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這裏有蒼蠅

    桑琴和林曼華很早就在一起了，前後算算有三年多，起先兩人都有家庭的時候還知道收斂，每次見麵都背著人，不會再外人麵前表現出異常，可自從去年桑琴和丈夫離婚之後，這份感情就變得漸漸公開起來。

    也許是在一起日子久了，那種偷偷摸摸的激情已經變得麻木，自己的年紀也逐漸變大，桑琴開始在思考如何轉正的問題。這是一個很令人難受的問題，桑琴目前一籌莫展，林曼華每次說到離婚就顧左右而言他，任誰都能明白他對離婚這件事是怎樣的態度。

    桑琴很多次想過直接去找林曼華的老婆攤牌，那個傻女人竟然三年多了還被蒙在鼓裏，真不知道如此粗大的神經是什麽鑄成的。想是這麽想，但是她終究是不敢，不說小三直麵正房的那種發自心底的膽怯，便是林曼華也堅決不會允許她這麽做。桑琴甚至都可以想到後果，如果她真的找上門去，絕大的可能就是林曼華從此和自己分開，重新回歸家庭。

    怎麽辦？

    桑琴想了很久，終於想到了一個不算辦法的辦法，那就是抓住一切機會公開兩人之間的關係，她不信這樣之後林曼華的老婆還會懵懂無知。不搏一輩子都沒指望，搏一把起碼還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為什麽不努力一把呢？

    女人一旦瘋起來是不可理喻的，要是林曼華知道自己的情人準備采用這種極端手段的話，或許會淚流滿麵。

    桑琴的辦法說的簡單些，那就是出去結怨，拉著林曼華一起去拉仇恨。得罪人多了，自然會有人報複的。

    報複林曼華最好用的辦法是什麽？他們兩的不正當關係首當其衝。

    “鄭經理，這麽年輕的小夥子應該在基層多鍛煉幾年，我真擔心他會砸了你們公司的招牌。”桑琴旁若無人的說道，直接當王俊傑本人是隱形。

    這種當麵罵人的感覺爽極了，桑琴看著丁小華深皺的眉心裏暗暗偷笑，她這次不過是借題發揮罷了，無論今天坐在下首的是王俊傑還是張俊傑，沒事找事她都要弄點事情出來。

    難得拖著林曼華和自己一起出現在別人麵前，不鬧點事情怎麽能把訊息傳遞出去？

    “嗬嗬。”鄭龍欣幹笑，這種毫不遮掩尖刻的言論，他走上社會七八年還是第一次碰見，一時之間真不知道怎樣接口。

    “你說這麽多，究竟想表達的是什麽呢？”王俊傑抬起頭，手指關節敲了敲桌麵，滿臉的好奇神色：“我似乎還不認識你，很難理解你的攻擊性從哪裏來。”

    王俊傑的確很奇怪，就算剛才自己避開丁小華的那個動作，讓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感到不爽，前麵說了幾句也該夠了，為何這麽久還要糾纏不清，莫非這女人腦子裏全是漿糊？

    桑琴冷笑，她本就是沒事找事，心裏無名的邪火要找個地方發泄，現在王俊傑出了聲，總算是找到了出氣筒：“我覺得中通公司用你來和我們景華對接，根本就不合適，這樣沒素質的業務員，我們景華公司……”桑琴的話忽然止住，轉頭看著她的老相好：“林主任，您覺得我說的對嗎？”

    林曼華眨了眨眼，他也覺得桑琴此刻很是反常，這火發得完全沒有道理。可親疏有別，不管怎樣他總是要站在自己女人這一邊的。

    “對，桑助理說的不錯，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沒有禮貌了，上次有個北京過來的業務員，就是因為不懂禮貌被楊總趕出了辦公室，結果他們公司的。丁主任，鄭經理，你們千萬不要重蹈覆轍啊！”

    “是嗎？倒不知道你說的楊總是何方神聖？”王俊傑好笑的問道，忍讓這種事必要適可而止，忍無可忍時，便無須再忍。早先這位林主任的話裏就有明顯的敵視，王俊傑故意裝作不知，可到了現在暗示已經變成明示之後，再不反擊的話，豈不是由裝傻變成了真傻？

