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87章
字數:10598 加入書籤
防盜章44(24號上午10點替換)
《悍妃在上》作者:假麵的盛宴
====
紫檀木的落地罩,上頭掛著水晶簾兒。進了裏頭去,靠北牆一處大炕,炕上鋪著猩紅色金錢蟒大條褥,墨綠色的織金引枕,正中放了一張黑漆螺鈿花鳥炕桌。挨著炕邊放著四把酸梨木雕花方椅,中間用兩個酸梨木雕花小幾隔開,臨窗長案上一隻玉膽瓶,插了一枝開得正豔的紅梅。
幾人褪了鞋上炕,沈祁和駱懷遠盤膝坐在一側,一人占了一處炕桌角,嚴嫣和嚴陌坐在他們對麵,嚴嫣在外側,嚴陌在中間,沈奕瑤則斜歪在裏頭引枕上,笑吟吟的看著他們玩兒。
這次嚴嫣並沒有上場,而是讓了嚴陌玩。下午那會兒弟弟就表現的十分有興趣,被貼了滿臉小紙條還指揮得樂不可支,自然要讓他也過把癮。丫頭們裁來細細的紙條,並一小碗米糊,放在一旁小幾上。
牌局便開始了。
第一把沈祁輸了,被貼了兩張小紙條在臉上。沈奕瑤還沒見過這種玩法,滿臉都是忍俊不住的笑意。
第二把嚴陌拿了一把好牌,又輪了他做地主。他很緊張,把牌捏得緊緊的,擰著小眉頭,認真研究手裏的牌,考慮著這把要不要做地主。
這不是下棋,沒有觀棋不語一說。坐一旁看的都喜歡瞎指揮,嚴嫣開口道:“做,牌不錯呢。”
姐姐的支持,讓小阿陌信心十足,將下麵的三張牌撿了起來。
嚴陌的牌很順,幾乎沒給另外兩人反手的餘地,便將所有牌出完了。這一盤有一個‘炸彈’,按規矩要給駱懷遠和沈祁一人貼兩張紙條。
嚴陌拿了小紙條,在米糊碗裏蘸了下,抿著嘴笑著往兩人臉上貼去。貼完後,扭頭回來衝姐姐笑,嚴嫣笑著摸摸他的腦袋。
‘鬥地主’是老少皆宜的玩法,學起來是很快的,沈奕瑤在兒子邊上看一會兒便會了。等嚴陌再猶豫不知該如何出牌的時候,她便會給兩句建議。嚴嫣也是,要不然怎麽有句‘皇帝不急太監急’的說法呢,旁邊觀戰的人總比當事人要積極。
人多,意見便會不同,有時候沈奕瑤會說出這張,嚴嫣卻是覺得另一張好。你來我往,不知覺中,兩人便說了不少話。碰到有時牌型比較糾結的時候,兩人還會爭上兩句。
由於注意力太集中,大家倒都沒發現這處端倪,除了駱懷遠和一旁站著時候的翠巧和翠萍。
一直玩到亥時才拆了場,大家都有些意猶未盡。
沈奕瑤吩咐丫鬟將姑娘少爺們各自送回去,又叮囑萬萬不能讓雨雪淋了。回到臥房,在翠巧和翠萍的服侍下,更衣洗漱上了床榻。
這大冬日裏的,每日被褥都是要烘一次的,被子底下架起熏籠,烘得幹熱軟綿再放回床上。臨睡之前裏頭塞兩個湯婆子,便是再不會感覺冷。
翠巧幫沈奕瑤掖掖被角,笑吟吟的道:“夫人今日很高興呢,那駱少爺真是個妙人,居然找了這麽個樂子。大夫說讓夫人保持心情愉悅,病便會好得快,以後日日如此就好了。”
