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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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前世與離雲天宮昔日之主亦有一斷淵源,便在即將道隕之前,將八寶玄光鏡這件本命法寶放入天宮之中,靜待轉世之身。

    至此姬璿真已貫通前因後果,又有大荒之中的種種體悟,渾身氣機不斷攀升,眼看著就要突破金丹,邁入元嬰境界。

    她卻生生壓製住了修為,眼下突破到元嬰並不是一個好選擇,離雲天宮僅僅允許金丹修士入內,若是自己在此刻結嬰,便會觸動宮中禁製,被迫離開這方小界。

    如此就會打亂門中計劃,卻是不妥,故而姬璿真沒有急於突破,而是在八寶玄光鏡中打下元神印記,先行祭煉了一番。

    此寶本就是她前世所有,與自身極為相合,因此祭煉過程也十分順利,鏡中青濛濛的光芒一閃,便現出一名朱衣女童,頭戴吉祥如意結,頸套八寶瓔珞圈,麵貌精致可愛,正是八寶玄光鏡的真靈。

    這鏡靈似模似樣對姬璿真行禮,菱花一樣嬌嫩的唇瓣撅了起來:“娘子可算是來接阿阮了!這破地方無趣的很,一點好玩的也沒有,阿阮待的好生難受!”

    她慧黠的大眼睛裏流露出委屈的神色,令人情不自禁的心生憐愛,其天真爛漫之情態更是可憐可愛,教人忍不住會心一笑。

    姬璿真不覺莞爾,將八寶玄光鏡收入識海,道:“這便帶你出去。”

    阿阮在鏡中好生歡喜,連聲道:“甚好!甚好!”

    她天性喜歡熱鬧,在這安靜清苦的離雲天宮之中待了數年,早就忍耐不住,若不是仍然牢牢記得主人的吩咐,怕是早就偷溜出去了。

    此刻娘子要把她帶離此處,她開心極了,連帶著看待周圍之景也順眼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般討厭。

    姬璿真從坎門出去之後,仍身處主殿之內,傅靈洲、荀子卿和澹台楚不見蹤影,想必是還在考驗之中未能出來,抑或已經離開了此處。

    據阿阮所言,她在大荒中雖然隻待了十天,但在乾元界中卻已經過去了半年,如此一聽,頗有幾分莊周夢蝶之感,但這一想法隻在她腦海中待了一瞬就被拋開,自己也不禁失笑:真實與虛妄本就在一念之間,又何必做那庸人自擾之舉。

    姬璿真既然憶起前生之事,自然明了天宮昔日的主人應當還給自己留了些東西,阿軟在這裏待了千年之久,此事問她卻是再合適不過,便道:“阿阮,肅陽仙君可曾讓你將何物轉交給我?”

    肅陽仙君正是當年天宮之主的尊號。

    阿阮“呀”的一聲,“娘子不提醒,我差點忘了去。”

    說罷,素白小手中出現了一塊流光溢彩的牌符。

    姬璿真接過牌符,此物是打開天宮某一處禁製的鑰匙,她稍加感應,便循著靈機來到了一處偏殿之中。

    她揚手一揮,將牌符打入樞紐之處,層層禁製便如水波退去,露出了內裏的真容來。

    此處卻收藏著諸多罕見寶材和法器丹藥,姬璿真也不與肅陽仙君客氣,廣袖一卷,便將這些統統攝入袖中。

    她不日就要突破元嬰,到時必然要收徒傳道,這些靈寶就算自己用不上,也可作賞賜弟子門人之用,如此卻是正好。

    天宮此處除了主殿之外,共有一十八座偏殿,姬璿真得了肅陽仙君之贈,心裏也十分明白,剩下的十七座偏殿與自己無緣,也不強求,駕馭遁光離開了宮殿。

    離雲天宮內有一處靈氣純淨之地,正適合細細打磨法力,姬璿真進境之快,實乃古今罕見,她心知一意求快並非好事,極易造成根基不穩,若有不足之處,日後卻要花費數倍功夫來彌補缺漏。

    這也是她刻意壓製修為的一個原因,眼下那處靈氣旺盛之地正適合以水磨功夫鞏固根基,卻是最佳之選。

    眼下她得了八寶玄光鏡,又隻差一線便可跨入元嬰,自然沒有法力不足之虞,因此施展了速度最快的身化虹光之術,正如長虹掠過天際,聲勢驚人。

    三日之後,她已然來到了一處靈湖邊上,此湖乃是昔年肅陽仙君以莫*力牽引了數滴天河之水,又在此地布下聚斂靈氣的法陣,千年之後方才形成的一處靈湖,每一滴湖水都蘊含著豐沛的天地元氣,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一塊寶地。

