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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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話一出,滿屋子的寂靜,在場眾人麵色都陡然變化。

    獨獨謝明安仍是不住道:“小人自己癡心妄想,可……可這實在是小人一人的過錯,不幹旁人的幹係。小人平日隻敢將這心思藏在心中絕不敢半點顯露,不想……不想……”

    謝蓁不禁嘴角浮起一絲冷意,好得很,好得很,倒是沒看出是個腦子活絡的。她此時未曾開口,可片刻功夫已經用餘光在眾人臉上掃了一圈,哪個有異自然也都落在她眼中。

    阮姨娘聽了這話麵色也是尷尬,然謝蓁這位正主在這,她也隻能抽了帕子掩著唇過去謝蓁身邊問:“……蓁蓁,這可怎麽處置?”

    謝蓁轉過眼,睨了一眼湊到她跟前的阮姨娘,目光說不上冷淡也說不上親近,倒是讓阮姨娘心中一涼,莫名悸了下。

    “阮姨娘經營將軍府大小事宜這麽多年,這時怎麽反倒沒了主意了?”謝蓁驀然睜圓了眼反問了一句。此話將阮姨娘逼得臉色發白,她才剛張了張口打算替自己辯解一二,那謝蓁早就轉過了頭去對著謝安道:“好一張利嘴。隻是事實黑白豈是憑你一張嘴就能顛倒了的?”

    謝明安聞言驚顫,猛磕了幾個響頭,臉色也更加白了起來,“小人不敢,那詩詞確實小人不該有的心思,冒犯小姐,小姐饒命,絕不敢因為這事情連累了旁人。小姐,您要罰就罰小人一個罷。”

    玉瓚正站在謝蓁身邊,她是謝蓁的貼身丫鬟,自然比別人更多能察覺自家小姐的心思變化。何況她又是親眼所見的事態發展,明明這謝明安有貓膩,臨了竟反口賴上了她主子,心中也是生了一股惡氣。

    不待謝蓁吩咐,她先是克製不住,上前去狠狠扇了此人一個巴掌,啐道:“好個狗奴才!將事情往小姐身上扯了,就妄圖掩蓋過去嗎?真當人是傻的?既然是你自己一個的事情,那這塊帕子哪裏來的的?”

    謝蓁稍稍側過臉,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此時有與玉瓚在問,倒顯得她愈發氣定神閑了。等將茶盞擱了下來,她才轉口問:“哼,看來是說不出帕子的來處了。”

    那謝明安神情一閃,立即開脫道:“小人這帕子是……這帕子是……”

    “這帕子就是董姨娘的!”沈姨娘一直臉色蒼白的站在一旁,得了這空隙便大喊了一聲上前,她的手握著拳頭擋在胸前,很是一幅激憤的模樣。說是握著拳頭,可她掌心早已被冷汗浸濕,指甲也緊緊嵌入了掌心。

    “定是這奴才早跟董姨娘有私,如今事情敗露為了維護,才編排了汙蔑蓁蓁你青白的話!”這些話仿佛早在沈姨娘那打了幾遍腹稿,她才說完,也不敢望向那謝明安,隻是神色頗是緊張的盯著謝蓁,仿佛是在看她會不會信這話。

    “老爺——老爺來了!”忽然外麵有婆子高喊了一聲,聲音還未落地,謝元依已經麵色微寒的進了來。

    謝蓁乖覺,想著今日自己是做了錯事的,不等謝元開口自己就利落的站了起來,步伐輕盈去了謝老爹身前,做了一番小女兒的嬌態,挽著謝元的胳膊道:“爹來得正好,這正有一場好戲演到了關鍵。”

    她將謝元拉著坐到了自己先前坐的那張位置,又忙使了眼色教人重新上茶親自遞給了老爹。一通事情下來,倒是半點沒給謝元機會提起先前她將人砸暈的事。

    謝元如何不知她的這些心思,心中也是拿這個女兒無奈,想著那也總歸是小事,他的蓁蓁還小,再有做錯的都能私下裏好好說了再改,何況她這會這樣乖巧,自己又怎麽忍心當著這麽多人駁了她的麵子。

    “什麽戲?”謝元接過茶盞,並未飲就擱在了桌麵上,再過去看向在場眾人的時候麵容早已經收起了那份寵溺,目光沉沉壓得人心慌。

    董姨娘伏著身子在地上,委實也是先前被好一頓打,現在有些起不來,“老爺,妾身受老爺活命之恩,心中傾慕老爺才情願入的將軍府。妾身對老爺的心意一如當年,絕然……絕然不會做那些背叛老爺的事!”

