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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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拔得頭籌的消息傳回,看台上一開始聽到謝蓁的名字還以為是聽錯,直到真的看見謝蓁被引路上前,紛紛驚掉了下巴。畢竟誰不知道謝家嫡女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前年還差些射中守衛的將士,這……這怎麽可能射中獵物?難不成是運氣?

    就在眾人驚疑不定之際,正主已經踏上木階,施施然與梁元帝皇後等行禮。垂首恭敬,周遭的小聲議論也收入耳中,嘴角微微彎起,且就當個運氣好的草包罷,不然怎麽引得‘聰明人’犯蠢。

    “謝將軍的愛女果然不可小覷,這般朝氣……”梁元帝瞧著瞧著不由挪了一眼,瞥向坐在右手旁不遠的萬貴妃,“愛妃,倒也有你當年幾分影子。”

    底下人聞言一驚,不乏有猜測內情的心道梁元帝總算是察覺了這二者模樣上的相似……

    “皇上也說是當年了,年少氣盛大抵都是這副樣子。”萬貴妃笑意盈盈地應聲,聲音酥酥軟軟,好像勾起當初狩獵時的情景,似是埋怨梁元帝故意擠兌自己的嗔說。

    果然梁元帝也是想到那時候風頭大盛的萬妁卻在自己麵前笨拙的樣子,不由哈哈大笑,略過了這樁,“謝蓁,你射中了彩頭,可想要什麽賞賜?”

    原是屏息的秦尚書等聞言,有些不可思議地抬頭飛快瞥了一眼,似乎並未沒想到梁元帝竟不過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就揭過了此事。他心中有所不甘,下意識的往後位那望去。隻見坐在鳳椅上的端莊女子在那一瞬暗暗咬牙,亦是眸色沉凝。

    謝蓁麵上雖是鎮定實則心裏也是打鼓,都道伴君如伴虎,雖說這虎如今病病殃殃的,可誰知道那話裏有什麽深意,幸好萬貴妃打岔了過去。她謹慎的瞟去,就看後者正盈著笑意看向自己,半點不受影響,要麽是心誌太過堅定,要麽……

    “臣女僥幸,不敢要賞賜。”謝蓁斟酌語句,說點對皇上胃口的還是行的。

    梁元帝果然笑意更濃,一個小輩,容貌肖似他的愛妃,那些私下議論他亦有所耳聞,初時的確起了憤怒,可還未等他去問妁兒卻是自己哭著來求要徹查此事了,推算時日,那是妁兒入宮不久正富盛寵之時,怎可能……至於謝元,自祖輩傳承都是個刻板死守的,更是不可能了。而後隨著身體大不如從前,他聽任流言不管,當個為色所困的糊塗人,倒真有魑魅魍魎趁機興風作浪。嗤——那幕後之人……

    王皇後聲音款款,“謝蓁開了個好頭,皇上可得好好嘉獎一番。賞賜金銀都是俗氣之物,反倒不如那嶗山雪玉恰好有養顏溫潤之效,女兒家帶著也別致。”梁元帝近日來沉迷嶗山之術,她刻意用這個,也不過是點了皇帝喜好。

    梁元帝輕輕頷首,似是經皇後提醒,覺得甚有道理,“甚好,就賞這個。來人——賜賞。”

    不多時一名太監捧著攢金絲海獸葡萄紋緞盒,裏頭躺著一塊美玉,質地澄澈瑩潤。王皇後目光掩不住的驚歎,從那盒子中拾起那物捏在手中翻看,朝著皇帝笑道:“這可真是臣妾見過最好的一塊玉了。”說著她又朝著底下謝蓁招手:“過來——”

    謝蓁莫敢不從,斂眉提裙小心翼翼的過去,任由王皇後親自將玉佩帶在了她腰佩上。正待恭色謝恩的時候,又被王皇後也虛托了一把,落在外人眼中則是十分優待了。

    “謝將軍的女兒,臣妾實在喜歡。”王皇後捏了捏謝蓁的手方才放開,同梁元帝說笑的時候眼尾掃了一下萬貴妃。

    這一幕恰好落在方是回來的秦蘭馨等人眼中,尤其是賭輸被謝蓁指使給那隻臭鬆鼠摘鬆果的林芷,幾乎雙目噴火。要知道那鬆樹幾丈高,她絕不可能爬樹。謝蓁竟讓人尋來棍杖,非要她親力親為,她就那般舉著打落,一同掉的還有鳥兒受驚落下的鳥糞,落在額頭,雖然已經除去,可那股惡心感揮之不去,把額頭洗得快破了皮那味道兒都還在,誤了回來。

    那目光中怨氣猶如實質,當即就叫謝蓁察覺,隔著人潮看去,就瞧見了額頭紅腫的林芷,眯了眯眼。她原本就是替原主出口氣,縱容著鬆鼠在她打鬆果的時候搗亂,誰想連鳥都來湊數,瞧了樂子,而後就順召回來,還有點惋惜,這般瞧著竟忍不住低低發笑。

    原先沒注意的,這下都聚焦到了林芷身上,少女原本就腦門高的,這一揉紅了一大塊,好好的世家貴女卻這般不修邊幅,不成體統。而林國公更是覺得丟臉,橫了身旁婦人一眼,後者當即拉扯了過,稍作遮掩低語幾句帶著回後方營地收拾去。

