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清河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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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晴本神色慌張,抬頭一看,便見著方心曲領一品官服的zhong年男子身後一群wen官相擁,正站在不遠處對著自己抱拳。她頓了片刻,忽而認出來這應當是戶部尚書黃熙,忙斂禮道:“妾身見過尚書大人!”
黃熙止退身後人等,漫步到晚晴身邊,帶她往邊上走了幾步,到高高聳立的城牆下時,才問道:“天色尚還早,夫人行色匆匆進宮,所為何事?”
他是一品重臣,當然比晚晴更知道北方戰事。晚晴未語先紅了眼眶,心道這人隻怕還能幫幫自己,遂湊近前一步急切言道:“妾身是個深閨婦人,與朝事上也是兩眼一抹黑。昨日偶然聽聞伏罡在外隻怕已經陷入重圍,妾身不敢妄議朝事,但也要懇請尚書大人在皇上麵前說句好話,叫他再下令出兵去援伏罡一回,好叫他能活著回來。”
黃熙點頭道:“今日上朝,眾臣們與皇上正是要商議此事,夫人還請回家聽等消息,伏罡多年征戰沙場,既便陷於危局,想必也會有自己的應對之策,夫人不必如此焦心,安心等他回來既可。”
這也不過無關痛癢的幾句安慰。但見不到聖人,她一個婦道人家也難見皇帝,也就隻得如此了。
與黃熙別過,晚晴仍不肯回家,站在午門外等眾臣們下朝,也是想聽個早朝議事的情況。
等了約有一個時辰,下朝的大臣們才自午門上退出來,朝臣們自然紛紛揚揚談論的皆是伏罡陷入重圍一事,皇帝自然急遣軍令著阮剛等人強攻救援,但是如今北方各部形成統一聯盟來對抗大曆軍隊,伏罡遠在風雪圍困的額爾齊思河一帶,援軍還在哈爾河lin,兩地zhong間北方各部正在集結盟軍,阮剛想要強攻或者營救都是一件十分艱難的事情。
從西北調兵,征糧草撥餉銀,再出援軍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辦成的事情。從一開始,皇帝不過是想打場漂亮的殲擊戰以振軍心,以振朝野仕氣,也是想要為伏罡再多爭取一些資曆好能叫他在朝能服眾臣而已。
如今局勢經伏青山這昏了頭的一撥轉,北蠻各部經過深冬連天的風雪如睡獅轉醒,暫時放下內部分爭集結抗敵時,初春的冰雪已經消融,他們困寒一冬如餓狼轉醒,前所未有的一場南北之戰打響在即。本來在李存恪手zhong漸漸穩定了幾年,正在走向有序的朝政又要開亂。
大臣們諫疏不肯叫戰,各地抽不出糧草征不到稅銀,這樣的亂局下,始作俑者伏青山自然也叫皇帝一路貶諦,撤了樞密院並兵部的職務,連督察院的使臣一職都撤掉,隻叫他做個普通的應天書院的山正。
晚晴每日都要親自都宮門口去探聽消息,宮zhong也常有銀物賞賜下來,她遞了請多請呈上去卻總未得蒙聖人召見。阮剛與西北相援的霍勇等皆陷入了各處的戰爭zhong,根本無法顧及遠在額爾齊思河的伏罡。朝zhong休戰之呼日盛,還有人提議出錢出帛,以帛止戈,亦是前朝常走的老路。
伏罡的死如今成了件既定的事情,不過是時間問題等喪訊而已,他在朝廷這些大臣們的心目zhong,其實已經死了。
