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夜探醉花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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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侍衛一出宮,宮牆外立刻多了一道墨影,身形一閃,追風掠電般跟了上去。

    重華宮的侍衛直奔榮慶王府,一炷香後,出來兩人,一人往皇宮的方向行去,另一人向著城中而去。

    伏在牆上的墨影追上後邊那人,一路跟著進了繁華的街市,兜兜轉轉,穿過幾條街,停在醉花樓外。

    醉花樓是燕京比較有名的一座青樓。

    即便是白日,門前也是車水馬龍,進進出出,人聲不絕。

    跟蹤榮慶王府侍衛的墨影,落在人群中,隨即便成了一個風流俏公子,進了醉花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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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回到行宮,初曦聽到回稟,嗤笑一聲,“青樓?”

    榮慶王這藏人的地方果然高明,誰會去花樓裏尋一個人質。

    何況那裏都是女人,再藏一個女人簡直輕而易舉,這心思到是巧妙。

    初曦卻沒有立刻去找那個女子,耐心的等了三日。

    榮慶王久居高位,老謀深算,見那女子無事,必然會心生懷疑,這兩日說不定醉花樓中到處都是防守的侍衛。

    三日後,榮慶王疑慮漸消,隻當是蕭皇後太過小心,繼續將女子藏在醉花樓中。

    細雨斷斷續續下了兩日,天氣放晴,風卻越發的冷了。

    然而天氣冷,醉花樓中卻是溫暖如春,一入夜,更是燈火通明,嬌聲暖語,濃鬱的脂米分香氣一直綿延了整條長街,風中都是暖香。

    初曦和宮玄兩人沒從正門進去,榮慶王敢將人藏在這裏,醉花樓中定然有他的眼線,因此兩人直接飛掠過前麵的樓閣,進了後院。

    醉花樓分前閣和後閣,中間以懸空長廊連接,前閣是普通姑娘接客,喝酒作樂的地方,後閣則住著樓中的花魁和名妓,環境雅致,曲廊蜿蜒,清幽怡人,和前麵熱鬧繁華的景象大不相同。

    那女子就被藏在後閣中。

    兩閣中間是一片花園,廊前亭下坐了達官貴族或是文人騷客正和那些琴妓、花魁品詩論酒,這些人清高自傲,嫖個妓自然也喜歡風雅一些。

    自古以來,名妓如珍寶,多少風流才子以一擲千金抱得美人歸為榮。

    然而嘴上念著文縐縐的詩詞,手卻早已去了溫柔鄉裏,麵上還要裝作一本正經,倒還不如前閣裏那些人喝酒吃肉來的痛快。

    初曦趴在亭子上,看著海棠樹下女子彈著琴,身後的錦衣米分麵男子手一點點自她衣擺裏伸進去,麵上一副陶醉在琴聲裏的表情,晃著腦袋讚道,“嫣兒這琴聲越發的精妙了,繞梁三日,不絕於縷,真的是太、軟了…。”

    初曦噗嗤輕笑一聲,忙掩了口,突然身體一輕,身邊的男人拎了她起身,身形一飄,如風影般閃身進了二樓的一間房中。

    兩人自木窗進去,房內燈火幽暗,麵前是一織錦百寶四麵屏風,初曦坐在窗子上,腳還未落下去,就聽到一陣男人的粗喘聲。

    初曦猛然瞪大了眼看向宮玄,難道走錯了?

    宮玄眸子波瀾不驚,對著她淡淡搖了搖頭。

    房內隻在角落裏燃著一盞銀紗宮燈,光線昏暗,初曦兩人隱在屏風後,倒也不擔心被發現。

    男人喘息越發劇烈,似是已到了緊要關頭,木床咯吱咯吱作響,然那承歡的女子卻沒有一絲聲音。

    初曦心中一沉,那女子被迫的!

    目光微冷,初曦起身就要出去,卻被宮玄伸臂攬住了腰身,就這刹那,床上的男人已經完事,舒暢的劇烈喘著,隨即便是一陣穿衣的窸窣聲。

    “哼,整天裝死,別惹惱了本少爺,否則我就讓你和外麵那些女子一樣去接客,看你還裝什麽清高!”

    男人氣哼哼的說了一句,“嘩啦”一聲撩開珠簾,大步開門走了出去。

    從頭到尾,床上女子都未發出半絲聲音。

    這男人是誰?

    初曦疑惑的看向宮玄。

    “榮慶王的嫡子,蕭珩。”宮玄淡淡道。

    初曦點了點頭,自窗子上跳下去,地上鋪著地毯,雙腳落在上麵,輕盈無聲。

    繞過屏風,初曦走到床前,緩緩掀開床帳,隻見錦被上女子身體**,雙目緊閉,氣息微弱,似是已經死過去一般。

    沈風雖有罪,這女子卻是無辜的,初曦目光清寒,聲音卻緩了下來,撿起地上的裙衫蓋在女子身上,淡聲道,“先穿上衣服吧!”

    女子聞聲猛然睜開雙目,驚恐的看著初曦,起身抓起錦被胡亂的蓋在身上,向著床角躲去,麵上蒼白無色,目光惶恐似受了驚的幼鳥,顫聲道,“你、你是誰?”

