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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七九章血色紅蓮

    “紅蓮!”在段流明愕然望來時,餘輝英淡淡一笑:“你,想知道紅蓮花綻放時是何等美豔嗎?”“紅蓮花?”段流明心頭才默念著這三個字時,餘輝英已經自顧自的嫣然含笑作答:“摩訶缽特摩,此雲紅蓮華。嚴寒逼切,身變折裂,如紅蓮華。不錯!所謂的紅蓮,亦稱紅蓮華,指得就是佛門所言的八寒地獄之最高層——摩訶缽特摩!”

    一言既出,餘輝英在戰事正酣時放出了一枚詭異的玄水棋子。

    就見那枚玄水棋子放落到棋盤上之後,陡然間泛起一陣黑幽幽的玄色光華。起初,段流明也沒將那陣光華放在心上,可是漸漸的,那黑色的光華卻開始蛻變成了詭異的妖紅色。就在段流明詫異於那光華到底是什麽時候轉變成紅色時,幻陣裏那正在鏖戰的雙方戰場上,出現了一道道越來越洶湧的猩紅血流。

    等到段流明發覺現場的詭異而想鳴金收兵時,一切多晚了。

    血河所到之處,寒意凜冽,雙方所有生物的鮮血都在瞬間被凍結、又因為血液的凍結而使得那些生物皮開肉綻、體態彎折。飛濺如堅冰的血塊掉流進那血河裏,隨著那血河的流淌,開始去肆虐新的生物。一場浩劫,如同是連鎖閃電一般隨著血河的擴散覆蓋了整個戰場。等到那血色消退,寒意收斂時。戰場上再也沒有了任何一個活物存在!

    “世人皆以為紅蓮華乃是指如紅蓮一般的地獄之火,卻不知道佛家所謂地紅蓮,指得卻是人身在極寒狀態下發生的血肉潰爛和崩壞。當然無論是八寒地獄還是八熱地獄,都是吞噬靈魂的所在——死亡的搖籃!”眼看著了無生氣的戰場,餘輝英那頗有些稚嫩的小臉上揚起一抹深切的悲哀。

    相比於寂靜無聲地幻陣,棋盤對麵的兩人同樣是相對無言。事到如今,在段流明利用特技聖嵐召喚來三百頭蒼穹聖嵐龍。進而憑借著它們發動大縱深戰略取得優勢之後,餘輝英利用一手曼妙※#8226;蒼茫配合著特技紅蓮華。不但將段流明地優勢徹底摧毀,也在同時間摧枯拉朽得用一場堪稱淒美的血蓮花綻放,消滅了雙方前期積攢起來的十萬大軍。

    棋局進行到第六十六手這個地步時,雙方依舊是旗鼓相當——或者更準確地說,應該是兩敗俱傷!

    正是因為之前那場大規模的會戰,讓整個幻陣積蓄了大量五行能量,也因此雙方雖然在一役之下盡毀十萬兵馬。卻在之後不到十手的時間裏,就再度囤積起了足夠發動國戰的兵馬。奇怪的是:擺著那各自十萬地兵馬,無論是段流明還是餘輝英,卻都沒有率先朝著對方發難,甚至連想要打開的意思都沒有。這種不尋常的和平時期又持續了兩手,雙方這才不約而同得先後下出赤火棋子,開始籌備第一輪的——國戰!

    “能告訴我:那兩手裏,你在做什麽嗎?”一邊有條不紊得調兵遣將。餘輝英一邊如此輕問。段流明聞言微微一愣,緊接著卻已然不答反問:“能告訴我:那兩手裏,你又在做什麽嗎?”

    “哈哈……不錯!不錯!有趣!有趣!那麽,手下見真章吧!”開懷大笑間,餘輝英已經憑借著一枚赤火棋子甩出了一手曼妙※#8226;逶迤。霎時間,就見她那十數萬的大軍自動得排列成一道彎曲有致的古怪曲線。奇怪的是如此一來,餘輝英那大軍的行軍速度立馬暴漲。卻原來這曲線看似雜亂無章,實則暗合古陣※#8226;一字長蛇陣地奧義,逶迤手一出,便相當於給全軍上下加持了一個急行軍的魔法!