人情冷亂世態炎涼,忠wu將軍府告別了昔日的熱鬧景象,重又回到當初的冷落門庭。唯那定國公府的二少奶奶顧柚瀾還偶爾上門與她閑話片刻,便縱有千言萬語相解,丈夫沒了的傷痛,又豈是人語能夠緩解的。
到二月間恰好是他們回京一周年零三個月,晚晴心zhong雖早有準備,當白衣素服的內侍們捧著皇帝親筆禦書的喪報進府時,她還是控製不住自己直挺挺往後倒去。
因遺體未歸,暫時隻有喪報而不辦喪事。既伏罡已死,晚晴在這舉目無親的京城便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她寫封信將鐸兒托付給如今隻在應天書院任山長的伏青山,自己一人一馬遊遊蕩蕩出了京城,孤身一人往秦州清河縣而去。
且不說這幾年一路鑽營爬到高位,又一月之類一路遭貶隻做個書院山正的伏青山收到照顧鐸兒的信並晚晴書給他的休夫書心zhong做何感想,且說晚晴幾年未歸,伏村仍是她流浪路上唯一停駐過,能當做故鄉的地方。
她雖腰zhong纏著九連環腿上綁著短刀,但畢竟是孤身一個女子,一身黑色短裝勁衣一頂鬥笠縱馬狂奔,沿途也隻敢住曾經與伏罡來去兩回曾住過的地方。若是白日要歇息,也隻在馬上吃些幹糧喝些水囊zhong的冷水。如此歇歇緩緩騎得十幾日才終於到了清河縣城。從清河縣城一路往車集,正是春耕時節,一路上麥田粟穀田zhong皆是忙碌的農人,她才漸漸沒了初上路時那份恐懼。
越往故鄉,越有近鄉情怯之意,況且一別四五年,她再嫁一回又喪了新夫,從一個大字不識的無知婦人變成了一個可以孤身匹馬橫穿半個大曆的盛年女人。
臨近車集時,她見有處茶窠開在路旁,草棚下有些茶客在那裏閑談聊天吃茶,車馬皆栓在路旁槐樹下。既是近鄉,她便也鬆了緊惕,下馬拴到樹上,進茶窠撿了張臨馬近的桌子坐了,招呼道:“店家,來一壺茶,再切半斤牛肉,若有軟餅,可來半張。”
店家收過銅板,不一會兒便端了削成片的牛肉與一壺茶來。餅亦上了半張,卻是涼的。晚晴就著餅吃了幾口牛肉,便見一個穿件半舊綢衣的年青男子,帶著個年約半大不小的小姑娘進了茶窠,因那姑娘生的有些麵熟,她便抬眉多看了兩眼。
晚晴一身亦是長年行腳客的打扮,黑衣黑褲,麻繩緊裹小腿。再她又戴著鬥笠,自然無人能看清她真麵容。那年青人身上的綢衣鬆鬆絝絝,顯然並不合身,進內挑挑撿撿,背靠著晚晴坐了。自坐下便是喋喋不休,一會兒嫌棄椅子太髒,一會兒又嫌棄桌子油膩,再接著便不停嫌棄店家的牛肉鹵的不夠味道,說來說去,最後要了半張涼餅並一壺春茶,與那小姑娘兩人吃喝著。
晚晴記得那小姑娘進茶窠時麵上神情不對,此時便也注意聽著,忽而便聽到小姑娘問道:“果真隻要宋大哥說話,縣衙就能將我爹放出來?”
那年青人聲音有些怪異:“當然了,我叔叔就是大名鼎鼎的宋知縣,那是個最清正廉潔的老人,隻要我帶你到他麵前說明你父親的冤屈,他自然無有不放。”
晚晴頓時怔住。宋知縣,正是在清河縣為任了多年的老縣公,因他愛民如子又最重禮儀,無論大案小案隻要擊鼓,總要查個水落石出,在清河縣zhong享有十分的聲譽。但是,那天她在伏青山案頭翻青河縣誌的時候,記得末尾附過一言,正是那宋知縣的辭呈與推薦繼任人之言。
因伏青山在京zhong做官,宋知縣希望能有個自己看好的人繼任其位,才會特意寫信往京zhong。
從過年到現在也有兩個多月了,既便信函一來一往有耽擱,此時宋縣公定然已經卸任,由繼位者接任其知縣之位。而這衣服都穿不正的年輕人,張口就言自己是宋知縣的侄子,又說隻要他一言既能放了那姑娘的父親,一派鬼話推敲不得,顯然是個騙子。
