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奇·文森特確實不會平白無故地向一個奴隸出身的下等人獻殷勤，他看上的是“洗衣機”。隻是互相閑聊幾句就從中看出這個還沒有實物的“洗衣機”的商業價值，他有預感，這東西肯定能讓他大賺一筆。所以希望先下手為強，在別人還沒反應過來前盡快地讓小路易和他合作。

    這是忽然想到的點子，甚至他還沒思考清楚具體要怎麽做，他能不能做，他隻當過兵。但當兵的特質都是先做了再想，總比遇事什麽都不做強。

    在軍隊那邊，士兵成千上萬，並且隻有士兵。而內務問題就成為了一個不是非常重要卻非常棘手的問題。在全是男人的地方，除非實在受不了了。不然極少有人自己洗衣服，都是有身份的單身漢，這種內務就沒有自己動手的概念。洗衣服這件事，從來都是仆人和女人的工作，甚至平民裏也隻有沒有家人的窮光棍才會自己洗衣服，對於士兵這個階層來說更不是什麽體麵的事情，就連輔助兵也不願意洗衣服。於是造成了軍人幾乎人人都是穿著髒衣服，整個軍營到了夏天都是臭烘烘的情況。

    軍需部對這方麵也是很頭疼，這關乎軍隊的形象。如果在南方，他們可以聘請平民來做些這樣的低等雜事。但在這裏，整個北方連必要的莊園主都招不滿，根本找不到多餘的人來做事。勉強隻能在農閑後的一小段時間內招到幾個人，對比軍隊裏的巨大需求是遠遠不夠的。

    這就是韋辛雅明明是以飯食來招待士兵們做農活的，卻被士兵們安排洗衣服的原因。在她看來，招待士兵們做農活很虧，但士兵們看來，他們是付出了代價了的，很公平的交易，甚至給韋辛雅很優惠了，畢竟她的招待很不專業。當然，對女士他們不會明說。後來也沒人找韋辛雅洗衣服了，她根本就沒用洗衣劑，太儉省了，不是個合格的洗衣娘。

    對費奇·文森特來說，有了洗衣機的幫助就不存在自己洗衣服是不體麵的觀念了。隻需要幾個簡單的步驟和一些時間就能把衣服洗好。他可以找其他人一起合夥做這項洗衣生意，有了這個機器，可以輕鬆的在軍隊裏賺一把，在軍隊裏他還是很有人脈的。

    而小路易，盡管洗衣機是他的未婚妻發明的，但他沒有這個條件做這個生意，鄉下地方沒辦法收集足夠多的洗衣劑，軍隊倒是很多，但花在路上的時間會很長，不管是在喬治亞郡還是直接在軍隊裏做這個生意都不劃算的。軍隊不會允許不是外人長期待在軍事區域內的，士兵們也不會千裏迢迢的為了兩件衣服特地來回奔波，並且莊園主們還自己有農莊需要打理。

    所以這個財富注定是為他準備的！

    費奇·文森特很積極地對小路易說：“聽你和韋辛雅小姐的意思，你們應該還有別的奇怪的東西要研究吧。我對你們說的洗衣機非常感興趣，盡管你們還沒把它做出來，但我衷心希望我們能合作。我可以在軍隊裏和其他人一起招攬洗衣生意，而你隻需要提供洗衣機。為了能盡快賺錢，我希望你們能專心洗衣機的研發，在冬季河水結冰之前把洗衣機盡量多的做出幾台來，不要求盡善盡美，隻要方便操作功能沒問題就可以了。你可以選擇入股，也可以選擇直接把洗衣機賣給我。當然，我希望你選擇入股，獨家生意賺的錢要多很多。不管你選擇入股還是賣機器，在確定我們合作之前我不希望別人知道。”

    說實在的，韋辛雅的這些發明，特別是這個洗衣機，不管他也好懷特也好，三人都沒想到能賣錢。盡管昨天才鄭重地和她說了保密的重要性，但考慮到北方的地理原因，隻是作為一種方便生活和經營莊園的輔助手段。就算賺錢也隻是周圍的幾個鄰居，能賺多少？這個士兵一說才一拍腦袋想到，對啊！軍隊裏可是非常缺洗衣客的！而他剛剛才因為不老實洗衣服被軍隊趕回來，怎麽之前一直都沒想到這個來錢快的辦法呢？

