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新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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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拈著酒盅看內裏波光流轉,又笑:“我曾聽過海枯石爛不離不棄的情話,到如今才知道唯有這樣樸實的情話才是真的。”

    是啊,陪你到海枯石爛,縱使白頭不離不棄,這樣的情話當然悅耳。隻能養得起一個婦人和她的酒,這樣的情話太過寒傖簡直不能叫情話,可前者是假的,是愛到濃情時的點綴,是衝昏了頭腦的昏言昏語。後者是真的,是丁季度量過自己和魏芸後的理性言語,雖樸實卻能實現。

    魏芸漸漸紅了眼圈,拈著酒盅掉起了眼淚:“家道初敗與伏青山合離後,我寄居高含嫣的私宅,曾整日的以酒度日,緬懷昔日的富貴繁華,幻想著總有一□□庭能開恩消了我父親的罪名,將他的產業都歸還於我,我還能有份富貴日子可過。

    可是後來,他的罪名越積越多,有的沒的,整個國運的衰敗都叫朝臣們壓在了他身上,一人即死,便承擔了朝庭這些年所有的罪過。高含嫣心更歹毒,有夜她趁著我醉酒,竟然將竇五那廝放了進來……”

    晚晴聽的心驚,怕她這醉酒的話叫自己聽見不雅,忙勸道:“魏夫子,快別說了。”

    魏芸擺手哭道:“不,我要說,若不說出來我心裏難受。”

    她拿手比劃了道:“我夠到桌上一隻青白玉的筆筒,就拿那筆筒不停的砸竇五。那竇五是個瘋子,我越砸的凶他動的越起勁,後來他額頭上破了好大一塊不停留著血,那血滴到我臉上汙了我的臉,我連眼睛都睜不開,他仍是不停的動著。”

    晚晴見她又往嘴邊送著酒盅,一把奪了道:“你喝醉了胡言亂語,這些話千萬不能再說,酒最好也永遠別喝。”

    魏芸搖頭,往後仰倒在小榻床的靠背上苦笑道:“此生我隻醉這一回,從此往後就再也不喝酒了,你須得讓我醉了這一回。”

    晚晴歎著鼻息複替她斟了一盅,魏芸端起來一飲而盡,又道:“我臨走時便索了那個筆筒,要以它為恥而警醒自己。如今我終於碰到了一個好人,往後就決心戒酒一滴都不沾,好叫他能養得起我。”

    她言罷笑了起來,又自斟著飲了一口,臉上一抹酡紅微微笑道:“我隻醉這一回。”

    用這一回告別過去的繁華大夢,落到三勾巷那小院zhong去過一份平凡婦人的清減生活,隻要他不負,她亦不負。

    轉眼到了過年,伏罡約有半月未曾有書信至。因晚晴與伏罡皆是外籍在京不供祖宗,也不過擺一桌年夜飯就罷。晚晴守了桌子一人等著,年三十的夜裏飄起雪來,鐸兒直到掌燈時才冒著一身寒氣鑽了進來。

    晚晴解了他的裘衣絨帽掛起,麵有不悅問道:“為何這樣晚?”

    鐸兒在桌前坐了道:“我再陪娘吃一些。”

    晚晴聽他這話是吃過飯的,遂問道:“你爹留你吃了晚飯才來?”

    鐸兒拈筷挾了塊魚細挑著刺,挑完了往進晚晴碗zhong才道:“他請得幾個朝臣一起守夜,也非得叫我相陪。”

    晚晴皺眉問道:“大年三十別人竟不回家,陪他一起守夜?”

    鐸兒亦皺著眉頭:“我爹如今有些怪脾氣,又他居於高位,那些要巴結他的人自然要趨勢,守夜算什麽,隻怕叫他們洗腳他們都願意。”

    晚晴還要再問,鐸兒擺手道:“別聊他了,咱們好好過個年。”

    他又挾了蝦來剝,剝完了依舊放進晚晴的碗zhong。晚晴心憂伏罡卻不好在孩子麵前提及,隻能悶悶的吃著。隻晚兩人沐洗完要睡,晚晴自己一人覺得孤寂,上樓在鐸兒麵前躺了道:“小時候你最愛娘陪著睡,娘今夜就陪你睡著再走,好不好?”

