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林仍在憤怒的咆哮著，看來這位魔法課老師對自己相當了解，他確實不是一個那麽注重場合的人：“別以為自己是魔法師工會副會長的學生，就可以對我指手畫腳，評頭論足，白癡就是白癡，我陳述一項事實的時候，你最好少給我插嘴！”

    看得出，莫林實際上已經在很努力的壓製著自己的怒火，如果不是因為在星航學院的課堂上，他麵前的講桌估計早就已經被掀翻了三百遍了。

    凱瑟琳此刻的胸膛也是急速的起伏著，但在她的臉上仍舊看不到半點表情，本來還有些吃驚於凱瑟琳能有如此定力的霍雷，甚至開始有些懷疑對方隻是患了某種麵部肌無力的疾病罷了。

    霍雷一邊想著關於肌無力的問題，一邊舉起了自己的手。

    “你又想說什麽！？”莫林向霍雷暴喝道。

    “莫林老師，您剛剛說魔法師要做的首先就是將魔法元素從混沌當中抽離出來，我想問，魔法師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呢？”

    按照莫林前麵的話，這應該是他接下來要說的內容，因為凱瑟琳的小插曲而被打斷的課時進度，被霍雷一下子又接回去了。

    霍雷這樣做，即可以給莫林一個平息怒火的緩衝台階，又可以將凱瑟琳從現在這種尷尬局麵中拯救出來，更重要的是，霍雷不想浪費時間，他所期待的魔法課可不應該是現在這個樣子。

    “魔法師是一個沒有前途的職業！”莫林突然來了這麽一句：“在曆史上的各個階段，魔法師雖然充任的角色各不相同，擁有神秘力量而被人驅逐的巫師也好，運用自己的力量為大眾謀福祉的偉大法師也罷，但說到底，魔法師始終都是被人敬畏的一種存在，然而時代在進步，魔法也一樣，最終，魔法師最傑出的創造，魔法船出現了……”

    “人類，包括所有掌握了魔法船技術的高智慧種族，開始探索他們以前從未涉足過的領域，以太界，甚至是燃素海，其他世界以及其他晶壁係的存在讓所有這些人都大開眼界，隨之而來的戰爭、同盟、貿易、交流，也全部順理成章，然而魔法，卻開始走上了沒落……”

    所有人都安靜的聽著莫林的話，而他此刻卻略微停頓了一下，話鋒一轉，又回到了霍雷剛剛所提的問題上麵：“魔法師獲得可供其運用塑造的魔法元素的途徑有很多，比如信仰――正如剛剛一位學員所說的那樣，牧師、聖武士，當然也包括他們的對立麵，薩滿祭司和暗黑衛士都是如此，廣義上來講，通過膜拜也好獻祭也好還是直接成為神之選民，以各種方式直接與神形成某種程度的鏈接，並以此借得神力而施展出來的魔法，都可以歸結到信仰層麵……”

    “又比如德魯伊，無論是綠森精靈還是某些部落的熊地精都曾出現過非常了不起的德魯伊大師，他們並不信奉某個具體的神祗，我是說，他們並不依靠某個特定的神祗獲得施法能力，而是直接從我們周圍的世界當中感知並獲得魔法力量，如果非要從信仰方麵來解釋，你可以說他們是直接信仰魔法力量或者自然之力的人，比較起來，他們反而更加接近魔法的本質……這與信仰魔法就能夠獲得魔法是有本質區別的……”

    說著，莫林看了一眼前排的阿爾，阿爾緊閉的嘴巴立刻張開，重重的喘了幾口氣，看來施加在他身上的禁言術已經被撤消了，但無論如何，阿爾現在隻是用他的那張嘴巴呼吸，再也不敢亂說話了。

    “那麽，魔法師呢？”莫林從講桌後麵走出來，在講台上踱了幾步：“狹義上的魔法師――比如並不依靠以上兩種方式獲得魔法力量的人――他們是如何窺視到魔法的奧秘的呢？剛才有位學員講是知識，或者稱之為智慧、學識，諸如此類，沒錯，魔法師跟蓋起這座階梯教室的工匠沒有多大區別，按照一定順序把磚瓦和木料堆疊在一起，用水和泥將他們牢固的連接起來，無論是一間茅屋，還是聖殿山上的大教堂，都是這麽蓋起來的，同樣道理，無論你要施展一個光亮術還是一個流星爆，過程和原理也都是大同小異，所以，蓋房子需要圖紙，而施展魔法則需要知識……”

    “問題是，工具！”莫林停下腳步，看來他說到重點了：“就像泥瓦匠不會隻有一把鏟子，魔法師的工具也是多種多樣，對與所有這些工具有一個特定的稱謂，那就是魔網！”

