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外門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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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消息,姬璿真心中毫無驚詫,隻有果然如此之感。童子口中的喻真君正是大衍宗十六代首徒,玉衡峰天光道君門下的喻君澤,也是宗門默認的下一代掌教。
他身上的光環實在太多,二十年結丹,百年元嬰,即使是在天才眾多的大衍宗,也遠遠走在同輩之前,若光論修行速度,也隻有天生道體的姬璿真可與之相比。不過他入道要比這位小師妹早的多,平日相處,頗有亦父亦兄之感。
姬璿真素來與這位師兄親厚,此刻聽聞他結嬰的消息,於情於理都應前往玉衡峰恭賀一番,當下不再遲疑,使出身化虹光之術,往玉衡峰而去。
身化虹光是金丹修士才能掌握的法門,速度極快,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就從天樞峰趕到了玉衡峰。大殿前的童子顯然是早得了吩咐,看到姬璿真過來,紛紛行禮道:“喻師伯早有囑咐,今日諸位師叔前來不必通傳。”
姬璿真頷首,足下不停,片刻間便隻能看見一道窈窕的背影。
待進入殿內,主座上端坐著一名青年道人,眉長入鬢,氣度雍容,周身靈氣湧動,正是喻君澤。其下首已然有七八名親傳在列,顯然都是得到消息前來祝賀之人。
見到姬璿真,喻君澤微微頷首:“師妹來了,還請入座。”
他的聲音十分低沉,其中蘊含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力度,令人情不自禁服從他的話語。盡管剛剛突破了一個大境界,這位玄門高足卻並沒有表現出明顯的興奮之色,仿佛這一切不過是順理成章,沒什麽了不得的。
這是極度自信之人才有的氣魄,而喻君澤也的確有這個資本。即使他站在暗處,一言不發,也沒有人能夠忽視他的存在。
片刻之中,又有其他主峰的親傳陸續趕到。大衍宗門下,凡是修為到了元嬰境界都可以自行挑選一座山峰或者靈島開辟洞府,十幾代傳承下來,形成了七峰十六島的格局。所謂七峰便是以北鬥七星命名的七座主峰,均由陽神大能掌控;十六島中除了五位陽神之外,餘下也都是根性深厚的元嬰修士。可以說,七峰十六島正是宗門的中堅力量。
此刻除了幾位外出遊曆的弟子,七峰十六島中的親傳幾乎盡數齊聚,著實是宗內數十年難得一見的盛景。
喻君澤俯視下首,沉聲道:“吾修行百載,忝為十六代首座,如今上承天道眷顧,下蒙師尊教誨,終成元嬰。爾等雖天賦不凡,也須戒驕戒躁,銳意精進,早日得逍遙法。”
眾人齊聲應諾,姬璿真心知這開頭隻是場麵話,接下來才是重頭戲,麵上雖然不顯,心中卻已轉過了千百個念頭,隻聽喻君澤沉吟片刻,緩緩道:“如今還有另一樁要事需與諸位知曉。三日前一名內門弟子外出曆練時經過雲汐澤,與水府起了衝突,本命玉符已然碎裂了。”
此言一出,驚起千般波瀾,早有一人按捺不住,越眾而出,稽首道:“喻師兄,那妖部水府之前便幾次三番不遵宗門敕令,如今更是膽大妄為,害了內門弟子性命,是訣不容姑息了。不知掌教師伯並諸位師叔是何諭令?”
