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氣成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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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的小風呼呼地吹,吹得太叔玉的心拔涼拔涼的。自己還沒能過明路呢,申王就先搶著要扯上點正常關係了?想什麽呢你?!

    他太了解申王了,知道申王這是老毛病又犯了。申王這麽宏偉的王城、這麽廣闊的地盤、這麽充盈的府庫、這麽強大的軍隊,絕不是到集市上好心地花高價買了大嬸兒賣不出去的爛菜葉子,大嬸兒一個感動送他的。

    皆是巧取豪奪而來,太叔玉自己就是他的幫凶,幫找借口幫打架。

    從來沒有人能夠靠“做好人”來贏得天下。

    “老婆是別人的好,兒子是自己的好”這是一句大實話。但是在申王這裏,後麵還有很長的一串,比如——老婆是別人的好,如果自己的老婆不好,就把她變好,如果變不好,就把好的變成自己老婆;兒子是自己的好,如果不好就把他教好,如果教不好,就把好的變成自己的兒子。閨女同上。

    其他內容,以此類推。

    申王奮鬥的過程,就是一個用各種辦法收集所有好人好物的過程。

    現在,申王盯上他妹子了,腫麽破?

    女杼恐怕很難欣然同意這件事情,自己帶著衛希夷出去逛了一圈兒,卻捎帶領了個申王來救婚。女杼會是個什麽反?想想就很可怕!

    太叔玉打了個哆嗦。眼神很複雜地望了申王一眼,隱約想弑個君。申王依舊很誠懇地征求他的意見,又問了一句:“如何?”

    不如何!

    太叔玉也很誠懇地湊上前對申王道:“王才新娶王後,恐怕不太妥當吧?”

    這有嘛不妥當的啊?申王不以為然,他又不是要廢後再娶,太叔玉不應該不明白這個道理。則如此委婉的反對,就很有問題了:“你這般阻攔,是否別有他因?”

    太叔玉嘴角一抽,輕聲道:“這個……臣倒是聽說,呃,人家隻想撫養子女長大。希夷呢,現在隻想長大了回去報仇。”

    申王道:“著啊,撫養孩子長大,除了我,還有誰能給她更好的居所呢?孩子想要報仇,除了我,還有誰能借她兵馬呢?”這不是個雙贏的事兒嗎?

    “還沒問過人家答應不答應呢。”

    “那就去問呀。”

    “這個怎麽問呀?”

    申王理所當然地道:“就交給你去問了唄。”

    太叔玉:……弑君!現在就弑!突然之間就理解了公子先。

    餘光瞄了薑先一眼,卻發現他也呆掉了。反倒是陳侯夏伯等人,習以為常,並不覺得申王的選擇有什麽大的紕漏。他二人也在矮山上目睹了全程,生養出這樣一個孩子來,意味著做母親的質量很高,這樣的賢女納入後宮,是很劃算的事情。再能生幾個孩子,那就更好了。一個子女尚幼,沒有依靠的婦人,有什麽比嫁一個強有力的男人更方便的生存方法呢?

    太叔玉內心十分狼狽,恨不能馬上飛奔下山,衝到妹妹麵前,抱她的大腿求說情。這麽想著,他也這麽做了——不能讓衛希夷從別人口中聽到申王的打算,必須得他自己去!倆人有商有量的,看看怎麽將此事委婉地跟女杼講。原本沒打算表功的,現在也要向衛希夷講一講自己做的好事,比如勸了車正之類的。

    向申王辭了一句,太叔玉拖著傷腿往山下去,傷到骨頭的地方隱隱作痛,弄得他有些煩躁。走到一半兒便與衛希夷遇到了,一看衛希夷的臉色,太叔玉就有點不敢說話了——這表情絕對說不上好。同樣是陰沉的表情,出現在孩子稚嫩的臉上的時候,比出現在成人的臉上更加驚悚。

    太叔玉擔心地問:“希夷這是怎麽了?獵到白虎應該開心才是,這等祥瑞之兆,百年也不得見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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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希夷就是為這“百年也不得見一回的祥瑞之兆”給氣成球的。