    林芷被國公夫人攬在懷裏,半途回首正好對上謝蓁仍未收回的目光,那裏的調笑嗤諷顯而易見,生生氣得身子發顫,被國公夫人一帶,僵硬著離開。

    謝蓁原來的位置靠近萬貴妃,經賞賜一遭卻被王皇後拉著坐在了秦蘭馨的位置上,當是與小輩聊天。也不知是否故意,‘投其所好’地聊起早年的狩獵趣事,有意無意地帶上了昭王。這份用意不難猜,謝蓁坐著乖巧聽著,偶爾應上兩句,顯出女兒家懷春羞赧模樣,惹得王皇後掩唇笑得促狹。

    “皇上,前些時候臣妾可聽聞昭王衝冠一怒為紅顏,這可著實難得了,不過朗有才,女有貌,也堪堪是般配呢!”王皇後倚向梁元帝,嘴角含笑情致綿綿。

    謝蓁依然低眉順眼,在這些深諳權術爭鬥人麵前,總是低調些好,而王皇後的想法與她不謀而合,不,應該是恰好對了宋顯珩的計策,偶爾掃過自己的淩厲目光恰好說明了這點。

    尚不過片刻,謝蓁隻覺得暗裏刀光劍影看把自己閃花了之際,突然從前頭傳來消息,謝將軍與昭王正在鬥熊。

    謝蓁一愣,她隻聽過鬥牛,鬥熊是什麽玩意兒?而後就有旁人不掩興奮地給她解釋了,曆來行獵場上黑熊是最高等級,誰能獵到黑熊便是大贏家,倆人同時發現自然免不了一番爭鬥,尤其是傳聞不合的謝將軍與昭王,可不是有熱鬧可看。

    場上的人去了大半,謝蓁也坐不住,從聽到黑熊就隱隱不安。倒是王皇後瞧出,拍了拍她手背,語帶深意道,“去罷,看著點,別傷著了。”

    謝蓁循著人潮找去,不多時就看到了與黑熊纏鬥在一塊的兩個熟悉身影。大抵是被人激怒,黑熊張著獠牙一掌一掌撈著人,想要把這倆個討熊煩的弄死,粗壯的身子當有幾個粗壯漢子累加起來般,踩著地麵都能發出震動。

    謝元一記彎身躲過熊掌,眸光卻不離宋顯珩,蘊著晦暗。熊掌再落,宋顯珩利落翻身騰躍,身手矯健,截下謝元掠向黑熊身上金色祥雲標記,後者識破,二人再度纏鬥一起。

    謝蓁與眾人等看得心驚膽戰,偏二人似乎並不在意,宋顯珩挨了熊瞎子身子一撞,被迫退後幾步,要說他也沒有對這頭熊勢在必得,甚至在最初都想到了這局麵,念在謝蓁的麵上不爭就是。孰料,謝元像是看透他所想似的,一上來便說不戰便退的廢物謝家看不上——之後,就成了這般。

    得防熊瞎子,還得防謝元的凶招。

    謝蓁看不出名頭,隻覺得每一次過招都凶險萬分,再加上旁邊還有個狂暴的熊瞎子,他們這都能打起來,為的什麽……心知肚明的謝蓁擔心之餘簡直不能再好。

    大抵是厭煩了倆個人扯著自己鬥來鬥去,黑熊狂吼一聲,熊掌徑直拍向謝元,而正與宋顯珩纏鬥的謝元避閃不及,眼看就要被熊掌那鋒利指甲刮到,身後方的力道拉拽生生退了大步,叫熊掌落了空,也正是這一落空,黑熊更怒,仗著身軀龐大無差別攻擊了起來。

    宋顯珩拉住了謝元,自己卻被黑熊的掌背甩到,嘴角淌了血絲,口中的鐵鏽味刺激得原本性情清冷的人眸中凝聚暗色,幾乎是快準狠地出手,襲向黑熊的脖頸,軟劍如銀練遊走,在謝元反手用刀隔檔開黑熊之際,借用力道生生從已經化開的傷處橫割開。

    黑熊驚怒狂吼,血液順著髒汙毛發淌下,不多時轟的倒地。

    宋顯珩手持軟劍,一身肅殺之氣。謝蓁幾乎是不掩崇拜了,眸中熱切,與宋顯珩抬起的眸子相對,後者化開的清淺笑意,眸光熠熠生輝。

    旁邊黑熊的屍體倒著,謝蓁心中大石落定,就是這頭熊,好端端突然撲向自己,致使謝老爹撲身來救,險些被掏心,傷得極重。而黑熊撲向自己的原因,謝蓁想來想去都隻能算在原女主那,對付謝元的方法,再沒比自己好使。

    “哼。”走回來的謝元不輕不重地一聲,喚回了謝蓁走神的思緒。

    謝蓁趕忙過去扶了把謝老爹,被後者製止,捂著受了撞擊的胸口處,臉色青黑地瞥過一眼宋顯珩,“好得很。”

    “……”宋顯珩默,覺得以後的路似乎更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