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八 烽火連城(1)

字數:10395   加入書籤

A+A-


    孩兒端了兩杯茶出來,稍嫌靦腆地放在兩人麵前後,她有點認生,主動問道:“您貴姓?”

    “啊~我姓米,我叫米晴。”

    “米小姐你好!”柴明貴伸手往裏屋指了指,悄聲道:“裏麵是您的……”

    “是我爺爺。”米晴道:“柴大哥,你就喊米晴吧!”

    柴明貴笑道:“好。”又問道:“那你父母不在家麽?”

    “做生意去了。”米說到這裏,眼神有點慌亂,岔開話題道:“你們有什麽事?”

    柴明貴正要開口,就聽外院門“咣”的一聲,一個公鴨似的聲音響了起來:“嘎嘎!米家的,出來!”

    米晴聞聲,“唰”的就白了,一抿嘴兒,順手從房門後操起一把笤帚,推門而出,怒道:“你們還來幹什麽?我跟你們說過了,房子不賣!”

    外麵四五個人的笑聲響起,公鴨嗓子:“原來是小晴呀,兩天沒見,更水靈了啊!嘖嘖……哥幾個,瞧我幹妹妹長得俊不?”

    “呸!誰是你幹妹妹?”米晴氣得粉麵生,“呼啦”一下將手中笤帚拍過來,公鴨嗓子往後一跳,笑得更淫賤,“小晴呀,怎麽跟哥哥動手動腳了?別生氣啊,哥不跟你逗著玩嗎?”

    “霍關。你不要臉!”米晴站在門口。指著那公鴨嗓子道:“我和你沒關係。你別亂扯。”

    邊上幫閑地見關這樣一個嬌滴滴地女孩兒發怒。更是樂不可支。浪語浪言張口就開。

    “打是親罵是愛。老四們兩口子床頭打架床尾和。可別在我們麵前打情罵俏啊!”

    “老四。你從哪認識這麽水靈地妞啊。真他媽帶勁……”

    米晴氣得渾身發抖。淚珠在眼眶裏直打滾。又怕驚擾了爺爺。又不知該如何應付這場麵在沒自處時。突然肩膀被人輕輕拍了兩下。

    “別怕。有我們在。”柴明貴眯著眼睛著小院裏地幾個歪瓜咧棗。輕聲道:“怎麽回事?”

    米晴一見柴明貴,突然就像有了主心骨,一把抓住他的手,顫聲道:“柴大哥,他們是街道罐頭廠的,說廠子裏要擴建要買我們家房子……還說這一條街都要買下來呢。”

    “買房子?”柴明貴目光一凜,萬沒想到有人會橫插一杠子。

    “嗯,可是他們給的價太低,街坊鄰居都不肯賣的。”

    “多少錢?”

    “一平方米才80,還隻是淨房,這樣每家算起來都不到平方。”

    一平方米80塊錢,這基本上就是搶劫了!眼前的人柴明貴看不上眼,但其中涉及了街道工廠的話就不能像對待普通流氓一樣,打了就算。

    霍關強見關晴和一個白臉膛的年青人站一起,心裏就不痛快了。他本來就是個潑皮,早幾年在吃牢房,年初剛放出來手好閑了一段時間這才攬個類似於敲詐勒索的活,上周來清房子時就發現了關晴這塊好肉沒想好怎麽下嘴,突然出現個小白臉不是往他臉上撒沙子嗎?

    霍關強打量了區翔家、柴明貴兩眼,怪聲怪氣地道:“小晴誰呀?”

    柴明貴冷笑一聲,把米晴拉到身後,道:“你別管我是誰。你說你們廠要買房子,手續呢?批文呢?還有,這房價你們怎麽核算的,物價部門審定了麽?”

    “這~”霍關強聽柴明貴句句說在點子上,自己卻一句也答不上,不禁為之語塞,怒道:“關你什麽事?你他媽的算老幾?”

