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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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璿真停下身形,抬頭仰視天際,那墨雲從空中降下,走出三名魔修來。
為首的的女子高髻金釵,皮膚雪白,朱唇一點,大紅抹胸上繡著數朵怒放牡丹,更顯露出的半截酥胸白的驚心動魄,眉宇之間盡是說不出的動人風情。
而其餘兩人,一者生著一雙形狀優美的桃花眼,注目他人之時,總有一分脈脈含情的意味,再加上手持折扇,更添風流俊雅;另一者身材高大,穿著一襲灰色僧衣,眉目慈悲,神情安然,手中握著一串烏木念珠,明明是一派佛門高人的氣度,細看之下卻總透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邪異之感。
此刻形勢倒轉,曲妙蓮一方有三名修士,姬璿真這邊卻隻有兩人,澹台楚又是初入金丹,難以發揮戰力,明麵上來看無疑是魔門一方占盡優勢,姬璿真自然也不會天真的以為對方真的隻是想和自己“說說話”而已。
澹台楚乍逢大敵,不自覺的往姬璿真身側靠了幾步,曲妙蓮根本不曾將她放在眼裏,隻將一雙妙目牢牢定在姬璿真身上,幽幽歎了口氣,現出無邊媚態來:“自從雲斷山一別,奴家對妹妹十分想念,如今終於有親近機會,實在是教人欣喜。”
藍溪情風流蘊藉的桃花眼一眨,搖著手中折扇,感歎道:“想不到藍某也有辣手摧花之日,當真是世事無常,命運難測啊。”
心緣念了句佛號,頓顯慈悲之色,倘若不知情的人見了,多半以為是有道高僧,絕難想象其人真正身份竟然是魔宗傳人。他將手中念珠一擺,“這位女施主就由貧僧應付。”話音未落已是向澹台楚攻去。
曲妙蓮和藍溪情均在心中大罵這光頭狡詐,心緣修為比他二人還要高出一線,卻搶先出手選擇了好對付的澹台楚,將棘手的敵人留給了他們,實在是不當人子。
隻是曲妙蓮心中暗忖,自己一人雖然敵不過姬璿真,卻不信加上藍溪情還抵不過此女,因此也就不再計較心緣行為,嬌笑一聲放出重重魔影。
她的功行比雲斷山時又精進許多,所放魔頭各個麵目清晰,栩栩如生,作似哭似笑之態,圍繞著姬璿真上下盤旋,隻要她一出現破綻便會一擁而上,將其撕成碎片。
藍溪情也不甘落後,將手中折扇一展,便飛出一團粉紅霧氣。他所持折扇大有來曆,乃是一件名為“七情桃花扇”的真器,為真我觀有數靈寶之一,隻要心中仍有欲念,就能輕易勾動無邊迷障,令人陷入神智渾噩的境地。
這兩人聯手合擊,就是等閑元嬰修士也要飲恨於此,姬璿真卻夷然不懼,櫻唇微張,吐出一口太玄清氣來,這至清至純之氣甫一出現,便如春風化雨,將魔頭與瘴氣都消融於無形之中。
曲藍二人都是變了臉色,方才不過是試探之舉,他們也不曾指望能夠以此傷到姬璿真,隻是不想她應付的如此輕鬆,內心更是慎重了幾分,不敢再有留手。
曲妙蓮率先出手,五指向虛空一招,便有一把琵琶狀的法器落入她玉手之中,此寶名為“妙音琵琶”,亦是一件難得真器,曲妙蓮在琵琶上“錚錚”一撥,數道音罡就向姬璿真疾射而去。
天音教以“天音”為名,在樂理上的造詣自然非同小可,曲妙蓮這一手音攻之術也有了不淺的火候,不愧於其真傳身份。
與此同時,藍溪情也將七情桃花扇一轉,露出折扇正麵來,上麵描繪著數個人像,皆是惟妙惟肖,神態韻致一如生者。這卻是此寶最為神異之處,但凡與藍溪情交過手之人,隻要功行不曾比他高出一個大境界,他便可將對方形貌繪於扇麵之上,於對敵時喚出虛影。
這虛影有本尊的八成法力不說,就是神通道術也能運用自如,甚至隨著本尊修為精進,虛影的威力也會隨之提升,實在是萬分棘手。
藍溪情以心神勾動七情桃花扇,同時召喚了三道虛影,這已是眼下他能做到的極致,如此一來,眼前形勢便相當於姬璿真一人獨自麵對五名金丹修士。
更糟糕的是澹台楚全然不是心緣對手,不過仰仗著法寶之力勉強支撐,短短幾息之間,已是險象環生,難以應付了。
她雖然驕縱,卻也是心氣極高之輩,即便左右支絀也沒有開口向姬璿真求救,況且她心中也十分清楚,眼下這位同門師姊麵對的情況比自己還要凶險十倍。
