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虎口殲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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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郡郡守於虎口孤身誘敵,待敵盡入穀道,伏擊之。殲敵騎兵全軍五萬餘眾,賊將雷虎為博射殺。
――《夏紀· 哀帝·天風十九年》
李遂現在頭痛不已:行軍開始,這段路就走的不順。宛郡三麵環山,形似一碗,是一個盆地,故名曰宛。李遂決定走相對平坦的平縣――舊縣――金湯一線,正是為了避開山地。可是偏偏是在這一塊兒丘陵,往往會遇到麻煩,不是道路被水衝斷,就是道中林木當道,往往還要派人清理道中,耽誤了不少時間。
李遂思索半天:“此時剛剛入秋,水衝道斷尚可解釋,可道路屢屢為林木所阻卻不正常。王博小兒這是妄想遲滯我軍腳步,以待援軍了!不行!”想到這裏,他找來虎威寨的寨主雷虎:“雷寨主,如今行軍太過緩慢,遲恐延誤戰機。如今隻有分兵一途,你率領除中軍以外的全部騎兵先至金湯城,圍而不攻。宛郡軍如今僅有五萬,奈何你們不得!待大軍一到,再行攻城!”
雷虎在盜匪中威望素重,所以由他來率領主要由盜匪組成的五萬騎兵部隊。外表雖然粗豪,實際上心細如發,略微思索了一下,覺得隻要過了舊縣就是一馬平川,正是騎兵發揮所長之處,遂道:“在下謹遵先生令!”
雷虎自去領了騎兵當先向金湯城撲去。
這批騎兵由盜匪馬賊構成,個個騎射嫻熟,驍勇善戰,一直被李遂引以為傲:“曆代起事之人,起事之初誰有如此眾多的驍騎?”正是憑著他們,李遂才能在攻城不克之時威懾城中駐軍不敢出城追擊,立於不敗之地。
雷虎率五萬騎兵一路所向披靡,沿路所駐敵軍紛紛望風而逃,畢竟氣勢洶洶的五萬騎兵不是好玩的。但雷虎一路還是小心翼翼,所到之處均是先派偵騎四下搜索。眼見就要過前麵的虎口了,雷虎才略微喘了口氣。他勒住馬,揮手示意眾騎停下,他可不想陰溝裏翻船,決定待偵騎打探好前麵的情況再作打算。雖然他也認為對方沒有實力對付出擊,不過小心無大錯。
過了一會兒工夫,前麵一騎跑了回來,雷虎見狀,拍馬迎了上去。偵騎送回令箭,雷虎核實無誤,問道:“前麵情況如何?其他偵騎目前情況如何?”這個騎兵恭謹的答道:“回雷頭,前麵虎口地勢險要,有兩座小山相夾而成,隻有虎口一條穀道騎兵可行。不過兄弟們上山搜索了,並無異狀。其他弟兄已經穿過虎口,向外繼續搜索去了。特派小的回報!”
雷虎滿意的點點頭,對偵騎說道:“你且頭前帶路!”轉頭向傳令兵道:“傳令!全軍快速穿過虎口,不得猶豫!”拍馬緊隨偵騎向虎口穀道行去。
待全部人馬進入穀道之後,雷虎心頭升起了沉重的不安:“若敵軍掐斷穀道,我們可就成了甕中之鱉了。”忽像想起什麽的樣子,問那個傳令兵:“你是哪位頭領手下?怎麽麵生呀!”
傳令兵恭敬回道:“小人原在李寨主手下辦事,後來寨主攻洛時中矢身亡,才轉到雷寨主麾下的。”雷虎也隻是懷疑而已,見他麵色如常,所說又與情況相吻合,算放下了心中的疑慮,隻管快馬前行。眼見離穀口還剩五百多米遠,前行的偵騎一夾馬腹,轉眼已將雷虎落下百米之遙。雷虎大驚,慌向前追趕:“停下!你到底是何人?”伴隨著他的這聲大喝,山上箭矢檑木已經傾瀉而下來,穀中騎兵為了躲避箭矢檑木,互相擁擠,場麵愈加混亂。強大的五萬騎兵塞在狹窄的穀道中,竟像沒了頭的蒼蠅四處亂撞。雷虎顧不得懊惱,急忙大呼:“快衝出穀道!”
前麵的偵騎此時距雷虎已經有四百多米了,聞雷虎呼聲,猛地一撥馬頭,掣出弓箭,一聲長笑:“雷將軍好精明,差點被你拆穿了!不過今日就是你亡命之處,看箭!”
說時遲那時快,雷虎隻覺一聲尖嘯,隨後就是眼前一黑……
雖然雷虎陣亡,不過那聲呼喝也算及時。剩下的騎兵已經拍馬向穀口衝去。射殺雷虎的騎兵也不多待,迅速衝出了穀口,接著就是穀口處的山上傾瀉下的石塊、檑木將穀口封上了。而緊隨而至,勉強衝出穀道的騎兵僅僅二百餘人,還是個個帶傷。當他們驚魂初定,卻發現他們的命運並沒有好到哪去,穀口外五千騎兵正好整以暇的等著他們……
當一切結束時,穀中已是一片修羅殺場,十裏穀道中已分不清哪是馬屍,哪是人血。而更多的是重傷的人在呻吟,馬在悲嘶。
此時,尚是一身偵騎打扮的王博才按轡對跟前既興奮又心驚的守備道:“全軍打掃戰場完畢後,撤回金湯城!”
守備不敢多說:“那重傷之賊?”
“這些大多是盜匪出身,個個手中沾過無辜的血,死不足惜。何況……慈不掌兵……一切處理幹淨!”
“下官明白。”守備點頭應是,卻沒有注意轉過臉的少年郡守臉上肌肉一陣抽搐……
此時的李遂還在葉縣行進,他本是文人出身,此時在馬上正被顛得難受。左夢溪匆匆縱馬而至,臉上帶著驚色:“先生,家父有急件到……”
“哦?”接過布帛,李遂展開一看,原本淡漠的臉色大變,“怎會如此……”一口鮮血湧出,栽下馬去……
待李遂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隻一夜間,李遂原本儒雅的臉已是形容枯槁、麵色灰敗。左夢溪還在一邊解勸:“先生,勝敗乃兵家常事。此次隻不過一時大意,況且我們還有十萬大軍。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李遂緩緩搖頭:“此次一敗,勝利的天平已不再傾向於我。我雖尚有十萬眾,可惜六成老弱婦孺,對上宛郡,已無一絲勝算!”
長喘一口氣,李遂續道:“我命不足惜,可歎這十萬流民盡成路邊白骨……”話未說完,兩行熱淚愴然而下。
左夢溪怔怔望著李遂,想說些什麽,終是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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