    “俊傑，林主任是省移動營銷部的領導，以後你還要和他經常接觸的。”鄭龍欣急忙出聲，衝王俊傑連連搖頭。他倒不是怕王俊傑得罪了林曼華，隻是今天是他的東道請景華丁小華出來吃飯，為的是讓王俊傑和景華采購部的負責人熟識，方便後繼的交接工作。

    誰能知道這麽一頓飯會引來這種讓人頭疼的麻煩？

    丁小華不怕林曼華，是因為景華賣場能做到這麽大，在移動內部自然有自己的關係，區區一個營銷部職員何足道哉。再說通訊賣場打交道的通常是地市級別的運營商，和省級平台之間基本不會發生互動，這位林曼華雖說是省移動公司的老員工，在營銷平台裏很有一點影響力，但要是真要不買賬也無所謂，不算什麽了不起的事情。

    丁小華小看風雲，鄭龍欣卻做不到這一點。中通公司和移動之間打交道最頻繁的便是營銷部，得罪了營銷部的人，就要做好穿小鞋的準備！林曼華在省公司營銷部資格最老，是最早一批在電信拆分時分配到移動的老人了。整個東臨省移動公司裏，林曼華都屬於資曆最早的一批，可惜去的早也沒有用處，十幾二十年下來從濃密的黑發熬到禿頂，他也沒能混上個一官半職。

    企業單位和行政單位不一樣，在行政單位熬資曆年頭長些，總是能混上個一官半職，最不濟享受相等待遇總是有的。可企業單位沒有嚴格的提拔製度，誰能上誰能下都是領導一念間的事情，如果沒有得到領導的賞識，頭發熬白了都沒有用處，林曼華便是屬於總是陰差陽錯錯過機會的這一類人。

    供貨商和運營商的關係，說得簡單些就是商家和顧客的關係，這個顧客還是一個強勢到極點的顧客，不論從哪個角度講，鄭龍欣都不願意輕易得罪林曼華，即使對方未必能影響太多。

    公務員混的是資曆，業務員混的是人脈，王俊傑不怵林曼華，不代表鄭龍欣願意得罪這個成事或許不足，敗事綽綽有餘的移動資深員工。

    “哦！”王俊傑瞅了一眼對連連使著眼色的鄭龍欣，一句話又咽了回去，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別說隻一個省移動營銷部的正式員工而已，便是東臨省移動的老總，也不可能讓王俊傑望而生畏。

    算了，看在鄭龍欣的麵上放他一馬吧……

    王俊傑眼神在那一對男女身上轉了一圈，倍感無聊的站起身，和這種人針鋒相對，豈不是失了自己的身份：“鄭經理，我還有事先走了，下午有什麽安排沒有？”

    遇見這麽兩個針對自己的人，王俊傑倒盡了胃口，再不願繼續留在這裏，和這對男女一起吃飯還不如隨便找個路邊攤更自在些。

    “說你沒禮貌沒錯吧，我……”桑琴心裏很是暢快，這個礙眼的家夥終於識趣的準備離開了，可話才說到一半，忽然看見對麵上司瞪過來的眼神，後麵更加犀利的言論不由自主的沒了聲息。

    鄭龍欣張了張嘴，挽留的話在嘴邊徘徊一下卻是說不出來，王俊傑繼續留下毫無意義，本是想讓他和景華的人多接觸一下，可看這個局麵桑琴這女人歇斯底裏的不依不饒，還不如就此作罷。

    “那好吧，一會我打電話給你……”鄭龍欣想了想，起身沒忘記交代。他的計劃表裏原本盤算得好好的，下午還要帶王俊傑去跑另外一家連鎖賣場，可剛才林曼華透露出來的信息太過驚人，讓他臨時改變了主意，準備和王俊傑跑一趟省移動。

    “行，電話聯係。”王俊傑隨意擺了擺手，接著對丁小華微笑道：“丁主任，再見。”

    邊說著，人已經向外走去，沒有再多看桌子另一邊那對男女半眼。

    “哎呀，怎麽就走了呢，我還想和你多聊一會呢，那再見了，以後常去我那坐坐。”丁小華也是個人精，語調中很是惋惜，可屁股半分挪動的意思都沒有。這種客套話張嘴就能來，他不讓桑琴再多過分的話，不代表對王俊傑有什麽好感，隻不過和王俊傑的想法差不多，給鄭龍欣留點麵子罷了。

    “這裏有蒼蠅，影響食欲。”輕飄飄的話留在包廂裏，人已經推門而出，隻留下兩個臉色漲紅的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