    她知道白虎稀罕,滿心想的是“越是稀罕的,藥效就越好,對吧?那興許太叔的腿不但以後不會痛,還能不跛了呢”。笑吟吟地圍著白虎打著轉兒,開心地道:“走走走,帶給太叔去。”

    風昊盡職盡責地對學生道:“錯啦。今日圍獵是太叔提倡,所獲亦歸各人所有。唯此物須獻與王。”說話的時候,他眉頭也是緊鎖,十分不情願,卻又不能將白虎交給申王去養。此物幹係重大,扣下來不予申王,便是明著質疑申王的權威,與向申王下戰書無異了。如果他的哪個學生敢反駁說申王不會這樣想,風老師不介意現在就清理門戶。

    “知道你拿它是為了給祁叔治腳傷,既然是好心,就不要給他招來禍患才是,”風昊沉聲道,“少給我板著臉,不痛快也要忍著。知道傳說中有神異的活物都有哪些嗎?”

    衛希夷仰起凍得通紅的臉蛋,沒好氣地說:“什麽?”北地這方麵的傳說內容,她是欠缺的。蠻地的神話祭祀與禮俗與北方截然不同,她知道的都是蠻地的。中土這裏的,她還沒學全呢。

    “青龍、白虎、朱雀、負玉之龜、九尾之狐,你要不自己捉隻烏龜給它加點修飾,那唯一能見的便是白虎了。你說,它能讓你留著嗎?還要宰了熬虎皮膏藥?你想什麽呢?”

    衛希夷被老師一頓打擊,回過神來,詫異地道:“還要養著不成?有什麽稀奇的東西,是比人更珍貴的?”

    風昊掛起一個譏諷的笑來:“王的權力與威嚴。”

    衛希夷沉默了,嘀咕一聲:“王才不會這麽做。”她說的王,依舊是南君渾鏡。而風昊卻以為他說的是申王,便說:“咱們打個賭吧,王一定會收下白虎,並且與你厚賞的。賭不賭?”

    真是賭上癮了!衛希夷腹誹一句,思考著盡快給太叔玉治腳的可能。太叔玉若是想要猛虎來治傷,早晚是能弄到的,可是晚一天他就要多受一天的罪,一想到這個,衛希夷心裏就難受。她很快就要跟風昊走了,總想在分別之前也為太叔做點什麽。

    沉著臉,衛希夷站在原地開始想辦法——等見到了申王,辦法還沒想出來,到手的老虎就要飛了!真的飛走了!那就什麽都晚了。

    風昊還在火上澆油:“有些東西隻要現世了,不願意也隻能給王。給都給了,就裝得好看一點。”

    衛希夷在心裏恨恨地想,然而自己也知道,眼下是行不通的。握起小拳頭,她想,總有一天,我要珍愛關心的人所需之物,不會被別人搶奪。

    下定決心,衛希夷決定去見申王,表情還不及收回來,太叔玉便在眼前放大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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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太難得了,搶我風頭。”衛希夷麵無表情地說著冷笑話。

    太叔玉縱然有心事,也不會疏忽到認為衛希夷是真的這麽想的:“希夷,跟我說實話,好不好?”問話的時候,他還是那麽的柔軟和氣。軟和的讓衛希夷受不了,心裏更難受了。

    扯出一個假笑來,衛希夷道:“突然不太開心來著,也不知道為什麽。”

    這似乎是一句真話,又好像藏了點假話,太叔玉不再追問,與風昊等人打過招呼,又對自己的護衛首領使了個眼色。從首領的臉上,太叔玉看出來他似乎知道了些什麽。有人知道便好,太叔玉攜起衛希夷的手:“今天有這個就足夠啦,開心一點嘛。”

    首領一臉的慘不忍睹:難得見太叔這麽傻。

    太叔還在傻傻地表功:“我給你說點開心的事呀,昨夜,我去見了車正,我對他說……”

    衛希夷心不在焉地胡亂點頭,太叔玉有些奇怪,擔心她到了申王麵前也依舊如此,那便不好看了。兩日冬狩,衛希夷表現十分出色,萬不可在這最後的當口不圓滿。

    手上緊了一緊,太叔玉道:“你不想見車正的妹妹嗎?”

