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塵埃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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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這呼司監,可不是這麽說的。
祭與常崎念頭倏然轉動,均是幡然大悟,沒曾想這憨直黑熊呼,才是最奸詐的貨色。饒是兩熊精明,奈何這事情發生太快,沒能好生琢磨,均是落入了呼的圈套。
想及此處,祭與常崎這才動了真怒,目光微不可查地掃過呼延,如同一柄柄銳利小刀,直欲剮了這奸詐黑熊的心肝,食其肉、飲其血,才能解他們心頭之恨。
隻是此時羆端坐前方,心頭再有怒意,也隻得收斂至極,不敢在羆麵前露出破綻。
呼延這一招,將兩熊推到羆麵前,已是把兩熊逼到牆角,不得不相互辯駁一番,若是怒而失言,相互把對方身份揭露,才正中呼延下懷。
如此的小伎倆,羆此刻心知肚明,談不上布局宏大,太過陰險,細微處卻可觀機智,倒不至於讓羆反感,反而羆再看呼延時,眼神隱隱透出一絲欣賞。
有些小聰明,行行道道,幾日便拎得通透,又不算城府極深,不好掌控。
羆在心底給呼延脾性下了裁定,似戰熊呼這種角色,身份清白,正是羆如今最需要的。
在心底琢磨片刻,將腳下三熊的神色盡收眼底,羆緩緩斜下雄軀,黑毛熊掌杵著頭顱,目光陰冷,在祭與常崎之間來回打量,淡淡沉吼。
“老甌兀對我忠心無二,早前便曾與我進言,隻說你們兩頭戰熊裏,必有奸細!隻是他年老神衰,做不得探察明細之事,我便讓呼接了他的位子,明是讓老甌兀去職養老,得享幾年安閑,暗裏便是讓呼來查探隱秘!”
“奈何呼初來乍到,本是憨直魯撞,又是急躁性子,讓他做這暗中查探之事,如今看來,是我高看他了!委與如此重任,沒曾想還是鬧到了我這裏!”
既說到呼延身上,呼延自然露出羞愧模樣,垂頭沉吼道:“呼無能,讓主上勞心了!”
羆怒瞪他一眼,沉吼道:“你的事,現下懶得罵你,待會兒再與你說!”
“祭司長!常崎司監!你們說說吧,誰才是我兄弟忌的食客?”
“主上!”
兩熊同吼出聲,仰望羆時均是一臉悲憤、忿怒,探出兩根三尺長的粗壯黑指,點向對方頭顱。
還是祭老奸巨猾一些,似是因情緒過於激憤,指頭哆哆嗦嗦,仿若無意間,竟真觸到常崎眉邊太陽穴。看似輕點,實則力道厚重、剛猛,直戳得常崎熊軀一個踉蹌,終得搶先開了口。
“主上!祭跟隨主上數千年,一貫是恪盡職守,不敢有絲毫懈怠!如今竟遭這常崎狗崽的暗算,汙蔑我不忠於主上!還望主上明辨忠奸,讓我捶死這倒打一耙奸貨!”
常崎穩住身形,扭頭怒視祭,拳頭握得哢哢脆響,直欲一拳朝祭砸去。隻是此時祭率先開口,情勢危急,他哪有這閑心與祭廝鬥,立時怒吼道:“主上!常崎雖做主上食客不過千餘年,但一顆忠膽,對主上斷無二心!主上明鑒!這祭老賊,往日便與忌少主食客往來甚密,他不是細作,還會是誰!”
“主上!”
祭高吼一聲,那熊臉上滿是悲憤,閃過些微遲疑神色,忽而又咬牙沉吼道:“祭今夜既已被逼至此,便也顧不得同僚之誼了!”
聽得這話,呼延那對黑毛圓耳立時豎直,瞪著祭那雙熊目泛出興致神采,一副看好戲的模樣,便知祭是要下狠手了。
隻見祭扭頭怒視常崎,哪管常崎一臉驚愕,兀自高吼道:“常崎是奸細!明麵上與忌少主的食客不相往來,每次麵見主上之後,隔不得三、五日,便會與忌少主近身仆人玉柏偷偷私會!自然是刺探主上諭令,再行告知玉柏,轉入了忌少主耳中!他才是忌少主派來的細作!”
“祭老賊!你!你誣陷於我!”
常崎驚怒交加,怒吼時已是難掩凶戾,揚拳砸向祭的頭顱,欲殺之而後快。
祭哪能讓他如願,一拳探出,與常崎重拳猛撞,相互吃痛收手。祭冷眼與常崎對視,沉吼道:“莫想殺我滅口!我本懶得告密,誰知你竟反過來汙蔑我!我自然要仗義執言,好叫主上曉得,誰忠誰奸!”
被祭格開拳頭,常崎怒瞪著祭,呲牙信吼片刻,咬牙沉吼道:“我早前說他與忌少主食客往來密切,是想讓主上對祭老賊提防一些!隻是他高為上司,我怕告他不倒,反而夾私報複,這才不敢直言麵見主上!隻想等日後把柄捏牢,再好叫主上知曉!”
