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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再見到阿媽和海的時候，兩人並沒有對澤的離開表現出較大的情緒波動。澤也不再是需要親人懷抱安慰的小男生，事實上，因為殘酷的生存環境讓遠古人從小就形成了獨立自主的生活觀念。部落裏的娃娃們都被深刻教育過，除了依附所屬部落之外，隻有通過磨練讓自身不斷強大才是求得生存的根本道路。

    所以說，像方瑤前身那種能夠得到全家人無條件溺愛的簡直就是神奇的存在。既然大家都覺得不遠不近的相處最為自在，那就保持這樣的狀態好了。澤反而能心情平靜的j接受第二次分離。

    倒是洌對於阿弟的離開充滿了不舍，一個勁的嘀咕著，“怎麽不多待兩天，才剛回來的，這就又走了麽，下次不知道什麽時候還能再見麵了。”充滿遺憾的口氣讓人不忍直視，最後被海開口叫停洌才重新安靜下來。

    澤三個人今天清晨外出狩獵時候收獲不少，特意錯過了上次的叢林，在部落狩獵範圍的另一邊還好運的獵殺了一隻小野豬。征詢過另外兩人的同意，澤特意把獵物留給了阿媽。澤也沒有太複雜的想法，就是想在走前再給阿媽出一分力。而且為了加快行程進度，他們帶的東西必須越簡單越好，小野豬也不好帶走。

    阿媽摟了摟澤當作告別，被送走的半大孩子已經長成了如今的男子漢模樣，歲月雖然磨礪了母子之間的牽絆，卻無法改變注定的血脈相承。

    輪到海告別的時候，海提了一個讓在場的眾人吃驚的提議，“赤林部落同盆地裏的眾部落已經好多年沒有過交流了。既然這次澤找了過來，我覺得部落之間應該重新聯係起來。這樣，以後如果出現什麽意外情況，也能夠盡快了解。我想讓洌帶著幾個部落族人跟你們走一趟，赤林雖然貧窮，也是有好寶貝的。澤，你覺得呢？”

    “海，怎麽突然想起來讓我外出了？黑水部落的人來了怎麽辦？”顯然，海的這個主意並沒有事先告訴洌，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給洌。洌作為部落勇士的領導者，一直是對抗蠻族人的主力，洌覺得海的決定實在是太草率了，部落現在的狀況怎麽能離得了他。不過，洌一直順從海的決定成為習慣，這一次也是同樣的結果。

    澤和凱覺得意外，但是海的提議倒也沒有什麽不對。友好部落之間的密切交流也是增進友誼的一種方式。當初五個人離開部落的時候，褐是隊伍之中的領導者。凱和荇跟著澤趕來赤林的路上則是默認了以澤為領導。強者為尊是勇士默認的對力量的崇拜規則。女性為主則是屬於精神上的主導，人們更看中的是女人的經驗和傳承。隻有力量和精神緊密結合，相輔相成，才是部落能夠強大的最終奧義。

    所以這個時候，凱和荇當然尊重澤的意願。澤想到赤林部落裏的複雜人際關係，有點猶豫不決。凱悄聲跟澤說話：“咱們可以把他們隻領到大林部落去交流。反正聽海的意思，隻要是盆地裏的部落就行，也沒有非得領到咱們部落裏去，你覺得呢？”

    在大祭司英明神武的領導下，大山族人深愔專業坑“隊友”一百年的技能，凱莫名就學會了“禍水東引”這一招。雖然沒想過帶赤林人到盆地是什麽禍事，但是出於對自己部落的保護，僅僅不希望自家的好東西被別人覬覦罷了。

    澤覺得凱的話有道理，遂點頭答應下來，回程的隊伍裏立刻多了五個同行者。這樣一來最快也要到下午那五個人才能收拾好行李準備出發，澤隻好留在部落裏又吃了一頓中午飯。

    因為洌要出行，還不確定會用多長時間才能來回。中午吃飯的時候，霜帶著兒子一起過來給洌送行。澤因為之前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並沒有顯得特別驚訝，凱和荇就倒黴了。荇還差一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如果連部落大祭司都是族長家兒子的阿夏，那不就等於整個部落全都在族長的統領之下了麽？

    上路之後，荇特別誇張的指出這個事實，並且強調澤以後完全不用擔心自己的親人了。如果連赤林族長家都不安全，那就沒有更安全的地方了。澤心裏好笑，荇他們還不知道赤林大祭司同時是他兩個阿哥的阿夏呢，如果知道的話一定會更加震驚的。