    小路易現在非常後悔，守著金山不自知，目光全盯著農場了，完全沒想到脫離農場之外的市場。如果早知道早做準備就不會等這個士兵提出來才要臨時想辦法應對了，這個士兵的提議對他非常有吸引力。他想，哪怕是高傲的懷特也不會拒絕上門的生意的。

    開個葡萄酒莊需要錢的可不是小數目，特別是想加快步伐盡快趕上賺錢的情況下。小路易現在又背上了韋辛雅這個責任，她的財產雖說他不會管，但做為未婚夫是不可能心安理得地看著自己的未婚妻辛苦地過著貧窮生活的，她的莊園入股要建設好也需要一大筆投資。大路易為和了布辛爾家的女兒結婚付出了不小的“代價”，雖然作為兄長怎麽也不可能找他要錢，可他也不能看著他艱難度日，至少也需要一筆啟動資金。如果現在有一個進項他也能鬆快點，不說能賺多少至少能盡快歸還懷特的錢。

    但他不是什麽都不懂的楞頭青，不會誰送錢上門就激動的忘乎所以。小路易確實更希望入股，以軍隊的需求來說，確實比隻賣洗衣機要賺得多。洗衣機這個新興事物，定價多少不好確定，大城市人人追求時髦不愁銷路。而這裏除了軍隊裏，沒多少人會有需要洗衣機的需求，定個肯定能賣出去的價格很虧，不賺錢，定價高肯定賣不出去。

    而選擇入股以後洗衣機賣錢了算誰的？入股，投入算的是洗衣機個體，還是洗衣機這項技術？這個士兵畢竟沒有投資在這項發明上，他隻是想賺洗衣的錢。

    而費奇·文森特本身並不是一個好的合作對象，盡管他是很欣賞韋辛雅的發明，並且是第一個從中看出商業價值的人。但他隻是一個二等兵，就算很有人脈，也是有限的。要知道，那是個很大的軍鎮，即使進駐幾個洗衣店都不一定能服務完。可以想見，哪怕是一般的洗衣店生意也是會非常火爆的，如果隻讓他做獨家生意，這樣分紅短期內不會太多，沒有入股的意義。

    “非常感謝您的欣賞，但我一個人沒辦法做決定，我需要和我的合夥人商量一下。”小路易覺得他需要好好考慮一下怎麽樣才能把利益最大化，不是誰都有眼光看出洗衣機的商業價值，對在洗衣機還隻是一個概念時就敢下單的費奇·文森特，他是非常有好感的。畢竟是給他帶來了利益的人，但生意歸生意。

    “韋辛雅小姐嗎？那快去吧，我等著你們的好消息。”費奇·文森特雖然有商業眼光，卻還沒有商人的精明，以為看到合作的曙光顯得很高興。

    “哦不，韋辛雅小姐也是合夥人之一，但我們還有個合夥人，是伯格菲勒·懷特先生。”小路易解釋道：“事實上我們的研究一共有三個合夥人。”

    這就是當初小路易極力向韋辛雅推薦伯格菲勒做為合夥人的原因之一，有貴族參與的情況下，會讓對手謹慎，不敢進行強買強賣。

    但費奇·文森特沒想那麽多，他隻是聽了有些不高興。畢竟伯格菲勒是貴族，這更有利於他直接和任何人談這項生意，他的貴族身份是生意保障的砝碼。甚至可能直接越過任何人和軍需部談這項生意。

    哦！軍隊！該死的軍隊，如果軍隊參與進來，他肯定競爭不過軍隊的。

    “如果你的合夥人是懷特先生，那麽對於我個人是非常值得擔心的。我非常擔心您的合夥人看不上和我私人的合作。但你們要想好，我是第一個看出這項商業價值的人，並不是誰都有這樣的眼光的。不管是買賣還是入股，我都希望你們能第一個考慮我。也許你們能和我先合作，以吸引其他感興趣的人。但我更希望是獨家生意，別人可沒有我這麽好說話。女人不懂，你知道，你未婚妻的火床就沒賣上什麽好價格。當然，這是公益，和私人利益不好比。”