    她是誰?

    初曦突然不知該如何介紹自己,思忖一瞬,才笑道,“我是來救你的!”

    女子發鬢淩亂,目中刹那間迸發出希望,微微上前傾了傾身體,小心的問道,“你是沈風派來的?”

    初曦皺了皺眉,“差不多吧!”

    “沈風他在哪?我現在就跟你走!”女子一邊說著一邊開始急切的穿衣。

    真是個單純的姑娘,一句話就信了別人,初曦按住她,“我現在還不能帶你走!”

    女子頓住,眼中升起的光亮又一點點黯下去,麵上一片死灰色,神情恍惚的道,“為什麽?是不是他嫌棄我了?我現在身體髒了,配不上他。”

    “不、不是!”初曦忙解釋道,“姑娘,現在沈風和西梁正在打仗,沈風受了榮慶王的蒙騙,現在需要你幫他!”

    女子霍然抬頭,急迫的道,“怎麽幫?”

    “現在榮慶王拿你做人質要挾沈風,汙蔑上官將軍,陷沈風於不忠不義,沈風並不知道你受了蕭珩的侮辱,你要寫信原原本本的告訴他,不能讓沈風再受榮慶王的要挾和蒙蔽!”

    初曦本來是想將女子劫走,要挾沈風還上官南的父親清白,臨時又突然改了主意。

    女子麵露躊躇,向心愛的人說出被辱之事,的確難以啟口,初曦也不催她,等著她做決定。

    窗外傳來隱隱預約女子的歡笑聲,曖昧輕挑,和著絲絲縷縷的絲竹聲,在暗夜裏飄散,良久,女子抬手將額前散亂的秀發理到耳後,微微點頭,神色決絕,“好,我寫!”

    說罷,也不起身去取紙墨,直接撕了中衣,咬破手指後在白色的棉布上一筆一筆,以血為墨,顫指書寫。

    女子生在書香門第,自小飽讀詩書,字體娟秀,然用以鮮血寫出來,卻多了幾分果決和悲戚。

    血腥味淡淡彌漫開來,房內死寂無聲,隻有手指落在衣服上滑出輕微的聲響。

    半晌,女子才停下,臉色更白了幾分,將幾乎已是血紅的半麵中衣疊起,雙手遞給初曦,“勞煩交給沈風,告訴他不必顧及我,不要做違背良心的事!”

    初曦胸口突然多了幾分沉重,點頭道,“我現在還不能帶你走,且忍耐幾日,等戰事一了,沈風定然會親自來救你出去!”

    既然可以不驚動榮慶王,那便最好不過,至少在這段時間內,上官南的父親在牢中會安全一些。

    這裏不是殷都,初曦他們畢竟有許多觸手不及的地方。

    “嗯!”女子落下淚來,“我等著他!”

    宮玄沒跟著初曦進內室,依舊留在屏風後,此時見初曦出來,淡淡點頭,攬上她的腰身,身形一飄,便出了醉花樓。

    夜風清冷,街上行人漸少,被風一吹,初曦凜了心神,皺眉問道,“有那女子的血書,沈風真的會改口還上官南父親清白?”

    在初曦看來,人心複雜,沈風之所以順應榮慶王的意思汙蔑上官嵩,一部分是因為心愛的女人在別人手中,還有一部分便是他忌憚上官嵩。

    上官嵩久經沙場,驍勇善戰,若是由他親自帶兵去平亂,估計沈風早已敗退。

    宮玄牽了她的手在街上慢行,聞言淡淡搖頭,緩聲解釋道,“現在在邊城領兵對抗沈風的大將曲猛曾是上官嵩的手下名將,對上官嵩極其敬重。區區一個部落,即便占據了有利的地形,也不可能久攻不破。主要原因是曲猛不想贏,隻要沈風一日不退兵,西梁帝便一日不敢殺上官嵩,所以,他就這樣耗了兩個月,其實也是在和朝廷做無聲的抗爭。”

    “但越是這樣,西皇反而越是對上官嵩忌憚,於是,誰也不肯讓步!”初曦沉聲接口道。

    “是,所以我讓隱衛將血書送給沈風的同時,也給曲猛傳了一封信!”宮玄聲音波瀾不興,卻是胸有成竹的淡定。

    初曦嘴角牽起,宮玄做事向來周全,從無遺漏,若不是他,單靠她自己必然要費一番周折。

    如今宮玄做的事若是被西梁帝知曉,定然會引起兩國之間的嫌隙,而且以他的位置,西梁越亂才對大夏越有利,他如今這樣不遺餘力的幫助上官南,不過是為了她高興而已。

    初曦胸口暖漲,緊緊握住男人的清俊的長指,仰頭彎眼看著他,故作深沉的悵歎一聲,“太子殿下這樣寵妻,恐怕非明君所為啊!”

    宮玄鄭重點頭,皺眉問道,“那如何是好?”

    初曦停在他身前,仰頭在男人唇上輕輕一吻,彎眼笑道,“以此鼓勵,繼續保持!”

    姣姣月華下,男人墨發星眸,俊美如斯,緩緩勾唇,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