    “想買房子,也得按市場行為辦事。”柴明貴見有不少街坊都擠在門口往裏張望,突然靈機一動,正好借機打個廣告也好。

    “我是漢光公司的。我受公司委托,準備購買這一塊的地皮。”柴明貴揚聲道:“各位街坊,我叫柴明貴,我的證件剛才已經給關晴同誌看過了。”

    關晴雖然不知道柴明貴也是在打地皮的主意,但卻憑著本能信任他,見他看過來,乖巧地點了點頭。

    “我們公司買地皮,絕對不會讓大家吃虧。可以告訴大家的是,我們決定出每平方米250到300的價格,而且這不僅包括淨房,還包括你們家的院子、柴棚、廚房。總之,隻要是你家已占了的地皮,我們都認,全部按-300買下來!”柴明貴話說的極硬,就有不少人已經興奮地問道:“是真的假的?你可不能騙我們!”

    “漢光公司會騙人嗎?”柴明貴微笑道:“我們會與每一戶都簽協議,當麵把麵積算清,放心吧,我們絕不強迫大家,也不會壓價。”

    圍觀的人就是一通歡呼,甚至就連關晴都激動地直扯他衣服,小聲道:“柴大哥,你不是因為我~們家才這樣說的吧?”

    “當然不是。”柴明貴低聲道。

    霍關強看著周圍歡欣鼓舞的人,好半天才轉過念頭來,敢情這小白臉是來砸場子的!他臉色一變,怒衝衝地道:“他媽的,跟我們爭地皮,想都別想!這地皮屬富榕街道的……”

    “狗屁,這是江東船廠的地,你他媽唬誰呢?”圍觀人群中有人就罵了起來。

    “就是,還富榕街道,我呸!那群子狗檻子,恁事不幹,盡知道收錢!”

    ……

    霍關強一張臉青了又黑,他望著身邊幾個手下,又看了看站在關晴身邊的小白臉,重重一跺腳,走到柴明貴麵前,指著他道:“你他媽壞我事是吧?老子……”

    柴明貴豈能受這種土雞瓦狗之氣,伸手抓住他的腕子,往外一掰,霍關強已經如殺豬般嚎叫起來,“啊~”彎著身子痛得腦袋上流立刻就流了出來。

    柴明貴居高臨下,森然道:“滾!”手往邊上一帶,霍關強不由自主地摔倒在地,打了幾個滾,爬起來捂著腕子大罵起來,“上,你們瞎眼了啊?興東公司雇你們是看老子笑話來的?搞死他!”

    四五個流氓齊齊一怔後腰抽出砍刀、鋼管,發一聲喊一轟而上。

    在關晴的尖叫聲中,在街坊鄰居又驚又興奮的關注眼神中區翔家和柴明貴兩人並肩衝入人堆,手拿肘擊,如狼入羊群,三招兩勢間,地上已經滾倒一堆人,抱著大腿、托著腕子,慘叫起

    柴明貴拍了拍到渾身如篩抖的霍關強麵前,單手將他提了起來,突然一笑,正手反手連抽了他幾個耳光,然後將地上一丟。

    “很好,興東公司。霍老四,你回去告訴你的主子,夾著尾巴做人留點良心喂狗,爺還能放你們一條生路。要是再想欺負老百姓……”他突然問道:“翔家,那話怎麽說的?”

    區翔家慎重地考慮了一下,回答道:“老板會把興東公司搞破產的。”

    老實人說的老實話,可在別人耳中起來不僅是有點囂張,更透著一股子狠辣。霍關強一夥人連別人毛都沒沾到起來灰溜溜地閃人。

    街坊鄰居夾道,眼旁觀在棚戶區橫行霸道的霍關強如喪家之犬般逃走立即歡呼起來。不僅僅是因為自己家的房子可以賣上個好價錢,更因為對漢光公司這兩名能打的員工的敬愛。

    柴明貴和區翔家被人圍來嘴八舌的問話讓他哭笑不得,隻能高聲道:“各位街坊,聽我說句話。”

    聲音靜下後,柴明貴道:“這樣,我把聯係方式留給米晴,這條巷子所有家我們公司都要買。今天沒來的,麻煩大家轉告一下,願意賣的,明天或者後天,到我們公司去登記,由我們公司派人過來現場丈量麵積、簽合同,好不好?”

