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年少輕狂恰成愁
字數:2725 加入書籤
天昭寺,雖然從字麵上看是所寺院,但其實它卻是唐靈帝國乃至是整個東洲大陸上最知名的棋院。在這個棋士縱橫天下的時代,作為唐靈帝國傳承了上千年的國立棋院,天昭寺不但聲名在外,更擁有著外人難以想象的權柄和實力。
眾所周知:一個專修精神力的上籌棋士,可以利用他的魔棋兵對抗一整個裝備齊全的軍團;一個專修統馭力的上籌棋士,更是世間任何帝王都願意封侯拜將的猛將良才。而就在小小的天昭寺內,就存在著三十九位七級以上的上籌棋士。他們的存在不但光耀了整個天昭寺,也讓唐靈帝國成為整個東部大陸當之無愧的第一強國。
隻是今天,作為天昭寺三位代理寺卿之一的七級靜微棋士柳寒風,卻神色凝重得審視著手上的白紙。良久之後,柳寒風這才放下那白紙,望著麵前垂首呆立著的少年輕問:“蓉燁,你真得決定了嗎?”
此時站在柳寒風麵前的,正是前天敗在星羅手下的三級鬥力棋士納蘭蓉燁。在聽了柳寒風的問話之後,納蘭蓉燁慎重得點了點頭卻什麽都沒說,這不由得讓柳寒風一聲輕歎:“就為了前天輸給星羅的那一局嗎?蓉燁你如今既然已經是一個三級棋士,就必然知道身為棋士,當重信、進、念、定、慧五智。為了一場勝負就要放棄十數年的寒窗,蓉燁,你的定力還不夠啊!”
“師父,蓉燁知道自己不但定力不夠,便是其他諸如念力和慧力,也隻不過是差強人意。”頓了一頓,抬頭看著堂前的柳寒風,納蘭蓉燁神色肅靜得跪坐在地上行個大禮:“蓉燁不過是一塊朽木,自知不堪承受師父的苦心教導,今日自願請辭削去三級鬥力棋士的稱號。六年來,多謝師尊悉心照料,蓉燁感銘於心,莫不敢忘!”
卻原來這七級靜微棋士柳寒風,不但是天昭寺的代理寺卿之一,更是納蘭蓉燁的師父。
六年前柳寒風回川南小鎮秋廉城探親時,正好看到納蘭蓉燁與一個一級定塵棋士對弈。當時的納蘭蓉燁,不過才十二歲卻已經是棋風犀厲,經過一番搏殺,這個還沒入段的毛頭小子竟然將那一級棋士殺得片甲不留。納蘭蓉燁的出現不由得讓柳寒風眼前一亮,其後柳寒風主動找上納蘭蓉燁的家裏,懇請納蘭蓉燁的父母允許他教導那孩子的棋藝。納蘭家的家境並不寬裕,當時聽聞有人願意免費教導自己的兒子下棋,納蘭蓉燁的父親也是相當高興。畢竟在整個帝國,能成為棋士的話便相當於擺脫貧寒家境,成為了人上人。
那以後柳寒風將原定不過是三個月的假期硬生生得延長到了一年,這倒不是說納蘭蓉燁天資愚鈍而無法體悟他的教授,恰恰相反:隨著教導的深入,柳寒風越來越被納蘭蓉燁表現出的才智所震懾。教學相長之下,柳寒風竟是發現不知不覺間,連他也已經突破了困擾自己長達兩年的瓶頸。
一年之後,因為要參加在京師華嚴城舉行的“八級宏宇”晉級戰,柳寒風不得不離開小鎮。也就是在他離開之後不到三個月,納蘭蓉燁就以十三歲之齡一舉被錄入成為一級定塵棋士,進而到年前晉升到三級鬥力棋士之後,納蘭蓉燁在柳寒風的殷切期盼之下,來到了天昭寺裏。
“蓉燁,你的資質,確實是為師前所未見的。隻花了四年時間就能進入天昭寺,這不就是明證嗎?”
“可是進入天昭寺這一年來,我卻一點進步都沒有,甚至這些天當我私下觸摸那些棋子的時候,竟是感到……感到頗有些力不從心。”言詞間眼見柳寒風站起身來,納蘭蓉燁也跟著前者來到外側的庭院裏。師徒倆沉默了片刻之後,柳寒風這才再度嚐試著勸道:“是因為星羅的緣故吧?蓉燁,你就不能當他不存在嗎?”
“……,不能!師父,就算我不去注意他,就算我成天躲著他,但是每當我看到棋盤、拿起棋子的時候,他就會出現在我的心海裏。他的聲音包圍著我,他的目光緊盯著我,我怕我如果再呆在天昭寺的話,別說是專心下棋了,我恐怕會瘋掉的!”隨著悲切的言詞聲,納蘭蓉燁俊秀的臉頰上閃現過濃烈的哀愁。說著說著,就見這年輕的三級棋士跪在地上一聲哭訴:“師父,對不起……”
“唉!該是我對不起你啊……”伸手扶起自己的得意門生,柳寒風又是憐愛又是惋惜得自責道:“如果當初我不把你帶進棋路,也許你隻會把下棋當作是消遣;如果你不來天昭寺,生活雖然困苦,卻必定不會有現在這樣的苦惱;如果沒有他的存在……唉!蓉燁,離開了天昭寺,你又想去哪裏呢?”
“我……我不知道!”說著話,納蘭蓉燁再度愧疚得低下了頭。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父母投注在自己身上的殷切期望,也因此如果他真得從天昭寺離開的話,卻也是不能冒冒然的回到秋廉城去的。顯然柳寒風也猜到了納蘭蓉燁的心思,當下就見這七級棋士再歎一聲之後,這才拍著納蘭蓉燁的肩膀輕言:“我有一個至交好友,在華嚴城裏開了一家專門販賣棋子、棋盤等器具的棋貨店。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先介紹你去他那裏幫忙吧?衣食無優之餘,他總會給你些工錢。”
“多謝師父!”納蘭蓉燁說著話,已經再度跪倒在地上。
“唉!起來吧……去收拾一下東西,一會兒來我這裏辦理離開棋院的手續和……和放棄棋士身份的證明……”說完這話眼見納蘭蓉燁站起身來向自己行一大禮之後,便無聲得轉身離去,柳寒風緊望著那個削瘦單薄的身形,一時間不由得又是失望、又是憤恨。
獨自站在庭院中良久之後,柳寒風這才在一聲悶哼間撩起長袍便衝出院門,直朝著天昭寺寺卿所在的論局宮行去。
一路上,柳寒風那鐵青著的麵孔下不斷得回響著同一個聲音:無論是為了蓉燁,還是為了整個天昭寺,該是做個了斷的時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