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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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口!”

    聽得這番譏諷、辱罵之言,蠻道大長老率先變色,倏然扭頭朝身側望去,怒容瞪眼間已然暴吼喝止,聲色俱厲。

    隻因這口出狂言,如今引得萬眾矚目之人,正是與他同來的一個蠻道中人,生得比其餘蠻人更見魁梧,如若雄壯肉山,滿麵橫肉目光凶野,手杵腰側斧柄,此時昂頭俯視著呼延,俱是嘲諷、輕蔑之色。

    “大長老何須如此自降身價?”聽得蠻道大長老喝止,這人不僅不懼,反倒朝大長老瞪眼道:“這人耍弄心思,又自背門叛師,實為天下第一奸佞小人!哪裏有一絲一毫的坦蕩之氣、豪強之形?這般行徑卑劣之人,心胸狹隘,豈能是絕世英才?我看他不過自吹自誇,自我標榜罷了,這等小人如若跳梁小醜,我自是看之不起!大長老無需如此討好於他,隻需容我一戰,便能讓他現出真形!”

    “我叫你住口!”

    大長老氣得顫抖,咬牙切齒再行怒喝,那神境巔峰的磅礴氣息轟然四溢,如巨山般狠壓向這出言不遜之人,將其壓得周身漲紅,繼而一口鮮血噴出,踉蹌倒退險些跌坐在地,他才收回神威,寒聲道:“犀足!誰給你這麽大的膽子,竟敢與我爭辯?早知你這般不識規矩,我真該將你趕回蠻道聖土,也斷不至於因你壞了我蠻祖的大計!”

    這邊廂狠狠訓斥著那壯漢,他轉頭已然朝呼延歉然陪笑道:“老宿馭下不嚴,叫神主與諸位看笑話了!抱歉、抱歉,實在抱歉!”

    說話間,他不僅朝呼延抱拳致歉,猶自未忘朝驚愕望來的四周賓客抱拳作禮,道歉的神情倒是十分真摯。

    隻是時至此時,場中俱是聰穎超凡之人,但需露出這些許端倪,豈能還看不清楚,再望向這虛情假意致歉的蠻道大長老,這便已是恍然大悟,“敢情是來鬧事的!這一招借刀殺人,也不知是哪位大能的手段?”

    如今已然看明局勢,這萬千聰明人自然含笑示意,卻斷無一人接口搭話,自是死也不願趟這一譚渾水,免得稍有處理不當,便要得罪本不該得罪的大人物,最好便是置身事外,誰也不得罪。

    “無妨!無妨!哈哈!”

    這時節會接口的自然隻有呼延,他似是對這鬧劇不以為意,仿佛心胸大度至極,朗笑依舊,反倒寬慰蠻道大長老道:“前輩無需介懷,年輕人總有熱血、傲性,尤其是犀足兄這般英勇神武的年輕人,有些桀驁脾性原也是情理之中!再者說,犀足兄之言並非信口雌黃,說我背門叛師,這事情……”

    言及此處,呼延自嘲苦笑,笑得尤為苦澀,搖頭似是說不下去,抑或無言辯駁,這便苦笑道:“恩師刀魔神主對我恩重如山,一應錯事皆因我而起,千錯萬錯……亦俱是我之錯,是我愧對師門,愧對恩師,犀足兄罵得對!但這所謂絕世英才之名,卻絕非我自誇而出,實在是同道中人妙讚,我亦是斷斷承受不起,還請諸位日後再勿提起,真乃折殺我也!”

    這話說到後來,他已然麵色鄭重,朝四方抱拳作禮,亦是真摯得毫無作偽之色。

    蠻道大長老聞言驚容,隨即苦臉長歎道:“全怪老宿!真不該帶這口無遮攔的呆貨前來,沒來由壞了諸位的興致!血刀神主斷不可自責,否則叫老宿如何自處?實在無地自容,連這賀喜之宴都無顏再待了!”

    “這絕世英才之名,縱觀天下豪傑,誰敢說血刀神主名不副實?”便在這時,殿堂中央之處忽而傳來一聲沉喝,便見一個頗有威儀的大漢厲目掃視,揚眉道:“力敗身境無敵楊英而奪魁,再敗我萬曆,隨後連那情魔道魁首花語也敗在我兄弟血刀神主手下,若非那嗜魔道胡一刀久去未歸,料必也斷非呼兄弟敵手,這絕世英才之名若連他都不夠資格,敢問天下群雄,還有誰敢當?”

    萬曆驟然厲喝,聲如宏雷在殿中滾滾激蕩,在場之人俱是振聾發聵,不敢直視萬曆這銳利目光,紛紛別過頭去,對這他這聲聲質問,更是無言以對。

    聽得萬曆這時出言力挺血刀神主,蠻道大長老麵上詫異之色一閃而逝,深深望了眼這威嚴甚重的萬曆,隱晦咬了咬牙。

    “我雖早已猜到這血刀神主與器魔道祖暗中必有淵源,但隻以為不過一筆買賣,而今這血刀魔門若是生事,這器魔道祖一脈定然不會再行鼎助,任其自生自滅。但這萬曆此時出聲力挺血刀神主,好似巨魔道與這血刀神主之間也有些不為人知的牽連,這倒是我有些失算……夾在諸多聖人之間,若是勢必得罪一方,為我蠻道大計,也唯有勢在必行了!”