    “哦~”聽得大悟的老少爺們互相遞了個“來如此”的眼神,心道原來這小青年是關家女婿,怪不得朝著咱們呢!

    得了準信,一群人就慢慢散了,幾個女還笑眯眯地繞著柴明貴看了好幾眼,又曖昧地衝著米晴一笑,這才便打著毛線,邊晃著大屁股出了門。

    柴明被人盯著瞧,有點莫名奇妙,一時也沒想多少,回頭一看,米晴卻是麵如桃花,羞得一直沒敢抬頭。

    “米晴~”

    “啊~”米晴慌忙應了聲,抬頭看見柴明貴的臉,又垂下了眼簾,用貓似的聲音道:“柴大哥,什麽事?”

    “嗬嗬,也沒什麽事。今天打攪了。”柴明貴掏出張名片遞過去,道:“那我們先告辭了,就不跟您爺爺打招呼了。明天~明天你去找我,我先給你們家量房子。”

    出了巷子,柴明貴撥電話給陸南,關機。

    兩人上了車,區翔家一邊開車,一邊道:“明貴,你今年多大了?”

    。”柴明貴楞了一下,“你又不是不知道,問這幹嘛?”

    “嗬嗬,26也該找個女朋友了。”

    “你比我大2歲呢,你不也沒找?”柴明貴說完這話就是一驚,敢情那小妮子……

    “那個米晴我瞧就不錯,性子溫善,家裏雖然窮,可光憑他爺讀古書,家教就必定不錯的。而且啊,我看她對你也有好感,要不要考慮一下?”

    “你今天話很多啊!”柴明貴歪在副駕駛,點著一根煙,想了想道:“我們查查興東公司吧!”

    “先從罐頭廠查起。”區翔家點頭道:“查清楚的,晚上也好匯報。”

    有陸勁鬆幫忙,兩人很快查清了這起所謂的罐頭廠購地事件的真相。

    事實上,當陸南考完試,晚上回家聽到兩人的匯報後,第一個感覺不是憤怒,而是吃驚。

    原來,這個時候就有強拆了啊!

    興東房地產開發公司的背景有點深,據陸勁鬆的分析,很可能與市委書記簡汝南有關係。不過他一個小副科級秘書,也實在打聽不到更內幕的消息,強調一切都隻是猜測而已。

    這個時代的房地產開發,可以說在全國都不多見,尤其是在內地很多人事實上還住著單位的公房。房改要等於1998年,在那以後,全國性的房地產開發才漸漸形成熱潮,發展到今天就成為類似於英國“羊吃人”曆史階段的“房吃人”。

    “興東公司是去年年底成立的。注冊資金萬元,法人代表名叫葉武學,有勞改經曆。”

    “他們成立至今,已經有三個工程在建中一個是武昌路大通商城街心花園,一個是興北街小商品市場,還有一個就是江東船廠棚戶區拆遷。”

    這就指的就是陸南要建別墅的區域。隻不過現在的開產商還有戴著溫情的麵紗完全沒有後世那般窮凶極惡。老百姓對他們的認識自然也就不足,除了在拆遷費用和住房麵積上吵,還沒有發生什麽惡性事件。

    陸南沉思了一會兒,撥通肖漢青的手機,通完話後掛斷電話,道:“簡汝南確實是興東公司的靠山,葉武學的姐姐該是簡汝南的情婦。”

    區翔家和柴明貴兩人對望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深深的擔憂。

    “不過……放心吧!”陸南振作了一下精神,道:“我們按照市場方式運作。以高於市場價收購地皮,興東公司要爭,那就加價。想用小小的街道來進行行政壓迫……那就是開玩笑!窮得叮當響的老百姓怕什麽?除了一條命,他們什麽都沒有,行政命令,對於他們來說本就是擦屁股紙。”

