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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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軍戰機呼嘯轟鳴,在阿爾伯特運河上空飛掠盤旋,一旦發現比軍企圖接近要塞和橋梁,就立即俯衝下去進行掃射投彈。爆炸劇烈震耳,氣浪如海嘯狂飆席卷,幾支比利時增援部隊無不被炸得血肉橫飛,裝備支離破碎,隻能向後方倉惶敗逃,完全喪失了對運河西岸敵人的反攻能力。
為了牽製比利時軍隊的行動,德國陸航在向阿爾伯特運河提供全天候空中支援的同時,還派遣運輸機在比利時縱深的廣大地區投下了假傘兵。這些假傘兵是穿著德國軍服的草人,傘具綁在它們的身上,為了模擬槍聲,假傘兵身上還安裝了自爆裝置。由於假傘兵的重量遠低於真人,因此德國飛機投下的數量幾乎可以用喪心病狂來形容。一時間,漫天都是隨風飄落的降落傘,被嚇得不知所措的比軍最高司令部連忙命令部隊調轉槍頭,趕赴後方去迎擊這些新出現的敵人。
盡管這個障眼法隻拖住了比利時軍隊不到1天,但對於德國B集團軍群來說,卻已經足夠了。當天黃昏,德軍右翼的先頭部隊已經抵達埃本-埃邁爾要塞下方,夜幕降臨後,大批人員、車輛、和裝備開始川流不息地通過運河上的2座橋梁。
深沉的黑暗中,德軍渡河部隊的車輛燈光是那麽醒目。從要塞內部的觀察口望去,隻見兩條金黃色的長龍湧動不息,連接了運河東西的兩片閃耀星圖,其中東邊的亮光區域浩如瀚海,根本望不見其邊際盡頭,而西麵的金色範圍則越來越大,從一灘狹窄的水塘迅速擴大成了湖澤江河。
見到這幕場景,比利時要塞指揮官齊德蘭特少校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在德軍奇襲摧毀了要塞表麵的所有炮台工事之後,他和一千多名士兵已經在要塞內部與外麵敵人對峙了十幾個小時,然而他等來的結果並不是友軍發起反攻奪回要塞的控製權,而是數以萬計的德軍主力長驅直入,如春江洪流般席卷進入祖國的腹部。最痛苦的是,此時的他隻能站在這座號稱世界上最堅固的要塞裏,眼睜睜看著德軍從自己眼皮底下大量通過。絕望和悲涼湧了上來,並逐漸占據了他內心的全部。
“我們永遠也得不到解救了……”齊德蘭特少校聲音帶上了幾分沙啞哽咽,心痛如絞地嘶聲開口道。作為被派遣到這個核心要塞擔任指揮的精英軍官,齊德蘭特非常清楚比利時與德國的巨大軍力差距:除非上帝親自下場,否則比軍是絕對不可能逆推德軍,重新收複要塞的。
退一步說,即便比軍能得到英法的支援,有朝一日將德軍打回到了阿爾伯特運河以東,那時候自己也早完蛋了。最多隻需3天時間,德國人就能用挖坑道埋炸藥的方式將埃本-埃邁爾要塞炸塌。這座要塞固然能抵擋最重型的炮彈轟擊,但那是在表麵爆炸,能量大部分都逸散到空氣中;真要被挖個深洞填上幾噸烈性炸藥,就算再堅實的承力結構也支撐不住啊!
正迷茫絕望間,一聲宛如上百個悶雷同時炸開的巨響在隧道內猛然響徹。頃刻間地動山搖,土石簌簌掉落,幾處牆壁上裂紋狂舞,如龍蛇般一直延伸到牆角末端。齊德蘭特少校頭痛欲裂,眼前天旋地轉,直想立即暈厥過去,然而他的思維卻異常清楚,充滿了即將麵臨死亡的恐懼——德國人已經開始爆破要塞了!
“繼續抵抗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我不能讓這些士兵就這樣白白等死!”齊德蘭特少校猛地一咬舌尖,用疼痛讓自己強行清醒過來。他的部隊現在龜縮在要塞內部,對外麵戰局起不到一點幫助作用,既然如此,那還不如選擇投降,至少還能避免無謂的傷亡。看到周圍士兵們驚惶失措的表情,齊德蘭特少校愈發覺得自己不能再拖下去,雖然德國人無比可恨,但生存顯然要比送死來得更有價值。
5月11日清晨,比利時守軍朝坑道出口扔出了一麵白旗,並向外喊話請求投降。在德軍機槍的瞄準下,要塞內比利時守軍神情頹喪地抱頭走出地麵,埃本-埃邁爾要塞宣告陷落。這座世界上最堅固、在戰前號稱能與旅順堅守記錄並駕齊驅的堅強堡壘,在不到26小時內,便落入了一支人數僅有90名的傘兵手中。
在這場戰鬥中,比軍傷亡100餘人,其餘在坑道裏的1100人全部做了俘虜,而德軍僅付出亡6人,傷19人的微小代價。最重要的是,阿爾伯特運河防線徹底洞開,26年前德軍用了一周時間才攻破列日要塞,而現在他們僅用1天就越過了這一地段。
在比利時北方的荷蘭境內,德軍的攻勢同樣凶猛而迅疾。
作為僥幸躲過了第一次世界大戰血腥屠戮的中立國,荷蘭一直都對那4年提心吊膽的日子記憶尤深。想象一下,兩波龍頭毒販總共上千條壯漢在野外莊園的門口血拚,AK和RPG的槍彈漫天橫飛,血肉噴灑,而可憐的屋主隻能拿著一把折疊小刀蜷縮在地下室裏瑟瑟發抖,便可以體會荷蘭人的心情了。隻要這兩家任意一方願意,隨時都能衝進這幢房屋內,搶光所有物品後將屋子付之一炬!
