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野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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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州城的冬天景象很有些淒涼,原來高大的城牆在紹定四年的宋金交戰中就頗有傾頹。六年時蒙古從陝西過來的兵鋒又加劇了對城牆的破壞。寬闊曾經達到二三十丈的護城河也壅塞了不少處。但是這個城池的重要地位卻不因此而稍見。它一麵控製著通往陝西的武關要隘,一麵又直麵宋軍的京湖戰區。蒙古軍隊雖然呼嘯而過,但是陝西和豫北的蒙古大軍的目光,並沒有稍稍離開這裏半步。
幾萬名各地掙紮逃生而來的流民依附在鄧州、棗陽二城周圍,有的是故土難離,還在江北的土地上就算還在故鄉。更多的是被宋軍嚴密的巡查給攔在了江北。這些百姓利用無主荒地在苦苦掙命,青壯全被拉走,而老弱婦孺們還要忍受金國鄧州宣撫使馬萬龍的壓榨和欺淩。但是亂世就是這個樣子,作為弱勢者隻能企求上天開眼,而高高在上的老天,是從來不會為這些蟲豸而稍發慈悲的。
在公元1232年冬12月,一群裝備整齊的馬隊呼嘯著經過了這片土地。在短短三兩天的日子裏,拔掉了馬萬龍在四處的十幾個卡子。支差的百姓全部放還歸家,軍官們割了耳朵放回了鄧州城,還帶來了糧食四下裏放賑。甚至在一天的夜裏,騎兵還逼近到了棗陽城腳下,呼叫呐喊了半夜。
這一切,都讓鄧州城的馬萬龍既憤怒又有些惶恐。他是河北漢子,原來是北丐幫的六袋堂主。當年追隨將主武仙在蒙古和金國之間搖擺,很是打過一些大仗。後來武仙軍潰,他拉了自己的心腹奪取了空虛的鄧州,金國朝廷也一概加以追認。雖然將主武仙也正向自己靠攏中,但是他對繼續追隨這個破落將主已經沒有了半點興趣,隻想好好保留著自己的實力,在蒙古人那裏換一個好的出身。
現在卻有一隊剽悍輕捷的騎兵在和他搗亂,到底是誰在打自己的主意?自己鄧州糧食本來就不多,再失掉對四下鄉村的控製,這個冬天要怎麽過?他一邊抽調了四千比較得力的部隊,包括自己的命根子五百馬軍。去四處搜索打擊這支幽靈般的騎兵,一邊趕緊著人聯絡耿大嘴這個地頭蛇,他的消息應該靈通許多。都是老行伍了,知己知彼的事肯定是放在第一位的。
那隊騎兵,自然是我派出去的。鄧州城池是我無法靠硬攻打下來的。我和慕容複,還有現在隸屬軍諮府,軍官培訓班的一些優等生參謀在一起謀劃了好些日子。在獲得虎嘴寨這個穩固的基地後,就計劃先分鄧州兵勢,以完顏忽喜動搖鄧州軍心。爭取在野戰中擊敗鄧州軍主力。利用敵人對我實力和目的不明的優勢,以大膽果敢的會戰擊敗敵軍,進而奪取鄧州和棗陽。
所以我先把騎兵第一指揮這個老底子放了出去,先吸引敵人分兵報複。其他的再根據原定規劃和敵人的實際反應再決定何時何地發起會戰。
在這幾天裏,我除了處理一些公文。就是很悠閑的和慕容複在練些武藝。陣上殺敵,我覺得還是要習練些槍法。慕容複拿出楊家槍法和嶽家槍法讓我挑選。還說楊家槍法衝殺決蕩,一往無前。而嶽家綿裏藏針,風雨不透,也最有大家氣質。言下之意就是勸我學習嶽家槍法。我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學習楊家槍法,現在不是我坐鎮中軍指揮若定的時候,勢力太薄弱啊。更多需要我做一個騎將的角色。嶽家槍法,還是等以後吧。
長槍在院中大開大闔,卷起枯葉塵土。最後一記直刺,槍頭整個沒入了一株大樹之中。大樹一陣顫抖,終於寂然不動。
我收起長槍,看著慕容複和木婉清。兩人對望一眼,慕容複笑道:“將軍,我發現這世上當真是有習武的天才的,才不過三天的日子,將軍已把這楊家槍法完全掌握了,發力架勢,竟是無一不法度森嚴。更難得的是那種淩厲無前的氣勢,也完全使發了出來。屬下隻能說佩服二字。”
我擦擦汗,笑道:“這還不是你這個師傅教的好?…………婉妹,你覺得如何?”木婉清扁扁嘴,不甘心的承認道:“這陣上殺敵的工夫,我怕是不如你啦。”
正滿心得意的時候,一個參謀急匆匆的走了過來。手上拿著一份文報。我也不接,隨口問道:“什麽事情?”