    眼看著餘輝英又出怪招,段流明雖然對敵軍的行軍速度頗有些顧慮,卻也並沒怎麽放在心上。因為在雙方硬碰硬的對抗戰裏,行軍速度並不能直接決定勝負的平衡。隻是餘輝英的逶迤手卻也讓段流明多留了一個心眼:畢竟那種暫時增強行軍速度地技巧如果和疾走等特技配合起來的話,將會是達成奇襲的不二法門。正是有著這層顧慮,段流明這才小心翼翼得將留守的兵馬數量微微上調。這才以逸待勞得嚴守國境線一側。等待著餘輝英的到來。

    兩軍相交,幻陣裏氣氛凝滯。

    就在那凝重、肅殺的氣氛被推動到最高點時。也不知道哪一方的兵馬先行出陣,又或者是同一霎那間,雙方的兵馬已經呼嘯著衝殺向對方,迎接這屬於自己的——榮譽和死亡!

    因為沒有了蒼穹聖嵐龍的優勢,段流明此番並沒有施展之前用過地那險些就能成功地大縱深戰略。就在段流明中規中矩得按照最正統的國戰模式擺下正麵地合戰局、兩側的疑陣局、小巧局和其他三個伐謀局之後,餘輝英幾乎是原封不同得將這六個局勢同樣會應給了他。當下雙方就在這十二個大小局勢裏,展開了幾乎可說是勢均力敵的爭奪。

    相對於餘輝英那種動不動就利用伐謀局施展殺傷性魔法的手段而言,段流明卻將大部分得精力放在了作為正麵戰場的合戰局上,因為段流明並不擅長使用魔法,可是當年跟隨先帝爺征戰天下的經曆,卻讓這一任的天昭寺寺卿擁有著連餘輝英都不敢小覷的運籌帷幄能力。

    一番征戰、幾次傾軋,當棋局進展到第七十三手,餘輝英奪取五個伐謀局的控製權時,段流明已經在餘輝英事先布下的那個合戰局裏取得了壓倒性的優勢。

    “你就一點也不好奇嗎?方才那兩手裏,我到底在幹什麽?”掃視了段流明一眼。餘輝英不著痕跡得甩出一個疑陣局。段流明聞言白眉微皺,而後臉色沉寂如水得輕語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方才前輩,和我做了同樣地事情!那麽我倒是要問問前輩:你又知不知道我到底在幹什麽?”

    段流明這話看似在繞圈子,其實卻給餘輝英的心理防線造成了很大的壓力。因為如果餘輝英猜到了段流明方才在幹什麽,就說明段流明也猜到了她在幹什麽;而如果餘輝英承認自己猜不到的話,勢必在士氣和氣勢上受到影響。暗自罵著對麵的老家夥老奸巨猾時。餘輝英突然想起了一種可能性。

    “不!這不可能!就算你猜到我方才是在幹什麽,可是你怎麽會……難道……”雖然越來越覺得自己想到的那個可能性是唯一的合理解釋。餘輝英卻還是滿臉不信得嬌斥著:“這不可能!”

    第二八零章無間vs無間

    “琰摩!”在餘輝英聞言微微一顫間,段流明已經搖頭苦笑:“果然!前輩你地棋名,果然就是號稱陰間地獄之主的——琰摩!”

    “不錯!琰摩,確實是我地棋名,可是你怎麽會知道?”

    “嗬嗬……前輩忘了嗎?古往今來,每一個棋士的晉級,都必須在聖靈水鏡麵前順利地得到棋名才能算是有始有終。雖然前輩你並不是正統棋士又已經事隔三百多年。可是聖靈水鏡的資料庫裏,卻依舊如實地保存著前輩的資料。流明忝為天昭寺寺卿,對於這些旁人不能過目的資料自然是擁有著一些特殊的權限的。”段流明這話,讓餘輝英恍然大悟間鬆了口氣,可是緊接著,餘輝英已經想起了一個新地問題:“就算你知道我的棋名是琰摩,你就能猜到我接下來要做什麽嗎?”