當世之中,自人族成為天地主角以來,固然人道大興,氣運昌盛,玄門一派三宗高高在上,萬載不滅;又有魔門六道雄踞西陸,肆意妄為。而曾經的天道寵兒妖族也未曾完全淡出視線,時至今日,仍有不少妖族勢力留存於世,隻是除了有限的幾處之外,其餘不過烏合之眾,難成氣候。
雲汐澤便是殘留的妖族勢力之一,其主亓涇妖君不過元嬰修為,在妖族中也稱不上頂尖角色,治下水府也無甚出奇之處,乍看上去,實在沒有什麽好關注的地方。要說唯一有什麽不同的,那就是雲汐澤處於大衍宗勢力範圍之內,而且與主宗的距離還算不上十分遙遠。
在這個名為乾元界的大世界之中,西方被魔國占據,東方則被大衍、少陽、太和、雲笈四派瓜分,其餘門派俱都依附在四派之下,又有三處妖族勢力分散,除此之外,其餘皆不入流,像大多集中在東西交界之地的散修,雖然人數眾多,卻無法對修界大勢產生影響。
在此形勢之下,雲汐澤水府等於是在大衍宗眼皮子底下占據了一塊地方,隻是亓涇妖君十分乖覺,表明車馬以大衍宗為尊,這才延續下來。不想前些時日水府陡生變故,妖君手下一名大將叛變,誅殺舊主不說,還頗為自傲,不願仰他人鼻息,對大衍宗屢次挑釁。
喻君澤麵上浮現一縷冷色,“妖府不知天命,逆勢而為,掌教師尊已傳下法旨,命我等於一月之後的宗門大比中挑選三千弟子,征討雲汐澤!”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雲汐澤妖府的存在原本就如骨鯁在喉,此番又有內門弟子喪命一事,無疑是在大衍宗臉上狠狠打了一巴掌,若不施展雷霆手段,今後怕是什麽魑魅魍魎都敢在宗門麵前放肆。再者修行一途如大浪淘沙,優勝劣汰,正可以此事為諸位弟子的磨刀石,這番考量也算得上是深謀遠慮。
喻君澤的目光落到姬璿真身上,“此次大比便由我和姬師妹負責,其餘諸位師弟師妹當養精蓄銳,以備他日之戰。”
眾人轟然應諾,喻君澤又言及激勵之語雲雲,說罷令諸師弟師妹回去準備各項事宜。
很快便到了大比當日,姬璿真跟隨喻君澤來到天雍台,主持大比的幾位長老連忙上來行禮,待二人上座,大比便正式開始了。
此次大比除喻姬二人監督之外,尚有三名元嬰長老主持,其中以肅武長老為主,這臉容瘦長,白發白須的老者端坐主位,眯著眼睛看台上兩名煉氣弟子你來我往,不時閃過法器毫光,心下雖有些不以為然,麵上卻不動聲色,看不出絲毫端倪。
肅武長老入門至今也有千年,隻是資質所限,結嬰之後無法更進一步,失望之餘,便想收得一名佳徒,若是徒弟能夠成就大道,也算是完成心願。隻是他眼光甚高,一直以來都沒能找到滿意的人選,此次大比也是存了挑選徒弟的心思。
台下的眾多外門弟子,修為相較於資質來說已稱得上不錯,可見平日也不曾懈怠,然而在肅武長老看來卻總是欠缺了那麽一兩分,達不到他的期望。
而台下的一眾外門弟子見得少宗與天樞峰真傳在場,哪裏不知這是一場難得的機遇,倘若能得這二位的賞識,便可一步登天,因此俱都全力表現,倒是有不少人發揮出了超出平日的實力。
而混跡在外門弟子中的一名青年,此時正緊盯著高台上的喻君澤和姬璿真。
此人名叫秦紹陽,入門不足十年,在一幹外門弟子中卻已經有了一定的名望,也是此次大比中有望晉入內門的人選之一。
隻是無人知曉,此時秦紹陽識海之中,正有一道蒼老的聲音大罵不休:“大衍宗這群道貌岸然的老家夥挑徒弟的眼光倒真是不錯,竟然連這等資質都被他們尋到,真是走了狗屎運,老祖我怎麽就沒這麽好的運氣,收了三個徒弟全是廢物,連老祖的名聲也給他們敗個幹淨······”
這聲音的主人昔年也是一代魔道大能,極惡老祖的名頭能止小兒夜啼,後來此人叛逃血河穀,被追殺數百年,眾人皆以為極惡老祖早已身死,不曾想他所修功法極為特異,還剩一抹殘魂逃出,機緣巧合之下,遁入秦紹陽識海,就此隱匿起來。
極惡老祖對此頗為得意,就是血河穀再神通廣大,也萬萬想不到他竟然藏在玄門巨擘大衍宗門內,隻要秦紹陽修至金丹,為他重塑一具肉身,便可東山再起。