參謀行了個軍禮:“將軍,哨探回報,鄧州軍四千餘人,還有數百馬隊,被我們騎一指揮,正望確山方向引來。”
我笑著一拍手:“終於來啦!這下正好見識一下鄧州軍戰力到底如何。慕容,傳令動員。婉妹,你盯著那個鄧州派來的使者,我們事先擬訂的假情報,按順序一份份的給馬萬龍傳回去。咱們有心算無心,這一仗有打頭。”
說著就去紮束我的盔甲。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向身邊的楊過吩咐道:“去,告訴完顏忽喜,他可以去鄧州了。他這個說客在前麵說,咱們在後麵狠命打…………楊過,你傷大好了?現下這可是一場苦戰呢。”
鄧州軍追兵大隊是馬萬龍的族弟馬如虎帶領的,他是個久經戰陣的人物。馬萬龍也放心讓他帶隊。心想對著二三百騎兵,有自己這個族弟坐鎮,怎麽樣也不會吃虧的。
但是這隊騎兵也實在滑溜得很,總是若即若離的和他保持距離。這些人足足帶了四百匹戰馬,不時可以換馬,自己卻總是追不上。馬如虎也四處派出了哨探,他也總覺得這個味道不對,能有這種實力的,怕也不是光四處遊蕩一下那麽簡單。
眼見得離鄧州已經有了兩日的路程,裹的糧食也快見底。自己手下除了五百馬軍和五百老心腹步卒還能堅持,其他強拉來的百姓組成的隊伍早已東倒西歪,叫苦連天。
馬如虎下定決心,先紮營過上一夜。明早回鄧州城。
到了夜裏,四下裏那些騎兵又摸了上來,總有幾十騎的樣子。在旁邊射火箭,或者呐喊呼叫,擾攘了一夜。馬如虎約束著自己手下不要出去尋戰。好好休息了,這點子人對自己大營沒有威脅。但是那些老百姓組成的隊伍卻在夜裏自己驚擾了一宿。
我騎在馬上,冷冷看著在夜色裏騷動的大營。就讓他們再活一夜吧。明天在回去的路上堵他們。
到了天明,埋鍋造飯之後。馬如虎以五百騎兵打頭,五百精銳步卒墊後。夾雜著三千亂七八糟的百姓隊伍,取道回鄧州了。才走了不過二三十裏路。前路的哨探就已經回報了,前麵大概有二千敵人鬆散的包圍了咱們!
馬如虎頓時緊張了起來,自己五百騎兵是能衝出去的,丟了三千其他隊伍還好說,要是把五百老弟兄丟了,自己大哥說不定就能砍自己的頭!
他想了又想,咬牙道:“不過才二千人,咱們人多過他們,就硬打他媽的一場!也摸摸他們的底,到底是哪個閻羅殿跑出來的小鬼!傳令布陣接戰!另外調一隊騎兵衝出去,去鄧州城求援!”
幾十個頭目答應了,四下分散著去傳令。花了一個多時辰才結出了一個方陣。三千百姓的隊伍排成了一百人一排的三十列縱深成左翼。也沒什麽好器械,都是木棍上麵裝個長矛的鐵頭。自己的一千精銳組成了右翼。五百人組成了一個小方陣,前排長矛手掩護在大盾之後,中間裹著弓箭手。另有四百騎兵列在右翼之後,嚴陣以待。
我這次是動員了七個指揮(親兵隊算一步兵指揮加兩隊騎兵)的部隊,留了明輝一個指揮的部隊在虎嘴寨。其他2000戰兵全部動員了。對結陣戰鬥我是半點把握都沒有,以前畢竟沒打過這種硬碰硬的戰鬥。
以明輝帶領第8指揮和我親兵隊的四隊步兵組成右翼,而慕容複指揮步軍1、2、7指揮和鬱朗指揮的馬軍1、2指揮組成左翼。形成了右輕左重的布陣。我帶著親兵隊的兩隊騎兵在後麵壓陣。緩緩的朝對方的陣型逼了過去。
當逼近對方快三百步的時候,全軍止住了腳步。我將手一揮,明輝陣中豎起了黑底紅邊的明字大旗。而慕容複和鬱朗的陣中也分別豎起了黑底黃邊的鬱字大旗及黑底白邊的慕容大旗。
在我的身邊,也有兩麵黑底金邊的大旗在迎風飄揚。左麵是河南歸義軍,豫南宣撫使。右麵就是分外猙獰的雨字在那裏張牙舞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