    笑過了之後，英俊的麵容上重新露出無可奈何的凝重。想到赤林的大祭司霜在給赤林族人送行之後特意來給自己這邊的三個人吟唱出行祝福語，卻在抓住自己雙手的時候朝自己手裏塞的物體，以及在別人不易覺察的角度朝自己露出的祈求的眼神。澤的心中充滿了混亂和不安。

    霜塞給自己的東西很普通。一種獨屬於赤林的樹木上生長的紅色樹葉，這也是赤林部落名稱的由來。隻是，紅色樹葉上被一種褐紅色的顏料畫了一隻怪獸，讓這片樹葉變得不再普通。澤趁著方便的時候特意確認了，用來畫畫的根本不是顏料而是人血，血液凝固之後才顯現出的褐紅色。

    身為部落大祭司，是部落守護神同部落族人通話的使者。遠古人相信，部落之神如果有什麽神喻需要族人們知道，就會給大祭司一定的提示。澤不覺得霜給自己東西是為了惡作劇，可是，身為赤林的大祭司即使需要求助不是應該找赤林的族人才對麽？阿媽和海都在霜的身邊，再不濟還有洌呢，為什麽會偏偏找上他？

    在澤的理解中，霜的舉動更像是為了避著赤林人。或者幹脆說，那種躲避的角度，恰恰就是為了避開阿兄海。

    澤困惑極了。紅色樹葉的意思，往淺了理解，就是有一頭嗜血的怪獸正在肆虐赤林。這個很好理解，黑水蠻族可不就是那頭怪獸？可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根本不用多此一舉還特意用暗語來告訴他。所以，樹葉肯定是有更深一層的含義，隻不過澤暫時沒有想到而已。

    澤抬頭看了一眼正在烤獵物的洌。洌這次出門，自己點了兩個夥伴，澤隻認識其中的一個人，就是那天他們初來赤林的時候捉住的濟。另外一個叫做涇，雙手掌指節寬厚，看上去就是個狩獵的好手。還有兩個赤林人分別是夕和朝，是海讓洌帶上的族人，看樣子洌跟他們並不是很熟悉，休息的時候離得也遠。

    或許是跟在洌身邊時間比較久，濟的性格跟洌相像，就是個大大咧咧的年輕人。洌在確定海會安排好守護部落的人手之後就高興的上路了。很明顯，濟對於這樣一趟旅程也是充滿趣味的。

    澤三個人在部落裏吃的飯大都是他們自己準備的，隻有寥寥兩次陪阿媽一起吃飯。大山的族人自從有了方瑤的奇妙點子，嘴巴已經被養刁了，即使是出門在外，也有自己製作食物的方式。用荇的話說，我們隨便烤點食物也比別的部落精心準備的食物更加美味。

    澤身上帶著的調味罐就是方瑤怕他路上辛苦特意給準備的。濟在嚐過了澤烤肉的味道之後，上躥下跳圍著澤轉，對澤那神奇的小罐子簡直就要膜拜了。

    洌現在烤著的肉就是把澤的調味料剝削過去的成果。澤看了一眼已經完全放下擔憂心情隻關注美味烤肉的兄長，突然有點了解霜的想法了。這樣沒有防備之心和城府的洌，也不是一個可以放心托付的人吧。以洌對海的感情，估計霜這邊告訴他，那邊他就直接跑去告訴海了。

    在越來越沉重的猶疑和血濃於水的親情之間，澤越來越矛盾。唯一能夠明確的是，這件事既不能告訴洌也不能告訴給部落裏的凱和荇。在沒有弄明白事情的真相之前，他唯一能夠信任的人隻有方瑤。想到阿瑤那聰明的小腦袋，澤覺得他應該加快回程的速度，或許阿瑤能弄明白暗語的真正意思，也隻有在方瑤的身邊，他才會享受到安心與寧靜。

    與此同時，帶著自己的小分隊同大林族人日夜兼程趕到大林部落的方瑤在接受大林人熱情迎接的時候，不小心打了個噴嚏，噴了一個叫做莎的女人一臉口水。遠古沒有“對不起”這種說法，方瑤揉了揉鼻子，對於自己沒法控製的行為小小抱歉了一把。朝這個據說是大林大祭司女兒的女人歉意的笑了笑。

    莎被阿媽拉出來接人，本來就不情不願的，突然被噴了口水，臉色就更難看了。也不管晴的眼色，上來就想發火。

    風作為這次跟隨方瑤出門的隊員之一，早就被留在部落的大夥吩咐過要時刻注意保護瑤的安全。見對麵的女人要發作，連忙走到方瑤身邊，上上下下的打量，嘴巴裏誇張的嚷嚷著，說：“哎呦，一定是路上太冷，把你給凍著了。趕緊的進去吧，臨走的時候大巫醫讓帶了草藥，要趕緊煮出來喝了防止生病哦，趕快，趕快。”