瞅了一眼沈奕瑤臉上的淺笑,她將蓮青色滿繡花卉百鳥的帳子放下一邊:“奴婢見四少爺今日也很開心,還有三姑娘。奴婢說一句僭越的話,其實三姑娘是挺關心您的,隻是人小性子拗,不會表達罷了。改日夫人多主動些,總是能改善些的。”
沈奕瑤有些怔忪,半響說出一句,“阿嫣她心裏還在生我的氣。”
“怎麽會呢?母女哪有什麽隔夜仇,三姑娘就是性子硬,不會裝相罷了。可您看,這連著幾次,哪次不是三姑娘站出來的,沒有三姑娘,夫人該被人生吞活剝了。”
翠巧一時情急,等話說出口,才意識到這些話不是自己該說的。她囁嚅了一下,“夫人,奴婢僭越了。”
沈奕瑤露出一抹苦笑,沒有說話,示意翠巧熄了燈歇下。
**
沈祁到了安園便玩脫了,本是要讓人回家送信的,直到第二日才想起這事。
趕忙和沈奕瑤說了,讓她差人幫忙回家裏送信。
殊不知,鎮國公府這會兒早就炸鍋了。
頭一日晚上沈鼎要打兒子,被沈二夫人攔住了。早上晃了個影兒,沈祁便跑沒了,沈二夫人還以為皮猴怕挨打沒敢露麵。一直到了晚上戌時,還不見兒子人影,沈二夫人這才慌了神。不但派人去了青山書院找,府裏上下也到處找起來。
要不是鎮國公說他身邊有人暗裏護著,定是外麵風雪急才沒回來,沈二夫人指不定要幹出什麽事呢。
即是如此,回去後也沒少對沈鼎撒氣,埋怨他不該這麽對兒子,明知他不喜歡念書還要逼著他。那書有什麽好念的,已經把大兒子念得成日裏不歸家,難不成還要把這個小的念得也離家出走。
沈二夫人一夜沒合眼,直到沈奕瑤那邊來信,才安了心。
“這小兔崽子,他倒是會跑!”沈鼎笑罵道。
鎮國公夫人也鬆了一口氣,“定是去找阿嫣了。”提到外孫女,就想起了女兒,瞅了老頭子一眼,小聲道:“也不知道瑤兒怎麽樣了,說她病了,也不知道好沒好。”
鎮國公怎麽會不懂老婆子的意思,他撩起眼皮睨她一眼,“少操些冤枉心,兒孫自有兒孫福。”又對沈鼎說,“跟我去趟書房。”
父子兩人出了凝暉堂,鎮國公夫人才撇著嘴對許媽媽說:“死老頭子,言不由衷,當我不知道他操心的比我多。”
那會兒得到消息說沈奕瑤昏迷一直未醒,鎮國公滿身低氣壓,府中人人避他八丈遠。幾次想派人拿了帖子去請個太醫回來,都忍下了,幸好沈奕瑤之後便醒了。外孫女派人回來遞了信,闔府上下心才放下。
許媽媽在一旁噙著笑道:“公爺既然不喜歡您操心,您就少操些,公爺心裏頭有酌量的。”
鎮國公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可明白與放心是兩碼子。
“我知道,就是擔心瑤兒,那個天殺的嚴霆,居然那麽對待我寶貝女兒。我的瑤兒啊,這是作了什麽孽,居然攤上了個這樣的人,都怪我當初沒勸著她……”
說著說著,鎮國公夫人就抑不可止的傷心起來。
……
書房裏
“那嚴霆最近有什麽動靜?”