“沒曾想這老賊血口亂咬,今夜既已至此,我即便難洗這身冤屈,亦要告知主上!”
聽得常崎開口,祭已是愕然,隱隱透出驚駭,哪能容他真將話說完,怒而老拳砸去,也不管砸沒砸中,扭頭朝羆悲吼道:“主上明鑒!這狗崽常崎……”
“讓他說完!”
羆冷臉沉吼一聲,浩浩蕩蕩蓋過祭的悲吼,祭隻得住嘴,神色遲疑片刻,終是咬牙收回手去。
常崎那時正在醞釀情緒,欲將祭的秘辛宣諸於口,渾然未料到這祭竟如此狠戾,當著羆的麵,也敢老拳相向。事起突兀,他倉猝之間來不及躲閃,這一拳便砸在耳下,挨得結結實實,眼角爆裂,險些翻倒在地。
臂肘砸地,勉強將身軀穩住,他顧不得擦拭眼角血跡,驚恐得趕忙從祭身旁爬開,跪倒在石階沿下,一副血淚俱下的慘樣,悲吼出聲。
“主上!祭老賊他想殺我滅口了!他不想主上知曉,我更要說!”
“祭老賊明麵上忠於主上,佯裝與忌少主食客私交極好,其實都是偽裝!但凡得見主上,或是從其餘司長處聽得秘辛,必會暗會梁少主的近身仆人玉楊!刺探機密,暗通玉楊,其實他便是梁少主派到主上身邊的奸細!”
此話一出,才驚得羆熊目猛睜,周遭寂靜無聲。
刹那間,祭怒目瞪圓,便要朝常崎扭打,嘴裏又將悲吼一聲“主上”。那常崎早已暗中提防祭,此刻見得祭撲來,咆哮著欲圖格擋,正要爬上石階,湊到羆的腳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
恰在此時,羆悶笑一聲,接著便隆隆大笑,笑聲猶如驚濤駭浪,石殿亦微微搖晃,震得兩熊僵在原地,不敢擅動。
“我思來想去,總覺得祭不像是裕派給我的,沒曾想竟是二兄梁!僅管著廚司一司的二兄啊……暗中謀劃,連你也想爭那家主之位麽?”
長笑慨歎漸至落下,羆依舊斜杵腦袋,冷眼俯視石階下的祭與常崎,咧嘴失笑。
“昨夜呼司監已然查明,常崎便是我九兄忌的食客,隱匿在我這裏刺探機密。隻是……祭!你跟隨我有三千年了吧?沒想到我這二兄梁,倒也是深謀遠慮,高瞻遠矚!隻是他不入熊身之境,早已失了恩寵!如今我已從他手中搶過狩獵司、豢獸司,他僅餘那廚司,日後全無表現,如何去爭這家主之位?”
既已把話挑明,祭與常崎哪還不知,今夜那狡詐黑熊呼,是將他兩熊誆騙至此,各自揭短,他卻在一旁看了好戲,靜等此時真相大白。
佯裝、狡辯均沒了用處,祭與常崎緩緩起身,齜牙咧嘴,朝隱在角落的呼延凶戾信吼,麵容猙獰,將忿怒、猙獰顯露無疑,作勢便欲撲將而去。
“怎麽?如今身份暴露,無需尊我為主,你們便敢在我的地方,欺負我的食客?忌和梁,就是這麽教導你們的嗎?”
祭與常崎咬牙切齒,終是不敢造次,隻得將怒火強行壓下,無奈朝羆依然單膝跪下,垂頭沉吼道:“不敢!”
靜靜盯視石階下兩頭順服的黑熊,羆目光閃爍,他心裏的念頭卻難以揣測。半響之後,羆懶散揮手,口氣淡漠。
“滾出去吧!”
常崎今夜丟盡臉麵,哪還願意多待,得了羆少主的旨意,起身便走。隻是祭實在老成,如此局麵,依舊未失禮數,沉吼道:“恭喜羆少主,倒是得了一名好食客!”
“嗯?”羆瞥了眼祭,冷笑連連,“哪比得我二兄梁啊!喚你來早早潛伏在我身邊,隱匿了三千餘年,我竟毫無所覺!枉我真心待你,祭!你也是好本事!”
“現在!沒聽到我的話麽!還是你當真老得耳聾了!”
“給我滾出去!”
聽得羆雖是淡淡沉吼,但已然掩不住內裏那滔天怒意,祭臉色未變,陰沉肅穆如故,沉吼應諾,這才起身,平緩跨步而出。
僅餘下羆與呼延,呼延單膝跪於原地,進來這許久,不曾挪動亦不曾出聲,安靜得極易被忽視。
寂靜半響,終聽得前方傳來一聲厚重長歎,羆似乎意味闌珊,緩緩在石座上坐正,沉吼道:“你……不錯!”
“那建築司如今全廢,我另換三名食客去接管吧!你亦無需再去當那建築司的司監,日後便留在我身側,做個近身侍衛吧!”
“我交代你的事情,你如今圓滿完成,待我想想,應給你何等賞賜……”
(汗……起來太晚,不敢耽擱,立刻碼下一章,淩晨前應該能有!召喚推薦收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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