戰爭結束後,為了讓眾多黑幫流氓對自己這一畝三分地都再沒有任何想法,荷蘭人遂開始傾全力打造洪水防線。荷蘭國土地勢低窪,許多地方甚至低於海平麵,更兼國內河流眾多,需要構築高聳的岸堤才能保證不受洪水之災。根據這一客觀情況,荷蘭人做了最具針對性的防衛:他們在河流上修了眾多的大壩,隻要敵人敢犯境深入腹地,就打開水閘,用滔天洪水淹死入侵者。
當這些堤壩及其配屬的防線完成後,荷蘭頓時就感覺長舒一口氣,高枕無憂了。在整個30年代下半葉,每當有國家對德國的瘋狂擴軍而憂心忡忡的時候,荷蘭總是最瀟灑淡定的那一個。荷蘭首相更是得意洋洋地向丘吉爾表示:隻要我在午餐桌上一通電話,就有幾十座大壩同時打開主閘,將德國人全部淹成水中魚蝦。
然而,在5月10日這天,德軍的入侵方式讓荷蘭人的如意算盤徹底落空了。上萬名傘兵乘坐運輸機,集體空降到洪水防線的後方,而荷蘭軍隊又由於過分倚重自然之力,忽略了對士兵的日常訓練,當德國傘兵還在半空中緩緩降落的時候,從未見過這等作戰方式的荷蘭士兵就驚恐萬分地丟下武器,騎上自行車逃得無影無蹤。最終,幾乎所有的堤壩和重要橋梁都在第一時間完好地落入了德軍手裏。
盡管德國傘兵對荷蘭首都鹿特丹的突襲宣告失敗,使得一網打盡荷蘭軍政高層首腦的計劃未能實現,但這點挫折已經完全不影響宏觀局勢了。荷蘭的武裝力量紙麵上倒有9個師,但卻嚴重缺乏裝備,戰鬥力甚至比意大利陸軍一線部隊還要差勁。失去洪水屏障之後,他們毫無懸念的被德軍衝得七零八落,有組織的抵抗迅速熄滅。2天後,德軍最高統帥部便決定撤出進攻荷蘭的第9裝甲師,趕往南部支援比利時戰場——根據前線的戰報,荷蘭投降已經隻是時間上的問題。
5月10日清晨,巴黎。
初夏的晨曦柔和靜謐,將蜿蜒流淌的塞納河照耀得波光粼粼,巴黎市民像往常一樣從睡夢中蘇醒,開始了新一天的工作生計。然而沒到早晨8點,大街上的各個廣播裏就傳出了總理雷諾嚴肅的聲音。法國民眾震驚的得知,德國飛機在1個小時前空襲了法軍前線的機場、兵營、和交通樞紐,同時馬奇諾防線也遭到攻擊。而在更早之前,德國已經入侵了比利時、荷蘭、及盧森堡三國。西線持續9個月的靜坐戰被打破,真正流血的戰爭從今日起就將宣告來臨。
聽得雷諾總理在講話中慷慨激昂地號召全體國民團結一致,共赴時艱,一部分年輕人頓時被刺激得熱血沸騰,準備立即上前線與德國人拚個死活。然而更多年齡稍長的法國人卻是神情沉重,久久難以恢複過來。戰爭意味著物資匱乏,蕭條窮困,更要命的是會有上百萬人的死亡,每個人的男性親屬都可能變成戰場上的炮灰。這場從1935年起就初現端倪的民族浩劫,最終還是沒能躲避開去。
“願上帝護佑法蘭西……”法國民眾在心中默默祈禱道。作為不了解任何戰爭內情的最底層,他們隻能把精神寄托在神靈之上,同時期盼本國的軍隊和指揮官能履行使命,保衛國家的安全。
令法國民眾稍感安心的是,此時德法邊境上已經有了一條異常堅固的防線。憑借它的拱衛,法蘭西的處境應該比1914年時更加有利。更何況,自己國家的軍隊可是長年號稱世界第一,在有英國人的幫助下,怎麽看都不至於會被打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