪來打聽，而不是章伯伯來？”

    “嗯！”陳怡倩有點猶豫，這方麵她了解得不多。雖然她每次問父親公司的情況，父親多數都告訴她，可她卻極少問。“這就說明，如果章俊真的在跟他合作，可能這種關係他並不想讓章伯伯知道。可是為什麽呢，難道他們想對陳氏不利？反正，章俊肯定有些東西不讓他父親知道！”

    “還有呢？”陳牧來了興致，看著女兒。

    “嗯，如果他真的代章俊來了解房地產調整的結果，那就說明……說明他訴苦隻是想掩飾什麽，那他真正的目的，一定是……他想了解這次調整陳氏損失了多少。”

    “哦？”陳牧這次真的意外了，他笑，然後歎了一口氣，道，“怡倩，你的分析推理能力很強，如果你一早就這樣認真分析，我們就不用向趙子強買那份報告了。我倒不是舍不得錢，如果你能夠參與陳氏的運作，是一件好事。”

    陳怡倩不好意思了。“爸，我可沒那麽厲害，還是紫薇啟發了我。她的思維才真是可怕呢，我簡直都跟不上，嗬嗬，要不是她穿裙子，我真懷疑她是男人。她曾經提醒我，一定要提防章俊，那家夥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是假象，是騙人用的！”

    陳牧一愣，一絲難過的表情從臉上掠過。“哦，這樣啊！”

    “爸爸，你為什麽說向趙子強買報告，明明是趙紫薇寫的啊！”

    “嗯……”陳牧眼睛轉了兩下，“那是他們倆合作的，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反正他是這麽告訴我的。”

    陳怡倩蹙著眉頭，本來以為跟趙子強做普通朋友就算了，現在看來，這個人不但在自己身邊飄來飄去，還會影響陳氏。不僅是趙紫薇神秘，章俊也很詭異，可又說不清道不明。

    父女倆滿懷心事，低頭吃了一會，陳怡倩忍不住問：“爸，跟章俊的合作項目怎麽樣，我總有種不詳的預感。”

    “哦！”陳牧看著女兒，“你有什麽預感？”

    “雖然我認識章俊幾年了，總覺得看不透他，以前我隻是覺得他不是我要找的男人，所以懶得跟他打交道。這家夥太善於偽裝了，幹的就是那種前麵微笑背後捅刀子的勾當，而且幹得無聲無息，沒人察覺。紫薇跟他接近之後，也得到這樣的結論，我猜想他在打陳氏的主意。可我沒有根據，隻要跟陳氏有關的事情，章俊從來都避而不談。”

    陳牧皺著眉頭。“我對這個人也吃不準，他的做事方法跟他父親不同，是個狠角色，不能低估了。去年十月，他借助一家控股公司，收購了一家網絡公司後，炒作一番賣掉了。去年以來，我一直留意他的舉動，看他是否轉向股市資本經營了。當我提出合作重慶項目，他竟然答應了，他原來打算賣掉重慶的地皮的。”

    陳怡倩皺眉道：“爸，你為什麽不將重慶項目緩下來，將那麽多資金投入，真的有點冒險啊！”

    陳牧搖搖頭。“這個不能停，我們需要一個項目來擺脫困境，這是最好的機會了。而且，章俊也遇到困難了，再加上這次房地產調整，他的反應比我們慢，所以吃的虧更大。他和我們一樣離不開重慶項目，都不能退出，這個損失我們背不起。”

    “可是，將合作的前景交給章俊，有點與虎謀皮的意味。”陳怡倩臉上的憂慮與父親有點相似，“我幾次想探聽他的真正用意，他都避而不談，說也說些無關的。”

    “這種擔心我也有，但找不出原因說明他害我，因為這個項目做不下去，他的損失也不小。”陳牧搖搖頭，然後說，“怡倩，你能替爸爸想這些問題，爸爸很開心。我下一步最主要的問題，就是把長鍵科技處理掉，這樣就可以安心做重慶的項目了。”