    “琰摩,身為地獄之王。乃是掌控著陰間所有事務的最高存在;同樣的,擁有著以琰摩為棋名的前輩,同樣擁有著在五色棋的世界裏充當地獄之王的能力和資格。方才那一個紅蓮華,不就是八寒地獄的最高層嗎?那麽不出所料地話,前輩接下來,應該會動用八熱地獄的最高層吧?那個即便是我也不怎麽敢直呼其名諱的——無間煉獄!”

    “好吧!我承認你確實猜對了!”點了點頭之後。餘輝英的神色非但沒有稍見鬆懈,反而是越發謹慎得追問道:“這麽看來,你也一定是真得猜到我方才白白得浪費兩手棋是在幹什麽了?可是你說你和我一樣?這怎麽可能!難道你……”

    “餘前輩方才拚著浪費兩手棋,不是在為了發動無間煉獄作準備嗎?無間煉獄,雖然可說是所有火係魔法裏殺傷力最強悍的終極法術,可是即便是餘前輩你這樣的實力,要發動這種級數地法術也不是那麽輕鬆吧?所以你才會事先埋下兩枚赤火,來作為引發無間煉獄的引線,不是嗎?”說到這裏眼見被自己打斷的餘輝英隻顧死死得盯著自己,段流明老臉含笑的往著對麵那三百年前的先輩。說出了那個餘輝英早已經猜到卻絕不想承認的事實:“前輩不是也猜到了嗎?我方才。也是在布置引線啊!”

    “無間煉獄!?”在段流明點了點頭之後,之前還緊繃著臉麵的餘輝英突然如釋重負似得淡笑道:“你的第二個特技。竟然也是無間?嗬嗬……這到底該算是天意,還是巧合?不過話說回來,能夠同時擁有聖嵐和無間這兩個比一般棋士的絕技還要強大的特技地你,到底擁有著怎麽樣地棋名呢?你的第三個特技和絕技,到底是什麽呢?啊……不公平啊!你可以通過那什麽生靈水鏡查探到我地資料,我卻對你一無所知……”

    “不管這一局的結果如何,我都會在局終時給前輩一個滿意的答複!”說話間眼見幻陣裏的戰事已經接近尾聲,段流明不由頗有些好笑得輕問:“怎麽?前輩不打算動用那辛辛苦苦搭建起來的無間煉獄了嗎?”

    “還說呢?要是不知道你的特技也是無間的話,我早就給你來個火舌亂舞了!”說到這裏狠狠得白了段流明一眼,餘輝英沒好氣地抱怨道:“可是現在如果我如果動用了無間的話。你又會怎麽做呢?你一定也會動用無間吧?實話說:在我這些年來地對弈中,從來也沒碰到過同樣是擁有著無間特技的對手。雖然並不知道兩個無間對撞會產生什麽後果,我卻也能大略計算出那種程度的破壞波,足以讓整個幻陣的結構和穩定性產生動搖。我可不希望冒著那莫名奇妙的天譴的危險,來玩一場炸裂幻陣的無聊遊戲!”

    “其實如果兩個無間同時爆發地話,姑且不論幻陣是否能夠承受這種破壞波,卻有一個注定的結局:你我雙方之前地所有努力都將付諸東流!與其讓一切重新開始。倒不如我們雙方都棄用無間!”段流明才說到這裏,餘輝英已經領悟到什麽似得接過話茬:“你早就算計到了這一步。不是嗎?這麽說來,我倒是有些懷疑了:你的這第二個特技,真得是無間嗎?你該不會是在誑我吧?”

    “哦嗬嗬嗬……”回答餘輝英的質疑的,是段流明那一抹一如往昔得歡快笑聲。

    某個同樣喜歡這麽笑的元嬰聞聲之下不由得打個寒顫,當下在反思著這種肆無忌憚的笑聲確實相當惡劣的同時,餘輝英還是決定放棄無間。正因為下定了這個決心,餘輝英看著那已經流血遍野卻已經沒有決出勝負地戰場幽幽一歎。便聚集起自己所有的殘兵剩將,折返回到自己的國境線內。

    這以後,雙方盡皆重振旗鼓,餘輝英更是暗暗發誓要在下一回合的較量裏決出勝負,至於段流明,則是憑借著方才那一番笑談,徹底地放開了之前一直因為此局關係重大而心存著的顧慮和憂思,決定放手一搏。因為無論是餘輝英還是段流明。都很清楚:要想進入到真正的最後一局境界,兩人都必須心無雜念,全力以赴!