    陸南交給柴明貴一張存折,並授權他和區翔家兩人全權負責買地的事。

    “除非有大事,否則不要事事向我匯報。至於你們開得價,我同意。”

    區翔家、柴明貴回到房間,沒一會兒陸南又溜了起來肅地道:“你們兩人排個班,最好再從保安部調幾個過去。這幾天24~小時盯著棚戶區總覺得會出事。”

    兩人雖然覺得陸南似乎有點大驚小怪,卻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已經是晚上去保安部調人有點不合適,兩人商量了一下明貴決定先值這頭一個夜班。

    柴明貴洗了把臉,揣了兩包煙,又在小店買了點飲料食品,開著大切諾基直奔棚戶區。

    將車停在巷口偏僻的一個地方,柴明貴悄悄熄了火,打開車內空調,又將前窗開了條縫,然後扭開錄音機,擺了個舒適的姿勢,眯上了眼。

    對麵就是米晴家的小院,大切諾基在下風口,從巷口吹來的風,以及人家裏的夫妻拌嘴、打罵孩子、嬰兒啼哭,各種各樣的聲音一齊灌了進來,柴明貴點著一根煙,望著米晴家未合嚴的門縫,那裏麵透出一縷桔光色

    ,在這初春的夜裏,特別溫馨。

    “哎,我有多久沒有回來了?”柴明貴嗅了嗅鼻子,突然推門出車,眼光一掃,從一個大垃圾堆邊牆角發現了一株鵝黃色的雛菊。

    他采下那株嬌嫩的雛菊,回車後放在前台,一股若有若無的菊香傳入鼻腔,在這朊髒的棚戶區,顯得真實而又虛幻。

    突然柴明貴的耳朵豎了起來,他隱約聽到米晴家裏傳來吵鬧聲,立即豎起了耳朵。

    “你這死丫頭!我生你、養你十八年,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現在翅膀硬了,連媽的話都不聽,存心氣我是吧?”

    “媽!”米晴的聲音夜風中聽起來有點顫抖,但是卻是分外堅決:“我還小,我不想談戀愛,也不去見人!”

    “還小?都十八了還小?人家八歲的姑娘都知道出門找個有錢的女婿,你天天就在家做鞋墊,一雙才能掙多少錢?我跟你說啊,今天霍老四可是去我家攤子跟我提親了。媽就瞧著他不錯……”

    “我不幹,霍四根本就是個流氓!”

    “什麽流氓?他是腦子活,人家現在好歹麽興東公司的經理,一個月也拿千八百的,你跟著他有什麽吃虧的……”

    “媽!”米晴悲憤地道:“我死也不願意找老四這樣的人,他根本就不是好人!”

    米晴親冷笑道:“現在還有什麽好人壞人?你腦子念書念壞了吧?跟那老廢物一樣,不知道米是糧食打得,菜地地上長的,還以為念書都能念出道道來?狗屁!要不是老娘成天起早摸黑白汗吃灰土做點小生意,你們爺仨全得餓死!還指望做鞋墊真能養活人?”

    “好了好了,小晴還,這事緩緩再說……”

    邊上一個虛弱的男聲低低哀求,和著米晴壓抑的抽泣,讓柴明貴氣炸了肺,卻偏偏無計可施。

    人家這是家事自己要管的話,又算哪根大蔥呢?

    “你閑嘴,廢物包一個!”米晴母親厲聲罵了一句勸道:“小晴,聽媽的話。媽也不是要你們現在就結婚,你倆先處處再說。霍老四你也是不認識,都街坊鄰居,打小就認識,他雖然有點痞,可著實能掙大錢跟著他不虧。”

    “霍老四都三十八了……”那男子又低聲道,然後是哀聲歎氣。

    “三十八怎麽了?人家二十多的小夥子,能掙錢的看得上小晴?就憑咱家這破屋子……”那女人說到這裏,突然道:“小晴,你說漢光公司真要買咱家房子?”

