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所謂的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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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軒推開木門,就聞到了撲鼻的花香,之前屋內藥味太重完全遮掩了香氣,映入眼簾的更是一棵棵蒼天巨木,不僅有百年的降香,還有紅鬆、柏木,很難想象是什麽風水寶地,才能讓這麽多種類同時生長在一起,最寶貴的還是沒有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跡。野生的花叢灌木夾雜其中,有他認識的,也有他叫不上來名字的,屋後麵還有一個藥園,裏麵大概是這小姑娘自己種植的藥草了吧。
彌漫在這之間的,蝴蝶,有蜜蜂,還有其他的小型動物,為這幅景象更添了一份生機,當然對周子軒而言,如果沒有那些毒蟲和蛇蠍,就再好不過了。環顧院內有一個石桌及三個石凳,但上麵已經落滿了枝葉,看得出經年滄桑,很多年沒有再用過了,旁邊有一個秋千,連鎖也有些生鏽了。
“沒想到世上真的有所謂的世外桃源啊~”周子軒隨意的看著,下意識的掏了一下口袋,想用手機拍下這裏的美景,摸索了半天才想起應該是在墜崖的時候從口袋中溜出去了吧,這麽高的地方,就算找到恐怕也碎成渣了。
“那我怎麽活下來的呢?”周子軒皺了皺眉眉頭,他可是名副其實的高材生,決計不會相信什麽豬掛樹上的謊話,“算了,她不說我也不想了,反正都過去了,可惜了這幅美景隻能留在腦海和記憶中了,就算我和朋友說了我的所見,也沒有多少人能信吧。”
周子軒本身就不是一個小肚雞腸的人,遇上這種事情後心裏甚至有一點說不出的慶幸,如果沒有遇見這小姑娘,沒有被她打傷,他也無緣目睹此情此景,美於墨畫之香的楓菱穀。看一眼都是福分,能夠身臨其境點綴一些晨曦淡薄的霧氣更是恍如仙境。
琉璃看著遠處的周子軒在蹦蹦跳跳,時不時還揮舞幾下拳頭,便如前兩日的自己一樣歡脫,現在總算找到和那個家夥的一丁點共鳴了,也是嫣然一笑,“當自己是武林高手麽?還翻跟鬥,當真是傻氣十足。”
“咦!好娟秀飄逸的字體”周子軒也是一個喜好藝術的人,朝著庭院中的石碑就走了過去,仔細的端詳著。
水調歌頭.寒月
月落寒光日,花開斷腸時。醉夢晨曦流年,蹉跎繁星浩渺。斜陽孤耀霜雪,陌然茫茫前路,幾度煙雨朦朧。嬌顏映碧華,望千裏人家。
歎星圖,笑蒼穹,縛青龍。人生行路三載,經惜虛度何年。無奈誰堪寥落,今宵別離天涯,刹那零落飛花。翠柳今猶在,未若是情殤。
“這是一首詞,格調有些傷感,詞牌名是水調歌頭,沒有落款,是她做的麽?”周子軒看了一眼遠處的琉璃,然後自顧自的搖了搖頭,“絕對不是她,那小丫頭連這裏都沒出去過,哪裏會經曆什麽情情愛愛,更別說到處遊曆了,隻是感覺有一點點共鳴呢。”
周子軒也不再去想,繼續在穀中不斷地欣賞著,他喜好藝術,善於作畫,如果他的畫板在附近,他真希望能靜靜的待著一天,將美景收入畫中,畫中還會有一個清新脫俗,如同仙子一般的小姑娘。
“這些日子多謝你救了我,如果沒有你的照料,我一個人不知道能不能撐得下去。”周子軒今日心情不錯,看見琉璃一人沉默凝望,便過來打了聲招呼,這兩日他也看得出來,她為了自己到處采摘藥材,搗藥煎藥,也是十分的辛苦。
琉璃撇去了愁緒,看向周子軒,那模樣雖然不是非常英俊,但很是陽光,她心知他最感謝的人決計不是自己,真正意義上救了他的也不是自己,而是他做夢都喊在口中的仙子姑娘,自己的姐姐,她並不點破,想起說好的曆練似乎還缺少一個適當的理由,如今便是一個好機會。
琉璃的眼睛輕輕一轉,於是心生一計,擺了擺手道:“切,先別急著感謝我,先想想怎麽回報吧,人常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你耗費了我大量的精力物力,隻是幾句感謝的話語,太不實在了吧,打發的有點容易哦。”
“啊?”周子軒疑惑的叫了一聲,他一直沒考慮到這一點上麵,但一想想現在去醫院看病也就釋懷了,住一個院就要很多,在這楓菱穀不僅風景怡人,氣候適宜,還讓他體質變得更好了,尤其是還有這麽一個如此養眼的‘小醫生’,每天吃的藥都是綠色無公害的,也的確該交點醫藥費了,隻是他一直覺得眼前這姑娘不應該這麽現實的,與她的那脫俗的形象違和的很。
琉璃嘴角微翹,用手指點指了指他的額頭,笑眯眯的說道:“啊什麽啊?難不成你想賴賬?這幾天我給你用的藥都是極為名貴的,你昨日醒來還和我講什麽大道理,說君子不欺他人之理的,信誓旦旦的說什麽你就是那種君子。”琉璃的小眼睛眯了起來,若有所思的看著他,起了敲竹杠的心思。
