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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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徐硯琪麵露憂色,朱窕忙安慰道:“不會的,這帝都的治安應該還是不錯的,二嫂和璘兒怎會出事呢。大嫂別急,肯定會回來的。”

    徐硯琪搖了搖頭:“不行,我還是有些擔心,不如我們去看看她們吧,瞧不到她們我也沒心思再轉了。”

    朱窕隻好點頭:“那好吧,我們到前麵去找找她們。”

    二人隨著林氏和朱瑞琳剛剛離去的方向一路尋去,過了一座小橋,再向西走上一段路便是一片鮮有人煙之地,四周栽種著樹木,如今雖已沒了繁茂的枝葉,卻也遮了不少的月光,顯得有些陰暗。”

    二人對著空曠的附近喚了幾聲,便聽到左前方林氏回應道:“我們在這兒呢,璘兒怕是要再等一會兒,不如你們先去別處玩會兒,我到時候再找你們。”

    徐硯琪和朱窕聽到聲兒頓時鬆了口氣,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了過去。

    徐硯琪道:“你不必顧著我們了,這裏這麽黑,你和璘兒在這兒怕是也害怕,我們就在這附近陪你。”

    林氏聽了這話心裏一暖,這地方卻是滲得慌,如今她們二人竟主動過來陪自己,林氏不由覺得感動。

    徐硯琪瞧了瞧蹲在地上的朱瑞璘麵露憂色:“璘兒怎會這麽久,莫不是吃壞了肚子?”剛剛在街上玩兒的興奮,也確實讓他吃了不少東西。

    林氏道:“一直嚷嚷著肚子疼,等過一會兒咱們回去請了郎中給他看看。”

    正說著,那邊朱瑞璘開了口:“母親,我好了。”

    “來了來了,快別動,小心踩到腳底上!”林氏說著急忙跑了過去。

    看林氏對朱瑞璘如此真誠,徐硯琪一陣感歎,都說繼室難為,但林氏對朱善前妻所生的兒子也算是極為不錯的了。

    徐硯琪正想著,卻聽朱窕突然對著一片空曠吆喝了一聲:“什麽人?”

    “怎麽了?”徐硯琪急忙上前拉住她問道。

    “我剛剛看到有個人影閃過。”朱窕剛說完,又是一聲驚呼,“在那兒呢!”

    言罷飛快地便奔了過去,徐硯琪急得在後麵追她:“阿窕,你幹嘛呢,快回來!”

    朱窕在一棵合歡樹下停了下來,看著靠在樹幹上一動不動的黑衣人,頻頻蹙眉。

    “阿窕,怎麽了?”此時徐硯琪也已經趕了過來,看到樹下的人影時嚇得險些尖叫出聲:“這……這怎麽……”

    隻見那黑衣人有氣無力地靠在樹幹上,背部插了一支斷了的箭,如今正不斷地向外淌著鮮血。

    那人身材修長高大,臉上帶著一具銀白色的麵具,雙目禁閉,有些發黑的雙唇因為背部的疼痛微微向下拉,看上去極為痛苦。

    “這人瞧著怕是中毒了。”朱窕一手托著下巴一邊細細地研究著,一邊說道。

    徐硯琪點頭,緩緩蹲下身去:“他看上去很痛苦,你跑得快,去幫他請個郎中過來吧。”

    朱窕不敢相信地看向徐硯琪:“你都不知道他是誰,幹嘛那麽好心,你看他這扮相,鬼鬼祟祟的,指不定辦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呢。萬一是個壞人,他醒來後殺了我們可怎麽辦?”

    “可是我瞧著他不像是壞人,無論他究竟是為了什麽受傷,我們既然遇上了,總不能見死不救吧,不管怎麽說,好歹是條人命哪。”

    聽著身邊兩個女人針對到底該不該救自己這件事一言一語地爭論著,黑衣男子拚力睜開眼睛看向蹲在自己身邊的徐硯琪,今日的月亮難得如此敞亮。溶溶的月華打在她的臉上,美得清麗脫俗,不染纖塵。

    最終,這場爭論以朱窕的失敗而告終,朱窕無奈地瞧了徐硯琪和黑衣人一眼:“好吧,量他如今這副樣子也傷不了你,你且在這裏等著,我這就去請郎中過來。”

    朱窕走後,徐硯琪這才低頭看向身旁的男人,這一看卻頓時愣住。

    剛剛她隻顧著同朱窕爭論,根本顧不得許多,如今這一低頭,卻不知這人竟目光複雜地盯著自己,看樣子應是盯了許久。

    徐硯琪心頭微跳,急忙移開視線,但一顆心卻仍是不受控製地跳動著。

    男人似乎也沒料到會撞上徐硯琪目光,神色微滯,匆忙移開視線:“多謝這位夫人出手相助,若我有幸活下來,定不忘夫人恩情。”

    男人的嗓音有些低沉,還帶著些許嘶啞,如今受了傷聽起來格外虛弱,但卻是不可否認的好聽。

    徐硯琪不太自然地笑了笑:“舉手之勞而已,你受了這麽重的傷,快別說話了,保存體力才能快些好起來。”

    男人輕輕嗯了一聲,漸漸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沒有了剛剛那灼熱的目光,徐硯琪這才敢將眼神再次移向那男人,這一看,她不由的蹙了蹙秀眉。

    不知為何,剛剛男人的聲音她聽起來異常陌生,但如今看著他的身形卻又莫名的覺得有幾分熟悉,似曾在哪裏見過一般。

    隻是她如今是第一次來帝都,這男子的口音聽起來應該也是常年居住在帝都的,她又怎會認得呢?

