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宅，久等不到趙子書過來，秦欣情緒漸漸變得激動，警惕的看著周圍人，猛地拽住李媽的手迫切道，“子書來了嗎？”

    李媽忍著手疼安撫她，“可能是路上堵車耽誤了時間，小姐在等等，說不定先生已經到門口了。”

    秦欣歪著頭想想，嗬嗬傻笑，“你說的對。”

    秦母捂著嘴驚呼，不敢相信眼前思緒錯亂的女兒是她的欣兒。

    家庭醫生拎著箱子匆忙進屋，秦父已在客廳等著他，一臉焦急的帶他上樓，醫生理解他的心情安撫道，“不會有多大事，秦總不要太擔心，”

    秦父歎氣，“希望如你所說。”

    醫生進屋後先與秦欣打招呼，見她神色放鬆又隨意問她幾個問題，秦欣回答的顛三倒四，於是從醫藥箱裏拿出早準備好的針管，準備再給她打一錠安定劑。

    秦欣看到醫生手裏的針頭，神色漸漸變得激動，晃著腦袋撲開他的手，嘴裏咒罵著，“走開，走開，離我遠點，我沒病，不打針。”推不開他，嘶吼道，“媽，你快過來，我沒病把他趕走，媽……”

    秦母忍著心痛，上前同李媽合力按住她，醫生對著她的胳膊紮針，緩緩將藥液推進去。

    秦欣從開始的情緒抵觸，咒罵到後來慢慢閉上眼睛睡著了。

    弄好一切，秦母擔憂的看向醫生，待他檢查完拽著他的手哆嗦問，“欣兒怎麽樣，她到底是怎麽了。”

    “據我初步推測，她應該是得了間歇性失憶症還伴隨著精神分裂，”

    秦母不信，“怎麽會這樣？”

    “病人不能受刺激，她每次醒來都是清醒的，但一受到劇烈刺激就會發生間歇性失憶，”

    李媽也很憂心，忙插嘴問，“那這個病會好嗎？”

    “這個就得看家人的照顧，像這種病一定不能受刺激，說話做事最好按患者的要求來，不然一眼照看不到就會發生自殺自虐這類事。”

    這麽嚴重！

    秦母突發奇想，激動道，“醫生，有沒有什麽方法讓她忘掉趙子書，電視上不是常說催眠能讓人忘記一切重新開始嗎？”

    醫生嗬嗬一笑，“那都是子虛烏有的謠傳，世上哪有那麽厲害的催眠，”

    也許有，但他沒見過！

    秦母聽後，眼神黯淡失望不已。

    醫生繼續說，“這種病隻能靠靜養，隨著時間流逝，病人心態平和方會慢慢好轉，”

    秦父一直站在門口徘徊著，聽到最後一句話，再也忍不住心裏的怒火，怒吼著，“你說什麽！”

    秦母驚呼，“老頭子！”

    同樣李媽看看床上的小姐，害怕老爺的大嗓門把她吵醒，低聲說，“老爺？”

    事態嚴重，醫生也怕擔責任，忙說，“病人若是清醒時比較多，病情就不是太嚴重，若是長時間間斷性失憶或精神失常，就必須送她去療養院，畢竟那裏設施到位，護士十分盡責，不會讓病人獨處，病人傷害自己的幾率就會很小，若你們不放心，還是帶她去正規醫院檢查一下。”

    如今所有事堆積在一起，弄得秦父心慌心亂，為了欣兒的健康，最後下決定對醫生說，“那依你看欣兒現在這種情況是在家還是將她送進療養院。”

    三道光線直直盯向他，醫生神色緊張，思索片刻淡淡道，“我建議還是送療養院。”病人雖然癱瘓在床，但上肢卻很靈敏，一旦受刺激精神失常，會發生什麽意外大家都難以預料。

    “老頭子你不會打算……”秦母剛開口說幾個字，就被秦父打斷，“那就送療養院吧！這一大家總不能都圍著她轉，更不能因為她毀了秦氏。

    “可是……”