    衛希夷手上微僵,抬頭給了太叔玉一個笑容:“你辦事,什麽時候辦不好啦?我才不用擔心追問呢。”

    被誇獎了,太叔玉也很高興:“我與車正講,今晚請他妹妹也來,他若是答應了,這事兒便成了。好不好?”

    “嗯!”衛希夷心頭突然劃過一個辦法。白虎可以給申王,太叔的傷也不是非白虎不可,申王的權勢又更大,說不定他的圍場裏還養著別的老虎呢!換一頭來就是了!拿黃的換白的,申王還占便宜了呢。

    太叔玉微低下頭,與衛希夷耳語幾句。衛希夷臉上顏色變了又變,抬起沒有被握的那一隻手,拍拍太叔玉的手臂:“我都知道啦,說過了,有我在你就不用擔心的。”老氣橫秋的語氣,將錯全怪到申王身上的內心。

    風昊耳朵上下動了幾動,冷笑一聲:“他想得倒美!你也是,告訴他不行不就得了?非要這麽迂回!為君王靠的是斯文俊秀嗎?靠的是無關緊要的事情裝好脾氣迷惑人,要緊的事情斬釘截鐵寸步不讓。”

    太叔玉當然知道這條準則,此時好脾氣地由風昊說他,衛希夷動動唇角,也忍住了。

    一行人沉默地往矮山上去,走在後麵的兩位護衛首領互相使著焦急的眼色,想不出如何才能不動聲色地向太叔玉傳達“小妹妹不開心是因為她想拿白虎給你治腿但是現在隻能給王”這個消息。這條信息真是太複雜了!

    在兩人焦急的內心活動中,一行人到了矮山頂上。此時申王內心喜悅已極,出行而得祥瑞之兆,對於征戎慘勝、夏秋暴雨、寒冬暴雪的申王而言,別有一番意義。心裏的小人已經搓手搓得掌心能生出火來,申王麵上卻淡定極了,不但淡定,還假裝從容地將白虎忘到腦後,反而與陳侯、夏伯等人聊起圍獵的事情來了。又指點薑先:“這些人的方法,都不如方才那個孩子的好。那個孩子實在是聰明得緊呀!可要請偃師好好給你講講才行。”

    薑先還沉浸在“臥槽!你剛娶完我娘要當我後爹,現在又想當長辮子後爹,你咋不上天呢?”的情緒裏拔不出來。虧得他長得也矮,申王低頭隻看到他一個毛茸茸的帽頂,沒看到他臉。

    偃槐俯下身,不客氣地在袖子底下掐了他一把:“公子,要留意了!庶人圍獵,隻為衣食,諸侯方伯卻是為了維持尚武,練兵角力。以知不足,以演用兵之法。圍三缺一,妙不可言。”

    戲要唱下去必有要搭腔的,薑先於用兵上見識不深,夏伯倒能問出一個關鍵的問題來:“為何不四麵合圍?”

    偃槐道:“四麵合圍,便隻好作困獸之鬥,結果難料。”

    夏伯頓時明白了:“圍三缺一,便能知道它要走往何處,這便是知道了它接下來要做什麽。”

    幾人討論著,太叔玉也將人領了上來,連著倒黴的白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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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虎猶自掙紮,不時低聲咆哮,間或呲牙恐嚇。笑容再也沒辦法從申王的臉上被掩蓋,饒有興趣地繞著白虎圍觀了一陣兒,申王下令取木籠來,將白虎囚入其中,以粗大的鎖鏈鎖緊牢籠,招呼著夏伯等人圍觀。

    一麵看,一麵對衛希夷招手:“來來來,告訴我,圍捕它的辦法是你自己想的嗎?”已經對此有了判斷,申王依舊要跟衛希夷確認一下,否則判斷出錯,雖然宮裏再養個婦人也不算什麽,卻又未免顯得失察了。

    衛希夷點頭:“是呀。”

    “喲,真的嗎?”申王有心做她的慈父,開始以慈祥長輩的口吻來逗她。

    衛希夷心裏可不痛快了,還要假裝樂意將白虎獻給他,別提多糟心了。聽他這般問,便說:“幹嘛騙你?又不是什麽大事兒。”哼唧!我才沒有舍不得,我才沒有不高興!