小姑娘吃了幾口不肯再吃:“宋大哥,我吃飽了,咱們早些趕路唄。”
年輕人仍是有些怪異的腔調:“這餅多好吃,你要不吃我就吃了。要知道,小孩子們剩了飯,無生老母可是要降罪的。”
晚晴畢竟孤身離家,便是心覺得那小姑娘有些可憐也不敢多生事端。隻是慢慢磨蹭著吃那半張餅,吃到一半時實在吃不下放下餅,便見那年輕人已經帶著小姑娘出茶窠,正是反向車集,往青河縣而去。
她心zhong有些牽掛放心不下,又怕那兩人原本就是親戚,如此猶豫著往回折了幾步,再又調轉馬頭繼續往車集走去。才走得幾步,便迎上一隊人馬策馬而來,為首的一襲鬆青色圓領長袍,約摸三十上下的年級,隻一眼她便認得那是當年還曾求娶過她的車賢。
既見了車賢,她便驀然憶起,那小姑娘正是當年自己還曾抱著梳過頭的車雨蓮。一別四五年,那小姑娘如今也有十一二歲,骨骼容樣大變,她自然一時半會不能認出來。
車賢麵上一派焦急,領著一隊家丁家仆縱馬自晚晴身邊衝過,往清河縣方向去了。
晚晴頓得片刻,亦勒轉馬頭一路跟上。她的白鴿是當年她尚還在伏村時,伏罡托花生到涼州傳的信,拿那已死的踏燕與其它名馬配出的種,幼時性子乖順,但如今到了成年,隻要果真策它跑起來,一般的良駒隻能望其項背。
她見路遠不能追,索性縱白鴿下了田地,自田地zhong繞著截路一路追過去,待白鴿超過了車賢及眾家丁們的馬陣,這才橫韁勒馬,長長呈了一聲籲白鴿生生停在路zhong央。
車賢外出做了趟生意,才進家門就聽老母親說至少有半日功夫找不見車雨蓮。他調來家下人細細打問,將她這幾日的行蹤問了個遍,才知是叫別有用心的壞人給拐走了。十一二歲的小姑娘,說未長成卻也懂了事,要說長成,還正是傻的時候。這樣大的年級若叫人糟蹋壞了身子失了名譽,一輩子也就完了。
車賢心急如焚,卻又不敢大聲生張,帶著一眾家丁一路往清河縣追著,卻也未曾告訴家丁們究竟是為何而去。他見一匹白馬四蹄騰開自麥苗青青的田間躍上車道,正是衝著自己而來,心以為是拐了車雨蓮的仇家,揚手呼家丁道:“都把家夥亮出來!”
言罷隨即生生勒馬,與家丁們止步在白馬前。
馬上一個瘦俏俏的黑衣人,以身段曲線來看,當是個婦人才對。
車賢做生意走南闖北,也見過不少獨行的女俠客,此時不知對麵這俠客是敵是友,緩緩抱拳問道:“不知大娘何故要擋車某的去路?”
那婦人一手持韁,一手緩緩摘下頭上鬥笠,輕輕喚道:“裏正大人!”
車賢定晴望了片刻,見這白衽黑衫的女子容圓臉兒一雙媚眼,便是不笑,眼zhong亦有幾分溫意,忽而喉嚨間一陣錯聲,片刻才道:“竟是伏青山家的夫人?”
晚晴揚了揚手zhong那鬥笠,自己轉身策馬往前走了幾步,見車賢也追了上來,直接開口問道:“你可是在尋你家大姑娘?”
車賢一時間不能適應這該在京zhong做貴夫人的小媳婦如今俠客般的形容相貌,在腦zhong思索回味了片刻,憶及她愛孩子那股勁兒,也知她不是個會害孩子的人,壓低聲音道:“是。”
晚晴立即指著前路道:“方才我在茶窠zhong吃茶,見她與一個年青人進茶窠吃了碗茶便走了。因多年未見,當實未能認出,便未多行一步攔住她,卻是我的大錯。”
車賢已經策馬要追:“怎能怪你。既你回來了,想必伏青山也在不遠處,快些去找你家相公唄,車某趕著去救女兒,就不陪娘子在此閑話了。”
他身後的人見主人要走,自然也都策馬跟了上來。
晚晴忙又策馬追上車賢,在馬上高聲吼道:“我幫你去追大姑娘,你叫你家的家丁都在此等著。”
車賢皺眉片刻,勒止了馬問道:“為何?”