    陳怡倩吃了一驚：“啊，年初就聽你要說處理長鍵科技，怎麽拖到現在啊？”

    陳牧搖搖頭。“事情比較多，不是說做就做的。怡倩，你要是經常回家，我會告訴你公司裏的事，這些你都要了解了。一步一步來，你很聰明，可以比人家走快一點。”

    陳怡倩明白，自己要寫的不僅是新海的發展計劃，還要擔起陳氏的責任。以前她跟姐姐一樣，回避自己姓陳，現在要考慮融入陳氏的將來了。這一餐，她吃得不多，隻是靜靜看著父親，看到父親的白發，她心裏有點難受。

    “爸，上次趙子強來找你，談什麽事？”

    “哦，改支票！”陳牧順口回答。

    “什麽，改支票？”

    “哦！”陳牧意識到不對，立即改口，“是這樣的，上次我邀請趙紫薇做我們的顧問，可是她不願，推薦趙子強。他把那張支票帶過來，請我們代納稅，因為不想讓別人知道有這樣一筆收入。”

    這回答好奇怪，可陳怡倩又想不出毛病在哪兒。“爸，你該不會想請趙子強做顧問吧？他比得上趙紫薇嗎，我是說，他是不是在沾他姐姐的光？”

    陳牧抬頭看女兒。“怡倩，你對趙子強印象怎麽樣？”

    “嗯!”陳怡倩眨眨眼睛，“他有點狂妄，可能有本事的人都這樣吧，但他又不是目空一切。他快結婚了還是跟女朋友分手，說明感情上不能掌控，他對工作很認真，可是他對感情的看法就有點特別了。總的說來，這個人我看不透。”

    陳牧沉吟一會，道：“怡倩，你應該跟趙子強交朋友，這是個厲害的人物!如果我沒看錯，他要是找到一個合適的舞台，將來的成就比章俊更高。可惜，這成就不是在陳氏!”

    陳怡倩哼了一聲。“爸，我不相信他能跟章俊比!”

    “我也不是很肯定，可能他隻是理論高手，虛有其表!可是，如果你不能跟他成為朋友，大概隻會成為敵人了，不會有第三個選擇。如果這次攻擊陳氏有他參與，那他比章俊更可怕。”

    陳怡倩手裏的筷子掉落，無法掩飾震驚。趙子強不是在利用她姐姐的實力沽名釣譽麽，為何在父親眼裏，趙紫薇並不在考慮之中，反而是這個趙子強一再受到推崇。“爸，你為什麽認為趙子強厲害，你不是剛認識他麽？”

    “我也不算了解，也許你比我更了解，隻是你沒用心總結！”陳牧平靜地說，“怡倩，爸爸可以教你商業經營，可以教你做人之道，可是走什麽路，怎麽做人，交什麽樣的朋友，一定都是你自己選擇！”

    陳怡倩坐不住了，不管是討厭還是喜歡，不管是接近或者躲避，這個趙子強也要走進自己的生活。袁嘉稱讚他，是朋友關係；趙紫薇捧他，是因為姐弟；可父親說他厲害，難道就憑一份成功的地產報告，這也太過份了吧？父親稱讚過的年輕人，隻有章俊，甚至在稱讚後還加一句“這個人夠狠”。“爸，前幾天我見過趙子強了，還聊了很久。其實，我對他的印象已經大有改觀，而且，我還準備給他介紹個女朋友呢！”

    陳牧聽到她前麵的話，還微笑點頭，到了最後那句，他立即變成了苦笑搖頭。“怡倩，你到現在還不明白男人怎麽想的，有空多跟怡慧學學，不過，那些壞的別學！”

    “為什麽？”陳怡倩眼睛亂轉，姐姐就是花心比較出色啊。可是她從父親那兒得不到答案，她甚至有點糊塗，父親是說姐姐更明白男人，還是更明白趙子強。

    開車回新海的路上，她撥打趙子強的電話，可聽到了關機的回應。她有點氣了：趙子強，你又不是什麽大忙人，連電話還要轉入秘書服務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