坐在下首處的沈鼎,放下手裏的茶盞,“宛如無頭蒼蠅。不過這些日子倒是見他和武定侯家的劉羲走動比較勤勉,似乎想借著劉羲和他大舅哥那邊搭上線。”
鎮國公不屑一哼,“他倒是會鑽營。”
“也許說不定就給他鑽營上了,許家沒有根基,巴不得手裏多收攏些人。”沈鼎做了個手勢,“那邊兩個年紀也不小了,可不是該動的時候了。”
這說的倒也是,提起這個就扯得有些遠了。
若幹年前的一次采選,讓本是市井出身的許貴妃一躍飛上枝頭。那時候還不是許貴妃的許更衣,花容月貌,我見猶憐,熙帝得之甚為喜愛。
許更衣出聲寒微,卻善解人意,肚皮也爭氣,一氣兒生了兩位皇子,又有熙帝寵著,一路從最末等的更衣走至了寵冠六宮的貴妃之位,可謂是榮寵至極,連蕭皇後都不敢掠其鋒芒。
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許家自然也跟著風光發達了。許貴妃的爹本是一殺豬的屠戶,脫下滿是油膩的布衫,搖身一變成了承恩侯。
有點底蘊的勳貴們自然瞧不上這種靠裙帶關係起家的新貴,可架不住人家許貴妃當寵啊,有些酸話也隻敢暗地裏說說,當麵卻都是一臉堆笑,甚是推崇。甚至有的家裏動了同樣的心思,巴不得把家裏長相不錯的女兒捯飭捯飭也送進宮去,寄望家中也能出個了不得的貴妃。
按下不提,許家畢竟出身寒微,根基淺薄。如今皇子們也大了,二皇子三皇子皆是許貴妃肚子裏出來的,許貴妃動了點什麽心思也是正常。
這許向榮便是許貴妃的同胞弟弟,娶了武定侯家的女兒,劉羲是他小舅子。一個大舅哥一個小舅子,兩人是一路貨色,俱是那種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而嚴霆為什麽會搭上那邊,不言而喻。
“他倒是挺有野心的。”鎮國公沉吟一下:“先看著,你著人盯緊些。裴家那裏呢?”
沈鼎咧嘴一笑,“不用咱們動手,裴家這次完了。”
*
每到春闈之時,京城就是最熱鬧的時候,而今年的春二月,京城要格外熱鬧些。
事情起源不可考,之所以會鬧得這麽沸沸揚揚,是因會試泄題事件。
這就要從之前說起了,春闈閉場之後,各地的舉子並不會立即返回家鄉,而都是在京中等待放榜。寒窗苦讀數十載,能不能一朝得躍龍門可就看此時了。
等待放榜的這些日子,眾舉子自然少不了相約一起飲酒吃茶遊玩踏春。感覺考得不錯的,自然壯誌酬籌,感覺考得不好的,也少不了到處走動走動籌謀來日再考,或者攀個權貴什麽的。
就在這個時候,舉子中有人傳出,這次會試泄題了。說的人還不止一個,而是同住一個客棧,來自不同地方的幾名舉子。
問過詳情之後才知曉,原來這個客棧中住了一個姓陳的舉子。這陳姓舉子為人樂善好施、性格豪爽。其他提前到達京城的舉子,都是專心苦讀臨時抱抱佛腳,以期狀元及第。唯獨他到了京城之後,總是相約誌同道合之人一同四處飲酒作樂逛秦樓楚館。
有一次陳姓舉子參加一個詩會,在詩會上結識了一名友人,兩人很是談得來,暢飲一番後盡興而歸。之後,過了幾日,陳姓舉子夜晚回客棧途中,見一人醉倒在路邊,發現是那名不知名的友人,便將他帶回了客棧。
之後那人半夜發熱,陳姓舉子又是給他灌薑湯,又是忙著找大夫。次日那人醒後,知曉是陳姓舉子救了自己,感激不已。要知道這大冬日裏,如若是任這人在路邊睡上一晚,不是被凍死便是大病不起了,之後的會試定然是無緣。
那人沉思半刻,從袖中掏出一小紙封交給陳姓舉子,讓他拿回去細細看了,不要告訴別人。
之後那人不告而別。
陳姓舉子打開那紙封看了,發現是幾道試題。
當時屋裏還有另外幾名舉子,俱是知道陳姓舉子救了人,那人不告而別過來寬慰他的。見陳姓舉子神情異樣,便有人湊過來看。有那好事之人戲言,難不成這是此次會試的試題?