    秦父瞪了她一眼，提醒她，“不要忘了你還有個兒子，難道你想為了女兒，搭上兒子的前途及整個秦氏嗎？”

    秦母嘴角努動，在老頭子嚴厲的眼神下慢慢垂下頭，本來隻打算讓女兒搬回家，強製斷了她對趙子書的念想，誰料竟逼的女兒精神失常，做出傷害他的事。

    秦父環顧四周，對著屋裏所有人厲聲道，“這件事不許對任何人說，要知道得罪我得罪秦氏，以後就別想在上海呆下去，明白嗎？”

    明白人一聽就知道什麽意思！

    醫生繃緊身體，保證道，“明白。”

    見狀，秦父緩了緩語氣，“誰家療養院設施好，貴不要緊最重要讓我女兒住的舒服。”

    醫生想想，“我回去問問周圍的朋友，有消息在給您打電話。”

    “恩，麻煩你了，”安排好所有事秦父瞬間老了，抬起的手都是顫巍巍放下。

    既然事情不能更改，李媽上前一步，“老爺夫人，我想跟在小姐身邊照顧她。”

    秦母感激的看向李媽，哆嗦的拉著她的手，哽咽道，“好……好……有你跟著欣兒，我放心，我……我不會虧待你的。”

    李媽搖頭道，“夫人，我這輩子沒兒沒女，小姐還是孩子時就是我帶大的，她離開我使喚不便，我離開她更是寢食難安。”

    “李媽……嗚嗚……”李媽掏心掏肺的一番話，說的秦母淚眼婆娑，老頭子的決定她改變不了，隻能盡量給欣兒最好的就醫環境。

    李媽送醫生出去，秦父看著床上睡熟中的女兒眼神閃過心疼，在看到一旁低泣的老婆子，“你別怨我，我也是沒法子啊。”

    秦母嗚咽道，“難道就不能讓欣兒留在家裏嗎？我和李媽寸步不離的守著她，不會讓她傷害自己。”

    最近秦父感覺事事力不從心，臉上頹態盡顯，滄桑道，“難道我不想讓欣兒恢複以往的神色嗎？可如今事態的發展，是我們所能決定的嗎？為了欣兒好，才會將她送進療養院，倘若留在家中，但凡欣兒犯病，你和李媽確定能製服住她？能勸解住她嗎？越是舍不得，最後受傷的還是她，關鍵時候你……不能婦人之仁！”

    “可我舍不得，欣兒是我十月懷胎，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像搪瓷娃娃一樣養大的女兒，她如我希望般長大，卻被我們親手送去療養院，嗚嗚……我不舍不得啊……”

    “我們這麽做都是為欣兒好，剛才醫生不是也說了，靜養一段時間，如果欣兒恢複的好不在犯病，我們在將她接回來，”歎口氣又道，“又不是讓她永遠呆在那個地方，遲早她會回來的。”

    秦父上前一步摟著秦母，小聲安撫著。

    秦母忍不住嚎啕大哭，錘著秦父的胸脯嗚嗚道，“你說欣兒會好嗎？會嗎？”她始終糾結這個問題，希望從老頭子口中給出肯定的答複。

    秦父輕拍老伴的後背，安撫道，“會的，會的，我們的女兒是堅強的，這些年無論多辛苦，她不是也一個人也走過來了。”

    李媽站在門口聽著老爺夫人的話默默流淚，小姐雖然得不到先生的愛，卻能得到老爺夫人所有的關愛。

    第二天天亮，秦欣慢慢醒來，對於昨天發生的事她隻記得星星點點，看著趴在床頭緊握她手的媽媽心酸不已，小心抽動左手，秦母猛地被驚醒，“欣兒，你醒了，”

    “媽……讓你受累了。”秦欣嗓子有些發啞。

    “媽媽沒事，隻要你醒來，讓媽媽做什麽都願意。”秦母紅著眼眶緊握女兒的手，想起昨晚到現在欣兒還沒吃過東西忙說，“餓嗎？媽媽讓人端東西上來。”