    便在這刹那寂靜之中,忽而又傳來一聲冷笑,卻是那被同伴攙扶住的犀角,這時雖說被大長老神威傷了氣血,猶自有些虛弱,聞言卻依舊不服,呸了口血沫,撇嘴鄙夷道:“且不說那位連我在蠻道聖土都曾聞名的嗜魔道魁首胡一刀,縱觀魔界,也唯有這魔界身境第一人,在我眼中才可稱之為絕世英才!便說我蠻道不日便要並入魔界,似他這般實力的英傑,我蠻道大有人在!他如今已入神境,正好與我比試比試,若是連我都勝不過……哼哼!日後這絕世英才之名,休要再恬不知恥,自家再往臉上貼金了!”

    “犀角!”

    蠻道大長老聞言似是勃然大怒,那神威又自勃發,將欲朝犀角狠壓而下,仿佛真要將這狂傲之徒好生教訓一頓,讓他曉得閉嘴,卻被身畔突兀伸出的一隻手臂阻攔住。

    “大長老息怒!”

    呼延那橫攔之手穩若磐石,蹙眉直視那昂然桀驁的犀角,忽而沉歎道:“此乃我血刀魔門慶賀之宴,實在不宜動手!雖說我自承不算什麽絕世英才,但我如今畢竟已是一門之主,自家名聲關乎一派名望,斷不可容人這般一辱再辱,卻是不欲爭也必將一爭了!隻是犀角兄如今受創,我若出手便有不公……”

    言及此處,仿佛他亦覺著難辦,不免蹙眉沉吟,蠻道大長老卻是聞言急了,急忙道:“血刀神主是何等身份,何須與這一介不是體統的小輩置氣,他那瘋癲之言何必當真?還是勿要壞了眾位大好興致……”

    “好!”

    這邊廂犀角卻是懶得理會這許多曲直,聽得呼延之言便自雙目大亮,掙開周遭同伴攙扶之手,兀自活動脖頸、手腳,渾身劈啪脆響,虯紮精肉抖動如浪,繼而目如野狼直瞪呼延,自腰間獸皮小袋裏取出一粒烏黑藥丸服下,嘴角已然獰笑。

    “我蠻道靈藥冠絕天下,這些許氣血動蕩之傷,一粒穩氣丹足矣!”

    說話間,他那動蕩血氣已然穩固,經由他那戰意激發,便如貫日血虹般一柱擎天,炙熱、耀目如烈日,磅礴不可小覷。

    “哈哈哈!我已然痊愈,你無須顧忌,我亦不欺負你,五百年前晉升神境,如今近兩山之力,對上你應是旗鼓相當!來,戰吧!”

    “犀角!”蠻道大長老怒極大喝,似是對這不聽話的小輩恨得咬牙切齒,拳頭捏得哢哢作響,卻奈何在旁人地頭,唯有朝呼延望去,強自陪笑道:“血刀神主……”

    呼延抬手製止,隨即眉頭漸至舒展開來,忽而笑道:“蠻道大長老無需擔憂,既然犀角兄有意比劃,我奉陪便是!但請蠻道大長老放心,我自是曉得輕重,斷不至於傷了犀角兄便是!”

    談笑之間,他右臂已然隱化黑龍,猙獰舞動便恍惚有咆哮龍吟傳出,氣勢便一衝再衝,比之犀角更要囂張、霸道,刹那間便已壓得犀角有種透不過氣的錯覺。

    “一招!若犀角兄能接下我這一招,我便自歎不如,這血刀魔門……不立也罷!”

    “哼!大言不慚!”犀角聞言怒容大罵,“有這耍嘴皮的功夫,不若即刻出招,看你究竟有幾分真本事!”

    這邊廂各有狂言震得四座寂靜,鮮少有人留意到蠻道大長老似有焦急,隱晦朝鹿角狂使眼色,卻換回鹿角宛若未覺,兀自深深打量著此時的呼延,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

    見得這回應,蠻道大長老隱有驚怒,狠狠瞪了眼自作主張的鹿角,咬牙切齒之後,心底對這超出他算計的局勢僅剩下無力的哀歎了。

    呼延身側的柳煙淡然含笑,悄然將這二人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再望向那似在沉思的鹿角,嘴角似是勾起了一絲玩味、有趣的笑意。

    “逆龍無悔!”

    黑龍仰天怒嘯,倏然衝天而起,隨即如化天際流光,或是隕落神石,以暴戾、迅疾之姿朝犀角俯衝而下,那狂猛煞氣一經爆發,便引得萬千人麵色大變,包括那剛才還口出狂言、對呼延鄙夷、不屑的犀角。

    “不可敵!犀角速退!”

    蠻道大長老率先驚惶失措,顧不得顏麵,朝犀角急切暴喝。

    “我……我認輸!”

    黑龍未至,那煞氣已然讓犀角嚇破了膽子,聽得蠻道大長老那怒喝才倏然驚醒,渾身一顫,麵色慘白,呆滯望著那猙獰黑龍,一聲喃喃認輸之後,卻是渾身力道散盡,癱軟跪倒在地,瞬息虛脫。

    呼延倏然鼓勁,那黑龍如有靈性,便穩穩停在犀角頭頂,依舊是狂霸得震懾人心。在呼延若有深意地一瞥中,犀角麵無表情收回了不知何時踏出半步的腳,好似被這一招驚得心神震撼,怔怔望著那風中狂舞的黑龍,猶自未曾回神。

    “哈哈!蠻道大長老,犀角兄還是送去休養為妙,我們進去喝酒吧!今日難得群雄一聚,定要盡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