    棋局進展到現在這個局麵,幻陣裏已經積累起來了足以打開那個隱蔽著的小型亞特蘭蒂斯星空門的強大能量。換言之,在雙方下一次地交鋒時,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餘輝英和段流明兩人將憑借著號稱是天命之中並無記載的最後一局,進入到亞特蘭蒂斯星空門裏,進入到另一個世界的境界中。當然正如餘輝英之前所言:因為她的身份和這一局的特異性,導致了即便段流明真得借此契機穿越過亞特蘭蒂斯星空門,也不過隻是一個形式和體驗,而並不會真得從現實世界消失。

    即便如此,一切真得能夠順利嗎?

    那從上一次地開啟到現在已經間隔了三百多年的亞特蘭蒂斯星空門,真得能夠在今晚——再度開啟嗎?

    如果說今晚這一局是天命注定之外的一局的話,那麽是否連上天都不知道:這最後的結果,到底是什麽?

    ps:關於“琰摩和地獄”

    閻羅王→閻羅→琰摩羅→琰摩

    當然這並不是我自己瞎掰的。因為中國神話裏“閻羅王”這個概念。本身就是從印度神話裏借鑒過來的,所以在最早的時候。這個詞匯是梵音音譯過來,不可避免的會存在同音異形字的現象。而且在佛教之前地印度神話裏,閻羅王是地獄裏至高無上存在,後來佛教吸納了印度神話關於閻羅王地概念,卻又在地獄裏安插了一個地藏菩薩;再後來到了中土,閻羅王更是變成了一個可說是處在最下層的草根官僚。

    這真是——落毛地鳳凰不如雞,舶來品卻被猴孫欺啊!

    另:

    佛教的地獄大約分為三大類,即根本地獄、近邊地獄、孤獨地獄。根本地獄又分為縱橫兩大類,縱的有八大地獄,稱為八熱地獄;橫的也有八大地獄,稱為八寒地獄。八寒地獄的最高層,就是摩訶缽特摩,譯雲大紅蓮;至於八熱地獄的最高層,說出來大家可能都會覺得如雷貫耳,那就是——無間煉獄!

    摩訶缽特摩,譯為大紅蓮華,意思是說,受罪的人因寒苦增極,皮肉凍裂,全身變紅,就象大紅蓮花一樣;無間煉獄裏的刑罰,大多是火燒、油滾,受無窮無盡之苦。

    以上!

    第二八一章神之昭

    戰爭,如火如荼。

    經曆過第一次國戰的磨合之後。餘輝英和段流明都開始為接下來那大門開啟地一刻全力以赴。餘輝英雖然在當年和顧炎曦對弈時有過一次相同的經曆,可是當年無論是她還是顧炎曦都是在不知不覺間激活了亞特蘭蒂斯星空門,從而成功得穿越到了最後一局的境界裏;而對於段流明來說雖然從來也沒有過類似的體驗,卻也清楚要想激活亞特蘭蒂斯星空門,必須要在接下來的每一步裏,都全神貫注。

    正是這種已知的茫然和未知的惶恐,讓餘輝英和段流明兩人紛紛卯足了勁。力爭要在這本來不該發生地一局裏,引發另一個奇跡。

    隨著時間的流逝。房內有時候間隔良久才傳出一下落子聲,有時候卻連番落子如雨打芭蕉。在渾然忘了棋局進行到第幾手時,餘輝英突然看到棋盤上地一個點位閃爍起微微的光華。須臾間飛涉過一枚棋子,餘輝英才想落子,卻突然意識到什麽似得微微一頓。就是這麽一頓的工夫,因為餘輝英動作的牽引,本來就對那一個點位有所留意的段流明也發現了那一點上的異常。

    下一刻。兩人心頭同時升起了一個念頭——那個點位,就是進入最後一局的鑰匙!