晚晴壓低聲音道:“雖我不知你是怎樣跟家下人們說的。但你家大姑娘是跟個成年男子走了,她還未嫁,眼看到了說親的年級,聲譽比任何東西都重要。下人們嘴長,便是救回來大姑娘,叫他們一通說,大姑娘的聲譽就毀了。”
車賢豈能不知這些。但是命比聲譽重要,沒了聲譽他可以養女兒一輩子。可若命沒了,他就那一根獨苗,餘生怎過?
因不知晚晴根底,車賢也不多言,抱拳一禮扯起韁繩就要走。
晚晴自然知道車賢是有些小瞧了她,不肯信她。
她這些年,除了坐小月子的那一個月之外,未曾綴過練wu,此時一根九節鞭已是用的爐火純青。此時也不多言,隻將九節鞭自腰zhong抽出,策馬追上車賢遠遠甩鞭如遊蛇出,隨即策馬到他身邊而收鞭,那軟鞭與鋼鋒相卡環扣著車賢的脖子,一用勁便將他整個腦袋拉到了自己懷zhong。
“叫他們在此等著,我幫你去尋大姑娘。若我一人對付不得,你再叫他們幫我,怎麽樣?”晚晴問道。
車賢有些呆滯,又叫一個婦人將自己腦袋拿索拴了,覺得自己有些可笑,緩緩點了點頭道:“就照夫人說的。”
吩咐眾家丁在此等著,車賢與晚晴倆人一路策馬狂奔。路上雖偶爾有行人,但晚晴全然未找到那穿綢衣的年輕人。她跑了許久,在一處山路邊勒馬停下,回頭撫著額頭汗珠對奔馬而來的車賢喊道:“裏正大人,這般追隻怕是追不著的。或者那人帶著你家大姑娘根本沒往青河縣裏去,而是順岔路拐到了深山zhong,咱們往縣城不是白跑一趟麽?”
車賢勒止了馬道:“我如今本在秦州城做個漕司,前些日子清河縣老縣公卸任,新縣公繼任,兩廂交接,因我於清河縣比較熟悉,知州大人便派我往清河縣,要叫我在縣zhong輔他些日子。前些日子也不知是誰竟放出風來,說我在清河縣犯了法事叫知縣拿下了大獄。你是知道的,我車集府zhong唯有一個老母並一個幼女,皆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或者因此言叫人惑之,蓮兒心急之下聽信人言,今日清早也未與老母打招呼,一路便要跟著那人往清河縣去解救我。我恰今日回鄉,一聽之下便知是被拐了,這才一路急急往清河縣尋來。”
漕司,管的是一州之zhong的錢糧及轉運等事。既車賢能做到漕司,顯然也是棄商從官了。說起來,他應當還是乘了平王回京的春風,或者也有伏青山從zhong出過些力。否則,商官天泥之別,裏正那等小差或者可以兼任,州縣一級的官員,沒有科舉的門檻是不可能做到的。
晚晴邊聽邊搖頭道:“漕司大人,若果真如你所說,你便在清河縣為任,賊人怎麽可能將大姑娘帶到縣裏去自投羅。若我猜的沒錯,她是叫人拐到別處去了。咱們如今不能往縣裏去,您還是想一想,您可曾得罪過什麽人,或者咱們回去再打問細些,先找出那男子是誰再說。否則,如此隻怕難找。”
車賢策馬走近晚晴,並望站了才側首道:“當年為了能免些田糧稅,一清河縣的人都叫我得罪了。人人都當我是個惡吏,說起得罪人來,我得罪的太多竟挑不出個重點來。”
晚晴亦是沉眉思忖著,過了片刻,她忽而憶起一事來,遂問車賢:“如今咱們這地方信奉白蓮教的人可多否?”
車賢搖頭道:“未曾聽說過。”
晚晴緊追著問:“那你可知我們伏村裏的伏wen與伏wu,也就是伏盛的一雙兒子,如今可還在秦州府當差?”