    申王朗聲大笑,笑聲將白虎激怒了,在籠子裏凶猛地用爪子敲地,對申王露出了滿口的利齒,附贈一聲長嘯。

    雲從龍,風從虎,嘯聲一起,風都大了幾倍似的,眾人覺得腳下一陣飄。申王夷然不懼,還伸手敲了敲籠子的粗木,飄然轉身。衛希夷歪頭看了他一眼,站著沒動,忽然覺得白虎有點可憐了。酸溜溜地想,本來它為自己所擒,是物盡其用,現在隻是為了一個名目,就要被關一輩子,對於一頭老虎來說,也許還不如死了的好,虎和羊,畢竟是不同的。

    圍觀白虎的功夫,太叔家的家將們終於逮著機會將衛希夷的小心思跟太叔講了。太叔玉又是感動,又是……感動,隻盼著衛希夷千萬別炸!

    申王還在撩她:“這一回是你贏啦,除了先前說好的賞賜,你還有什麽想要的嗎?我再給你一件好事,好不好?”

    衛希夷道:“不用啦,說好了是什麽就是什麽,人不可以太貪心的。”

    申王愈發滿意,和藹地道:“白虎不同尋常之物,你將它獻與孤,自然應該多得。否則便是孤不公了。”

    衛希夷吐吐舌頭:“我想不出還有什麽想要的了,我什麽都不缺了。”

    真是孩子話!圍觀了整個過程的諸位不由會心一笑,休說是她,便是申王,能說自己什麽都不缺嗎?顯然不能!比如,申王現在就覺得自己缺一個閨女什麽的。

    人就是這麽奇怪,當有人向你討要東西的時候,要得越熱切,越是不想給。如果什麽都不想要,反會生出一種“一定要給她點什麽”之類的想法。用風昊的話說就是——“賤的!”

    說這話的時候,風昊自己正努力想給“隻要肯教我,旁的什麽也不用給”的小弟子尋摸點好東西,比如鑄一把前所未有的寶劍之類的。

    現在申王就陷入了一種“賤的!”的情緒裏,舉出了許多珍寶的例子,衛希夷皆不動心。被他舉例子舉得煩了,不耐煩地道:“給你就給你了,我才不會反悔。想要什麽,我早就說啦。”

    申王真是太過意不去了,想她是一個很大方的小姑娘,也很懂事的樣子,不會提過份的要求,便說:“孤便許你一個願望,等你想好了,再來告訴孤。”

    衛希夷道:“那我是為了不讓以後的人給你東西而沒有回報,不是與你做交易。”

    申王笑道:“對,就是這樣。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衛希夷才露出一點高興的樣子來,心道,你的白虎吉兆都是我給的,你能給我什麽呀?她本來想跟申王換隻黃毛老虎的,臨時又改了主意。若是申王現在手上有虎,夏夫人早想辦法給弄來,看來是沒有。那就不要浪費一個機會了。

    申王對她滿意極了,諸侯方伯們回來的時候便見他左手牽著薑先,右手牽著臆想中的小閨女,宣布:“天降祥瑞,天下大安!”戰鼓再次被擂響,獵物被清點記錄。衛希夷理所當然得到了申王預先的賞格,也分得了風昊下注贏得的部分彩頭。收獲最多的卻是姬戲,他這番是下了大功夫了,不想還是被搶了風頭。申王心情不錯,當場便宣布讓他複職。

    眾人披掛上馬,打起各自的大旗,以申王為首,返回了天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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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門在望,太叔玉心中不安極了。尋常寡居婦人被提及再婚,皆不會惱,有人求娶,是件極有麵子的事情,說明婦人有過人之處。而女杼的個人經曆注定了她不會樂見此事,看看申王的形象,與她描述裏的老虞王,也是差相仿佛。這就要命了!