    打開那扇門地鑰匙,就是自己手上的那枚棋子,隻要把那枚棋子放在那個點位上,餘輝英相信亞特蘭蒂斯星空門,會再度開啟。可是在那棋子將落未落的一瞬間,餘輝英猛然想起了當年她下落那一枚棋子之後,引發的所有變故:就是那一枚棋子。打通了無數棋士夢寐以求的那道門,卻也讓兩個相愛的人生離死別三百年;就是那一枚棋子,讓餘輝英成功地進入到了另一個世界,卻也讓顧炎曦險死還生!

    我,真得還要把棋子放在那裏嗎?

    不!不!不是這樣的!

    以餘輝英這種心清如冰的心性,竟然也在這時候被那可以打開亞特蘭蒂斯星空門地最後一步。驚擾得雜念叢生,幾乎到了走火入魔的邊緣。這,就是我泄露天機、枉改天命而要接受的天譴嗎?雖然明知道再這麽胡思亂想下去的話,別說是幫段流明體悟那種境界了,便是連她自己都可能消失在這個世界裏,可是一瞬間的無力感,卻讓餘輝英隻能眼睜睜得看著自己走向毀滅的深淵。

    直到——那一聲清脆悅耳地金石交擊聲響徹房內!

    “啪噠!”

    這一聲既定的落子聲,仿佛是從久遠的洪荒而來,又仿佛是要回響到遙不可及的未來。輕輕得,它隻在“現在”這個時間點上如蜻蜓點水一般微微掠過。便已經匆匆然得消失在了虛空中。可就是這一下落子聲。不但讓段流明的目光從那一個落子點上收了回來,也讓餘輝英那緊捏著棋子的小手微鬆開來。放棄了那枚被她捏得已經變形的棋子。

    “呼呼……呼……”喘了兩口粗氣之後,餘輝英和段流明這才猛然意識到一件事情。當他們兩人將目光盯在那放落棋子的手上,進而隨著那小手看見星羅的臉龐時,不約而同得驚呼一聲:“你!?”

    “我……我這是怎麽了?”被餘輝英和段流明一聲驚呼下,星羅這才回過神來似得將那猶自按在棋子上的右手抽了回來。不想心急之下,一向沉穩地星羅竟然在右手擦過棋盤邊時,將那落滿棋子地棋盤整個甩飛出去。餘輝英和段流明怎麽也沒想到會出這種變故,是以等到兩人想去攔下那棋盤時,卻隻聽到了一陣“嘩啦啦”的棋子飛濺聲。

    一瞬間,無論是三百年前已經飛升地餘輝英還是天昭寺的寺卿段流明,都被那五色棋子落錯飛濺時引發的琉璃光華和零落的磕碰聲驚駭得目瞪口呆。

    “怎麽會!我……我不是故意的……”此時的星羅,也被自己之前那絕不該有的冒失舉動和如今的致命失誤驚駭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人說觀棋不語真君子,星羅方才卻在餘輝英和段流明行棋到最關鍵時貿然插手,而後又失手打飛了那凝聚著餘輝英和段流明兩人無數心力的一局棋。雖說這兩個失誤對星羅而言都是無心之過,可是星羅卻也從房內兩人地神色裏看出這被自己打翻的一局棋對兩人而言意義重大。

    “這。就是天命嗎?”靜靜得等到所有的棋子都落在地上不再發出任何聲音之後,段流明突然以手扶麵,幽然一歎:“命裏有時終許有,命裏無時……唉!”

    “我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就在段流明無聲落寞間,餘輝英突然想起什麽似得朝著段流明連聲輕語:“我終於明白:上天為什麽要讓我駐足於你們這個時空了!我終於明白:為什麽會遇到星羅了!我終於明白:為什麽要在星羅麵前,下這一局棋了!你還沒明白嗎?天命,確實已經注定了你段流明永遠也無法參悟最後一局的境界。今天你我之間之所以能夠下出這一盤棋,並不是老天對你的垂憐。而是為了要讓他看見這一局啊!”

    “從一開始,我們這一局的所有價值,就是為了他的那一枚棋子嗎?也許吧……”段流明到底是古井無波地心性,雖然今天的這個打擊對他很大,可是在聽了餘輝英地解釋之後,段流明還是強大起精神朝著正傻站在一旁卻連大氣都不敢出的星羅輕問道:“星羅,事已至此。多思無益!隻是為師問你:你為什麽要把棋子落在那一點上?”