    莫林話音剛落，“魔網”這個單詞就大大的顯示在了他身後的白色黑板上。

    “魔網是鏈接所有魔法元素和魔法力量的一種特殊結構，跟其他許多魔法知識當中的名詞兒一樣，魔網不過是我們為了方便而賦予它的一種稱謂，實際上它的存在形式可以有成千上萬種類型，而你則很難用具體的語言去真正的描述它，大多數情況下，魔法師隻能通過冥想來感知和碰觸到它。”

    莫林一邊講，一邊重新走回了講桌前麵：“魔法師通過魔網來感知魔法力量並獲得魔法元素，對其加工過程也在魔網中完成，然後，通過一個現實當中的手勢，或者一句咒語，偶爾也會使用一些材料和道具，最終將魔法釋放出來，基本上，就是這樣一種過程……”

    說著，莫林從講桌上拿起一個小冊子，看了兩眼之後便閉上了眼睛，如果那是冥想，時間則快的驚人，莫林很快睜開雙眼，一隻手從腰間的一個小布袋裏掏出了一些細碎的彩色粉末，向空中揮灑的同時，手指向階梯教室的門口方向指去，一道七彩光華伴隨著劈啪的彩色電光散射出去，仿佛一道近在咫尺的彩虹轉瞬即逝，隻在空氣裏留下一道若有似無的古怪味道。

    七彩噴射沒有觸及到任何一個人，但還是有不少學員眼中雖然看著那美麗的七彩光芒，而心中卻仿佛被什麽驚恐的東西所震懾一般，慌亂的猛跳了幾下，如果被那法術直接射中，卻不知道究竟會是一個什麽後果。

    “作為使用魔網的代價，魔法師失去的不僅僅是精神力的損耗，而且對於剛剛使用過的魔法，相關的所有記憶也會同時失去，不要小看這些失去的東西，魔網正是依靠這些維持自己的存在的……”莫林沉吟了一下，繼續說道：“而創造魔網的則是魔法女神，許多魔法師宣稱他們信仰魔法女神，然而實際上，那隻是表示對魔法女神的一種尊重而已，我尊重魔法女神，因為她創造出了魔網，但我並非是直接借用魔法女神的神力，而是通過自己的努力學習和辛勤準備，並以精神力的付出和記憶的失去作為代價，才換回了施展一個魔法的力量！”

    “然而隨著魔法船技術的進步，人們的足跡逐漸可以到達更加遙遠的地方，魔法師們卻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他們稱之為晶壁困境！”莫林目光炯炯的看著自己的學生們：“人們發現，過去通常觀念中無所不能的神，也是有地域性的限製的！阿斯龍晶壁係的陽光女神是阿麗娜，但這並不代表在其他晶壁係，阿麗娜擁有與其在阿斯龍晶壁係相同的地位，甚至可以說，阿麗娜除了在阿斯龍晶壁係和她自身所處的某個半位麵上擁有絕對的權威之外，其他晶壁係的世界根本就不知道這位女神究竟是何物，實際上，這很容易理解，因為閃耀在其他晶壁係的太陽與阿斯龍晶壁係的太陽根本就是兩個東西，那麽主宰它的神祗自然也不會是同一個人，其它晶壁係自有他們的太陽女神，而且是不是一位女性神祗也很難說，僅就我所知，其他晶壁係的太陽神當中還是以男性神祗為多數！”

    “當然，阿麗娜是一位絕對偉大的超凡神祗，最起碼，阿斯龍晶壁係內的太陽都在她的掌控之下，不要以為其他晶壁係都是這個樣子，在已經遙遠到隻能用傳說來解釋的曆史當中，阿斯龍晶壁係也不是沒有經曆過上百個太陽神共同統治的時期，能夠在史前那場神祗戰爭中活下來並且成為唯一的太陽女神的阿麗娜，是絕對值得信徒們的崇敬與膜拜的！”

    “那麽，諸位學員，我想請問，一位信奉阿麗娜女神的聖殿騎士團聖騎士，如果身處其他晶壁係的世界，會是一個什麽情況呢？”莫林最後拋出了他的問題。

    許多人已經猜測到了答案，但沒有人舉手示意回答。

    “沒錯！”莫林仿佛聽到了有人回答出了正確的答案似的大聲說道：“這位聖騎士會失去他所有的施法能力，因為他已經無法得到遙遠的阿斯龍晶壁係太陽女神的任何幫助和眷顧了！”

    “崇尚自然的德魯伊也是如此！”莫林繼續大聲的說道：“晶壁係是一個完整的，絕對封閉的體係，所謂的自然在不同的晶壁係之中，同樣也存在著千差萬別的變化，一個德魯伊想以阿斯龍的方式在其他晶壁係得到自然之力的回應，那種難度不亞於讓阿麗娜將神力毫無損耗的輸送到一個身處無底深淵中的聖騎士身上所遇到的障礙！”

    “那麽，魔法師呢？”看上去莫林又演講到興頭上了，他的聲音越來越大，表情也越來越誇張，兩隻手臂都禁不住大大的揚了起來：“在這種被稱為晶壁困境下的狀況之中，魔法師毫無疑問是所有人當中最倒黴的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