此言一出,在場之人心思各異。有人覺得這是戲鬧,甚至口出譏諷,有人則動了心思。同一客棧之人,大半都知曉這件事情。
按下不提,當日會試之時,考官揭了題旨。那日在場之人紛紛驚懼,動了心思之人自是萬全準備,如有神助。覺得戲鬧之人,則是心神不寧,連平日裏一半水平都未發揮出來。
這事就這麽鬧騰了出來。
其實也是可以想象的到的,曾經有一個機會擺放在自己麵前,可惜並沒有去珍惜它,而是視如敝屣。當然現實生活中肯定不會再給你來一次的機會,那麽紅眼嫉妒是必然會產生的情緒。甚至有人義正言辭斥罵,此種行為乃欺世盜名之舉,我等大丈夫必然不會同流合汙。
事實到底是如何呢?那隻有天知道。
等到揭榜之時,那處客棧的舉子榜上有名數十人,這下鬧大發了。流言以極快速度席卷整個京城,甚至有舉子聯名去禮部大門抗議。
事情已經捂不住了,上達天聽,熙帝震怒,下令徹查。
牽扯在內的那些舉子俱被關押起來,一一審問,其中及第那幾個更是重點審問對象。
到了此時,後悔已經晚了。更何況這件事情發展到最後,已經不是當初憤言那幾句的問題。及第之人怨恨被人壞了事,未及第的心中害怕嘴上還要自詡正義,最後通通歸咎於陳姓舉子頭上,如若沒有他,也不會生出這麽多是非,大家各憑本事,一試高低。
但陳姓舉子也很冤枉啊,他若早知曉會是如今這幅局麵,必然會謹慎小心一些,不被外人所知。而那個被救之人先不追究其行為,人家也是好心,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人家把自己辛苦得來的東西分享給救命恩人,哪能知曉會鬧出這麽多事端。
到了最後也沒查出到底是誰泄了這次的題,那名很可能也是舉子的泄題之人,居然人間蒸發。
找不到那人,自然查不下去了。
按下不提。
為了平息眾怒,這次春闈的成績被全部作廢,朝廷頒下旨意,擇日再考。而這次主持會試的幾位考官,也一一被核查,包括禮部那裏負責官員也被問責。
禮部右侍郎裴湳覺得很冤枉。
可冤枉也無用,每次科舉俱為禮部的大事,其中泄題之事並不是第一次了,卻是第一次會鬧騰出去。外麵人不知曉情況,內裏人心中均是有數的,哪個家中沒有個子侄後輩的,或者有當權人士求上門,麵子不給也得給。但大家彼此心知肚明,出得你口,入得我耳,萬萬不能與他人知曉,誰知道這次居然碰到一個這樣不按牌理出牌的。
能接觸到這次試題的,整個禮部除了他這個負責此次春闈的右侍郎,便是禮部尚書。裴湳連自己都洗不幹淨,又怎麽敢去咬頂頭上司。
之後,裴侍郎被罷官流放。
他知道這是最好的結果,要不是有人暗裏保他,可能連身家性命都沒了。
當然,這也是之後的事了。
**
裴家發生的這些事,自然是瞞不過老夫人的。
當日事發之時,裴家就有人上門來找過老夫人,求她讓兒媳婦回娘家請鎮國公伸把手。可沈奕瑤如今別居莊子上,之前又鬧出那麽多齟齬,老夫人怎麽有臉去求兒媳婦請鎮國公府援手。
可裴家人不知道內裏具體,還以為老夫人不願伸手。裴侍郎被關押的那些日子裏,裴老夫人幾次上門。先是軟言相求,後是好言好語,再然後就是惡言相向了。
裴老夫人被逼得沒有辦法,抱著重孫子坐在榮安堂裏哭。哭丈夫,哭已逝的公公婆婆,哭可憐的兒子孫子,哭得老夫人焦頭爛額。
老夫人再不敢遮掩,將之前的齟齬講了一部分,大體意思就是兒媳婦和親家都得罪慘了,實在無能為力。
裴老夫人不信,確實打聽到沈奕瑤如今已不再府上,才半信半疑的回去了。
嫂子走了,老夫人的心不安穩啊。