    鐸兒踢了腳被子翻身側睡了道:“不好,我都是大人了,你在旁我睡不著。”

    晚晴拍了鐸兒屁股一把道:“小屁孩子,你才多大就覺得自己是大人了?”

    鐸兒索性坐起來道:“不如下去我陪你睡,你睡著了我再上來?”

    晚晴起身道:“不必,我自己能睡著。”

    她臨出門回頭,見鐸兒在床上坐著望她,歎口氣道:“我兒果真長大了。”

    這孩子經曆的太多,人雖是小的,心卻已經長大了。

    過完十五伏罡依舊沒有信來,晚晴心zhong有些焦躁,京城自然處處歡樂十五天,魏芸與丁季趁著休朝時擺了兩桌清酒結婚,鐸兒也常往伏青山家跑,將軍府隻剩晚晴一人眼巴巴的等伏罡的信來。

    當年伏青山上京趕考,她有個孩子混著心,便是再有焦苦的思念也有孩子替她分心緩解。如今卻不同,伏罡在外是與人兵刀相對,況且風雪連天阻隔,她於朝事一無所知,思來想去便差人往宮zhong大內遞了份覲見折子欲要見上聖人一麵,看能否探聽到些伏罡在外的消息。

    聖人倒是允喏的很快,內侍來送來消息叫她正月十七入宮覲見。晚晴知聖人向來樸素清減,自己也無心妝飾,清清減減自西華門上進了皇宮。延福宮zhong也不似她往昔來時清淨,多了個孩子就要增出許多人手,聖人亦不在大殿zhong的屏風正坐上,在寢殿內暖閣zhong抱個小小的嬰兒坐著。

    宮zhong坐月子要坐滿三月,此時聖人頭上還包著塊孔雀藍綴珠的抹額。婦人們產子過後必定有三月焦苦麵色,她卻不然,如今懷抱著個小兒亦是小女兒神態,兩隻眼睛不離懷zhong的孩子,握了孩子一隻手笑著示意晚晴免禮。

    晚晴行過大禮,見宮婢端了裹金矮腳杌子過來,禮過後側坐了。這是家常地方,聖人問了些家下可好孩子康健的話,晚晴一一答過,兩隻眼睛仍是盯著聖人懷zhong那嬌嬌的小公主看。

    聖人為了孩子願意多說幾句,揚了她小手道:“這孩子吃奶不多,一夜許多回幾乎要累斷我的腰。”

    晚晴驚道:“竟沒有乳母替她哺乳麽?”

    聖人道:“總是自己親娘的乳最適她的口。”

    晚晴那知這一國的皇後竟會親自哺乳,她心zhong所為問個伏罡的消息而來,但看眼前聖人顯然是一兩月未曾出個延福宮的樣子又不好開口,又與聖人談論了些養兒育子的話便告退了出來。她進趟宮一無所獲,出了延福宮已是欲要哭出來的樣子,跟著宮婢們才行了幾步,便見迎麵那粗黑高壯的皇帝快步走來。

    她與這皇帝還是在涼州時有過幾麵緣份,但這皇帝向來不愛與婦人們多談,見麵亦不過略略點頭。晚晴跪在一側隨眾人行禮,正低頭跪著,就聽皇帝道:“伏夫人,起來說話。”

    晚晴起身垂肩交手恭立著,就聽皇帝又問:“可是為了忠wu將軍而來?”

    “臣婦許久不曾收到夫君來信,確實有些心急。”晚晴斟酌著言辭緩言道。

    皇帝伸手示意道:“我送你!”

    周圍一群人圍著,晚晴不過一個村婦,自然不知天下隻有旁人送皇帝而沒有皇帝送人的禮節,所以也自然而然的退後兩步跟著皇帝往西華門邊走去。皇帝走了幾步回頭道:“前段時間屢有捷報來傳,朕也十分歡喜。除夕那日他率六千鐵騎深入八百裏去殲一夥殘敵,也是要替我們這一戰打個響亮的結尾,等這戰一完必能回來,請夫人放心。”

    晚晴總算吃了顆定心丸,大禮拜別過皇帝出了宮門,才坐馬車到將軍府門口,就見鐸兒在門前不住的張望著,見她下車便迎了上來。

    晚晴算算今日他該在書院讀書才對,因而問道:“為何不去書院讀書?夫子怎能給你準假叫你出來胡逛。”

    鐸兒跟著晚晴進了院子,欲又言止許久才道:“娘,隻怕我小爺爺那裏有危險。”

    晚晴才從宮zhong得了顆定心丸,聽此又是一驚,忙問道:“怎麽會?你從那裏聽說的?”

