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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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回到行宮時,天已經快黑了。

    行宮沿河而建,亭台樓閣設計巧妙,疊山理水,春夏花木蔥榮,秋冬青竹曲水,婉約秀逸,景象萬千。

    初曦二人住在靠近河岸的青黛閣,院子裏引一泓清水入園,臨水樓閣古雅,複廊蜿蜒曲折,兩側古樹蔥榮,藤蘿蔓掛,竹柏交翠,四季青黛如春。

    此時已盡黃昏,晚霞餘暉鋪了整個院子,青紅交替,落霞與花木相映,別有一番古韻壯闊之景。

    入了閣中,下人已擺好了晚膳。

    宮玄屏退下人,沐浴出來,見初曦倚著矮榻已經睡著了,房內暗香浮動,簾卷西風,素淡的光暈下,女子長睫微顫,落在白皙的麵孔上一片輕盈的暗影。

    宮玄過去抱她回房睡,剛一起身,初曦便睜開了眼,似是睡迷糊了,眯著眼問道,“什麽時辰了?”

    宮玄看了看天色,柔聲道,“酉時末了。”

    “酉時?”初曦嘀咕了一聲才反應過來,轉眸看著滿桌的佳肴,恍然道,“想起來了,等著你吃飯結果睡著了!”

    “還要不要吃?”宮玄俯身問她,逛了一下午,這丫頭都在圍著那些小吃的攤子轉。

    “嗯!”初曦點頭,“餓了!”

    宮玄輕笑一聲,攔腰抱了她在椅子上落座,直接挑了幾樣她愛吃的菜放在碟子裏,一樣樣喂給她。

    “我自己來!”初曦醒了盹,吃的不過癮,端了盤子要從男人腿上跳下去,卻被他一把握住腰身,“別動,就在這裏!”

    初曦聳了聳肩,大朵快頤起來,突然雙目一亮,用勺子舀了酒釀堂果,回身遞給宮玄,“這個做的好,比宮裏禦廚做的還要入味,你試試。”

    宮玄就著她的手含了一顆堂果入口,按在她腰上的手一緊,低頭吻上女子唇,輕啟貝齒,那顆堂果又喂給了她。

    桂花酒的香氣的唇齒間散開,引人入勝,宮玄將少女手中的碟子放在桌子上,捧著她的臉頰,似捧著珍寶一般,吻的越發深入。

    初曦雙眸半闔,尋著那抹酒香,沉醉般的回應。

    “初曦,許諾給本宮有肉吃,現在本宮就想要!”

    “回房去!”初曦在理智和混沌中掙紮。

    “不,就在這裏,初曦答應過,隨本宮處置。”男人手自她的衣擺中探進去,雙手托著她光潔的後背,語氣霸道。

    最後一抹餘暉落入水中,閣外回廊下燈盞亮起,室內卻昏暗幽謐,幕簾無風輕動,上麵繡的水墨荷花在嫋嫋煙香中似在煙雨中綻開,香氣沁人心脾。

    半邊輕紗遮了窗外華光,男人目光越發幽深,微微抬起女子的腰身,解了寢衣,扶著她緩緩落下……

    初曦皺了皺眉,伏在男子肩上,氣息漸漸不穩,無力的反抗,“我還沒吃飽。”

    男人微喘,挑了她下巴,吻上去,啞聲道,“本宮上下一起喂。”

    晚風拂進來,層層青紗搖曳,細碎的輕吟聲如天籟般飄出窗去,消散在無邊夜色中。

    夜越發靜謐,房內昏沉,淡淡月華幽幽傾斜而入,照在交疊的身影上,朦朧親密,恍若一體。

    初曦睡的晚,迷糊中聽到似有雨聲,微微皺了皺眉,攬在腰上的手臂立刻一緊,初曦偎在男人懷裏,又沉沉睡去。

    伴雨入眠,一夜好夢。

    醒的時候,天還暗著,卻已是巳時。

    窗外依舊淅瀝淅瀝的下著細雨,初曦推開窗子,潮濕的空氣帶著香草的氣息撲麵而來,紅廊空濛,輕煙如霧,湖麵上幾朵殘荷在風中搖曳,墨綠色的荷葉和青天碧水連接,在水霧中交織成一片。

    下著雨出不了門,宮玄拿了棋盤來給初曦解悶。

    連輸了幾盤後,初曦反而鎮定下來,沉重冷靜,步步為營,雖還會輸,卻讓對方贏的沒那麽輕鬆了。

    然宮玄的棋下的實在是滴水不漏,一環套一環,無論她自哪裏突破,似都會落入他布好的局裏,初曦皺眉思索,尋找破解之法。

    少女墨發以銀色緞帶鬆垮的係在身後,巴掌大的小臉上五官精致,眸子清澈認真,偶爾額前的碎發散下來,落在她如畫的眉眼上,沉靜中多了幾分靈動。

    宮玄唇含淺笑,手臂越過棋盤,握著女子的柔胰,將棋子落下,淡聲道,“若無跡可尋,不如打草驚蛇!”

