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強勢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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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戰熊族有數的茨喀家,自然也有顯赫聲威,高貴地位,可即便怎麽算,也不敢與王家或四大家爭鋒。
除卻王家與四大家,茨喀家便是數一數二的顯赫家族,而卟身為茨喀家當權的少主,往日裏更是顧忌極少,甚少有戰熊敢在卟麵前乖張霸道。
這許久下來,卟便養出了盛氣淩人的鋒芒之氣,於是在初遇羆率軍搶奪軍功,囂張毆鬥自家熊軍時,他那心頭憤懣壓抑不住,即便是斯瓦匹剌家的當權少主羆,他亦要鬥一鬥各自鋒芒。
隻是那聲怒罵出口後,卟驟然驚醒,那怒氣頃刻消散,終是想起自家與斯瓦匹剌家之間,那鴻溝般的差距來。
這差距平日裏不太彰顯,似乎微不可查,各大家的戰熊相遇,均要和善寒暄,相互禮待,於是時日久了,卟便疏忽遺忘了。如今身在殺場,各大家漸至露出鋒銳獠牙,羆的囂張傲慢,才猛然提醒了卟,自家的獠牙遠遠敵不過斯瓦匹剌家的鋒銳,隻可避其鋒芒,不可與爭。
傳聞中,茨喀家的家祖雖然隻向族中先祖稱臣,但是遇到斯瓦匹剌家的家祖,亦要低下高貴的頭顱,謙遜問好。家祖尚且如此,更罔論卟這小小的少主了。
但卟不敢與羆爭鋒,隻得低頭反而向羆認錯討饒,將所受屈辱憋在肚裏,卻不代表羆真能睥睨縱橫,無熊敢與其爭鋒。畢竟四大家的家祖,亦隻是平起平坐,相互間並未有高下之別,唯有王家及戰熊族的先祖,才能穩穩壓過這四家家主。
羆也隻能在他卟的麵前,抖抖那大家少主的威風,撂下幾句狠話。若是羆遇到其餘三大家的強勢少主,甚或遇上王家的得寵少王,恐怕便不是今日這番模樣了。
卟暗自琢磨,便悄然露出狠戾的冷笑,既然羆放話要他傳與各家少主知曉,他樂得恭順應從,到了對景時候,自有其餘三大家或是得寵少王,會收拾這傲慢無邊的羆,到時自有他的苦頭吃。
這般做想,卟心頭便好受許多,隻是他扭頭朝自家這支私軍望去,那哀默低落的士氣,甚或是皆盡帶著或大或小的傷創,又讓他熊眉倒豎,鬱鬱憤懣。
兀自鬱恨片刻,他強自收斂憤恨之情,無視自家腹間那恐怖的血肉窟窿,舉矛高吼道:“尋個隱秘之處,暫且養傷休整一個時辰!”
好在這支茨喀家的私軍軍規威嚴,眾熊即便心情低落憋悶,聽得自家統領號令,亦是默默跨上蟻獸,尾隨卟向遠處疾馳而去。
而這個時候,羆所率的兩萬騎熊軍亦在向前方疾馳趕路,隻是這支熊軍先前好一番耀武揚威,憋得那族軍不敢反抗,於是便愈發趾高氣昂了,連帶那胯下的蟻獸,亦將六蹄甩得分外歡暢。
羆卻一反先前的高傲霸氣,此刻沉默坐在羆唯背上,似在蹙眉思忖。呼延小心翼翼湊到羆身側,咧嘴便是憨直笑臉,低吼讚歎道:“主上好生威風!若是如此,我等亦可放開手腳,無論遇到哪家少主統領的族軍,便用拳頭教訓他們!更要搶了所有軍功!”
羆淡淡瞥了他一眼,蹙眉沉吼道:“這是父親主上的號令,我僅是遵從行事罷了!”
似見得羆那眉頭緊皺,呼延便瞪眼低吼問道:“既然是家主的號令,主上隻需執行,為何似有困擾之事?”
“我隻是覺著,父親主上這號令著實有些奇怪!”羆兀自思忖著,喃喃吼道:“父親主上所言,無論遇到哪家少主統領的族軍,無需遲疑,均要立時搶奪軍功!隻是我斯瓦匹剌家僅為四大家之一,若是遇到王家或其餘三大家,又該如何?”
呼延聞言咧嘴大笑,憨直沉吼道:“既然家主有令,那便無論哪家少主統領的族軍,均能搶得!”
“話是如此說!”羆挑眉望向前方,輕吼道:“隻是我猶自不解,父親主上的號令如此鋒芒畢露,勢必得罪三大家甚至王家,那時惹惱了所有家族,我斯瓦匹剌家又該如何自處?”
“嘿嘿!”
呼延笑得愈發憨直,卻不知為何透出一股賊氣,“主上何須多慮,想來家主英明神武,自有他的打算!”
這話說得實在輕描淡寫,羆冷冷斜瞥他,忽而低吼道:“我,是羆!斯瓦匹剌家的當權少主,麾下統禦三司!日後更會接任斯瓦匹剌家的家主之位!是以父親主上言行中的深意,我便該琢磨通透!若是我做家主時,遇到這等情景,便也知曉如何處置了!”
羆低吼時,目光爍爍瞪向呼延,“你既為我的近身侍衛,便該學會揣摩各熊言行舉止的含意,隱於幕後為我出謀劃策!你若一味偷奸耍滑,要你何用!”
