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內憂外患怎麽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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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修陵送給陛下一枚和田玉佩,陛下把它帶在脖子上不離身——
前天早上的事情被內侍總管添油加醋連蒙帶猜地告訴了司空大人。
從齊宸還是太子之時,燕呈玉的眼線就遍布皇宮內外。他向來是個陰險狡詐心機深沉之人,隻是醒悟得太晚。
燕呈玉知道慕思最討厭他這種監控偷窺的行為。他想要改正過,變得更加溫潤謙和,甚至每次去見她,連衣冠都是素雅的顏色。
可是那又如何呢?反正他都要死了。
直到今天,都沒有得到她的回顧。
“齊修陵不過是個廢物。”燕呈玉自言自語道:“送給她又能怎樣?反正她都會忘記的。”
記憶裏的清晰的賀鬱,朦朧的琅琊,燕呈玉和齊修陵。
他已然分不清自己是誰,也不知道憎恨誰。
他既有著瘋狂的憎恨,也有著瘋狂的嫉妒。在所有的表皮之下,是瘋狂的渴望。
可就像手中的沙子,越握得緊,越捉不住。
他獨自一人在庭院中,所有的下人都被勒令不準靠近。
隻有一壺寒風酒,一把焦尾琴。
“難道能指望憑借玉佩在輪回中認出她?真是蠢啊……縱有萬般情意在她心中也無法停留,再珍貴的玉,大概隻會被她當做可以換錢的玩物罷了。”
如同當年的賀鬱,從當鋪中得到那六枚水晶石。所有自以為是的情意,在不能接受的人麵前,不過是避如蛇蠍,棄若敝履。
涼酒如喉,嗆出一抔血。
齊修陵的想法,他是知道的。
因為就在今天早些時候,燕呈玉將劉柳叫進司空府。他想過要再去蓮香樓一趟,但身體狀況已經不允許。
他的確是快死了,有齊修陵的原因,也有他自己的原因。一方麵是與齊修陵的不斷接觸,更多的是因為他在推進這個世界的進程。
不是建設繁榮的進程,而是毀滅的進程。
他設計讓劉趙兩家人相見,彼此都給對方留下最好的印象,年輕人的親事也提上日程。媒人已經上過門,如果所有的安排都落實,大約今天中午,趙父親便會將聘禮抬入劉家。
按理說古代婚姻六禮進程不會如此之快。但對於燕呈玉來說,他大多時候是無所不能的。
隻除了在慕思身上,他才會變成最笨拙的工匠。
焦尾的琴聲響起,他先彈的是鳳求凰,然後是長相思。反反複複,到指腹磨出了血,琴聲漸漸變化,到後麵誰也聽不出是什麽曲子,誰也無法得知主人的心緒是為何。
燕呈玉今天見劉柳隻有一件事。
他嘲笑齊修陵是廢物,嘲笑他蠢,自己卻做了類似的事情。
將星光之色的藍寶石掛墜珍而又珍地交付到劉柳手上,命她交給當日與燕呈玉同去蓮香樓的小公子。
劉柳不知所措道:“可我並不認識他……”
燕呈玉平靜咽下口中鮮血,輕描淡寫道:“她認識你,就足夠了。”
對於將皇宮掌握在手中的司空大人來說,送一個人進宮,也很簡單。
他讓劉柳拿著司空府的銘牌,向陛下進貢珍寶。
若是司空府的隨從向皇帝進貢寶物,這本是稀鬆平常的事。讓一個太監去接下,再鎖進庫房中,才是最常見的流程。
但當內侍總管暗示送呈的人是劉柳之後,就沒那麽簡單了。劇情修改者對於原著中的女主,永遠都抱有濃厚的興趣。
慕思不懂寶石鑒賞,因此她也看不出這是堪比海洋之心的藍寶石。隻是它的確深邃、波折璀璨如星光,教好物者見色心喜。
在劉柳口中,這隻是稀有的藍水晶。隻是它的確分外漂亮,又得知當初在蓮香樓中的竟然是陛下,才特意來進貢。
慕思並沒有很懷疑她的話。她知道劉柳是一個123言情小說中的女主穿越者,她消息靈通和冒險投機都不奇怪,反正主角光環者最終都能夠獲得成功。
因此慕思甚至很好心地賜下一幅禦字給她。
慕思學過很多年書法,雖然還是業餘,但也不算難看至極。反正等她的字做成牌匾以後,大家隻要知道這是皇帝的字,多半會誇獎上天。
審美,從來都是一個主觀氣息濃厚的詞匯。
送出一樣東西,這對於燕呈玉來說是最後的念想。
而記憶也讓他清楚地知道,隻有經過男女主親手交付,才能最大可能地讓她在新世界繼續保留。
燕呈玉自覺比齊修陵高明一些,卻在慕思身上全盤皆輸。
趙家人的十箱聘禮,已經進了劉家門。
觥籌交錯,笑意連連;喜結連理,賓主盡歡。
在原著中,男女主角就是在下聘的前一天夜裏被天雷劈死的。
齊修陵走進司空府。
亭台樓閣,九曲回廊,空無一人。他循著琴聲而去,隻能看到一個燕呈玉。
“這就是你所說的兩天?”