    秦欣沒感覺餓，秦母卻因喜極而泣跑了出去，大喊，“李媽，李媽，欣兒醒了，你趕緊把粥端上來，”

    樓下傳來李媽的答應聲。

    秦母重新回到屋子扶著欣兒坐起來，欣兒想到昨晚的事，“爸爸，還生我的氣嗎？”

    “沒有，你爸在樓下吃飯呢，說去公司之前在上樓看你。”

    “恩，”秦欣低低應著。

    李媽端著熱騰騰的薏米粥上來，秦母接過盛了一勺放在嘴邊輕輕吹著，語氣柔和的對女兒說，“媽媽喂你。”

    “媽媽，我自己能吃，你先去吃飯吧！別因為我累到你。”

    “你吃完媽媽在下去，好孩子聽媽的話，喝粥，”

    秦欣張嘴咽下媽媽喂的粥，緩緩說，“媽媽，我生病了是嗎？”

    “恩，”秦母盛粥的手一頓。

    接下來的時間母女倆誰也沒說話，秦母一口一口的喂，秦欣張嘴全都吃下。

    半碗粥下去，秦欣搖頭，“媽，我吃不下，你讓爸爸上來，好嗎？”

    秦母回頭看李媽，李媽點頭下樓去喚老爺上來。

    秦父臉色淡然的看著女兒，“欣兒？”

    “爸，對不起，昨天不該惹您生氣，請你原諒我說的話。”

    聞言，秦父歎氣，“欣兒你該懂事了，不能總活在我和你媽的庇佑下，我和你媽總有老的那天……”

    我們要是沒了，到那時你該怎麽辦！

    秦欣問，“爸，我明白，所以想問您打算如何安置我。”

    秦母慌張解釋，“欣兒……你……”

    秦欣繼續說，“媽，我沒事，我知道我這生病了，”指了指她的心髒，“它傷害的全是愛我的人，我不想讓大家厭棄我……”

    “欣兒，媽媽知道你懂的，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我們怕你……怕你傷害自己……”秦母哽咽的摟著欣兒嗚嗚流淚。

    秦父臉上閃過惆悵，“欣兒，我們給你聯係一家療養院，一會兒他們就會過來接你過去。”

    “不能過幾天嗎？”說這話的不是秦欣，而是舍不得女兒的秦母。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欣兒的病耽誤不得，難道你希望她神誌不清時，做出傷害自己的事嗎？”

    “我……”

    “爸，我去療養院。”

    按秦父所想，欣兒在知道她被送去療養院一定會大聲嘶吼折騰一番，沒想到她會這般輕易答應，眼神呆愣了下，歎氣道，“你要明白我們的苦心，不要記恨我們。”

    秦欣嘴唇露出淡笑，“爸，我怎會怪您和媽媽，從小到大您一直疼愛我比哥哥多，我知道，事情之所以會變成今天這樣，是我自己的原因，與你們無關，您不要自責。”

    他的欣兒回來了，那個善解人意，體貼父母，憐愛兄長的女兒回來了！

    秦父神色激動的看著她，“欣兒，你如今這樣爸爸的心也疼啊，”

    秦欣頓了下，開口說，“爸，你給子書打個電話，”

    秦父秦母心咯噔一聲，秦母還好隻是擔憂的看著女兒，秦父臉色卻沉了下來，頗有暴風雨襲來的威勢。

    秦欣低歎一聲，“爸，我不會做什麽的，答應的事我會做到，隻是我心裏還有些話想跟子書說清楚……說清楚我也就死心了。”

    秦父有些遲疑，“你是不是有什麽打算。”

    秦欣苦笑著，“我如今這樣還能做什麽！你給他打電話，跟他說這也許是我們此生最後一次見麵。”

    “他會來嗎？”秦母憂心忡忡的看著神色淡然的女兒。

    秦欣嘴角上翹，“會的，他對我雖然沒有愛，卻不會真的置我於不顧。”