    “光!”這個字一出口,連星羅自己也是微微一愣。緊接著眼見餘輝英和段流明都若有所思得看著自己,星羅不由頗為忐忑得回憶起來:“方才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就見到師父您和姐姐正行棋到最關鍵處。實話說:從我記事開始,從來也沒見到過這麽精妙深奧的對弈,也因此不自覺地,我便看得入神了。後來不知不覺間,突然就見到棋盤上有一個點位開始閃閃發光。於是稀裏糊塗的,我就……”

    “好個稀裏糊塗!可笑我段流明追尋畢生的境界,竟然就是星羅你的稀裏糊塗!嗬嗬……哈哈哈……”頗有些悲愴得大笑一番之後,段流明站起身來朝著被自己地笑聲嚇得低下頭去的星羅寬慰道:“孩子,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雖然這一局對為師而言很重要,但是就像餘前輩說的一樣:其實打從一開始。這一局就不是為為師下的,而是為你!”

    “我?可是我隻下了一手……”

    “就是那一手!”在餘輝英朝自己微微頷首之後,段流明這才越發肯定得斷言:“因為那一手,乃是——神之昭!”

    第二八二章飛天※#8226;回馬槍

    “神昭,乃是上天頒布的禦令!”說著眼見星羅似乎若有所思,段流明已經明快得解釋道:“不錯!之所以將棋士中的最高等級九級棋士的名號定為神昭,最初地原因,就是來說明這些九級棋士擁有者能夠從棋盤上領悟道之極致的實力。可是五色棋發展數千年來,各個階段棋士的實力都是參差不齊,並且在大體上呈現出了一個逐漸衰退的跡象!”

    “原來老頭子你也已經發現了?”說著眼見段流明和星羅兩人將目光投向自己。餘輝英沉思一番之後。滔滔不絕得述說起來:“當年,我和炎曦曾經找上天昭寺公然挑戰。最後那一戰裏,我們兩人被那時候的天昭寺寺卿大人一人擊敗。回想起來,雖然我現在的實力比當年高出不少,可如果真得再對上那位寺卿大人,敗地,恐怕依舊是我!從和先後三百年間的兩個天昭寺寺卿的對弈裏,我發現老頭子你的實力,比當年那位寺卿大人差了一籌!”

    “這,確實是不爭的事實啊!”似乎有些感慨又有些無奈的,段流明突然朝著星羅輕問:“說起來,在你小子身上發生的奇怪事情也不是一件、兩件了,要是哪一天你小子真得安安分分了,老頭子我反倒不知道該怎麽辦呢!不過你到底是什麽時候醒過來的?”

    “這麽所來,方才姐姐幹嗎要弄暈我?你和師父這一局堪稱是當世最高水平的對弈,為什麽不讓我觀摩?”星羅這一番質問聲,換來了餘輝英和段流明的一個相視苦笑。在餘輝英說起那所謂地天譴之後,段流明自然也明白到餘輝英之所以在事先震運星羅並不單是不想讓星羅觀摹這一局。而是害怕星羅參與其中之後,也會受到相應地天譴波及。隻是兩人怎麽也沒想到最後的結果竟然會是那樣地,也因此此時聽到星羅的問話,餘輝英不得不板著臉孔訓斥道:“隻是不想給你看,不行啊?你師父問你話呢,還不快說!?”

    “切!小氣……”星羅自然很清楚餘輝英絕對不會為了這種無聊的理由給自己下禁製,隻是眼見餘輝英這麽說了。他也知道對方並不打算將實情告訴自己,當下稍一思量。星羅便坦然答道:“大概是國戰前那一次大會戰剛剛結束的時候吧?其實當時迷迷糊糊地,我也不知道確切的時間!”

    “是嗎?又是迷迷糊糊、又是稀裏糊塗,難道這就是所謂地天命?”輕輕一歎,按理說是早就跳出三界、不在紅塵的餘輝英,不由得也為那虛無縹緲的天機緊皺秀眉。等到房間裏沉寂一番之後,餘輝英突然站起身來展眉一笑:“時間,到了!”