秦紹陽極為忌憚的盯著高台上的幾人,在識海中問道:“老祖,你確定他們不會發現你的存在?萬一泄露,在大衍宗腹地,我們就真的是插翅難逃了。”
極惡老祖冷哼一聲,譏諷道:“你這小子真是無膽,老祖我當年距離陽神隻差一步,又用秘法遮掩,除非陽神道君親至,否則其他人又怎能發現?何況大衍宗七峰十六島的這些陽神,非大事不出,你們這些外門弟子在他們眼中無異螻蟻,又怎會對這勞什子大比有興致。等你有資格見到陽神道君的時候,老祖早就重塑肉身,逍遙去了。”
極惡老祖這一番連削帶打的話聽得秦紹陽心頭火起,他這時年紀尚輕,也沒有日後的城府,反唇相譏道:“老祖若真是如此不凡,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何況你要重塑肉身還不是要仰賴於我,又何必端著往日的架子。”
他說出這一席話,本以為按對方的脾氣定然會勃然大怒,不想極惡老祖竟沒有生氣,道:“你這小子也不必激我,當務之急是提升修為,至少現在我們的目標還是一致的,別的事情日後再說不遲。”
秦紹陽聽得對方這麽說,心內有些不以為然,他原本資質尋常,後來得了極惡老祖指點,又遇上幾番機緣,短短十年修為便攀升到煉氣後期,遠超同儕,因此頗有幾分自傲。
他這一點心思被極惡老祖瞧的分明,嗤笑道:“連築基都不曾,你還真當自己是什麽人物?看到主座上那兩人沒,喻君澤修行百年,如今已是元嬰修為,他旁邊那女娃娃骨齡不過二十,也結成金丹,你就是拍馬也趕不上人家。”
喻君澤作為大衍宗少宗,即便在魔道中也極有知名度;姬璿真入道年月尚短,又一直在宗內清修,極惡老祖不識得她也實屬尋常。即便如此,極惡老祖還是對這等良材美質眼紅不已。
極惡老祖話雖然說的刻薄,卻也是事實,隻有結成金丹才能真正算的上入道,這一步看似簡單,卻不知攔住了多少修士,終身難以跨過。普通修士要用數百年的時間才能丹成,而更多的人至死停留在煉氣和築基,這也正是道途的殘酷之處。
秦紹陽心中不甘,暗想到:要是當初我被收為真傳,說不得今天坐在上麵的就是我了。
他這想法卻是無稽之談了。大衍宗的真傳向來貴精不貴多,對資質心性悟性的要求缺一不可,秦紹陽若無冥冥之中那一股玄妙氣運相助,儼然泯滅眾人,又豈能有成為真傳的機會。
這時一股香風襲來,緊接著屬於女子溫軟的身體靠了過來,便聽鶯聲婉轉道:“秦師兄。”
秦紹陽略一低頭,便看到一張含羞帶怯的嬌顏。此女名單玉容,同為大衍宗外門弟子,隻是入門時日尚短,修為低微,並無資格參加大比。
單玉容生的美貌,偏偏資質平平,又無後台,平日裏免不了要吃些虧,秦紹陽見到時順手幫了一把,再若有似無的撩撥幾回,一顆芳心就此淪陷,滿腔柔情,難以言說。
秦紹陽單手托住女子纖腰,溫聲道:“容妹,你怎麽來了,不是說身體不適,要修養幾日麽。”
單玉容頰上飛紅,眸中情意綿綿,“我今日已好多了,況且一會便有師兄的比試,玉容心中隻盼師兄旗開得勝,又怎能不來。”
秦紹陽尚未言語,極惡老祖已桀桀怪笑起來:“你小子倒是個風月老手。隻是築基之前不可失了元陽,不然根基虧損,大大不利於日後修行。”
秦紹陽麵上不動聲色,心裏隻不以為然道:“老祖放心,我又怎會因區區一個女子壞了修行。”
大抵太容易得到的事物便不值得珍惜,開始秦紹陽對單玉容還有幾分新鮮,可幾日一過,他便對這一味癡纏的女子失了興趣,如今隻虛情假意的應付著,偏單玉容一腔情意,看不出對方的敷衍而已。
極惡老祖不耐看這些情愛之事,隻將注意放到別處,他的目光從喻君澤移到姬璿真身上,忽而“咦”了一聲,顯然是十分驚訝的樣子。
極惡老祖雖然肉身被毀,眼界卻不是常人可比,他望著姬璿真凝神細思,喃喃道:“道蘊自生,清淨無垢,莫非是天生道體?”
秦紹陽難得見到他如此嚴肅的樣子,忍不住問道:“老祖在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