聽得羆言語,似乎日後定能奪得家主之位,全然不將眾位兄長放在眼中,已然在參悟身為家主該權衡的事宜。其中透出的強大自信,呼延雖是假冒貨,亦是心生欽佩,終是肅容正身,恭謹沉吼回應。
“主上教訓的是!……若主上榮登家主之位,我便是斯瓦匹剌家家主的近身侍衛?”
難得正經一次,羆滿意點頭,忽而聽得後半段,再看這熊貨,正在撓頭嘿嘿傻笑,猶自沉迷美夢,兩眼泛星的憧憬模樣,登時惹得羆勃然大怒,便要揚矛敲打過去。
卻在他熊臂將動的刹那,呼延竟是驟然收斂那傻笑熊樣,即刻換了副肅容沉吟的神色,“依照呼看來,家主號令應有兩層意思!”
見他不再佯裝癡傻,羆眼中閃過一抹精光,悄然放下長矛,淡淡沉吼道:“說來聽聽!”
“是!”
呼延偷眼望著羆放下長矛,立時不大不小地籲了口氣,那釋然神色太輕則恐被羆忽略,重了未免太假,他捏拿得卻是恰到好處。
“一是震懾,震懾各大家族,彰顯強勢,待到後續大戰之中,便能搶得更多軍功、戰果。二是試探,試探其餘三大家與王家的態度,揣摩他們在這場征戰裏,會參與到何種程度,再來決定裁軍或是增軍!”
沉吟吼出自家揣測,羆撓頭訕笑,“這是呼的淺見,還望主上賜教!”
羆不置可否,隻是輕聲吼道:“或許還有一層含義,便是對我及幾位少主的考驗!我斯瓦匹剌家,隻需要強勢的家主,不需要懷柔!”
“主上高見!”
這等時候,呼延自然該及時拍到馬屁,眉開眼笑又有大開眼界的神色,立時高吼讚歎。
他這讚歎隻換來羆撇嘴嗤笑,冷冷吼道:“你若真想成為斯瓦匹剌家家主的近身侍衛,眼光便不可如此短淺,必要全局而觀,麵麵俱到!否則我坐上家主之位,需要你出謀劃策之時,你卻因考慮不全,連累我亦決策有失,你便保不住那顆腦袋!”
落音時隱約透出凜凜寒意,呼延立時渾身輕顫,那笑容略微僵滯,趕忙恭謹高吼道:“是!呼謹記主上教誨!定要……”
“行了!”聽得呼延尚有未盡之言,這許久相處下來,羆怎能不知這熊貨又要扯遠,說些故作正經的俏皮話,登時皺眉喝止,瞪眼低吼道:“無需廢話!既然如今已知曉父親主上的意思,那便無論遇到哪家少主,便是其餘三大家的當權少主,甚或是王家的得寵少王,說不得亦要硬搶軍功了!”
“主上威武!”順嘴諂媚一句,呼延似乎猛然想起一事,遲疑低吼道:“主上……若是遇到屈臣家少主統領的族軍,似乎都是主上日後的大舅哥,那也要搶麽?”
羆揚眉沉默片刻,仿若回想起尹的俏麗模樣,卻忽而煩躁,咬牙沉吼道:“上陣無情!搶!”
“是!”
聽到呼延回應得甚是暢爽,好似撂下了心頭困擾,羆的心頭便愈發莫名的躁動,扭頭朝這熊貨怒吼道:“你有閑暇來與我打諢,便無暇煉化鳴蛇血肉麽!若是你如此不知進取,便將空袋連帶裏頭的萬斤血肉予我,我分發給麾下眾位勇士,也好過爛在你手裏!”
“是是是!”
聽得羆忽而發怒,呼延忙不迭地點頭認錯,便見羆朝他狠狠瞪來,那執矛的熊臂似要舞動,登時嚇得他急聲高吼,策韁讓胯下蟻獸立時掉頭,他便抱頭鼠竄,躲到了那三十八騎之中,才大鬆了口氣,卻猶自惶恐難安。
眾熊將他那狼狽逃竄的熊樣看在眼裏,雖未曾聽見他與羆如何作答,卻也知曉這熊貨定是痞懶,又惹怒了統領,均是被逗得隆隆大笑,甚是開懷。
如今相處日久,呼延與眾熊便也熟稔許多,聽得這一片笑聲,終是惱羞成怒,扭頭高吼道:“笑甚笑!你等有閑暇調笑,便無暇煉化鳴蛇血肉麽!若是你等如此不知進取,不若將自家血肉予我,也好過爛在你等手頭!”
這熊貨臉皮甚厚,竟將羆訓斥他的言語略作修改,便拿來對眾熊怒吼出聲。
隻是他這伎倆用過不止一次,眾熊早已知曉其中玄機,待聽到他言語,反倒均曉得了羆是如何訓斥這熊貨的,於是那笑聲便愈發憋悶不住,轟然大笑開來。
如此情景下,便連羆也被逗得失笑出聲,慨然搖頭,他那莫名焦躁卻也悄然消散了大半。扭頭望見呼延正在手舞足蹈,似乎在羞怒高吼,奈何他那吼聲哪裏比得過後麵如潮的笑聲,早已被淹沒得微不可聞,亦不知他究竟吼了些什麽。
待紛亂聲稍弱,羆身為統領,自然需要展露威嚴,這便朝嬉笑的眾熊們高吼道:“即刻噤聲!煉化各自的鳴蛇血肉!若是所料不差,前方尚有半個時辰的行程,應有鳴蛇部落!若是到時誰正值煉化鳴蛇血肉,反倒拖累周遭勇士,勿怪我軍法無情!”
“是!”
眾熊立時肅容高吼,齊聲應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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