    風這麽一說，再耽誤在部落入口就不合適了。晴帶著人朝部落議事屋走，莎被冷落在一邊，火氣無處發泄，氣氛的跺了跺腳，又重新跟上。

    來到大林的議事屋，方瑤意外的見到一個熟人。望著微笑朝自己走過來的大高個子，方瑤意外之餘又覺得果然如此。外族人入侵關係到的是盆地眾部落的生死存亡，大河會派人前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以後，說不得還有用得上的時候，方瑤笑著打招呼，說到：“川，好久不見。”

    “瑤，你比從前更漂亮了。”

    標準的搭訕橋段，聽得方瑤大翻白眼。這個家夥不管什麽時候總改不了這種招蜂引蝶的做派，之前那個被她噴了口水的女人因為川的話，看向她的目光都要噴火了。還真會給她拉仇恨。

    方瑤不動聲色的同川拉遠了點距離，笑著開口，：“川看起來比第一回見麵更威武了，不知道這個冬天大河部落裏有幾個女人又懷了你的孩子呢？先恭喜你啊！”

    川被方瑤嗆得有些尷尬，咳了咳，岔開話題，說：“咱們先進去吧，大林族長還在等著我們。”瑤還是那麽牙尖嘴利，一句話就讓在場的幾個原本對他有好感的女人產生了警惕心。

    說到底，女人們還是更青睞忠誠的男人。望著大林祭司的那個沒頭腦的女兒退卻的腳步，川隻好心裏苦笑。好吧，這次來也不是為了露水情緣的，他還是專注在正事上吧。川有預感，隻要瑤在大林一天，他就沒有豔遇的機會了。就是不知道瑤是不是還跟以前一樣那麽多刺，嘖嘖。

    瑤和川代表的是大山和大河部落裏最為優秀的年輕一輩。大林族長的迎接態度相當有誠意，準備了豐盛的晚飯，三方賓主盡歡，方瑤帶著族人在大林安置下來。按她的要求，吃過晚飯，方瑤被大林人安排在之前澤住的地方，接著還和留守在大林的褐見了麵。

    澤外出的時候正是初春化雪地形複雜危險的時候，又因為澤這一趟出去最大的目的是為了他的親人，大林就沒有派人跟著。所以三大部落手裏目前掌握的信息並沒有太大差距。

    褐著重提到大林部落對於青銅武器的熱衷，“大林的族長跟我談了好多次關於青銅武器的事，她的意思是隻要我們願意交換，條件可以任我們提，隻要是他們能夠做到的都能答應。我說關於武器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因為難得，部落隻給外出的族人配備了，所以我沒法答應她任何事情。”

    方瑤聞言笑而不語，褐離開部落得早，不知道部落現在的變化，如果褐知道部落裏的大變化，對待大林的態度絕對比現在幹脆的多。想到這個，方瑤神秘的對褐說：“我想，等大林族長從她女兒晴那裏了解到咱們部落現在的變化，就不是找咱們談話這麽簡單了。我來之前，阿媽告訴我，褐姨你的經驗豐富，待人處事方麵還要我多跟你學習。褐姨隻要知道咱們部落現在實力比以前強悍，隻有他們捧著咱們的，咱們完全不用顧忌他們。”

    “哦？我們離開之後部落發生什麽事情了麽？”褐好奇問到。

    “咳咳，風，你來跟褐姨說說咱們部落的變化。”不是方瑤清高自己不願開口，隻是讓方瑤開口誇讚自己部落的變化總有種自賣自誇的感覺，方瑤臉皮還沒練到那麽厚。由機靈的風開口才是再好不過的。

    風也不負所望，見需要自己表現的時候到了，別提有多得瑟了。把部落裏怎麽建造土牆的、族人們是怎樣齊心協力的活靈活現的統統描述了一遍，完了特別自豪的加了一句，“總之咱們部落現在可厲害，別說是蠻族人了，就是一個部落裏的所有人都衝上來也休想突破咱們的防禦。這可是瑤想出來的好點子，瑤是咱們部落最厲害的女人……哎呦！”

    風話音未落，被方瑤一巴掌拍到腦袋上跑到角落裏揉傷去了。

    “這麽說來，部落裏以後就會有一個很高的防禦土牆了？”褐高興的雙手拍在一起，毫不吝嗇自己的誇讚，“瑤，幹的好。部落裏有你們這樣優秀的小輩，未來肯定會更強大。跟大林的談判就交給我了，一定不會教咱們部落吃虧的。”

    褐自信得跟方瑤保證，甚至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讓方瑤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