    字字泣淚而言,在場丫鬟婆子哪個不知道董姨娘平日是個最溫順的性子,這時見她這淒慘模樣,何嚐不是心軟。正這時候,一道小小的黑影穿過人群撲了過來,一把握住了謝元的腿兒,“爹爹,你快救救姨娘,姨娘要被人打死了!”來的正是軒哥兒,小小年紀哭得傷心,連著說出來的字都是沙啞得含糊不清了。

    沈姨娘悚然一驚,忙開口道:“老爺明察,是董姨娘自己不檢點,怎麽倒是成了被人迫害了的一個?”她也是說得愈發動容,隱約要落淚了。

    阮姨娘向來在謝元麵前持重,便將這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通,正抬眼發現謝蓁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更是有些不安,不敢隨意開口,靜默的站在了一遍。

    謝蓁把事情簡單明了的一說,就看謝老爹徹底寒沉下來的麵,且不論老爹對幾個姨娘有沒有感情,都是掉麵子的家醜,如何不動怒。

    “好啊,一個外人趁著府上亂欺上門,府裏的也沒個安生,當真是我小瞧了你們的本事。”謝元麵上怒容不掩,眉目威嚴掃過麵前幾人,冷嗤出聲。之前那事情他也早跟謝文褚問了明白,起因就是李思琦口無遮攔的,現在府裏頭竟一個小小的奴才也敢編排到他這寶貝女兒的身上來了。一件兩件皆是繞著謝蓁,謝元才去李府消去的氣又被提了起來。

    “混賬東西!”他轉向下頭跪著的謝明安,烏黑錦靴一踩,生生踩在了那手背上,輕輕一動,就叫謝明安嚎了出來,隱約有咯啦的響動傳出。

    而謝明安原本就是長得文弱的一人,這時更是渾身打著顫的在那,額頭上冒著冷汗不敢做聲。

    謝蓁道:“這人膽敢做出這樣的事,向來也是下定了決心不肯吐出另外一人了。爹,女兒這倒是有一個法子,能一試的。”她拿起了那方帕子,在麵露疑惑的謝元麵上晃了晃,“爹可聞見這料子上頭可有股香味兒——?”

    謝元不甚在意這些,經過這麽一提醒方才有些覺悟,倒是有股氣味——是女人所用的脂粉味。這麽說來,這謝明安的確是有姘頭了,謝元神色一淩。

    “軒哥兒年紀小,據我所知董姨娘為了軒哥兒是一直不用脂粉這一類的。我聞著……倒是有些像沈姨娘身上的味兒。”謝蓁捏著那一方帕子,挑眉看向沈姨娘。

    而那沈姨娘如遭重擊,身形晃了量晃,好似也渾然沒想到這遭事,等再開口已經是遲了片刻:“老……老爺,妾身不知情!妾身真的不知情……”她先是矢口否認,登及又辯解道:“妾身想起來了,是方才妾身為了這個詢問董姨娘的時候妾身曾經拿了這東西!”

    “對!許就是那時候沾染上去的!”沈姨娘這才掩去了慌張,自覺尋了個穩妥的借口一幅咬死了就是這說辭的模樣,確鑿得不容人質疑。

    “哦?”謝蓁不置可否的莞爾,隻是那笑容古怪,也讓人摸不清底細。

    阮姨娘方才一直站在旁邊沒出聲,此時見了心中如何驚訝,平日裏自己女兒文褚何嚐不是時常提及謝蓁這一年來的變化,但她總是未能正視,總覺不過是吃過了虧稍稍漲了心眼,可如今看起來,這說話語氣神情倒真是日漸沉穩從容了,就好像目光,都比往常清亮銳利了許多。今兒的事情分明是不關自己的,可阮姨娘心中卻有些不安,總覺得要發生什麽不好的事在自己身上。

    那邊,謝蓁問沈姨娘:“既然姨娘這麽說了,可否差人叫脂粉取來?”

    沈姨娘為證青白,哪裏還有不肯的,可是那東西到底是……她這才稍露了遲疑,謝元便已經沉聲道:“叫人去取來。”

    沈姨娘並不是半點不知覺的人,不想事情發展到現在扯來扯去竟然扯到了自己拿胭脂上頭,偏那胭脂……她倉惶垂淚,跪到謝元麵前:“這好好的審問奸夫,怎麽又扯到妾身的胭脂上去了?妾身鬧不明白這其中的緣故。”

    她這麽一哭的,臉上脂粉滲出的香味更是濃烈了起來,妝容卻然精致,若是塗抹尋常脂粉早該被淚水衝花了,可此時反而平添了一份豔麗。她抬起頭看向謝蓁:“蓁蓁一貫是跟董姨娘親近的,可這事關重大,怎麽可以為了平日交好就要為董姨娘開脫的?這樣一來,你如何對得起你爹?”

    謝蓁方才還能維持平常,現在卻不由皺起了眉頭,是怎麽回事她早已經心知肚明。偏這做錯了事的到了這時候還在砌詞狡辯,非但想要摘清自己還要講過錯推到旁人那,實在教人厭惡。

    “沈姨娘真要是坦坦蕩蕩的,何必說這些話來?再過片刻也就能真相大白了。清白的自然清白,那虧了醃臢事的也逃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