齊修陵與燕呈玉之間的心靈感應越來越明顯,他幾乎不需要探子,就能感知燕呈玉做了什麽。
“該結束了。”燕呈玉停下撥動琴弦的指節,毫無感情地抬眼看他:“你我之間,也該結束了。”
這是最後的對話,也是僅有的心照不宣。
齊修陵將手放在他已經顯露死氣泛青的脖頸上,緩緩握緊。那顆陰鬱乖戾的頭顱無力垂下,最終失去最後的聲息。
他得到了所有的靈魂與所有的記憶——
現在,他是真正的琅琊。
天空萬裏無雲,清朗高照。劉趙兩家交換婚書,定下兩姓之好——
所謂的雷雨劫已經悄然泯滅。
吃瓜群眾,黑人問號,懵逼。
都不足以形容慕思此刻的心情。
她還在皇宮裏麵吃月餅,禦膳房還特地按照陛下的要求把月餅做成了鮮肉味的。
結果突然之間她就摔倒在主控室裏了,手裏還握著半個月餅。
該說些什麽?劇情點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這個副本怎麽可以這麽無理取鬧!
“恭喜玩家通關作者關愛單身狗的作品《穿越之農門寵妻》副本。”
服務器001號的投影再次顯現,機械化的聲音響起:“獲得終身幸福點數1000積分,其中副本積分1000點,沒有完成任何期望,所以玩家並未獲得期望值獎勵。積分總計剩餘1170點。”
“玩家在該副本中認識了17名npc,獲得17枚月石,上個副本結餘21枚月石,沒有消費,現在共結餘38枚月石。”
“玩家成功激活[劇情日誌]的營養液係統,玩家在線時長每超過24小時,就可以獲得一瓶營養液。該副本□□獲得12瓶營養液,營養液結餘為32瓶,可用以解鎖[劇情日誌]中的新功能。”
“下一個副本是作者何厚鏵的作品《[娛樂圈]璀璨之淚》,玩家是否立即開始遊戲?”
服務器001號終於停頓了幾秒鍾,繼續說道:“選擇立即開始,將在遊戲中獲得翻倍的積分、月石與營養液。”
慕思其實應該有很多問題要問服務器,但是刹那間卻感覺疲累無比。心裏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想著想著,明明腦海中一片虛無,卻似乎落下淚來。
這不是什麽好情緒,甚至隱隱讓她覺得恐慌。說來奇怪,沒有緣由,卻心痛。
“立即開始吧。”慕思驀然閉上眼睛。
時間能驅趕一切,不是嗎?
有些事情她不需要記起,作為合格的玩家,不必流連於遊戲。
這隻是任務,不需要銘心刻骨,不需要沉迷。
布滿線路與符號的虛空之中,琅琊在一片屏幕之上站了許久。
他能夠看見慕思,和她眼角的濡濕。
她又忘記了所有關於他的事情,但是琅琊已經不覺得憤怒。他的心仍然是熱的,唇上似乎還停留著她的溫熱。
失而複得,再度失去,再度尋找。
他理應與慕思同時存在於這所謂的係統之中,卻無法相見,無法觸摸——
一個多維世界。
琅琊與慕思的時間並不是同步的,在等待慕思的每一次穿越中,他都要流浪許久。
但隻要能夠再見到他,都是值得的。
“我對此很遺憾。”機械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你的記憶並不能由我所控製。我試圖隱藏它,但事實上分裂成了三份。”
服務器001號的投影出現,電子機械原本不會有任何情緒,但他的確流露出了不安與戒備。
這種情況並不樂觀。他無法控製琅琊,即使在琅琊主動允許的狀況下。
這意味著侵入者無法估計的實力。
他的確與琅琊定下和平相處的協議,鑒於共同的目標:維護玩家安全。
但琅琊是不可控的。在這複雜的係統中,他依然是最強力的病毒。
而服務器001號本身的能量也非常有限,無法承擔病毒的任何一次攻擊。必須要以全新的目光打量他,評估他的危險係數。
“不需要了。”琅琊說道:“你不必再控製我的記憶——讓它保留,不會再造成威脅。”
他依然是背對服務器001號的姿態,並沒有轉過身去,所以服務器也看不到他唇角迷蒙的笑意。
“也許我已經找到與她相處的方法。”
琅琊已經品嚐過被她愛上的滋味。
那感覺如此美妙,用盡所有方法,卑躬屈膝也好,巧言令色也好,都要緊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