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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凱恩……我的弟弟……”
    男人的眼裏閃動著晦暗難懂的光，輕輕開口。
    他沒想到凱恩會這麽快到來——盡管會在命定之日恢複記憶，但是仍然需要一定的時間來消化。
    沒想到自己的弟弟居然很快就能適應恢複記憶後的嶄新的他……
    果然是當年的勝出者啊。
    不得不說，在某些方麵上，凱恩的確勝過他。
    魔法陣上的紅色光芒漸漸消散不見，費羅塞普妮皺著眉頭，仔細地打量著法陣中央的人影。
    少年的一頭銀發在夜色下尤為顯眼，銀色光澤下是一雙浸滿了冰寒的眼睛，她突然覺得這樣的凱恩有些陌生。
    遇見凱薩爾時女人十九歲，而她第一次見到凱恩時，他隻有九歲左右。
    十年來費羅塞普妮可以說是看著凱恩長大的，她深諳少年的個性。
    凱恩表麵上如同千年不化的冰山，話少又鮮有笑容，執行任務時大多數是獨身一人，平時沒什麽朋友。然而她卻明白在這顆看似寒冷的心髒下那一抹脆弱的溫暖和潛意識中對光明的向往。
    逐漸摸透凱恩脾氣的費羅塞普妮總是覺得，這個習慣把人拒在千裏之外的少年其實有些讓人沒來由地心疼。
    然而今晚的凱恩在她眼裏卻和從前大不相同——藍色眼眸中不見冰寒之色，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捉摸不透。
    他就那樣無悲無喜地站在那裏，沉默地接受來自不同方向的注視。
    她知道他變化這樣大的原因——在回憶裏得知從前的一切後，包括那個巨大的令人窒息的計劃。
    少年的心裏一定很難接受吧……
    她想開口勸勸他，卻可笑地發現自己也沒有這個立場。
    畢竟，她也隱瞞了凱恩這麽久……
    雖然她的內心早已背離黑暗教團與貝倫多，但是在凱恩的事情上，女人始終是懷著愧疚的。
    “已經想起一切來了嗎？看樣子是的，可憐的孩子。”
    這道聲音在凱恩聽來是熟悉的。
    少年轉了一下頭，待看到那個高大的身影後，感受著從他身上傳來的濃烈純粹的黑暗本源氣息，眼裏半點波瀾也無。
    “你很聰明，懂得利用教團的傳送魔法陣追到這裏，也就免了我等會主動把你抓來……你說是吧？”
    “啊……對於我來說，你的身體相當完美，可以說是一個合格的容器……我幾乎就差點提前使用了你這個容器呢。”
    肉體的誘惑對黑暗神來說是巨大的。作為以純肉體力量為武器的神祗，失去肉體的他就等於失去了最大的王牌。
    在村子時，短暫占用了凱恩的身體讓他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早日得到這具容器——
    隨後前往卡姆蘭村，尋找契機進入處於異度空間的莫爾斯城，得到永生藥方。
    在看到那張出於萊格拉斯的入夢紙時，他就幾乎斷定了紙的主人以及他真正想要表達的內容。
    神族並非享有永生的“特權”，時間的流逝會使得力量逐漸枯竭，因此，就算作為黑暗之神，他對於永生也是極度渴望的。
    打得好好的算盤卻被察覺出不對的尤希婭打得粉碎——
    靈魂附在鏡子上那天，他還處於長時間封印帶來的虛弱狀態下，光之聖女天生特殊的體質可以說是黑暗的強大克星，放在平時，擁有克製力量的人類的確不能把他怎樣，但是那時候的黑暗神各方麵狀態都還處於虛弱階段，尤希婭的神聖魔法攻擊蘊含了少女體內純粹的神聖氣息，一擊之下才能成功對黑暗神造成傷害。
    不過被少女打傷後又氣又恨的同時也反應過來：他何必這樣費力，既然這個孩子本身也決定了去卡姆蘭村尋找線索，那麽他躲在暗處守株待兔不就好了嗎？
    一旦凱恩拿到了永生的真正秘密，就是他現身的時候。
    隻是怎麽也沒想到，辛辛苦苦追查到最後，居然隻得了一張破損的藥劑配方……
    萊格拉斯真是一隻老狐狸！
    凱恩把目光轉向他，半晌後才淡淡出聲：
    “是啊，當初被神聖魔法打得落荒而逃那個，也是你吧？”
    場地的溫度驟然降到臨界點，氣壓一而再地低下去，沒有人開口說話。
    少年卻仿佛什麽都沒有察覺到，依舊不緊不慢地說了一句：
    “隻有這樣的實力嗎？那真是怪不得被當年的四個人類聯手封印。”
    突如其來的狂風席卷著亂石，呼嘯著形成一個個漩渦，從風裏傳來的聲音令人膽寒。
    遠處的大樹被風吹得連連舞動樹枝，成片的葉子相互摩擦著發出沙沙的聲響，這聲音傳出很遠。
    凱恩邁開步子，絲毫沒有停頓地走出魔法陣的中心位置。
    “我不該和你太多廢話的。”
    陰冷的話音剛落，黑暗神便握拳俯身重重地砸到地上。
    看上去隻是比常人稍微大一點的拳頭裏蘊藏著驚人的力量，甫一接觸到地麵，大地就發生了劇烈的顫動。
    以拳頭為中心，朝四麵八方的土地蔓延開歪歪曲曲的裂紋，而大地的震動並未停止，仿佛有逐漸加大的趨勢。
    從土地深處隱隱約約傳來鬼哭狼嚎一般的慘呼聲，聽來可怖至極。
    對於這無差別的攻擊，凱恩足尖一點飛到半空中，其他幾人也是差不多的舉動，避開了攻擊。
    幾人剛剛浮到半空中沒過幾秒，大地便嗚咽著斷裂開無數巨大黝黑的條形裂縫，從上方朝下望去，入眼處盡是瘡痍。
    碎裂斷落的土塊，深淵一般黑暗望不到盡頭的裂縫，靈魂狀態的黑暗之神雖然較巔峰期隻擁有十之二三的實力，但仍然不可小覷。
    哪怕失去了肉體，黑暗神的力量仍不可小覷。
    凱恩暗暗皺了皺眉頭，真是麻煩啊……但，還要回去呢……聖女……
    大概還沒有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