車賢鼻息一聲哂笑道:“你家相公伏青山五年前曾回過一回清河縣,自他到秦州府去過一趟,那兩人便雙雙被貶回了老家,聽聞過的極慘,如今落草為寇,大約在伊嶺深山裏做些打家劫舍的行當。”
這就對了。伏wen伏wu自幼在外,晚晴未曾見過他們。但伏盛的老妻吳氏是蜀zhong嫁來的婦人,深信白蓮教與無生老母,見人犯了錯,總要說句無生老母降罪。以那年輕人的五官相貌,晚晴此時細細思及,果真與伏盛還有幾分相似。
想到此她又問車賢:“可有人知道伏wen伏wu具體在伊嶺山裏何處落草,隻怕是他們劫了你家大姑娘。”
車賢愣了片刻道:“若說別人還且罷了,那伏老先生,我與他可從未有過過節。”
晚晴道:“你家大姑娘雖說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必然也是識wen斷字的,尋常賊人怎能對官府事理熟知?唯有伏wen伏wu,當年在秦州府做過差,於官府zhong事知道的清楚,或者說的詳細些,再說些與你長交往的人名,大姑娘聽了熟悉,才會聽之信之,任由其哄騙走,所以我推斷必是那兄弟倆。”
車賢既在清河縣呆了幾個月,自然於山zhong匪盜們頗為熟悉。他搖頭道:“若果真是叫他們拐了,隻怕是為了銀子,我得往縣衙搬官兵來,趁此剿了他們才行。”
晚晴聽他意思是熟知伏wen伏wu這股子匪盜的。她是婦人,不比車賢男子顧濾的少,隨即問道:“那伏wen伏wu手下有多少人馬?”
車賢道:“算不得什麽人馬,聽聞拉了上伏村五六個不務正業的年輕人,統共隻怕也就七八個人。”
晚晴已經策馬往回奔著:“漕司大人,你先尋個家丁往縣衙報信,咱們快走一步,若能先官兵而救出你家大姑娘,至少還能保得她的生譽。”
兩人一路策馬從大明山自車集這一脈而過,躍路往伊嶺深山zhong。
伊嶺山大而深,越往山裏越冷,此時清河縣各處已是麥苗青青,山zhong才不過吐了些新芽而已。山zhong一條小徑,晚晴多少年的莊稼人,又跟著伏罡在外征戰過一段日子,沿路看馬蹄馬糞,便知不是尋常獵人留下的。
行到難處皆是一處又一處的峭壁飛石,晚晴與車賢皆下了馬,牽馬一路走著。車賢雖失了女兒心思煩亂,卻也於晚晴這身打扮十分好奇,遂邊走邊道:“當年伏青山回清河縣,眾人問起夫人去向,他曾言夫人在京zhong過的十分好。但既然他如今官越做越大,你也該安於後宅相夫教子百已,如何今番卻是這樣打扮?”
他不提還罷,這樣一提,晚晴思及伏罡又是悲從zhong來。但她一回遭棄二回喪夫,這樣丟臉又難堪的事情,自然不好與外人提及。
晚晴繼續往山上爬著,緩緩搖頭道:“我與伏青山早已合離,再無掛礙的,他那不過是說胡話,漕司大人不必信之。”
越過這處山頭,便見往下一條深溝,溝再往上,尚還枯敗的山linzhong一處亂旗飄零,亂旗下一間蒼蒼老廟破敗不堪。晚晴提鞭指著那一處問車賢:“漕司大人覺得可是那一處?”
車賢亦爬上了山,皺眉細瞧了片刻道:“是一處老廟,與我在縣衙時知道的無二,隻怕就是那一處。”
晚晴將馬拴了,又緊了緊袖腕,轉身才要走,就聽車賢忽而輕喚道:“夫人!”
“何事?”晚晴回頭問道。
車賢道:“若你不嫌,可以喚我一聲大哥。”
晚晴略略點了點頭,一路與車賢下到那深溝裏,尋顆樹拴好了馬,才對車賢說道:“我先一人上去探探虛實,你在此等著,若我得了手,自然會往這裏來尋你。若我半個時辰不下來,你就趕緊出山去呼縣裏的救兵來剿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 起於那裏,就止於那裏,所以,晚晴回老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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