    徐硯琪這般想著扭頭仔細審視著身旁的男子,卻見那人如今雙眸輕合,緊抿的雙唇泛著白皙,其他部位則被那銀色麵具遮擋的嚴嚴實實。

    她心上一動,猶豫著屏住了呼吸,緩緩伸出手去,企圖摘下他臉上那具銀白色的麵具。

    然而她的手還未來得及觸碰,男子的雙眸卻突然睜開,靜靜地望著她,神色複雜,卻又平靜的不見波瀾。

    徐硯琪一陣心虛,匆忙收回了手。

    她尷尬地別過頭去,臉頰紅的發燙,說話也變得不自然起來:“那個,你還好吧?”

    黑衣人依舊靜靜地望著她,似乎沒有要回答她問題的打算。

    瑟瑟寒風吹拂,徐硯琪隻覺得脊背一陣發涼。心道,這人都已經傷成這樣了還讓人覺得害怕,若是安然無恙,還不把她碾碎了連跟骨頭都不剩?

    “主子!”突然身後傳來一聲清冷中又透著恭敬的呼喚。

    徐硯琪回頭一看,竟又無端冒出一個黑衣人來,看來他口中的主子便是身旁這位受了傷的男子了。

    那男人強撐著站起身,黑衣人見了急忙上來扶住,看到男人的臉色和後背上的傷麵色大驚:“主子,您中毒了?”

    “無礙的,先帶我回去。”

    “是。”黑衣人應了聲,扶著男人向前走。突然,男人腳下的步子頓住,轉首向著呆呆立在原地的徐硯琪望過來,眸中一絲波光流轉,終是沒有再開口,徑直離去。

    徐硯琪站在合歡樹下,望著那逐漸遠去的背影,雖然受了重傷,但後背依然英挺堅毅,她隻覺得腦海中一個熟悉的身影閃過,與眼前這背影重疊在了一起,當她拚命想要憶起腦海中的背影是何人時,卻又是什麽也想不起來了。

    徐硯琪靜靜地立了一會兒,朱窕終於拉了一位不惑之年的大夫飛奔過來。那大夫本就穿得厚實,如今這一跑整個身子都是沉的,早已累的夠嗆,可奈何這位姑奶奶絲毫不給他喘息的餘地。

    終於到了地方,朱窕這才鬆開手放那大夫自由。

    徐硯琪看著氣喘籲籲的大夫和依然臉不紅心不跳的朱窕無奈的搖搖頭:“那人已經走了。”

    “走了?”朱窕聲音徒然一抬,“那麽重的傷怎麽說走就走了?”

    “有人來把他接走了。”

    “哦。”朱窕點了點頭,“走了就走了唄,也省的我們瞎操心了,隻是害的姑奶奶我白跑了一趟。”

    那大夫更是聽得一陣頭痛:“合著我差點被你給累死,最後還什麽也沒撈著?你剛剛可說了,我若給那人看病你給我三兩銀子,如今人不在了我這辛苦費誰出?”

    朱窕雙手掐腰與那大夫爭執起來:“喂,你剛剛也說了,我承諾的是你若給那人治病我給你三兩銀子,可如今你連個脈都沒把就想坑我三兩銀子,這世上哪有那麽好的事?”

    “你!”大夫氣的胡子都抖動了起來。

    徐硯琪見二人如此忙道:“快別吵了,璘兒不是肚子不舒服嗎,便請大夫給他看看吧。”徐硯琪說到此處,突然驚呼一聲,“哎呀,怎麽把映月和璘兒給忘了,這都大半天了,她們倆找不到我們可怎麽辦?”

    朱窕這也才清醒過來,她剛剛看到黑衣人隻顧著追過來,倒是把璘兒這事給忘了。

    “我們快回去找找看,沒準兒還在呢。”朱窕說完拉著徐硯琪便往回跑。

    兩人四處查找一遍,除了空曠的土地哪裏還有林氏和朱瑞璘的影子。徐硯琪和朱窕不由心急起來,若是林氏找不到她們二人自己先回去了還好,剛剛有黑衣人在此,可莫要是出了什麽事才好。

    正想著,卻見前方火把通明,似是一群人正往這邊走來。

    “小姐,大少奶奶,你們在哪兒呢?”

    聽清了他們的呼喚,朱窕放下心來:“是鄭管家的聲音!”說罷又對著一群人揮手,“我們在這兒呢!”