    鐸兒拉著晚晴進了暢風院書房屏退了眾人才道:“我從我爹那裏聽來的。”

    居然是伏青山?鐸兒又道:“因為他如今掌管著邊防調令,我小爺爺那裏戰事行進到那一步都要先往樞密院報備,由樞密院再報到宮zhong皇帝那裏陳情定奪接下來的戰略布局。這些日子我常在他那裏頑,聽他下朝後與些下屬官員們客們論些他們派兵遣將的事情。聽著聽著我就漸漸聽出些不對勁來,雖我也還是個孩子見識太少,但我覺得我爹是在有意誘我小爺爺深入敵後。他明知西北一帶阿爾奇援軍要到的情況下,依舊說動了皇帝命令我小爺爺深入八百裏去殲敵……”

    晚晴打斷了鐸兒問道:“皇帝怎麽能叫他說動?你爺爺是涼州舊人,皇帝應該要體恤他才對啊。”

    鐸兒學個大人一樣深歎道:“小爺爺此次出去一路幾乎全勝,皇帝或者也叫勝利衝昏了頭腦,再者,上疏亦有wen章可作,我偷偷看過那份奏疏,他將小爺爺全勝一事洋洋灑灑寫了滿滿一紙七八千言,而阿爾奇援兵一事,隻在末尾草草添了一句。若皇帝一路看的高興,完全可能會忽略最後那短短七八個字。”

    這正是官員們欺上瞞下的好手段,你說他奏了沒有,他奏了,但他揣準了皇帝亦有好大喜功被勝利衝昏頭腦的一麵,所以才敢押上這麽一句。皇帝大筆一揮叫伏罡繼續前進,伏罡在外不得不從,而若將來伏罡戰敗或者被殲,追究起責任來奏疏上伏青山是奏過的,他亦能推得一幹二淨。

    晚晴雙手纂著椅背許久才問道:“然後了,伏青山他現在究竟要幹什麽?”

    鐸兒道:“昨晚我爹那裏得到的軍報傳書,說阿爾奇的人已經將朝庭大軍與我爹攔腰相截,阮剛等守將上疏請求發兵支援我小爺爺,但我爹到如今還壓著這份軍報沒有上奏。我覺得他是在拖延時間,不肯叫阮剛發兵去救我小爺爺。”

    晚晴忽的站起來道:“走,咱們去他家問個清楚。”

    鐸兒忙拉了晚晴道:“娘,他這回子還在樞密院,下午還要進宮,我們要去也得是等他晚上散衙歸家才能找到他。再者……”

    他猶豫許久才道:“那畢竟是我爹,雖說當初負了你,可這幾年也確實過的清苦,你去了少罵他幾句,隻勸著讓他不要再意氣用事就好,行不行?”

    大人之間吵架鬥氣,最受傷害的還是孩子。

    晚晴歎了口氣道:“我派車送你去書院,你仍好好的去讀你的書,這些事情上不要多想,娘自會看著處理。”

    鐸兒這些日子確實整日的請假,盤桓在伏青山身邊不肯走,就是因為他早就查覺伏青山要害伏罡,所以裝出個戀父的樣子要從伏青山那裏多聽些消息。他人小鬼大,愛伏青山也愛伏罡,一個是爺爺一個是父親,他那一個也不想失去。

    晚晴送走了鐸兒也不等天黑,自己騎了白鴿就往伏青山家zhong而去。

    伏青山家zhong布置清減也無仆人,唯那個老媽媽並看門的老頭她都見過。她將馬拴在門外馬槽邊徑自進了大門,見那老媽媽迎了上來,隻問道:“伏青山的書房在那裏?”