裴侍郎被關押起來,此次事情鬧得這麽大,誰也不敢說是個什麽結局。這可是她親哥,裴家是她的娘家,她怎麽可能無動於衷。
她找來兒子,讓嚴霆想想辦法,嚴霆要是能想出辦法就好了,出去奔走幾日,回來直說這事真的管不了。老夫人不死心,輾轉反側幾日不得安眠,才潑了麵子不要派趙媽媽去莊子請沈奕瑤回來,誰知趙媽媽並未見到沈奕瑤的人,下人說夫人來莊子後又病了,如今臥床不起呢。
趙媽媽回來後,老夫人也臥病了,這次是真病了。
幸好之後有好消息傳來,裴湳隻是被罷官流放,並未牽扯到家人,過個幾年,也就能回來了,老夫人才慢慢好轉起來。
==第74章==
駱懷遠和沈祁在莊子呆了沒幾日,嚴嫣就發現了一個問題。
駱小胖很得她娘喜愛,他也似乎很喜歡親近她娘。這幾日,每日去錦畫堂用早膳的時候,便能見到他早早就陪坐在一旁,把她娘哄得眉開眼笑的。
並且,以往早膳並不拘要在哪處用,嚴嫣早上要晨練習武,總是在歸雁閣用的。這幾日奇了怪,到她要用早膳的時候,沈奕瑤便讓丫鬟來請她。當然,也有嚴陌,沈小二這熊孩子早上起不來,有時候來,有時候不來。
嚴嫣的心情很詭異。
忍了兩日,終於偷了空把駱懷遠叫去一旁問話。
“你不覺得這樣挺好的嗎?”駱懷遠笑眯眯的說道。
嚴嫣一愣,“什麽意思?”
駱懷遠歎了一口氣,道:“伯母畢竟是你娘,她不是正在改嗎,能感覺到她心裏其實挺多的苦,隻是不知該對誰說。”
嚴嫣渾身一震,沒有說話。
沒人知道嚴嫣有沒有把駱懷遠的話聽進去,總而言之,嚴嫣現在也會主動和沈奕瑤說兩句話了,雖然說得並不多,臉色也還僵硬,但總歸來說是有進步的。
駱懷遠和沈祁也不能總呆在莊子上不回去,又住了幾日,兩人便告辭了了。臨走時,沈奕瑤一再說讓兩人有空就來,表情頗為不舍,駱懷遠和沈祁俱是笑眯眯的答應。
下午的時候,鄒媽媽來報,說府裏來人了。
這府裏自然不是別處,而是威遠侯府。
這是自沈奕瑤從威遠侯府出來,府裏第一次來人。嚴嫣問了是誰,鄒媽媽說是老夫人身邊的趙媽媽,有事想求見夫人。
“你歇著,我去看看。”
嚴嫣沒給沈奕瑤發表意見的機會,便徑直離開了。
沈奕瑤張了張嘴,望著女兒的背影歎了口氣。
翠巧瞧了她神色,在一旁低聲說:“三姑娘這是怕夫人您為難呢,老夫人找您肯定不會有什麽好事。”
自那次之後,翠巧在沈奕瑤麵前說話便大膽了些,她也看得出夫人不是不願聽這些,隻是以前從沒人在她跟前說過這些真話。全是些妖魔鬼怪說假話哄人的,也難怪夫人會把壞人當好人。
“我知道,隻是——”沈奕瑤頓了頓,轉為一聲歎息,“算了,就讓阿嫣去處理。”
嚴嫣並沒有去見趙媽媽,隻是讓鄒媽媽去問問內裏詳情,順便把人打發了。她爹來她都不會覺得稀奇,這趙媽媽來就值得讓人深思了。
不多時,鄒媽媽過來回話,說趙媽媽確實有事,似乎很急的樣子。可問她什麽事,她也不說,隻說要見了夫人才說。
鄒媽媽便推說夫人有病在身,將她打發走了。
嚴嫣此時並不知曉京城那邊發生的事情,想了想,便遣人回去探聽。嚴嫣走時,凝香閣是有留人看屋子,以往的眼線也俱都在,打聽點小事應該不太為難。
確實不怎麽為難,因為老夫人娘家來府裏鬧騰得沸沸揚揚,整個府裏下人都知道裴家遭了大禍,舅老爺這是要掉腦袋了。嚴嫣派回去的人不費吹灰之力便打聽到消息,甚至連裴夫人日日去榮安堂哭的消息也帶了回來。
結合裴家的事,再加上趙媽媽突然前來,老夫人心裏想什麽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