自出生以來澹台楚都生活在宗門和父母的庇佑之下,從未遇到過這種生死危機,她其實相當明白,此刻魔門一方已經占據了絕對優勢,拿下自己也隻是時間問題,然而胸中一股傲氣猶且支撐著她,令她爆發出超常的戰鬥力,奇跡般的又撐了片刻。
隻是她和心緣實在差距不小,縱然一時爆發也改變不了大局,以摩夷宗親傳的老辣眼光,自然看出眼前的年輕女修不過是強弩之末。
誰知此時從旁邊飛出一柄清光四溢的白玉如意,狠狠的砸上了心緣光可鑒人的腦袋,隻把他砸的眼冒金星,腳下一個趔趄,硬生生吃了澹台楚一鞭。
心緣大吃一驚,他雖與澹台楚交戰,卻也分出一絲心神關注身旁另一戰局,隻是沒想到合曲藍二人之力,也奈何不得姬璿真,還叫她騰出手來相助澹台楚。
方才形勢,實在是瞬息逆轉,就是曲妙蓮和藍溪情也絕沒有想到會有如此反轉。
他們二人先前全力施為之下,本以為已是勝券在握——正常情況下也應該如此,姬璿真就是再強也還是金丹境界,未曾破丹成嬰,而任何一名金丹修士在這種攻勢之下能保全自身已是難得,更遑論反擊了。
然而天才之所以為天才,就是能做到常人難以完成之事,這數年之間姬璿真已將乾坤法袖修煉到了虛實相生的境界,她以此術溝通無盡虛空,藍溪情釋放的虛影固然威力不俗,說到底卻還是死物,沒有活人的機變,隻一個照麵就被姬璿真送入了虛空之中,短時間內是無法再與之聯係了。
至於曲妙蓮所發音罡,則是被姬璿真施展的牽星術破去,她引動的天樞星力浩大精純,氣勢堂皇,正是魔道詭術的克星,餘威甚至將曲妙蓮綰發金釵削斷,一縷青絲落地,那星力險而又險的從她臉頰旁擦過,差點就將一張芙蓉玉麵毀於一旦。
姬璿真法力深厚,後勁綿長,極擅後發製人,此刻戰局逆轉,她毫不猶豫的運起無定神光,趁勝追擊,將曲藍二人打的狼狽不堪。
這還是她不欲暴露所有底牌,仍有留手的情況,不然隻消將太陰缺月弓一祭,這三名魔道親傳也活不到現在了。
心緣見勢不妙,將澹台楚逼退到數尺之外,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號:“阿彌陀佛!貧僧不是姬施主對手,也就不留在此地貽笑大方了。”
言罷,從珠串上取下一顆念珠猛然一拋,便出現了滾滾黑煙,待這黑煙散去,心緣的身影已經消失無蹤。
曲妙蓮恨的銀牙緊咬,心緣這一大戰力一走,光憑自己與藍溪情二人更不是姬璿真對手,她對昔年雲斷山中被這大衍親傳一劍斬斷右臂之事仍然心有餘悸,眼下已萌生退意,藍溪情所想與她相差無幾,二人眼神交會,瞬間達成了一致。
真我觀傳人揚手放出一道烏光,身形急退,曲妙蓮也是嬌笑一聲:“姬妹妹,奴家此番就不與你糾纏了,日後更有相見之時,還盼妹妹莫要忘了奴家才好。”
她言語間如泣如訴,好像懷春少女正與情郎喁喁低語,手中動作卻令人瞠目結舌:她將腰帶輕輕一拉,整件羅裙便飄然落下,灌注魔功之後,這件大紅羅裙作為一件可怕武器襲向姬璿真,殺傷力猶在藍溪情放出的烏光之上。
而青天白日之下□□出的那具女體雪白無瑕,胸前峰巒起伏,柔軟腰肢不盈一握,豐滿的大腿修長而又柔韌,渾身曲線美到驚心動魄,雖然澹台楚同為女人,一眼掃過也是麵紅耳赤,急忙別過頭不敢再看。
姬璿真即便看到曲妙蓮如此驚世駭俗之舉,神情也不曾有所波動,隻是幽幽歎道:“卿本佳人,奈何從賊?”
歎息未落,青冥劍已揮灑出一片淒迷青光,在將烏光斬成兩截之後,緊追曲藍二人而去。
隻聽得一聲隱約悶哼,曲妙蓮與藍溪情的身影也都消失不見。
危機退去,澹台楚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事到如今她對姬璿真是心悅誠服,僅憑對方剛才表現就可知那些讚譽絕非空穴來風,甚至與本人相比仍有不及,她情不自禁的將目光轉向姬璿真,喚道:“姬師姊······”
誰知剛一出聲,對方就做了一個“噤聲”的的手勢,隨即出言道:“閣下看了這麽久,還不現身一見嗎?”
澹台楚猛然一驚,在她神識之中絲毫沒有感覺到此地尚有他人,隻是方才經曆過後,她對姬璿真已多了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奇妙信任,此時也不曾對其判斷產生質疑,不由握緊了手中靈蛇鞭,暗自戒備起來。
良久,一道嘶啞難聽的聲音響了起來:“不愧是大衍宗門下高足,神識敏銳果非他人可比。”
言罷,一道秀頎身影已是出現在二人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