    尤其姬璿真的體質與水相合,此地對她的助益猶勝旁人,她默運玄功,以《太虛還真妙錄》源源不斷的汲取水元精氣,體內的金丹在靈氣的洗滌下愈發精純,近乎完滿。

    旬月之後,姬璿真方才收功,眼下距離天宮關閉之期仍有不短時日,她憶起喻君澤的囑托,便決意擊殺魔門弟子,既是為宗門削弱魔道力量,又可借此驗證自身神通道法,卻是一舉兩得之事。

    她行動力極強,打定主意之後,便將神識展開,方圓千裏但凡有任何魔道氣息都會被她察覺。

    一絲隱蔽氣機一閃而過,姬璿真神識敏銳無比,瞬間鎖定了這道氣機。對方似有察覺,亦施展遁法向遠處逃離,然而大衍宗的諸天挪移之術獨步天下,短短十息之後此人就被姬璿真追上。

    這人身著黑袍,麵容蠟黃,且透出一股血腥陰沉之氣,卻是血河穀門下親傳,入道二百載,亦是金丹後期修為。

    此人名為高野,在血河穀的地位也是非同小可,在厲風被帶回之前,曾一度被視為日後執掌門派的人選之一。

    可惜厲風後來居上,身為本代穀主親子,又修行了《內觀參同契》,兼之得到了門中重寶的認可,高野無奈之下隻得屈居其後,即便如此此人也是一名不可小覷的對手。

    魔道中人向來惜命,不願與人正麵爭鬥,何況此刻高野麵對的又是道法神通冠絕天下的大衍宗親傳,他本就不願對上姬璿真,便出言道:“姬道友,你我並無生死大仇,又何必如此咄咄相逼?若是我行那魚死網破之事,隻怕道友也落不得好。”

    如非必要,他實在不願與姬璿真交手。對方二十載結丹,入道至今尚不足八十年,自己已看不透她的修為——這隻能證明眼前的女修已無限接近元嬰境界,才能令金丹後期的修士看不出深淺。

    再者此女身為陽神道君弟子,法寶神通必然不缺,自己就是能逃得性命,想必也要元氣大傷,日後是否還能有晉升元嬰之期也是難說。故而高野以言語相勸,力圖讓對方罷手。

    姬璿真不為所動,冷冷道:“道友不必多言,為宗門之故,少不得要做過一場了。”

    高野眼見事態再無轉機,蠟黃的麵上湧起一股奇異血色,他向天尖嘯一聲,頂上倏然飛出一柄薄如蟬翼的血色短刀,以雷霆萬鈞之勢殺向姬璿真。

    高野看的十分清楚,如今他若還是畏首畏尾,結局定然是被對方斬殺,倘若拚死一搏,說不得還能掙到那一線生機。

    故而他一出手就將壓箱底的本事使了出來,此刀名為化血刀,是血河穀裏威力首屈一指的神通,以自身精血化而為刀,此刀一出便有陰風慘慘、萬鬼嚎哭之景,更有無邊血雨傾盆而下,恍如人間煉獄。

    化血刀有腐肌蝕骨之能,尋常修士的肉身隻要被沾上一點,立馬就會化為一灘血水,且此刀凶厲無比,一旦被人使出,必然要飽飲鮮血才肯罷休,連施法者也無法再行控製。

    此術威力無窮,施展出的代價也極大,需要施法者的三成精血方可成型,高野使出化血刀後,黑發瞬間轉成灰白,臉頰也爬上了數道皺紋,從外表來看幾乎是瞬間就老了二十多歲。

    這正是因為他的修為本不足以施展出化血刀,強行為之,又以額外三成精血補足,這才使出了這門神通。隻是他本元損耗巨大,縱然此次僥幸逃生,也會功行倒退,再無進階元嬰之望。

    麵對這門凶名赫赫的魔道秘術,姬璿真毫無懼色,玉手一張,便有一柄小巧的銀弓出現在掌心,弓身上刻繪著無數玄奧的星辰軌跡,正是太陰缺月弓這件玄器無疑。

    血河穀中有魔頭替死之法,若是不能一擊必殺,讓高野用出這法門,又是一件麻煩之事。故此姬璿真直接動用玄器,務必要令這血河穀親傳身死當場。

    素手拉開弓弦,靈力源源不斷的湧向這天生至寶,在弓弦上匯聚成了一支長箭,此時明明是白晝,天幕上卻出現了明月的虛影。

    姬璿真麵含冷霜,玉手一鬆,銀色長箭電掣星流,在高野驚駭欲絕的目光中將化血刀擊碎成萬千齏粉,隨即洞穿了高野的眉心。

    黑袍修士的身體無聲無息的倒了下來,一點真靈轉生而去。

    姬璿真並未滅殺高野真靈,魔道之所以難以獲得氣運眷顧,正是因其在殺死修士之時,往往會連同真靈一起打殺,此舉有違天和,自然不受天道待見,玄門眾人卻是少有如此行事。

    她正欲尋找下一個目標,卻見遠處劍氣衝霄而起,那種無堅不摧的森寒之意即便相隔甚遠,也令人產生寒氣侵肌之感,足以想象持劍之人又是何等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