    欣兒如此執著，也罷！也許達成她的念想，她的病會奇跡般好了。

    秦父再三思索，到底還是打了電話。

    趙子書看到號碼，有一瞬間想置之不理，見眼前母子二人直勾勾盯著他，起身淡淡道，“我出去接個電話。”

    “喂……”

    “子書，是我。”

    “伯父。”趙子書關上臥室的門。

    秦父在走廊上打電話，沉聲道，“子書，我也不跟你兜彎子，欣兒現在精神狀態不好，我和你伯母打算送她去療養院，她同意了，不過想在去之前見你一麵，你……你可不可以答應她，算是我這個做長輩的求你了。”

    趙子書拒絕，“算了吧！伯父，我和秦欣已經沒什麽好說的。”

    秦父忍著怒氣，繼續小意道，“子書，為了答應你的要求，我們把欣兒強行帶回家裏，她哭著鬧著不同意，最後割脖子鬧自殺幸好被人救下來，醒來後一會兒神智清醒，一會兒記憶錯亂認不得人，我和你伯母能做的都做了，還是安撫不了她，現在她神誌清醒，答應我們去療養院，隻不過想在去之前見你一麵，子書……念在她守了你這麽多年，你就來……來看看她，欣兒也說了，這可能是你們這輩子最後一次見麵，可以嗎？”

    “好吧！”趙子書停頓好久緩緩答應。

    秦父忙說，“那你現在趕緊過來吧！”他怕過一會兒欣兒又神誌不清，記不住剛才答應好的事。

    趙子書從臥室出來去易安的臥室，對守在一邊的兒子交代道，“爸爸有事出去一趟，你守著媽媽，切記有事給我打電話，”

    也許是昨天累到，易安早上發燒了，以往都是易安率先起床，今兒卻一直沒動靜，還是豆豆睜眼後見媽媽還在睡，撒嬌的將額頭貼向她頭上，感覺媽媽額頭有些燙，輕輕推醒她，易安燒的臉色緋紅，含糊道，“豆豆乖，讓媽媽再睡會兒。”

    豆豆嚇得不行，跑出去喚客廳裏看報紙的爸爸，“媽媽發燒了，爸爸你快進來看看。”

    趙子書手中的報紙順勢而落，三步並兩步去主臥，摸摸易安的頭，很燙！推醒她，“易安，易安醒醒。”

    易安緩緩睜開眼睛，“恩？怎麽了？”

    “你發燒了，我帶你去醫院。”

    易安撲開他的手搖頭，“我不去，不去，別逼我去醫院，我不去醫院。”

    “可是你生病了，必須去醫院。”

    易安繼續搖頭，“我不去，我不去醫院……讓我去醫院，除非我死。”

    她太堅定，趙子書沒法，隻好答應她，轉身去客廳拿醫藥箱給易安量體溫，又胡亂翻看裏麵的藥盒，發現這些藥都過期了，對兒子說，“爸爸出去買藥，三分鍾後你把溫度計拿下來，切記要輕拿輕放，等爸爸回來再看，”

    豆豆懂事的點點頭。

    趙子書拿起錢包飛快下樓跑到對麵藥店買了退燒藥。

    回來看到床頭櫃上的溫度計38.7度，喚醒易安喂給她兩顆退燒藥，易安吃後又睡著了。

    趙子書仍不放心，從冰箱裏拿出冰塊和著水倒在盆裏，給她擦拭身體物理降溫。

    豆豆神色不悅，“爸爸，你要去哪裏，”媽媽生病，爸爸還有心情出去。

    “有點事需要處理，爸爸一會兒就回來。”

    攔不住爸爸，豆豆隻好叮囑他，“那你快點，媽媽需要你。”

    趙子書不放心的看看易安，“我出去一下，可以嗎？”

    易安點頭，“去吧，我沒事！”

    “恩，我去去就回。”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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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準備月末前完結，所以字數上會越來越多，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