    太叔玉一向溫潤如玉的臉上也現出了苦相來。

    城內皆知有貴人行獵,冬日無事,皆來圍觀,看到籠中白虎,人人驚歎,都道王是好運氣。有年紀的人指指點點:“這是吉兆,今年的壞運氣到此為止啦,往後都會是太太平平的。”

    申王聽了,大為得意。

    衛希夷心裏轉著主意,回到天邑城,便巴望著早點到家。到家之後便直撲到女杼懷裏嚶嚶嚶。

    女杼揪著她的耳朵將她從懷裏拎了出來:“說吧,你又做什麽好事了?”這一幕太常見了,為了不被揍哭,衛希夷小時候通常會先假哭,等瞞不過去真的挨了揍,她又不哭了。此套路十分令人懷念,懷念得女杼想再暴打她一頓。

    尾隨而來的太叔雙膝著地,輕輕一聲咚,衛希夷瞬間收住了假哭的聲音,飛快地道:“我逮了個白虎,申王樂瘋了,要當我後爹,”又加了一句,“我忍住了沒揍他。”

    女杼咕噥一句:“我就知道。今天耳根一陣發熱,仿佛要有事。”

    庚踮著腳尖溜到了衛希夷背後——她沒有跟去冬狩,衛希夷擔心天冷她受不住,就說將家裏托付給她,這招十分好用,庚果然留了下來——點點衛希夷的後背,又對太叔玉一呶嘴。

    衛希夷趕緊死拖活拽地要將太叔玉拉起來,艾瑪,沒拉動。八歲的衛希夷,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不被放水的時候拉得動太叔玉的。

    女杼道:“還要我親自請你起來嗎?”

    太叔玉刷便跳了起來,驚訝地看著女杼。

    女杼道:“離正旦也不太久了,我早便想收拾行裝,請風師收留幾日。既然要依附於他,早些相處將不合之處先說開,總比路上再遇到得好。”

    太叔玉臉煞白煞白的:“您、您要離開我這裏嗎?這……”

    女杼不動聲色地道:“什麽時候見我不戰戰兢兢,什麽時候來接我。”

    庚出色地發揮了她善解人意的特點:“上卿戰戰兢兢,便令人想問,上卿為何戰戰兢兢?夫人便會想,他以為我還記得舊日不快的事情。是以見上卿一回,便要被迫想起舊日不快四個字。夫人已不計較太叔身世,計較的是太叔自己。即便不計較,總被提醒往事也很煩。”

    “噗。”衛希夷應景地笑了起來,一個勁兒地戳太叔的皮腰帶。

    太叔玉呆呆立了一陣兒,突然跳起來大叫了一聲:“啊——嗷!開宴了。”最後三個字,他說得可正常了,就像是來通知開宴一樣。

    女杼道:“你帶希夷過去吧,我明日便去風師那裏,我到了那裏,該明白的也就都看明白了。風師已經察覺出你我不妥,別人也不是傻子,在離開天邑之前,我不想再出變故。就叫有心人以為你我又不合了吧。”

    她說一句,太叔玉便點一下頭。女杼無奈地道:“太懂事了不好,你學學淘氣,學學撒嬌,看看希夷,一天不打她兩回,她就要作夭,你們不也挺喜歡她的嗎?”

    衛希夷:……

    太叔玉摸摸衛希夷的毛頭:“希夷讓人不能不喜歡。我的腳自己知道,我家中就有虎皮,想擒虎並不很難。你不要再冒險。”

    “天那麽冷,雪那麽大,獵人根本走不遠。不是這麽多人一起出去,這一隻也拿不下來。老師說,那膏藥的秘方除了本門,誰都沒有。”衛希夷可不好糊弄。

    太叔玉笑得有點尷尬:“我想弄,總能弄到的,別擔心,好不好?”

    女杼道:“想要別人不擔心,就照顧好自己。”

    太叔玉耳根一紅,將衛希夷一撈,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