周子軒拍了拍腦袋,昨天不應該裝大尾巴狼的,想著自己是文化人,隨意扯扯贏得她的好感,讓她下針輕一些,也的確,在他講故事的時候,琉璃確實變溫柔了一些,但現在卻被分分鍾打臉,話說出去容易再收回來就太難了。
“沒,這是應該的,隻是我現在身上就六百塊,夠麽?網銀裏還有一些,但這附近也取不了,支持支富寶和微信轉賬不??”周子軒掏了掏他這有些磨得破舊的衣服,隻掏出了幾張紅票子,他不喜歡帶著太多的零錢,在這個科學發達的年代,每次出行都用搭車軟件,每次吃飯都用團購,火車票和旅店也是從網上訂的,用現金的時候真的不多。
“太俗了,你覺得我缺錢嗎?”琉璃有些氣惱的看著他,覺得他真不開竅,和其他的人並無二致,開口閉口就是錢不錢的,也是俗人一個,要錢可不是她的目的,她對社會很多常識都隻是一知半解,需要這麽一個向導,並且這個向導還是她姐姐走之前,硬生生的安上去的,她想拒絕都拒絕不了,心裏想著,‘姐姐還說他與別人不同,什麽嘛,還不是一個樣啊,這家夥傻是傻了點,哎,湊合用吧。’
周子軒也是一頭霧水,摸不清眼前這個姑娘究竟是個什麽意思,待他仔細打量打量,卻看她腳上穿著的一雙有些破舊的草鞋,身上金銀珠寶一樣沒有,就左手上帶著一個手環,還是竹子編的,這麽多天也不過隻有這一件衣裳,在這個不算溫暖的季節,陰冷的山穀中,也不算耐寒。
他又環顧了整個楓菱穀,風景好歸好,但不實用啊,家具電器沒有幾個,連煎藥都要用劈好的柴火自己燒,唯一的一台電腦還是十年前的型號,估摸著一個cs都帶不動,也隻能看看網頁了。
周若然越想越有一種心酸之感,現在的女孩不說錦衣玉秀,身上穿的也多是名牌。節儉一些的,也有那麽幾件可以輪著穿,尤其是像她這麽漂亮的,在城市之中也是小公主一樣的存在。如此樸素,也真是苦了她了,周子軒打心底裏對她有一種憐惜之感,之前她索要報酬的不快,也隨之煙消雲散了。
“缺!”周子軒肯定的點了點頭,雖然這麽回答有些不禮貌,但他已然決定不再逃避,好好的幫助她改善環境,他不富裕,力所能及的幫一些還是可以的。
“啪”琉璃拿著手中的樹枝就對著周子軒的腦袋拍了上去。
“本姑娘吃穿不愁,要錢何用。”琉璃有些氣憤,她是窮丫頭麽?額,好像還真是,但這不重要,這些不是她想要的。“我要。。。”
周子軒看她這樣子以為她在逞強,不由分說就錢塞進了她手中,說道:“我知道,你是一個堅強的人,妹妹,生活的無奈我也懂,快先拿這些錢到附近的鎮子買雙好一點的鞋吧,這樹林裏麵樹枝這麽多,紮腳。”
“你要死啊!”琉璃把錢一把扔了出去,“你在挑戰我的耐性麽,嘿嘿,本醫仙想到一個有意思的事情,我對我的醫術有自信,先把你打個半死,再給你救活了,然後再給你打半死,再救活了,這麽循環往複,一定很有趣。”
“咳咳,是我失言了,剛剛你要說什麽來著,我究竟需要怎麽樣”周子軒有些尷尬,這女孩的心思實在是難猜,痛痛快快的說出來不完了麽?猶抱琵琶半遮麵,自己想的又不對,動不動還要打人。
他真害怕她拿針這麽來,不是他擔心他打不過一個女孩,而是總不能和這麽小姑娘動手吧,萬一動手時候碰著什麽不該碰的,那就gg了。
“我想說的是要你帶我出去,去你生活的地方看看,就當是旅遊了。你,明白?”琉璃說出來的時候,臉色有些微紅,她不想用這件事來索求他,眼前這個人受傷的原因究其根本還是她自己,但是她實在是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牽強就牽強吧。
“就這麽簡單!?”周子軒想了想,覺得這很正常,一個人在一個地方憋得久了,總想走走,尤其是這種沒有娛樂設施的地方,一兩日還可,久了自會覺得枯燥無味,她在這裏長大也是難為她了。他沒有想到,琉璃最想的還是待在楓菱穀裏麵,這是琉璃的小天堂,玩具數不勝數。
周子軒很痛快的答應了,琉璃卻覺得心裏還是怪怪的,在他答應的那一刻一種從未有過的思緒讓她心裏空蕩蕩的。她回望著整個楓菱穀,不同於之前的歡快,這種感覺是一陣傷感,她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出去看看,以往也出過數回,但均是數日就回,這一次她估摸著要有個一年半載了,下次再回來不知道這裏是什麽模樣,甚至想到還會不會再回來。
她想過,終有一天會離開,終有一天要改變自己的生活,她不可能永遠這麽無憂無慮,之前隻是因為她還是一個孩子,可人總有一天要長大,隻是沒有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麽快。
“我是師傅的徒弟,我是姐姐的妹妹。”琉璃小小的拳頭緊握著,“本以為跟著他們經曆了這麽多,我已經成長了,原來所謂的成長,就是一點點變得孤獨。”
“原來,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