    費奇·文森特想極力隱藏，但小路易還是聽出來了，他說的是軍需處。如果是和軍需部做生意，他們的風格非常霸道，會把整個生意包圓不讓別人喝點湯，還喜歡做一次性生意，根本就不可能會有什麽入股的說法。

    看來真的需要和懷特先生好好商討一下了。

    “我知道您在擔心什麽，但我保證在和懷特先生談的時候會將您列入優先考慮的對象。”並不把話說死，其實小路易已經決定不能讓他獨攬生意，哪怕是隻買洗衣機。

    小路易仔細考慮，認為在有“洗衣機”的前提下任何單獨的個人都沒有希望在軍隊裏做洗衣生意，誰都競爭不過整個軍隊。軍營裏不同其他地方，很多事情都被條條框框規定死了。隻需要一條命令就能讓這些業餘賺錢的士兵敗北，就算軍隊不禁止，隻要偶爾哪個職位高點的看不慣他們，派這個兵出任務就能毀掉他的生意。當然，他在軍隊反應過來之前確實是能賺點的。

    小路易沒打算放棄掉這個很有商業眼光的商業夥伴，畢竟是他提醒了他們手上東西的價值。於是問道：“你打算當職業兵還是以後會退伍的呢？”

    費奇·文森特自嘲一笑，“不久之後可能要申請退伍吧，我大概沒什麽軍事才能，在軍隊裏的發展不大。”

    “那您退伍之後是，回家鄉還是去另外的地方找工作？”小路易解釋說：“抱歉，我並不是想打聽您的私事。我的意思是，我可以盡量說服我的合夥人，賣給您固定城市的代理權，你可以自己開洗衣店，也可以隻賣洗衣機。當然，這都是一次買斷的，畢竟我們不能隨便離開我們的莊園，沒辦法收取分期付款或者分成。如果你錢不夠，你可以和人合夥。當然，這個也需要我和合夥人談過才能答複您是不是能辦。”

    費奇·文森特一聽有些驚喜：“就是考慮到準備退伍了才想賺一筆，我並不是長子，不可能繼承財產。我兄弟和我關係並不好，將來估計也不會分給我什麽。如果能得到這個東西的獨家代理權對我的幫助可就太大了！”

    “噢~,真是太好了。那麽我現在先回去和韋辛雅小姐加緊把洗衣機部分研究出來。”

    “快去吧！另外，請盡快給我回複。”

    “好的。”

    另一邊的守衛這時候走過來，“他說的很有道理，似乎我們生意做不成了，上麵不會允許我們在軍營裏做生意的。怎麽辦？”他並不想放棄。

    費奇·文森特看了他一眼沉聲道：“我想想辦法，也許我們該先說服那個小貴族，希望還很大。你說的沒錯我們肯定爭不過軍需部，那幫家夥太霸道了。不過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可以先賺一筆，年底軍需部那邊也是很忙的。不管怎麽樣，我一定要在那之前賺夠所謂的獨家代理權的買斷錢。你也該為自己考慮一下了，不然等你退伍之後怎麽辦？想想辦法，不管是拿下這個生意還是盡量多的招攬人過來洗衣服都行，我們需要提前做準備。”

    小路易和士兵談了生意雖然沒成，但兩人覺得大有可為，非常迅速地幹完能找到的必要日常工作後，兩人就積極地研究怎麽完善“洗衣機”。

    韋辛雅盡量保持平靜地向小路易問起了這裏洗衣店洗衣服的流程，努力屏蔽掉洗衣劑是尿液的事實，私下決定以後寧願不洗衣服也不能讓別人經手她的衣物。

    小路易則用心從旁協助完善水車和洗衣機的其他構造，私下裏還認真思考怎麽樣談生意才能利益最大化，並且防止軍隊獨吞這項生意。

    兩人時不時討論交流並發散思維，發現水車的發展方向似乎很廣闊，不僅僅局限於傳統的磨坊。繼續研究下去別說簡單的農田水利了，動力夠的話就是打鐵也沒問題，可惜這裏沒有合適的地方做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