    “姐姐。這就要走了嗎?”

    “嗯!方才之所以給你下了禁製,最主要的固然是為了另一個原因,卻也是因為姐姐我害怕當麵和你分別。可是世事莫測,即便是我這個已經飛升的所謂仙人,在天命麵前也隻如一個卑微的螻蟻啊。隻是如同相遇一樣,分離終究會來——無論我們對此抱著怎麽樣的情感。若是有能力來為相遇高歌,倒不如靜靜得為分離祝福吧!”說著說著,餘輝英地元嬰體漸漸得離開地麵。漂浮起來。隨著那元嬰的浮空,餘輝英的體態再度變得風韻婀娜,呈現出了她本真的肉身形態。輕輕得伏下身來在星羅額頭印下一個吻痕,光華四溢的餘輝英抬起頭來便朝著星羅粲然一笑:“星羅,不管從前如何、不管將來怎樣,至少現在。姐姐真得很高興能夠見到你。”

    “我……也是……我也很高興見到姐姐!”雖然早已經印證了四法印,雖然知道人世間的感情終究要經曆悲歡離合,雖然早就作好了訣別的心理準備,可是眼看著浮蕩在自己頭頂那光華身影,星羅話一出口便不自覺地哽咽起來。餘輝英含著笑拍了拍星羅的腦袋,這才收回素手,在朝段流明微微頷首致意之後,光影聳動之間便化成一道逆天而上地驚鴻,消失在了天昭寺的上方夜空裏。

    沉默良久,段流明這才走上前來無聲得拍著星羅的肩膀。天昭寺的寺卿大人雖然不知道在過去的一個半月裏星羅和餘輝英之間發生過什麽事情。可是從星羅的迷離眼眸裏。段流明卻讀出了一種對母愛地渴求。如果說段流明、柳寒風甚至是簡子屏等人可以給星羅一種如父如兄的關愛的話,那麽餘輝英。無疑是將母性的無私投注在了星羅身上。

    讓我們,感謝那把一切都注定了的上蒼吧!

    “她,走了?”淡漠的言語聲驚碎了段流明和星羅之間的無聲沉默,等到師徒倆察覺出那聲音的主人是誰時,安分守己了一個多月的杜平溪,赫然出現在了小小的廂房裏。眼見自己地師父和小師弟滿目不忿得望著自己,杜平溪在打量了星羅良久之後,即有些驚訝又頗有些委屈得自言自語道:“才不過月餘不見,小星羅地元嬰已經隱隱呈現出了五行格的質地?不過話說回來,又不是大師兄我趕走她地,小師弟你幹嗎這麽瞪著我?”

    “我,不是你的小師弟,我也沒有你這種大師兄!”一見到杜平溪的身影,星羅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被前者震碎元嬰的徐青嶽。經過這些天來的體悟,星羅也明白了當初段流明所謂的“震散修行者的元嬰比殺了他還要過分”的含義,也因此見到杜平溪的出現,星羅已然恨得睚眥欲裂。就在段流明謹慎得打量著杜平溪如今的境界時,後者已經坦然言道:“多虧了上次的一番試探,讓平溪意識到所謂的五色佛光,不過是一個異常高妙的障眼法,不是嗎?寺卿大人您也不用這麽緊張,我現在確實還鬥不過你,可是我比你年輕,我的恢複能力比你強。說白了,我,比你能挨打!”

    “所以,在察覺到那位前輩離開之後,你就迫不及待的來挨打?”說到這裏眼見杜平溪一臉的“你奈我何?”,段流明突然放鬆神色,淡淡一笑:“平溪啊平溪,你的修為,確實足以威脅到我,可是你的眼界,到底還是差了一籌!你以為老頭子我和那位前輩,會看不破你的伎倆?你以為:她真得離開了嗎?”

    “哦嗬嗬嗬……老家夥你還真是了解我啊!”餘輝英的聲音乍然響起間,杜平溪已經想逃逸開去,可是他才想動念,小小的房間裏已經光華四溢,就在房內三人神色各異的注視下,片刻之間已經飛天的餘輝英,再度——君臨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