    初曦眸子一轉,抬頭看向宮玄,隻見他漆黑如墨的眼睛中,有淡淡幽光閃爍,含著別有深意的深邃。

    靈犀一點,初曦眸子清亮,唇角淺淺揚起。

    細雨午後方停,初曦入宮去看上官南。

    也不用下人通報,初曦直接進了寢殿。

    上官南正倚在床上拍著如意入睡,見她進門,橫目瞥過來,“不打一聲招呼就走,你還敢回來!”

    初曦懶懶的倚著紅木鏤空隔斷,嘻嘻笑道,“想你了當然要來!”

    “想我?”上官南上下掃她一眼,英眉一挑,“你家太子殿下現在才放你下床,你竟還能有力氣想我?”

    初曦頓時臉上一紅,咬牙切齒的瞪著她,“你這個妖汙王!”

    上官南聳肩,笑的開心。

    待如意睡下,初曦才將那女子的事和上官南講。

    上官南麵色鐵青,冷聲道,“果然是榮慶王!”話音一頓,皺眉道,“那女子會被藏在何處?”

    初曦搖了搖頭,“盛京這樣大,找一個人簡直就是大海撈針,不過、”挑眉一笑,低聲道,“可以讓皇後娘娘幫幫我們。”

    “皇後?”上官南驚愕的抬眼。

    “是!”初曦湊到上官南耳邊低語幾句,末了,勾唇一笑,“正好也可以試試你那個小宮女。”

    上官南思忖一瞬,點頭,“好,按你說的辦!”

    “嗯,我去做,你什麽都不必管,一切有我,看好如意!”初曦交代了一聲,轉身出了房門。

    上官南看著少女的背影,雙目突然濕潤,忙轉頭掩飾過去,她們之間不需要感激和眼淚這些虛無的東西。

    寢殿外,彩月正吩咐宮人掃廊下的雨水,見初曦出來,忙上前道,“大人有何吩咐?”

    初曦麵容凜冽,鄭重的道,“去請皇上來,就說本官有要事相商!”

    彩月一怔,忙道,“是,奴婢馬上就去!”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西梁帝便匆匆而來,見初曦神色嚴肅,問道,“尚書大人何事如此緊急?”

    初曦躬身一禮,“請西皇隨本官去偏殿相談!”

    “好!”西梁帝點了點頭,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寢殿,才抬步往偏殿走。

    開門進去,初曦抬手將西梁帝身後的太監攔下,淡聲道,“本官有要事和皇上談,你們守在門外,誰也不進來!”

    那些太監抬頭看向西梁帝,見他點頭,才應聲躬身站在廊下兩側。

    關門之前,初曦看了一眼彩月,吩咐道,“彩月也在門外守著,不許任何人進來打擾!”

    彩月恭敬的福身,“奴婢遵命!”

    門窗被緊緊關上,彩月目光一閃,站在窗下,很快裏麵便傳來低聲交談,聲音低沉,聽不太分明,彩月低眉看了看左右,又向窗下靠了靠。

    隔著木窗房內傳來幾個模糊的字眼,彩月豎耳聽著,似有“榮慶王、女人、族長、找到、”幾個字眼,其他的便再聽不到。

    一盞茶的功夫,西梁帝自房內出來,麵色有些難看,帶著宮人大步離開。

    很快,初曦也走出了偏殿,神色凜然的進了寢殿。

    彩月又去看著下人輕掃落葉,偷眼瞄著寢殿緊閉的房門,捂著額頭對著一個小宮女吩咐道,“文靜,你看著他們不許偷懶,我可能受了風,頭有些疼,去房裏躺一會!”

    小宮女惶恐的道,“彩月姐姐盡管去休息,奴婢一定看著他們。”

    彩月點了點頭,下了長廊,沿著石徑轉了幾個彎,見周圍無人,提裙快步出了碧霄宮。

    初曦打開窗子,看著彩月消失在蜿蜒的石路上,目光清冷,唇角緩緩勾起。

    上官南走過來,淡聲問道,“你和他說了什麽?”

    初曦倚著窗子輕笑,“我跟他說榮慶王的女人抓了沈風的兔子,沈風才不得已做族長回來報仇的,隻要找到這隻兔子,沈風自然就會撤兵!”

    上官南一臉驚愕的看著她,“他信了嗎?”

    初曦歎了一聲,眉心輕蹙,“他麵色有些難看!”

    “噗嗤!”上官南忍俊不禁輕笑出聲,隨即笑聲越來越大,跌坐在椅子上,大笑出聲。

    彩月去了重華宮,將初曦把西梁帝喊去碧霄宮,和聽到的那些一字不落的告訴了蕭皇後。

    蕭皇後描繪精致的柳眉輕皺,思量道,“你果真聽到他們說起了本宮父親?”

    “是,奴婢不敢撒謊!”彩月惶恐的急忙應聲。

    “嗯,很好!”蕭皇後抬眸看了她一眼,眼尾勾出一抹淩厲,“繼續給本宮盯著!”

    “是、是,奴婢一定盡心為娘娘辦事!”彩月誠惶誠恐的道了一聲,退出房門。

    蕭皇後起身在房中踱了幾步,終是不放心,提筆寫了一封手信,招了一個侍衛來,冷聲吩咐道,“馬上去王府,親手將這封信交給本宮父親!”

    “是!”

    那侍衛將信紙塞在懷裏,應聲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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