    米晴抽泣了一會兒,哽聲道:“嗯,他們開得價比罐頭廠高得多。一平方米250-300。”

    女人狐道:“真的?會不會是誆咱們?”

    “不會,柴大~漢光公司的人說了天就派人過來一家家量麵積,簽協議。”

    女人嘀咕了幾句,又想到正題,道:“小晴,你明天就別再在家裏做鞋墊了身新衣服,打扮漂亮點霍老四怕是要過來接你。”

    “我不!”米晴道:“媽,你再逼我就~”

    “你就什麽?”女人冷笑道:“離家出走?還真硬氣了啊?明天你要敢出門,我打斷你腿!”

    米晴撲在椅背上嚶嚶哭泣人也不理她,忙裏忙外,又抽空對著裏屋罵了幾句。

    裏屋傳來重重的幾聲咳嗽,米晴爺爺氣得渾身發抖,顫聲道:“不孝兒……不孝兒!我米庸其何其作孽呀!”

    米晴擔憂地站起身,哀怨地看了母親一眼,匆匆抹幹淚水,直奔裏屋,還沒進門,就聽到裏麵“嗵!”的一聲大響。

    米晴推門而入,登時嚇得大叫起來:“爺爺,爺爺!”撲上前把米庸其抱住,慌忙又胡亂扯過毛巾,緊緊按住爺爺的額頭,大哭道:“爸,媽,爺爺撞牆啦!”

    一家人七手八腳,剛把米庸其抱出門,突然發現客廳多了個年青人。

    柴明貴掃了米晴父母一眼,上前一步抱住米庸其,道:“我來吧。”

    “你是?”米晴母親惑地看了他一眼,問道。

    柴明貴邁開長腿就往外走,“我是漢光公司的,外麵有車,都來吧。”

    米晴突然看見柴明貴,心裏登時砰砰亂跳起來,臉也紅了,腿也挪不動了,緊張地緊緊揪住了母親的手臂。

    米晴母親看了看米晴,又看了看走在前麵的柴明貴,高高大大,突然心裏熱切起來。

    這孩子漢光公司的,又有這麽大的車,莫非他喜歡上了我家小晴?

    大切諾基在夜晚的街道上轟鳴,沒一會兒就開到了漢口區人民醫院。

    柴明貴抱著米庸其跳下車,門都沒關就衝進了急診室。

    米家三口子匆匆跟過來,柴明貴見醫生護士已經開始止血治療,放下心來,從口袋裏摸出錢包,塞到米晴手裏,道:“你去補個號,我出去一下。”

    米晴接過後厚厚的錢包,緊張得連拒絕都不會了,想起不該要他的錢時,柴明貴早跑出了醫院大門。

    米家人匆匆出門,都沒帶錢。米晴雖然心裏有點尷尬,卻也隻得先用柴明貴的錢墊付了掛號費和治療費。

    米晴母親始終跟在女兒身後,見錢包裏怕不下兩千塊錢,乍舌不下,低聲道:“小晴,那是你男朋友?”

    “什麽呀!”米晴難為情地道:“媽,你別亂猜。柴大哥我今天下午才認識的,他是漢光公司的,和我根本沒關係。”

    “沒關係?”米晴母親嘴角含著一絲心知肚明的笑,一針見血地道:“沒關係他怎麽會這麽晚到咱家來?”

    其實她真猜錯了。但米晴卻是一怔,心裏又喜又甜,還有點不知所措的憧憬,嘴裏卻道:“人家也不知道,他腿那麽長,也許是路過咱家呢。”說罷後,連自己也不信,隻覺得臉上發燙,兩手抱著錢包,匆匆跑進緊診室。

    “嗬嗬~”米晴母親瞧著女兒嬌媚的神情,心裏大為得意,又稍有點氣惱。

    這死妮子,找了個男朋友也不說!害我差點就把她許給了霍老四。那個老流氓,不就是有兩臭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