    老媽媽見過晚晴,也知她是伏青山前麵的妻子,指了內院道:“就是西邊那一大間。”

    晚晴進了書房,見內裏還坐著兩個身穿官服的zhong年男子在喝茶,抱拳禮道:“煩請兩位大人在外間坐坐,奴家這裏還有些事要辦。”

    這兩個官員麵麵相覷,見晚晴說的理直氣壯隻好退了出來。

    晚晴到書案上去翻,皆是些往來公wen幾摞子並的整整齊齊。左側條案上還有些翻過頁的宣紙,想必是他平常習字畫畫的手稿。她見並沒有翻到什麽關於北方軍報的東西,心zhong焦憂無比跌坐在案後的太師椅zhong發呆。那老媽媽捧了杯茶進來,有些討好意味的輕言道:“我家大人至晚必會回來,夫人飯菜喜好什麽口味請告訴老奴,老奴去替你們做飯。”

    “不必。”晚晴道:“我並不在這裏用飯,隻等伏青山。”

    午後的陽光轉過去曬著東牆,那兩個官員又挪到了東邊屋子裏臨門坐著低聲說話。晚晴坐了許久有些無聊,起身上下四顧頂梁的書架,欲要抽本書出來翻閱。她上下看了許久,見有一本白色封皮裱糊裝訂過的小書,背書《清河縣誌》四個大字,便將這書抽了出來。

    書封仍是《清河縣誌》四字,晚晴翻開扉頁,見書:作者伏青山幾個字,也知這隻怕是伏青山自己編纂的,她離家已久,再翻開一頁看目錄,前麵是清河縣誌及古往今來隨朝代的名稱變遷等,未尾有各村鎮集市的介紹,晚晴便往後翻去,翻著翻著內裏落出一張紙來,她展開來看,見右側書著《洗衣賦》三字,鼻間哼出一聲冷笑便往下讀:吾妻晚晴,幼時因母發賣而入吾家,至吾家一十二年,敬雙親,育慈兒。……奉夫教子恪修德行,當為世間婦人之典範。吾特書以為記,伏青山。

    晚晴才折了紙冷笑著,抬頭就見伏青山站在書案對麵望著自己。她扔了那張紙:“你是在諷刺我。”

    伏青山取紙折了夾進書zhong,抬頭雙目zhong已是難言的深情:“並非,我說的皆是實言。”

    “所以說wen人言最不可信,因為活的都能叫他們寫死,黑的都能叫他們抹白。”晚晴起身轉出書案問伏青山:“伏罡是你嫡親的叔叔,你為何非要置他於死地?”

    光照略暗的屋子裏,伏青山眉下深深兩個黑眼眶子,想必也是苦熬了多夜的原因。他盯著晚晴道:“我幾年前就曾說過原因,可你一直都沒有看,也沒有給我回應。”

    這回輪到晚晴怔住:“什麽原因?”

    伏青山道:“就是你在涼州時,我托丁季帶給你的那封信,若你看過信,就什麽都知道了。”

    晚晴聽他要往幾年前扯,自然不肯上他的當,氣的恨不能將這廝手刃:“你們可有出軍令派兵去支援伏罡?”

    伏青山轉身後書架前將書放到了書架上,仍是背身望著書架:“將士們在邊關打仗,情形瞬息萬變。而帝王為軍權故不肯放指揮權給做戰的統帥,三軍行動皆要靠京城樞密院來製肘。軍書往來雖有快馬相送,但馬快還是戰局變幻快?”

    他回頭望著晚晴道:“我欲要改變這種局麵,如今就要以伏罡為祭,給李存恪一個血一樣的教訓,要他從此學會在軍事上放權!”

    晚晴怒無可遏,上前一巴掌扇到伏青山臉上道:“你為何不以自己為祭?你死了多好,孩子好我也好,我們大家都清淨,偏你總不肯叫我過一天好日子。”

    伏青山見晚晴揚手還要打,一把抓了她手腕道:“我曾給過你們機會,可你沒有看,你為何不看我的信,若你當初願意看一眼,今日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晚晴見伏青山固執不能說動,隻得又換了軟語哀求道:“他是你叔叔,你們是嫡親的叔侄,你千萬想想辦法把他給我救回來好不好?”

    伏青山鬆了晚晴手道:“正因為他是我叔叔,我才不能容忍他奪我的妻子。”

    “放屁!”晚晴高聲道:“是你先休了我,要送走我的孩子我的田地將我發嫁,把我放在個無主的位置上叫人人都能來貪圖一點?連伏盛都想睡一夜,伏罡為何不行?”

    這是他最大的過錯他亦無言能辯,伏青山閉眼聽了許久才道:“尋常人家多收了三五鬥還要納房小妾回來,我不過是多娶了一房妻子,況且如今已經休棄,為何你就不肯原諒我。”

    晚晴道:“尋常人家的男子不會因為多收了三五鬥就休妻,也不會把妻子放在一個孤立無援人人都可貪圖的位置上,你既當日做了就該承擔後果。”

    伏青山亦是咄咄相逼:“隻要你一日拿不出休書來,你就一日仍是我伏青山的妻子。”

    晚晴如今才知為何伏罡總不願與伏青山正麵交鋒,他整個人陷入在一種自我建立起來的觀念體係zhong,與尋常人無法溝通,偏執到近乎瘋狂。

    他如一頭無人性的猛獸一般,是無法用眼淚或者親情的言語來感化的。

    晚晴了來騎了白鴿歸府,進暢風院上樓翻了那小盒子,取了那《洗衣賦》與伏青山當年所書的信出來,她讀了一遍那伏青山年少時賣弄wen彩風流的《洗衣賦》扔到桌子上,再展開那封信讀了起來。

    他書道:

    晚晴:

    我回鄉幾日,常聽三嫂述及你過去的艱難日子。

    不過懇請放心,村zhong諸人皆以為你與鐸兒皆在京城,與我一起生活。

    我看過箱子裏那一雙雙的鞋子並你親手納製的衣服,皆是你的思念,針腳綿綿竟叫我無力承受。

    ……

    聽二哥三哥述起當日,我才知你情由艱難,亦知伏罡當初趁人之危,你亦不過為他所迫。

    我心仍向著你,若你心zhong仍有氣,再難聽的話我亦能承受,隻要你消氣就好。

    若你心意已轉移,就勸阻伏罡不要上京城,不要讓我與他朝堂相對,若有那一天,我憑著這幾年的謀劃並今天所拚得的官位,也決計要殺了他。

    晚晴扔了信紙目瞪口呆,他當年就曾寫過這樣的話,若當時她能拿給伏罡看,是否伏罡就會打消上京為臣的念頭與她一起繼續戌邊,不參與到朝政zhong來,是否就不會有今日之困?

    她扔了信紙咬牙切齒自言道:“我就不信沒人能治得你伏青山。”

    皇宮各門酉時zhong就要落鎖下禁,若大臣們有急件隻能從宮門zhong塞進去奏呈給皇帝,晚晴雖是命婦,但無諭宣自然不能親見皇帝顏麵,唯有聖人那裏她可以遞呈上去請求麵見,但請呈也須得在清晨卯時開宮門時由西華門送入,聖人宮zhong內侍並尚宮們審閱過再奉到聖人手zhong,聖人點頭後才能按聖人的時間來排麵見。

    此時已過戌時,想要入宮麵見聖人是不可能的了。晚晴寫好請呈後在床上翻來覆去眯了不一會兒,眼看天色交了三更就急匆匆起床,帶了關七與幾個前院的小廝一並到西華門外,待四更宮門開啟便遞了請呈進去。

    如此又心焦著等了許久,直到辰時宮zhong方才有內侍出來相宣。晚晴心zhong如有焦炭相煎,在寒風zhong等了許久,那內侍匆匆出來了,麵上神色亦很不好,他見了晚晴遠遠行禮道:“伏夫人,小公主早起吐了奶,又此時有點發燒,咱家們遠遠看著,不好拿這些事情煩擾她,要不您改日再來?”

    於女人來說,無論高居聖位還是寒門之妻,天下間沒有比孩子更重要的事。晚晴滿心希望而來,叫這內侍一句話打擊的失望無比,長久才哦了一聲,垂頭喪氣往回走著。

    早起上朝的官員們此時絡繹不絕要進午門,黎明的晨光zhong,忽而有人喚道:“伏夫人!”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發燒嚴重,才剛剛起來,替換的晚了。

    宰輔昨天我夜裏發燒,替換的時候看錯了版本,放的是最初版,在後麵的設定裏,男主沒有成親,有個大八歲的未婚妻。也沒有流產什麽的。因為越寫,我就越發現他在某種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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